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7.
封雅頌感到自己的生活步入了一種平和的狀態(tài)。
在學校里，她緊跟老師進行高考復習，課上專注聽，課下認真完成作業(yè)�；氐郊依�，每晚睡前，可以跟他聊上十幾分鐘。
晚自習前的那段時間，她大都去食堂吃晚飯，只有一次，她數(shù)學小測時沒有考好，于是躲到天橋上，打電話跟他分享。
周權(quán)說：“你說過數(shù)學是自己擅長的科目。”
封雅頌：“嗯，我之前數(shù)學成績都很好的，感覺數(shù)學比物理更容易學得通透。”
周權(quán)：“那你應該很清楚這次考試反映出了哪些不足�！彼謫�，“需要把試卷給我看一下嗎？”
“不用的，我知道哪些知識沒掌握好，我只是……”
封雅頌握著手機，望著校園花壇里的樹木，秋意越來越深，那些樹木卻不發(fā)黃，只是越發(fā)森郁了。
她輕輕吸氣，說：“只是，我有時覺得自己小時候還挺聰明的，越長大越不夠用了�！�
那邊周權(quán)低“嗯”了一聲，聽到她繼續(xù)說：“我在一個尖子班，其實壓力有些大。有時候我看到其他班里的同學不愛學習，可他們玩得熱熱鬧鬧，都很開心的，我就覺得，還挺羨慕的……”
封雅頌講著這番話，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迷茫的女學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周權(quán)保持安靜等她說完，然后思索著開口。
“其實每個人，都要先創(chuàng)造一個舒適圈，它是你生活安逸的基本保證。步入社會后，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一定財富和地位，才能塑造舒適圈。而學生時代簡單很多，成績好就基本保證了你的舒適�！�
他聲音低散，像是一種隨意的陳述，卻令人心里悄悄發(fā)癢。在他話語的停頓空隙，封雅頌很輕地應了一聲。
他繼續(xù)說：“在你們這個年齡，成績不好，老師家長會給到各種壓力，一時玩得開心，背后也會有很多苦惱。你現(xiàn)在處于一個舒適圈里了，不必羨慕苦苦追逐這個圈子的同學�！�
封雅頌說：“可是，在舒適圈里也要不斷努力，比如我一點學習也不能落下。那又何談安逸呢？”
“許多安逸是相對的。當你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步入了一個新的舒適層次，那時候，你可以歇一歇。這是你曾經(jīng)努力所換來的�！�
封雅頌點了下頭，又輕聲問：“那你，現(xiàn)在處于一個舒適圈了么？”
話語問出去，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妥當。
對方停頓一下，只是回答：“任何舒適圈都需要維護。”
他又說：“到時間了，你該去自習了�！�
——
大部分時候，封雅頌想到他，卻想不出一個好的話頭可以聊天。那時，她就會偷偷看一眼他的頭像。
見面時接觸太近了，有些東西不能及時感覺到。
可現(xiàn)在，他們有一定的距離，封雅頌越來越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很成熟的男人。
成熟到無論她說什么，他都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這令她心思流淌，也令她怦然心動。
十月中旬的時候，封雅頌知道了一個好消息。
那天大課間，教室里大部分同學都在安靜學習，封雅頌做完了一道作業(yè)題，交叉雙手伸了個懶腰，這時，體育委員寧飛風風火火跑回了教室里。
寧飛站上講臺，大聲招呼：“我們馬上要開運動會了�！�
他的話沒在教室里激起什么水花，有同學搭腔：“早知道了，有什么用，又不讓我們參加�！�
寧飛說：“不是啊，我剛收到的消息，高三也讓參加運動會了�！�
這時才有同學興奮了一點，也有人懷疑：“真的假的？”
“騙你們干嘛。”
寧飛一擺手說，“嗨，一會等老師通知吧�！�
果然，在下節(jié)課上，班主任楊老師宣布學校為了給高三學生減負，同時鼓勵大家勞逸結(jié)合強身健體，讓高三同學也共同參加運動會。
同學們一陣歡呼。
課后楊老師又囑咐體委抓緊統(tǒng)計大家的運動會項目報名。
封雅頌體育項目沒有太擅長的，跑步也不算快，可是班里女生不多，最后她湊數(shù)報了一個4x300米女子接力跑。
隨著日期臨近，運動會的日程排出了表格，張貼在各個樓層的告示欄里。
封雅頌站在面前，看到運動會一共開16，17號兩天，女子接力初賽在16號上午，決賽在17號上午。
16號當天是沒有晚自習的，而運動會時學校管理也會比較松散。
封雅頌在告示欄面前呆站了幾分鐘。
她想，16號那天，她是否能夠出去見他呢？
當天晚上，封雅頌躺在床上和他聊天。
她首先匯報。
小頌：今天的五道物理錯題復習完了。
繩師27號：好。
她手指按動，小心翼翼詢問。
小頌：16號，你有空么？
打完又補充。
小頌：16號是下周四。
停頓一下，對方問。
繩師27號：有什么事情嗎?
小頌：我們學校那天開運動會，不用上課，也沒有晚自習。
小頌：所以，我想……
她想，她的想法用省略號應該可以完美表達了。
可對方進一步問。
繩師27號：你想？是想見我。
繩師27號：還是想實踐？
封雅頌咬了下唇，心中砰砰跳，打字刪了又改，不知道說什么合適。
他又細致地問。
繩師27號：這段時間除了那次數(shù)學測驗，學習還順利嗎？
小頌：還挺順利的，昨天有個物理小測驗，我考得也還不錯。
繩師27號：那你不需要受到懲罰。
隨后，他說。
繩師27號：出來吧，帶你放松一下心情。
封雅頌看著屏幕，仿佛能夠感受到他清晰的語氣，帶著平穩(wěn)的包容。
她不自覺笑了。
小頌：那天上午我有一個接力跑比賽，中午就可以出去了。
繩師27號：好。我去接你。
封雅頌捧著手機，心里的興奮就沒停止過，她覺得自己睡著以后，在夢里都是笑著的。
——
接連幾天的課程過去，運動會很快就到來了。
封雅頌班級被安排到了操場看臺的最左側(cè)，按秩序坐好后，封雅頌悄悄環(huán)顧，覺得這個位置很完美，離大門口最近。
今天天氣不錯，天藍云舒，太陽也不算太熱烈。
操場上同時進行著幾場比賽，看臺上時不時爆發(fā)出歡呼喝彩。有的同學激動地跑到跑道上喊加油，又被老師驅(qū)逐回了座位。
封雅頌穿著一身運動服，捧著臉在座位上等了一會，很快就到女子接力跑了。
她被排在了第二棒。
第一棒的女生反應敏捷，跑步也很快，看她越離越近，封雅頌伸出手緊張地等候。
握到接力棒的那一刻，她的心反而安定了，抬步跑了出去。300米的距離，大半圈操場，封雅頌胸口呼吸，把棒成功傳遞到了第三個女生手里。
第三棒女生拔腿繼續(xù)跑。
封雅頌額頭出了一點汗，微風拂過，涼爽舒適，她停在原地喘息，看著那個女生飛快跑遠，竟有一瞬出神。
直到有老師提醒她。
“喂，那個同學，把跑道讓出來。”
封雅頌這才回神，趕緊轉(zhuǎn)身走回了看臺。
日頭升高到頭頂，時間接近中午，比賽也漸漸少了。
最后一項跳遠比賽結(jié)束，同學們紛紛離開看臺，奔赴食堂吃飯。
大部隊都走遠了，有幾個男生留在看臺上搬運礦泉水，而陳浩正在登記上午的新聞稿。
封雅頌走下看臺的時候，陳浩一轉(zhuǎn)臉，逮到了她。
他揚揚手里的新聞稿件：“還差兩篇，你下午湊一份唄。”
封雅頌走過去，把提前寫好的稿子遞給他。
陳浩很驚訝：“
你寫完了啊。”他簡單一讀，又說，“下午的三千米長跑還沒開始，你居然把感想都寫了�！�
封雅頌笑笑：“不都是那些臺詞拼湊一下。”
她向下走了一步，站在他下方的臺階上，想了一下，又回頭說：“我下午有事情，你能不能……幫我打個掩護？”
陳浩微微一愣：“你要出學校嗎？”
“噓�！狈庋彭炇疽馑崖曇魤旱汀�
陳浩捋捋嗓子，又悄聲問了一遍：“你要出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