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話音落下,白婳團了團雪就丟向云景,兩人你來我往的,一人一下。
正午陽光正燦爛,映照在三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美好的笑容,天真而美好,讓人心情愉悅。
院子里樹枝頭還掛著未化盡的雪,景傾予三人也正玩的盡興。
庭院小路上掃雪的仆役也被她們感染了,都咧著嘴看著三人嬉戲,整個王府都籠罩在一片歡樂中。
只是這歡樂卻因著不請自來的人而打破。
福嬸拖著富態(tài)的身子,捯著步子躲開積雪小心翼翼的往庭院里走,還未走近就聽到了院子里的歡聲笑語。
只是福嬸面色沉重,似乎并沒有被這笑聲感染,反倒越發(fā)憂心忡忡。
王爺在宮中被絆住了腳,云飛被派出去尋找藥材,云昆也隨王爺進宮了。
如今府里連個能攔住那位的人都沒有。
福嬸滿臉憂心腳下步子也快了,這邊的雪也悉數(shù)被掃盡了,是以兩三步就走到景傾予面前,低喚了聲:“姑娘�!�
景傾予聞言,停下手中握雪的動作,笑著向福嬸望去:“福嬸,怎么了?”
“姑娘,凌王來王府拜訪,說是要見您�!备鸬�。
“凌王?”景傾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凌王云折。”福嬸湊近景傾予,掩耳低語。
聽到這個名字,景傾予心口咯噔一下,莫名的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云折這時候來攝政王府,目的肯定不簡單,難道他也知道了回生錄在自已手里。
景傾予扶額,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云珞行這邊還沒解決,又因為陸之平之死讓身份暴露,原主的渣爹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如今又來了這個原主曾經(jīng)死纏爛打的凌王。
“姑娘。”見景傾予走神,福嬸又低喚了一聲。
景傾予回過神來,一副要上刑場的哀怨樣,點點頭,邁著步子就要往院子外走。
白婳和云景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手中的雪球也都扔了,白婳揚聲道:“景姐姐,出什么事了?”
“婳婳,你先帶著阿景回院子里吃點心,我有事去一趟,馬上就回來。”景傾予面上露出笑意,她并不想讓云景和白婳擔(dān)心,也不想讓他們二人招惹上云折。
畢竟,云折這般堂而皇之的沖她而來,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這趟渾水還是由自已來淌吧。
景傾予回去換了身干凈的衣袍,理了理凌亂的發(fā)絲,戴好了面紗,才在福嬸的引領(lǐng)下往正廳走去。
景傾予落落大方立在正廳前,那雙桃花眸輕揚向廳里望去。
只見正座坐著一個紅衣男子,明明生的俊俏,卻渾身帶著股邪氣,眉眼生生讓人感到一股邪佞的妖冶。
似乎是察覺到了景傾予的審視,男子也抬眸望過來,那一眼,涼透脊背。
景傾予面上依舊冷靜,邁步進了正廳,對著云折大方行禮,語氣淡漠疏離:“參見王爺�!�
明明是同樣的嗓音,卻是絲毫不同的語氣,之前的諂媚與如今的疏離,仿佛換了一個人。
這讓云折不免有些詫異,他揚眸仔細(xì)打量著立著的景傾予。
半年前的宮宴,這人一張黑丑而不自知的臉,卻穿著艷粉色的紗裙,涂著粉嫩到不行的胭脂,越發(fā)顯得那張黑煤球臉讓人作嘔。
如今面前的景傾予,淡藍(lán)色廣袖衣裙襯的整個人越發(fā)清麗,雖然清紗遮面,但露在外面的肌膚卻是白皙細(xì)膩,與那張黑丑的臉相距甚遠(yuǎn)。
“過來�!痹普酃创叫币性诶婊疽紊�,招手讓景傾予走近些。
景傾予有些忌憚的立在原地,眸中全是戒備,她不知道云折此行的目的,更不能暴露自已不是原主的真相。
此人心思深沉,又與原主糾纏甚深,景傾予并不敢肆無忌憚的表露自已。
云折并沒有什么耐心,見景傾予仍站在原地,面上有些不悅,邪佞的勾唇一笑,起身向景傾予走去。
一步兩步。
景傾予感覺到那壓抑的氣勢越靠越近,她垂在一側(cè)的手慢慢收緊,剛要開口,就聽到耳邊響起陰惻惻的聲音。
“怎么,之前使盡渾身解數(shù)勾引本王,如今傍上了攝政王,反倒瞧不上本王啦,離這么遠(yuǎn)作甚?”云折垂手立在景傾予身邊微微俯身靠近。
景傾予對這般突如其來的靠近渾身不適,卻還是并未表露,只是輕笑著向后移了幾步,俯身行禮:“景傾予少不更事,唐突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景傾予知道面前的人是害得原主被趕到鄉(xiāng)下自生自滅的罪魁禍?zhǔn)�,可依照她如今如履薄冰的處境,根本不敢與云折有半分瓜葛。
看著景傾予畏縮嫌棄卻并不害怕的模樣,云折覺得好笑,“哈哈哈。”猙獰的笑聲自景傾予耳邊響起,瞬時散滿整個正廳。
景傾予感覺到腰間一緊,那雙手似乎帶著浸透全身的寒意,擒住她的腰身,生生讓她頓在那里,半分不敢掙扎。
“少不更事就能給本王下藥,爬本王的床嗎?”云折笑道。
什么?
這事她可沒干過。
景傾予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了疑惑,這是什么狗血文里的女炮灰下藥爬床的情節(jié)?
居然讓她遇到了,而且還是個替罪羔羊,她可是勤勤懇懇啥也沒干的合法好公民,那都是原主干的。
景傾予又不能說這與她毫無干系。
如果景傾予不承認(rèn)這些事是自已干的,那不就明擺著告訴云折自已不是原主。
我有問題,我是妖孽。
快來抓我��!
云折望見景傾予眸中的疑惑,便知此事定然有鬼,不然一個人性情不會變得如此徹底。
就算景傾予深受打擊,感情易變,可是從里到外仿佛換了一個人絕對不是因為簡單的打擊。
似乎除了回生錄,云折不知道還能如何解釋這種怪異。
云折眸中深意洶涌,兩年了,傅蒔然和裴玦早已尸骨無存了,回生錄終于再次出現(xiàn)了。
可是也已經(jīng)于事無補了,鎮(zhèn)北早已被放棄,成了鄰國的附屬地。
如今的境地,就算強大聰慧如傅蒔然恐怕也無法改變。
而且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傅蒔然和裴玦了。
云折嘴角的笑越發(fā)邪佞,無論是兩年前還是兩年后,最后的贏家也只會是他。
“皇兄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長了些�!蓖蝗缙鋪砺曇舸驍嗔嗽普鄣乃季w。
他揚眸看去,只見逆光處站著一個人影,分明是云珞行,云折覺得卻又不像。
第82章
試探
自從鎮(zhèn)北之戰(zhàn)后云珞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改往日溫潤模樣,變得越發(fā)咄咄逼人且做事不留余地,性情更是冷漠。
但是今日的云珞行又是不同的,逆光的人影高大挺拔,整個人都?xì)鈩輨C冽。
讓云折仿佛看到了當(dāng)年的裴玦。
今日的云珞行讓云折覺得像是裴玦。
“我的手伸的如何,恐怕還輪不到你這個做弟弟的說教吧�!痹普矍茏【皟A予腰間的手收緊,笑的玩味。
對于這個皇弟,從前云折是從來不把他放在眼里,哪怕他手握重兵,權(quán)勢滔天。
可如今,因為傅蒔然之死,云珞行性情大變,行事作風(fēng)越發(fā)狠辣,暗中更是壞了他不少事,就不得不稍加忌憚了。
“皇兄如此狂妄,早晚多行不義�!痹歧笮心鲁寥�,容顏俊美無暇,立在冬日光影下,竟如此壓迫人心。
景傾予眼看著云珞行一步步向她走來,所有停頓的思緒漸漸回落,腰間的痛意席卷全身,讓她眉頭蹙著。
景傾予想要掙脫云折的鉗制,卻發(fā)現(xiàn)這人力氣大的驚人,可她也并不是那種會乖乖受制于人的人,她摸到袖中的銀針,剛要刺進云折的穴道,就被一掌拍開。
云折目露殺意,混著猙獰的冷意,那一掌也是毫不留情。
景傾予哎呦一聲,覺得這次死定了,五臟六腑都被震得發(fā)疼,出乎意料是,摔倒的疼痛感并沒有襲來,她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云珞行。
“小皇帝的事解決了嗎?你就火急火燎的從宮里趕回來,云珞行你這是更愛美人了�!痹普蹪M臉猙獰的笑,望著云珞行調(diào)侃,“還是說這人身上有什么東西不能被發(fā)現(xiàn),所以你才撂下一切趕回來。”
云折這話說的明白,滿滿的試探與離間,景傾予竟有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云珞行莫名的示好,以及云折的突然拜訪是否有必然的聯(lián)系呢?
蒼天呀,穿越套路深,她想回華國。
如今云折和云珞行都很危險,云珞行已經(jīng)篤定回生錄在她身上,云折這樣子應(yīng)該也只是猜測。
既然這兩個人都如此危險,景傾予想著該如何跑路呢?
如今的天下局勢,只要她手握回生錄恐怕就難逃糾葛,既然如此那就乖乖待在京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可是,她又該去哪里呢?
突然景傾予腦海中涌現(xiàn)了一張哀嚎的中年男人臉,原主的渣爹。
對,兵部侍郎府。
“皇兄不必離間,我與傾予共經(jīng)生死,相互信任�!痹歧笮袛堉皟A予眉眼溫和。
聞言,景傾予滿頭問號,請問您說的共經(jīng)生死是哪次,她怎么記得遇見云珞行,每次都是她要死,而云珞行半點事沒有!0304
景傾予也沒打算拆穿云珞行這不打草稿的謊話,畢竟現(xiàn)在看起來,還是云折更危險點。
先把云折搞定,然后再想辦法回侍郎府。
“凌王您就不必兜圈子試探了,所為何來直接開門見山吧�!本皟A予從云珞行懷中出來,湛藍(lán)的桃花眸看向云折,似乎并不想再虛與委蛇的互相試探下去了。
只要搞清楚云折此行的目的,景傾予才能想辦法離開解決云折,然后再離開攝政王府。
云折雖然是因為回生錄的事情才來找景傾予的,可是也不全然,他在試探到底是景傾予重要還是云珞行幫忙查探盜走玉璽的幕后真兇重要。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云折有些不相信,那個為了傅蒔然只身前往鎮(zhèn)北苦寒之地的云珞行,居然會移情別戀。
云折覺得真是越來越好笑了。
前有傅蒔然和裴玦,如今又有景傾予和云珞行,他這枯燥乏味的生活終于還是有了一點生機。
那么就看,你們倆個是否有傅蒔然跟裴玦的本事。
“我的目的自然是景姑娘,聽說景姑娘回京都了,本王想再續(xù)前緣,不知景姑娘意下如何�!痹普奂t衣魅惑,撩袍坐在廳中的木椅上,揚眸掃向景傾予的面紗,笑的玩味。
云折說的話,景傾予是一個字也不信,再續(xù)前緣,續(xù)的恐怕也是孽緣吧。
依照原主當(dāng)時的下場,可以看出來云折對她必定深惡痛疾,根本不存在情意,恐怕連個惻隱之心都沒有。
如今又在這里說什么再續(xù)前緣,這孽緣不要也罷。
景傾予剛要開口反擊,云珞行卻先一步站在景傾予身前擋住了云折的視線,目光沉然,聲染冷意:“大昭國誰人不知皇兄不好女色,何必裝出一副情深模樣,跳梁小丑罷了。”
什么?
云折不好女色。
既然不好女色,那么?是她想得那樣吧!
景傾予瞬間來了興趣,悄咪咪瞥了云折一眼,發(fā)現(xiàn)云折依舊面色帶笑,對云珞行這話仿若未聞一般,毫不在意。
只是景傾予發(fā)現(xiàn)云折雖不在意,但周身的氣場卻發(fā)生了變化,整個人變得更加邪佞,仿佛地獄而來的惡鬼,帶著莫名的陰惻惻的死氣。
而云珞行也絲毫不示弱,鳳眸冷冽,冷入人心。
劍拔弩張的氣氛,景傾予覺得這兩人怕不是會打起來,兄弟相殘。
就在氣氛將至臨界點,不遠(yuǎn)處傳來一道小奶音,打破了這僵持:“娘親�!�
聲音越來越近,云折和云珞行看到一陣風(fēng)似的小團子尋著花蠱香味撲進了景傾予懷里撒嬌:“娘親,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來,阿景生氣了,要娘親親親才能好�!�
云景面子里子都丟了般的撒嬌,一點也顧及自已碎了一地的節(jié)操和形象。
云昆跟在后頭,簡直沒眼看,這諂媚阿臾的小包子才不是他家冷酷無情小大人的攝政王世子。
云折和云珞行都收斂了周身的氣勢,反倒是云折掃了一眼云景:“阿景�!�
云景窩在景傾予懷里,聽到有人喊他,辨認(rèn)了下,才直身小身子,向?qū)Ψ叫卸Y:“凌王伯伯�!�
第83章
你沒有娘親嗎,為什么搶我娘親
云折對云景倒很是溫和,笑著應(yīng)了聲:“阿景年齡小,認(rèn)錯了人,她不是你的娘親�!�
云景聞言,小身子挺得倍直,一副要跟云折拼命的模樣:“才不是,你胡說,娘親就是我娘親。”
“阿景,她真的不是�!痹普塾心托牡糜痔嵝蚜艘痪�。
云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嘴里念叨著:“才不是。就是我娘親,凌王伯伯壞壞,自已沒有娘親,居然還想搶我的娘親�!�
額,景傾予聽到云景這口無遮攔的話,竟有些想笑,這小包子簡直太好玩了,故意讓云折下不來臺。
云折并不在意云景的無禮,也不屑與這個奶娃娃計較,走近揉了揉云景那梨花帶雨的小臉:“男子漢這么沒出息,說哭就哭�!�
果然,云折這句話很管用,小包子瞬間止住哭聲,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撲進云折懷里蹭了個遍。
云景心中腹誹,凌王伯伯壞的很,要把他弄得臟兮兮,這樣娘親才會離他遠(yuǎn)點,不靠近他,討厭他。
見云景不哭了,云折揚眸掃了景傾予一眼,起身就往外走去。
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云折自然不便久留。
回生錄已經(jīng)有線索了,而云珞行的軟肋也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以后的較量就要看鹿死誰手了。
冬日光影下,云折紅衣魅惑,長靴踏進雪里,留下一串腳印,透過光暈折射出五彩斑斕。
這般來的不明所以,走的也不明所以。
云折的行為讓景傾予摸不著頭腦,卻也提高了警惕之心,無論如何,她是回生錄擁有者的秘密,必須要守住,而且也要遠(yuǎn)離云折此人。
不過,遠(yuǎn)離歸遠(yuǎn)離,景傾予那一掌可不是白挨的,她抬眸望著冬日光影下的紅衣身影,笑的瀲滟奪目卻又不懷好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打我一掌,禮尚往來我就給你下點小毒,她景傾予可不是吃素的。
相信等過幾天云折嘗到了苦楚,就不會再這般肆無忌憚了吧。
可偏偏云折這人邪佞偏執(zhí)不按套路出牌,等幾日后毒發(fā),景傾予才真正的明白,云折這人真的不怕死,甚至可以以命相搏,而且樂在其中。
“娘親,阿景要親親。”云景肉肉的小手拉著景傾予,試圖吸引景傾予的視線很關(guān)注。
凌王伯伯是個黑心的壞東西。
而且凌王伯伯也沒娘親,不行,不能讓別人把娘親搶走。
哼,小包子小心思滴溜溜的轉(zhuǎn)著,正想著要怎樣給凌王伯伯找一個娘親,這樣他才不會覬覦自已的娘親。
景傾予收回視線,低頭摸了摸小包子的頭:“給你做了好吃的,在你院子里,我跟你爹爹有事情談,阿景聽話�!�
云景白嫩的小臉一皺,委屈吧啦的點點頭,戀戀不舍的嘟囔了幾句,才邁著小短腿走。
云景走后,云昆也很自覺的離開了,丫鬟仆役也被遣下去,整個正廳只剩下云珞行和景傾予。
突如其來的靜謐讓景傾予有些不自在,其實在面對云珞行時,景傾予總有些不自在。
“不是說找我有話說,怎么不說了?”云珞行看著頭都快要埋到脖子里種蘑菇的景傾予,笑道。
云珞行越發(fā)覺得景傾予雖然與蒔然不同,卻又莫名的相同,讓他感到無比熟悉。
可是,無論怎樣的蒔然,都是他心里唯一的愛意。
景傾予湛藍(lán)的桃花眸輕揚,猶豫片刻道:“王爺,我想回景家。”
景傾予認(rèn)為,她必須要回到景家,一是替原主會會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夫人,二是為了自已的小命,云折雖然不好惹很危險,云珞行也很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