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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后,趙氏也哭了起來,母女倆抱在一起哭,好像被誰虐待了似的。

    下面一眾人俱是震驚不已,因?yàn)檠蠣斪釉捓锏囊馑紝?shí)在太令人吃驚了。

    他這意思是薛翠娥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人捏了短處,所以人家趙家才不愿出聘禮,反倒薛家要多陪嫁妝。

    能是這種情況的,只能是薛翠娥和趙金瑞有了什么首尾,做了丟人的事。

    趙氏哭得抑不可止,邊哭邊道:“好好好,不管就不管。哭什么,給我閉嘴,走,起來!”她將薛翠娥拽起來,掙扎著要下炕。

    “娘,你這是要做甚?”薛青柏上前攔住她道。

    “我做甚?我什么都不做!你娘活了一輩子,活得連男人兒子媳婦都嫌棄我多余,我現(xiàn)在就去大河里把自己淹死了,讓你們眼不見為凈!”

    “娘!”

    這種情況再不上前攔著,被人知道該成什么了。周氏和薛青槐、孫氏都紛紛上前攔著勸著。

    “娘,我們哪里嫌棄你多余了,你別想多了�!�

    “不是嫌棄我多余,你們連給你們妹子辦點(diǎn)嫁妝都不愿意?!你們都是黑了心肝的,你們就這一個(gè)妹子。”趙氏依舊掙扎著要下炕。

    “辦,怎么不辦!老三、老四,你們說句話,娘都說成這樣了,你們就忍得下心!”薛青山吼道。

    “辦,娘,我們給辦。我們也不沒說不給辦,你別想多了。”

    趙氏又去看薛青槐。

    薛青槐也點(diǎn)頭道:“咱們當(dāng)哥哥的,怎么可能說不給妹子辦嫁妝�!�

    趙氏這才止住了哭聲,拽著衣角擦眼淚,又跟薛翠娥說:“翠娥,還不謝謝你四哥,還有三哥,還有兩個(gè)嫂子,你嫁過去能不能有臉,可都指著他們�!�

    薛翠娥這也抹了眼淚,哽咽道:“謝謝四哥四嫂,三哥三嫂�!�

    招兒一直在旁邊看著,看到這里時(shí),心里也不由地松了口氣�?赏瑫r(shí)還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說不出的怪異感,總感覺這一切就像是演戲似的。

    尤其最后趙氏讓薛翠娥謝兩個(gè)哥哥嫂子這點(diǎn)兒,難道薛翠娥就只有兩個(gè)哥哥嫂子?以及那句‘謝謝你四哥’。還有大房的楊氏,楊氏可從來不是個(gè)喜歡沉默的人,偏偏今兒安靜得不像話。

    她抿了抿嘴角,上前道:“小姑,快別哭了,都是要當(dāng)新嫁娘的人,哭成這樣可不好。三叔、四叔也沒說什么話,再說就算沒三叔四叔,不是還有大伯做主。大伯你說是不是?”

    “那當(dāng)然!”薛青山掂著肚子道。

    一直杵在旁邊的楊氏心里一跳,忍不住瞄了招兒一眼。

    果然怕什么來什么,她就聽見孫氏道:“就是,翠娥,你可真別多想了,嫂子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跟招兒說得一樣,再不濟(jì)你還有三個(gè)哥嫂呢,大哥可是童生,咋會看到自己妹子吃苦受罪�!�

    那句‘三個(gè)哥嫂’讓孫氏刻意加重了音調(diào),頓時(shí)正摸著眼淚的趙氏和薛翠娥都忍不住僵了一下,自然也少不了薛青山凝滯了的笑容。

    見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不過并沒有人戳破,孫氏和周氏還特意去打了水給母女倆洗臉。

    一切弄罷,正式切入正題。

    不待自己男人說話,孫氏就率先道:“爹,你說咋辦吧?您放心,大哥家出多少咱家就出多少�!�

    周氏平時(shí)雖然不愛說話,也不愛冒頭,可這種時(shí)候卻也少不了她。

    “咱家雖說窮了些,但只要大哥能拿出來,咱家砸鍋賣鐵也拿出來�!�

    薛老爺子沒有說話,手里一下一下地搓著煙鍋兒。薛青山的臉徹底陰了,更不用說趙氏和薛翠娥了。

    其實(shí)說白了,在沒叫三房四房人過來之前,這群人就在一起商量好了。

    倒也不算是商量,薛老爺子心知肚明大兒子沒錢,可小女兒的事也不能不辦。而薛青山自然沒錢可掏,可老四家有錢,招兒有錢,幾十兩的騾車都買了,會沒錢給薛翠娥辦嫁妝。于是兩口子分別出動(dòng),一個(gè)在薛老爺子面前大包大攬,一個(gè)負(fù)責(zé)說動(dòng)趙氏,才會有今天的這場戲。

    本來事情已經(jīng)讓三房四房答應(yīng)下了,萬萬沒想到招兒從中插句嘴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

    一屋子人都不說話,趙氏看看老頭子,看看大兒子,將目光放在招兒身上。

    “招兒,你做這么大的生意,騾車都買下了,那日在你爺你奶面前那么大的口氣,如今你小姑要出嫁了,是不是也得代表二房出些銀子?”

    招兒就被趙氏氣笑了,她長這么大就沒聽說小姑嫁人,讓晚輩掏錢的。

    薛青槐道:“娘,你說啥呢,招兒可是小輩兒�!�

    “小輩兒咋了?小輩兒不是咄咄逼人頂你大哥嗎?明知道你大哥供著俊才沒錢,還刻意拿話頂,不就是想看你大哥出丑,顯擺自己有錢。既然有錢,那你就也出點(diǎn)�!�

    看這模樣趙氏是既想護(hù)著薛翠娥,又想護(hù)著薛青山,明晃晃拿自己開刀,以勢壓人了。

    不過她并不意外,早就知道這話頭遲早扯到她身上來。只是她沒戳破之前,這些人還能裝下假仁假義,還能混個(gè)面子圓。被她戳破了,索性連臉都不要了。

    招兒嘴角掩不住的笑,她煞有其事地點(diǎn)點(diǎn)頭:“阿奶,我是有錢,但有錢也不能隨便別人一句話就掏出來是不是?您總得給我個(gè)理由��!要不這樣,咱現(xiàn)在就去村里隨便找個(gè)人家問問,看做小姑的出嫁,用不用晚輩來掏這個(gè)銀子辦嫁妝。只要咱村里有人說我應(yīng)該出這個(gè)錢,這銀子我就掏了�!�

    “你——”

    “大伯供著俊才沒錢,合則我跟狗兒倆才十幾歲的小孩兒就有錢了。是不是覺得別人家的錢都是大河里飄來的?特別容易!阿奶,按理說我不該說這話的,你說這話時(shí)咋就沒考慮考慮三叔三嬸,四叔四嬸的心情?我和四叔天不亮摸黑就出門,您不是不知道。

    “阿奶,您走過夜路嗎?四下什么都看不見,看什么都是只有個(gè)影兒,還要趕著車頂著夜露,不知道哪會兒就翻車了。別說我當(dāng)晚輩的說話惡毒,有人有錢有人窮,為啥?該��!該他窮一輩子!誰叫他所有心思都放在挖別人家的錢上面了,他不窮誰窮!”

    “這銀子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趙氏氣得渾身直打哆嗦。

    “反正我不出,誰愿意出誰出去!”

    “我不跟你說,等狗兒回來我跟他說!”

    “那你跟你孫子說去,跟我說什么!”

    說完這話,招兒扭頭就走了。

    第44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好你個(gè)王招兒,

    果然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咱家白養(yǎng)你了這么多年……”

    招兒邁出正房大門,將趙氏的罵聲扔在身后。

    月明星稀,夜風(fēng)清涼,

    可她卻充滿了疲憊感。

    換做以前,

    她絕不會這么說話,可今天也不知怎么,

    那些想說了很久的話,

    就這樣冒了出來。也許是最近這家里幺蛾子太多,消磨掉了她所有耐心,也許是最近太累。

    不過很快招兒就知道是為什么了,

    她竟然來月事了。

    她也是回屋脫衣躺下時(shí)才發(fā)現(xiàn),她月事不順,

    每次來都腹疼難忍,

    也因此脾氣格外暴躁,耐心也不如平常好。

    招兒從柜子里翻出月事帶換上,將弄臟了的衣褲扔在炕腳,

    就換衣裳躺下了。鈍生生的疼,

    所有感觸都集中在那一處,她在炕上翻過來翻過去,最后還是發(fā)現(xiàn)蜷縮著身子舒服點(diǎn)兒,

    便蜷著躺在被窩里。

    本來該是溫暖的被窩,

    冷冰冰的。

    招兒手腳都涼,

    躺在那里心里默默地想:趙氏本就想借機(jī)生事,

    她的發(fā)作剛好正合她意,大抵明天她就會讓人把小男人從鎮(zhèn)上叫回來,借機(jī)哭訴生事順便倒打一耙。

    小男人到底會向著誰?再怎么樣趙氏也是他親阿奶,鬧大了就會背上不孝的名聲。所以即使他心里向著她,肯定也會為了做表面息事寧人,甚至可能會斥她一頓。

    招兒都想好了,所以才會發(fā)作的這場。

    婦道人家都是不懂事的,不是嗎?像大房三房四房不就從來如此,有些不合時(shí)宜的話,都是女人家說,即使有了什么意外,男人也不用怕下不了臺。

    迷迷糊糊中,招兒就睡著了,睡著了在夢里還是覺得好冷。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趙氏的折騰,她走后趙氏就在正房那邊鬧了起來,硬是逼著薛青柏去鎮(zhèn)上,敲開清遠(yuǎn)學(xué)館的大門,以祖母重病為由將薛庭儴叫了回來。

    薛青柏在路上時(shí),就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你也不要怪你阿奶,她也是太著急你小姑的緣故。招兒也是,什么話不能好好說,用那種話氣你阿奶,你阿奶的老毛病又犯了。”

    趙氏有心口痛的毛病,不過并不嚴(yán)重,且時(shí)有時(shí)無的,也找過大夫來看過,卻沒看出個(gè)什么。

    整個(gè)薛家,大抵也就只有薛青柏依舊被趙氏騙著,反正薛庭儴知道趙氏的心口痛恰恰是治幾個(gè)兒子的殺手锏,平時(shí)從不隨意拿出來用。

    怪不得是三叔來,而不是四叔來。估計(jì)是四叔拒了,他阿奶才會使了最好使喚的三叔。薛庭儴心里默默地想著。

    “你小姑也是,竟干出這種事。方才我聽你阿爺說,你小姑懷上了,實(shí)在逼不得已才會急著要過門。而那趙家竟趁人之危,提出不給聘禮的事。你奶也是想給你小姑做面子,也免得落了短�!�

    大抵是因?yàn)橼s夜路,薛青柏今天的話特別多。寂靜無人的小道上,只有騾車前頭一盞氣死風(fēng)燈亮著,小小的一團(tuán)橘光,照亮著前方的路。

    這燈是招兒新買的,花了不少銀子。

    兩人很快就到了余慶村,還沒進(jìn)村就有狗吠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

    一路伴隨著狗叫到了薛家門口,薛青柏把車趕進(jìn)院子里,剛停下薛庭儴就從車上跳下來了。

    見他急匆匆往二房屋里去,薛青柏還說了聲:“庭儴,你別說招兒�!�

    薛庭儴沒理他,進(jìn)了房門。

    屋里漆黑一片,只能就著窗戶那處看見炕上有一個(gè)凸起,薛庭儴進(jìn)來以后才發(fā)現(xiàn)招兒竟是連門都忘了栓,她平時(shí)可從來不會這樣。

    他走到炕前,摸了摸招兒的額頭,上面冰涼涼的。

    “招兒,招兒……”

    招兒迷迷糊糊醒來,道:“你咋這時(shí)候回來了�!�

    薛庭儴沒有說話,門外響起叫他的聲音,估計(jì)是等不及了。他伸手拍了拍她,讓她繼續(xù)再睡,人便出去了。

    去了正房,薛老爺子和趙氏、薛翠娥都還等著,至于其他人則都回屋了。

    “狗子,你知不知道招兒干了什么,她竟把娘給氣暈了!”薛庭儴方站定,薛翠娥就惡人先告狀。

    薛庭儴看著對方的臉,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感覺似乎很久很久沒見了,熟悉的則是對方臉上的神情。他這小姑最擅長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若不是他和招兒之間有所緩和,是不是今日也要像那夢里的一次那樣,他先入為主的想法作祟,既想護(hù)著招兒,又在意著自己和招兒的名聲,最后只能如了對方的意。

    雖是他也知道招兒無辜,回去后還是埋怨了她兩句,以至于兩人好不容易緩和的關(guān)系,又變得僵硬起來。還是后來他回想起來才知道,自己那時(shí)候錯(cuò)得有多厲害。

    不過那夢里她小姑倒是沒發(fā)生未婚先孕之事,就是過得不怎么好,其實(shí)想想也知道,上桿子倒貼的能會過多好?尤其他那舅奶奶,可從來就不喜歡薛翠娥。

    薛庭儴心里譏諷的想著,而薛翠娥和趙氏的一唱一和,他俱都沒有聽進(jìn)耳里。

    “小姑�!彼蝗唤辛艘宦�,讓對面炕上兩人的話音都停下了。

    “我也知道你心急,可心急不是這么辦事的。”

    丟下這句,他也不再理薛翠娥和趙氏,而是看著薛老爺子道:“阿爺,阿奶想得是怕丟了小姑臉,總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過去�?捎袥]有想過,打從這事發(fā)生后,就沒有風(fēng)光可言了�!�

    暈黃色的燈光下,少年一臉天真純良。

    其實(shí)薛庭儴是那種十分容易欺騙人的長相,白皙斯文,一臉稚嫩。這樣的他是任誰都不忍心斥責(zé)的,也因此他明明言語有些過分,炕上三人竟什么也沒有說。可能也是在琢磨他話里的意思,沒反應(yīng)過來。

    “您看小姑為人不檢點(diǎn),竟在婚前就和男人有了首尾。在鄉(xiāng)下,姑娘家要是發(fā)生了這種事,那是要浸豬籠,一家子受人唾罵,被人戳著脊梁骨,一輩子抬不起頭做人,家里若是有其他姑娘以后都別指望嫁了,禍害滿門的丑事。就是因?yàn)槟笞∵@個(gè)軟點(diǎn),再加上趙家那邊不顧親戚情分,僧面不看佛面也不看,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隨著他的話語,趙氏心口一抽一抽的跳,薛翠娥幾次想暴起,都忍耐下了,而薛老爺子卻是老臉越來越黑。

    因?yàn)橹朗虑椴荒芤娙�,所以薛家人都不敢多提,諱莫如深。而薛老爺子就是知道嚴(yán)重性,才會惱了兩個(gè)兒子,他知道這種逼著兒子出錢的行舉過分了,可總要為家里其他人想想,若事情真的拖下去露了短,那是整個(gè)薛家都沒臉出去見人的。

    所以他明知兩個(gè)兒子不愿,還是任憑老婆子鬧騰,他知道這不對,可他能怎么辦,老大沒有錢,這事一天都不能拖,他恨不得當(dāng)即就給解決了。

    所以只能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如今家里人提都不敢提的事,就這么□□裸的被薛庭儴說了出來,還說得有理有據(jù),說得薛老爺子心驚肉跳,同時(shí)更是惱上了自己婆娘和這個(gè)不成器的閨女。

    “可阿爺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咱家的短,同時(shí)也趙家的短。若是孫兒沒記錯(cuò),那趙金瑞好像也在讀書,一個(gè)讀書人不懂得禮義廉恥,竟和寄居在家中的表妹私通。這樣就罷,竟敢拿著此事脅迫女方。這跟那些去窯子里嫖妓,卻提了褲子不想給錢的無賴有什么不同。”

    說到這里,他靦腆地笑了一下,道:“孫兒妄言了,可理就是這么個(gè)理。所以我說阿爺阿奶是一葉障目,咱家心急,其實(shí)他家更心急,別忘了咱們在擔(dān)心此事露短同時(shí),他家還要擔(dān)心這事露短毀了兒子的前程,更何況小姑手里還捏著對方最大的短板�!�

    “什么短板?”薛翠娥渾然忘了自己之前還在為薛庭儴拿妓女和自己打比方而惱怒,追問道。

    “小姑肚子里的孩子啊�!毖νㄟ尤灰恍Γ骸坝斜臼滤w家就別要自家兒孫了!”

    薛老爺子沉默,似乎在權(quán)衡利弊之中。

    薛庭儴又道:“爺,奶,你們可要為小姑著想,若是這個(gè)頭低下去,小姑可一輩子都在趙家抬不起頭來了�!�

    “他敢!”趙氏渾然忘了裝虛弱,喝道。

    “阿奶,人家已經(jīng)敢了。你瞅瞅,若是在乎您老的面子,他趙家敢干出這種事?”

    趙氏頓時(shí)閉上了嘴,老臉不由自主地抽搐著,似乎在傷心娘家人竟然這么對自己。事實(shí)上薛庭儴說的沒錯(cuò),若趙家真的忌諱趙氏,能這么辦事。

    “所以小姑啊,你急什么,就好生在家里待著,我保證不用多久,趙家自己就求上門。等到了那一日,咱說什么就是什么,讓趙家風(fēng)風(fēng)光光把你求進(jìn)門,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上桿子倒貼上門�!�

    屋里很安靜,看得出炕上三人都在想這事。

    過了一會兒,薛老爺子突然一拍大腿道:“狗兒說得有理,就這么辦�!闭Z畢,他看了薛庭儴一眼,道:“這去鎮(zhèn)里上學(xué)就是不一樣了,你也懂了許多道理,就是以后說話注意些�!�

    薛庭儴露出一個(gè)靦腆的笑,薛老爺子揮揮手道:“快回屋歇著吧,時(shí)候也不早了�!睂τ谮w氏把家里鬧得一團(tuán)糟,還把鬧騰把薛庭儴叫回來的事,卻是提也沒有提。

    直到出了正房大門,薛庭儴眉宇間才露出一抹冷色。

    蓮子心中苦,梨兒腹內(nèi)酸。今日惡果明日受,左不過是自己造孽造下的。

    *

    薛庭儴回屋后,招兒依舊睡著。

    這可不正常,想著她之前的模樣,薛庭儴又去摸了摸她額頭。

    沒有發(fā)熱啊。

    他將招兒叫醒,問她:“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招兒也不答他,就是悶在被子皺著眉。直到他逼問急了,她才道:“你別管,我沒有哪兒不舒坦�!�

    她這模樣太眼熟了,直到他又去摸她腦門,她伸手將他推走,他才想起一件事。薛庭儴去把櫥柜待開,在老地方摸到一樣?xùn)|西,拿著便往廚房里去了。

    過了差不多快一刻鐘的樣子,他才端著一個(gè)碗回來,碗里裝著紅褐色的糖水。

    “快起來喝一些吧。”

    直到糖水入了口,招兒才發(fā)現(xiàn)這是什么。

    “你從哪兒弄來的紅糖?”喝了些紅糖水,招兒才感覺舒服了些,冰涼涼的身子也暖和了許多。

    “你不是平時(shí)到這個(gè)時(shí)候總會喝些糖水,我在你放紅糖的地方拿的�!�

    “你咋知道我平時(shí)總喝糖水,還知道我紅糖放哪里?”

    這不是廢話么,肯定是看來的,不是看來的,薛庭儴能知道這個(gè)?

    自此,招兒終于在薛庭儴面前露出了羞窘一面。

    她十歲的時(shí)候就來小日子了,可當(dāng)時(shí)她根本不懂這些,還以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癥要死了。那時(shí)候裘氏還在,是裘氏安慰她,并告訴她這是什么,還帶著她一起給她做月事帶。

    裘氏說,月事是污穢的,一定不能給男人知道。這是招兒對男女之別僅有的認(rèn)知。不光是這,還有女兒家的身子不能給男人看,也不能給男人摸。

    如今小男人知道自己月事了,還是早就知道了,也難怪招兒就覺得羞窘了。她佯裝若無其事的躺回被子里,只有泛紅的耳根子才暴露出她些許的心事。

    “快歇著吧,時(shí)候不早了�!�

    薛庭儴將碗拿回灶房,又用灶上剩下的熱水將自己收拾一遍,才回屋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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