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秘書面前，岑果很正經(jīng)也很鄭重地鞠躬，“裴總你好�！�
裴域讓秘書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人一走，他示意自己身前的座位，“坐�！�
岑果又開始緊張，他沒見過這樣的裴域，和平時很不一樣，太正經(jīng)，太耀眼，威懾力太強。
他差點同手同腳地走過去，坐下。
裴域一下就笑起來，撐著臉頰看他，“我嚇到你了？”
岑果看到他的笑容，心底的緊張感又逐漸消散，“是我沒來過這么好的公司。”
“那我得努努力，讓你能看到公司未來更好的發(fā)展�！迸嵊蚱鹕�，伸出了手，“歡迎你加入�！�
岑果怔了一下，連忙起身，握住他的手。
干燥的大手很暖和，好像一下就撫平了岑果的七上八下。
“沒有出去見你，知道是為什么嗎？”禮貌的一握手就分開，裴域去給他倒了水。
岑果端過水杯道謝，“我知道，免得讓其他人看出我們認識。”
他只是沒有接觸過這些，不代表他不懂。
“技術(shù)工技術(shù)才重要，你要讓他們心服口服，將來就算知道你的身份，也不會對你有所質(zhì)疑�！迸嵊蚩吭谧肋�，溫柔垂眸對視，“我們認不認識只是其次�！�
“可裴先生還是給我開后門了�！睕]有提前做那些測試題，他可能就過不了面試這一關(guān)。
裴域一笑，“但你發(fā)給我的是你自己做的，錯誤率也不高，說明你有真本事，跟我沒關(guān)系。”
徐徐而來的磁性聲音在辦公室里響起，岑果心底蕩漾著暖流，不知道是因為熱水還是別的東西。
他覺得自己的耳朵再次嗡嗡作響，不由捂了一下，皺起眉頭。
裴域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怎么了？”
岑果搖搖頭，“最近情緒一波動，耳朵就會耳鳴一樣響。”
他捂了捂耳朵，不是太舒服的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
裴域就看著他不小心露出的鎖骨，上面還有一個很淺淡的痕跡。
那顯然是被人吮吸咬出來的，但應(yīng)該是過了些日子，看上去不太明顯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耳朵�！�
岑果自己都沒太在意，但認真想起來，是上次被姜澤修打了耳光以后。
當時姜澤修沒收力，那一耳光很疼。
岑果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裴域看著他的動作，眼睛微瞇，“澤修打過你？”
岑果愕然，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就聯(lián)想到這個上面來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但他詫異不安的神色和身上殘留的痕跡，還是給了裴域一個答案。
姜澤修對自己的伴侶使用過暴力性行為。
裴域拿過車鑰匙，“走吧，明天正式上班，現(xiàn)在你跟我去個地方�！�
岑果不明就里，但還是跟著他走。
外面的員工都沒太在意他倆的同行，直到坐上車，岑果才好奇問，“我們?nèi)ツ膬�？�?br />
“去醫(yī)院�！迸嵊蚴疽馑岛冒踩珟�。
岑果開了點窗，溫涼的風從縫隙里吹進來，他坐在副駕駛上，輕輕用余光打量身邊開車的人。
好像從遇見這個人以后，他的人生就開始不那么苦澀了。
每一次的狼狽都被對方化解，溫柔的不像話，怎么會有這樣的人，難道他都沒有調(diào)查過他的過去嗎？
破壞了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應(yīng)該是被唾棄的賤貨，可裴域?qū)λ膽B(tài)度一如既往。
“阿嚏！”風吹得有點久，岑果打了個噴嚏。
裴域從自己那邊的控制器關(guān)上了車窗，“你發(fā)燒才剛好，少吹風。”
車窗一關(guān)，外界的聲音也都隔絕掉，車廂里漸漸又充斥著裴域身上那股淡雅清冽的香水味。
連他發(fā)燒都還記得，岑果嗯了一聲，手指掐著自己的大腿，無聲警告自己——人家是直男，只是教養(yǎng)好而已，胡思亂想是在褻瀆對方。
岑果緩慢地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放松下來。
去醫(yī)院做檢查的時候，岑果免不了要告訴醫(yī)生實話，一個星期前被打過耳光，當時就眼前發(fā)黑伴隨耳鳴，之后就時不時會覺得耳朵嗡嗡響。
醫(yī)生不由得看了一眼身材高大的裴域，眼睛里有些嫌棄的意思。
裴域當沒看見，問，“他耳朵是有問題了嗎？”
“檢查顯示耳膜沒有穿孔，這是萬幸，但他的這種情況也說明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要注意心情放松，再用點藥�！贬t(yī)生看裴域的眼神都有點惱怒，“最重要的是，不能再挨耳光�！�
他開了藥單遞給裴域，“去拿藥吧。”
岑果剛要接過單子，裴域就徑直拿走，岑果連忙跟上，“裴先生，我自己去吧，你已經(jīng)幫了我太多了。”
他不等裴域回答就上手拿過醫(yī)藥單，埋著頭快步走。
醫(yī)生已經(jīng)誤會了他們的關(guān)系，他不能這么心安理得繼續(xù)讓別人幫忙。
裴域看著他瘦弱的背影，邁著長腿跟上。
他不是一個愛打聽別人家務(wù)事的人，但拿了藥，有些話在唇邊滾了一圈，還是開口，“澤修經(jīng)常打你？”
岑果怔了怔，連忙搖頭，“沒有，那天晚上是他喝多了，他也和我道歉了，沒事的。”
拿西藥的地方人不多，空曠的地帶一霎那都被壓榨到這方寸之間。
裴域低頭看著岑果，后者甚至都不敢抬頭和自己對視。
第一次見面就赤裸著被捆在行李箱里，手臂上也有被鞭打過的痕跡，如今卻連耳朵也差點出問題。
可岑果還是選擇維護。
就這么喜歡姜澤修？
他眉頭輕蹙，沒有再追問下去，“我一會兒還有其他事，你自己回去可以嗎？”
岑果這才仰起頭，扯出一抹笑容，“嗯，我自己可以回去，已經(jīng)太麻煩你了，謝謝你裴先生�！�
裴域看了他幾秒，點點頭，轉(zhuǎn)身就走了。
岑果臉上有點難看的笑容瞬間垮下去。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裴域在生氣。
第14章
理想型
站在空曠的大廳里，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沒有誰會在意他，岑果捏著手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裴域發(fā)了條消息，
不是謝謝就是對不起，裴域坐在車上看著信息好半天，又退出聊天框，最上面奚瑾越發(fā)的信息他還沒回。
這家伙說無聊，組了個室內(nèi)泳池派對，拉了一長串的名單，男男女女約了不少人。
本來裴域沒什么興趣，但看著名單，他發(fā)現(xiàn)里面有個他爸給他介紹的女孩兒名字。
姜澤修和其他幾個公子哥都已經(jīng)說好了要去，就差他。
裴域回了個“晚上見”，車子經(jīng)過醫(yī)院正門口，他看到岑果單薄的身體游魂一樣走去地鐵站。
別人的家務(wù)事，別人的伴侶，他的確是管得有點太多了。
奚瑾越的派對安排在郊外的一棟別墅里，除了私家車，周邊沒有任何的公共交通。
整個前院里都擠滿了各種跑車，裴域的那輛巴博斯反倒有點顯眼。
剛下車，裴域就差點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給喝退。
也虧得這方圓百米都沒有其他的住戶，要不然就這大喇叭音響，鐵定擾民。
侍應(yīng)生倒是都非常有眼力勁兒，忙過來接過車鑰匙，幫裴域停車。
“奚瑾越呢？”他問。
“越少已經(jīng)在泳池了�！笔虘�(yīng)生為他帶路。
裴域繞過別墅主樓，進了側(cè)樓，到了地下二層。
室外有些涼意，但地下二層的恒溫泳池內(nèi)卻很溫暖。
里面簡直人聲鼎沸，音樂聲、嬉鬧聲，吵得不行，裴域皺著眉，這也太吵了。
但凡耳朵有點問題的，估計都能被震聾。
裴域莫名想到了去醫(yī)院看耳朵的小可憐。
“小裴裴~”奚瑾越一眼就看到了他，喊得婉轉(zhuǎn)又做作，松開自己懷里的小鮮肉就跑過來，一把勾住裴域的肩膀，笑的曖昧，“你可算來了，哥哥給你準備了幾個大美女，絕對是你的菜，選一個，今晚開個苞�！�
奚瑾越就穿著短褲，裸著上半身，自己是個GAY，但和裴域是從來都不避嫌。
裴域也無所謂他的親密，笑著跟他過去和那群朋友打招呼。
姜澤修也摟著一個女孩兒，對方穿著有些保守的橘色泳衣，長卷發(fā)披散在身后，身材窈窕。
裴域看到他就想到那個在醫(yī)院里還要維護自己丈夫的傻子，末了還對他說對不起。
也不知道是在對不起誰。
他瞥了一眼姜澤修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笑了笑，“澤修戴著結(jié)婚戒指，我一時間還不太適應(yīng)。”
看似不經(jīng)意的一句調(diào)侃卻讓姜澤修愜意的笑容霎那間僵了一下，就連摟著女孩兒的手都放下來。
裴域這個人說話做事滴水不漏，面上的客氣總是如沐春風，但此時，姜澤修有點看不懂他的意思。
奚瑾越也附和點頭，讓侍應(yīng)生端著酒過來，挨個發(fā)酒，“可不是，說起來，我們這群人里就你結(jié)婚了，你這個不團結(jié)的家伙。”
他一說笑，其他人也嘻嘻哈哈的說到了結(jié)婚相親的事。
“我也被安排相親了，媽的，大好青春就要跟女人結(jié)婚了。”
“男人也不想結(jié)婚啊。”
“有沒有結(jié)婚也不影響我們繼續(xù)瀟灑嘛�！�
姜澤修也就沒放在心上，張開手看自己手指上的結(jié)婚戒指，“既然兄弟們都這么說了，那我摘了，以后出現(xiàn)兄弟局，絕不會戴戒指，免得被你們抓小辮子�！�
其實他平時也不戴這枚戒指，當時這結(jié)婚對戒是為了哄岑果能心甘情愿嫁給自己時隨便買的。
這兩年只有岑果一直戴著，今天早上吃飯時，姜澤修看到岑果手指上的戒指，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去找了出來戴上，還來參加了派對。
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是常有的事，所以姜澤修這樣戴著婚戒跟別的女人親熱，一會兒再睡一覺，都是見怪不怪。
所有人都把裴域剛才的那句話歸于姜澤修“不合群”的表現(xiàn)，誰也沒放在心上。
其余人都換了泳褲，裴域沒換，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們聊天喝酒，看到自己父親介紹的那位相親的女孩兒，他也沒去打招呼。
人家玩的挺高興，他沒必要去掃興。
“有沒有看上哪個美女？”奚瑾越湊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胸肌，“你就不能把衣服換了嗎，浪費這么好的身材，美女看了肯定能瘋狂�！�
裴域拍開他的手，“冷。”
“冷？”奚瑾越覺得自己聽見了天方夜譚，“我再給你開高兩度？”
“沒興趣�！迸嵊虻坏�。
其實奚瑾越今天這派對的男男女女樣貌都很出眾，其中還不乏有些十八線的小明星小網(wǎng)紅。
他對場上漂亮的美女保持欣賞，但的確沒有想要交往的興趣。
奚瑾越又往他的下半身瞄，“你不會是有問題吧，這么多穿著性感的美女，你一個有興趣的都沒有？我要不給你找?guī)讉�小鮮肉？”
“我異性戀，謝謝�！�
奚瑾越哼哼，“我看你像無性戀。你還說人家姜澤修，你才是不合群�！�
裴域又被逗笑了，“你不是說我是柏拉圖式戀愛嗎？”
奚瑾越想起上次在會所里開玩笑說的話，知道裴域不會生氣，他也不在意。
“那你總有個喜歡的類型吧，人都有理想型，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裴域真沒想過自己喜歡什么類型的，上學那會兒柏拉圖式的戀愛好像什么類型的都有，而且時間都很短。
也完全沒有那種刻骨銘心，牽腸掛肚的感覺。
就像是別人都在談戀愛，他也順便交個女朋友。
現(xiàn)在仔細想想，裴域搖頭，“想不出來�！�
奚瑾越徹底翻了個白眼，拍拍他的胳膊，“兄弟，我看你將來要當和尚了。”
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笑著打趣，“裴少，你這要是在女人里面找不到自己的理想型，換個性別也許就找到了呢�！�
“拜托，性取向都是固定的�！庇腥朔駴Q了這人的這種說法。
奚瑾越卻擺擺手，一副知識淵博的樣子嘖嘖兩聲，“你們這就狹隘了，這人啊，只有一種性取向，那就是心之所向�！�
“什么異性戀同性戀，你愛的那個人是什么性別的，你就是什么戀。”
第15章
在生什么氣
“對，有個導演怎么說來著，人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庇腥烁胶土艘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現(xiàn)場的一群人倒是真有人聽進去的。
尤其是姜澤修，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臉色驚疑不定，眉頭皺的死緊。
派對結(jié)束時，有幾個看對眼的就在這里住下了，其余人要回去的，奚瑾越都讓侍應(yīng)生開車送他們。
姜澤修摟著剛才那位美女也留下來。
裴域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揮揮手走了。
坐在后座上，他手里握著手機顛來倒去，又打開了聊天記錄。
岑果那條“對不起”還停留在下午的時間。
裴域想著姜澤修坦然自若出軌泡妞的模樣，再想想岑果極力維護丈夫的可憐模樣，突然就萌生了一種“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心態(tài)。
他把手機一放，閉目養(yǎng)神。
岑果從下午就沒有再收到裴域的任何消息，盡管之前的幾次聯(lián)絡(luò)，他們也沒有句句都回應(yīng)，但心思敏感的他還是察覺出了不對勁。
只是他不太明白，裴域在生氣什么，因為他總是添麻煩嗎？
還是知道了他過去做的那些骯臟的事。
那明天的上班，他還能去嗎？
岑果一夜都沒怎么睡好，但卻沒有在意一夜未歸的丈夫，他蜷縮在沙發(fā)上每次驚醒時都會看看手機，只是那條聊天框一直沒有消息。
姜澤修不在家，早上醒來時，岑果就沒自己做飯，下了樓，在大餐廳吃。
姜家人不少，但都習慣了各自開小灶，只有逢年過節(jié)有大事的時候才聚一起。
但也有一些懶得自己開小灶的，也會讓大廚房做。
岑果是很少在大餐廳吃飯，家里不待見他，傭人也會給他臉色，但真去了，也不至于不給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