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江枝看看也差不多了,再耗下去,巧云那里應(yīng)該沒辦法再哄住佩奇。
眼見堂哥徐長庚是軟硬不吃,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贏,徐長壽知道自己是不能留在山上。
他只能放著狠話:“徐長庚,你絕情寡義,自己有吃有喝,對親房堂弟不管不問,以后就死在山上別進村,否則我見你一次罵一次。”
三人怎么來的就怎么走。
不過,看著檐下晾曬的紅薯干瓜片,徐耀祖突然脫下衣服就開始裝,撈起一包就跑了,連媳婦孩子老爹都不要。
徐長壽和耀祖媳婦馬上打著掩護,攔著路又嚎一陣,感覺徐耀祖跑遠,這才罵罵咧咧走了。
小滿爺氣得撫胸,搖頭道:“算了算了,以后再不見。”
小滿和徐二瑞卻悄悄做著動作。
“娘,什么時候放豬?”徐二瑞低聲道。
江枝不著痕跡道:“我這就回去!”
她說著就準備回家放豬,也該小野豬上陣了。
小野豬到現(xiàn)在半歲,雖然有七八十斤,跟小滿他們也能占上風,但畢竟還沒有成年,自己人玩鬧也沒有拼命。
如果遇上徐耀祖三人下死手,還是有很大危險。
但現(xiàn)在徐耀祖已經(jīng)被小滿打了一頓,又累又氣,再有小野豬半路一截,有這番驚嚇,晾他們也不敢再來上山。
這邊一通慌亂結(jié)束,山崖邊的小路上,春鳳背著徐大柱才急急忙忙回來。
徐大柱臉色鐵青:“嬸子,是不是有人來家里鬧事了?”
巧云一直在崖上聽著下方動靜,聽到妮妮在哭,立即就去土窯那邊通知春鳳嫂子。
江枝見兩口子回來,也不再隱瞞:“你快去哄妮妮,徐長壽家的小寶跟她打架�!�
春鳳一聽妮妮跟人打架,忙背著徐大柱腳下小跑著回去了。
另一邊,小野豬被繩子綁著不敢亂跑,聽到那一番打鬧早急得不行,地上的土都被它拱了一個大坑。
江枝解開繩子,也不管野豬能不能聽懂,扯著豬耳朵開始叮囑:“只嚇他們一嚇,你小心別讓人打傷了�!�
小野豬“哼哼”著,轉(zhuǎn)身就往山坡下追去,它還惦記著自己的鈴鐺!
第131章
小野豬攔路
野豬跑起來的速度很快,時速能跑40-70公里,在人眼中,真的就是一道影子。
此時,小野豬就像一塊石頭在山崖樹林間滾過。
小短腿一縱身就竄上兩三米高的崖壁,再不是被蛇壓制瑟瑟發(fā)抖的小可憐。
徐耀祖他們走得很快,小野豬更快。
三人連爬帶滾下山,終于在依稀能看見前方村子,路程也稍微平坦的地方才慢下來,準備喘口氣再走。
而在他們上方的樹林里,一個矮小身影等待許久,這才緩緩走出來。
它沒有直接去干架,還得先打個招呼,低頭鼻子一拱,一大塊石頭連著泥土噼里啪啦砸落下來。
正坐在地上休息的徐長壽聽到聲音抬眼一看,只感覺毛骨悚然,背上汗毛都炸了,手指著黑影結(jié)巴道:“野野、豬,那里有野豬!”
在他旁邊,拿著紅薯干始終嚼不爛的徐耀祖聽到有野豬,慌忙吐出滿口渣,拿起剛才撿來拄路的棍子,高高揚起對著坡上大喊著“退!退!”試圖嚇退野豬。
后面,頭發(fā)蓬亂的耀祖媳婦牽著孩子撒腿就跑,躲在樹后也大叫起來。
徐家村這里沒有老虎狼,但有野豬和熊,只是經(jīng)常有人上山燒炭砍柴。
聰明的野獸們會躲著人,看見熊已經(jīng)是好幾年前的事。
但野豬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
對這東西,徐長壽是又怕又恨。
要自己這邊人多能打到野豬吃肉,就再不擔心餓肚子。
可現(xiàn)在只有父子倆,還爬山下山早累得不行,除去棍棒又沒湊手的工具,想對付野豬就難了。
不過徐耀祖眼力好,他發(fā)現(xiàn)上方的野豬個頭不大,頓時歡喜起來:“爹,這豬還沒有長大,是老天爺給我們送肉吃�!�
剛剛在山上搶了一包紅薯干和蘿卜干,要是有野豬肉煮湯燉蘿卜吃,那滋味……
徐耀祖只感覺自己嘴巴里口水直冒,握住棒子的手都帶了力氣。
他紅薯干往地上一丟,一步步迎向著呆立不動的野豬。
小山坡上,小野豬看著地上露出來的幾根紅薯干,眼睛陡然就紅了,那是它的零食。
小野豬喜歡吃煮過的菜糊糊,更喜歡紅薯。
小滿爺也不嫌費事,就把那些長成一包筋,人沒辦法吃的殘渣紅薯晾成紅薯干,這樣增加甜份口感也好,再給小野豬磨牙嚼著吃。
徐耀祖他們慌慌張張搶東西沒有看清楚,裝的就是小野豬的口糧。
這群壞人不僅偷自己的鈴鐺,還偷吃的,這兩樣都是豬豬的最愛。
真是欺豬太甚,小野豬發(fā)動了,它根本不怕幾人大吼恐嚇,而是以最快速度從山坡上沖過來,目標正是揮舞木棒的徐耀祖。
居高臨下的俯沖,重力加速度,小野豬簡直就是貼地飛過來的。
徐耀祖只感覺一道黑影迎面而來,慌忙用棍子亂打,可連豬毛都沒有碰上。
眼前一花,腿上被重重一撞,整個人騰空飛起,滾出老遠。
小野豬沒有絲毫遲疑追過去就是第二下,第三下……
徐長壽喘著粗氣上來想救兒子,也被野豬一甩頭就挑翻在地。
父子倆成了兩個泥袋子,被野豬連拱帶挑再加撞,轉(zhuǎn)眼就不再動彈。
耀祖媳婦嚇得抱著樹撕心裂肺的喊救命,小野豬沒搭理她,低頭撿食起地上那些本該屬于自己的紅薯干。
此時,山林里還有好些有人在撿青岡子,聽到救命的喊聲,立即呼喝著從四方八面圍過來。
小野豬一通胡吃,等到人聲漸近,這才叼起一大口紅薯干竄進林子,轉(zhuǎn)眼就沒了蹤影。
等那些撿青岡子的人過來,只看見嚇得屁滾尿流的耀祖媳婦,還有兩個昏迷不醒的父子。
地上是散落的紅薯干和蘿卜干,這才知道,他們帶的糧食被野豬盯上搶了。
徐耀祖父子送回村里,許東幫忙檢查了一下,人看著昏迷,其實沒有大傷。
除去滿身泥污青紫,主要還是又餓又累又驚嚇,再被野豬撞過就暈了。
唯一詭異的是兩人的衣服被野豬撕開,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耀祖媳婦哭哭啼啼見人就說山里有野豬傷人,自己去大伯家借點糧食還被野豬吃了大半。
李老實在旁邊聽得擠眉弄眼,他不說話,忍不住躲起來偷笑。
這事怎么聽都是佩奇干的!
什么在山上大伯家借的糧食?
山上兩家人早就說過不許人去打攪,根本就不認回來的徐家人。
自己也攔過路不許上山,這家人是偷摸上去的,害得自己也要被江大嫂子當失職。
現(xiàn)在好了,被豬拱了!
別人相信野豬傷人就他不信,李老實是深知佩奇那個吝嗇到家的心眼子,一根草都不許外人拿的小性子。
如果不是江大嫂子親自送的東西,而且還要小滿他們送一段路,肯定會被小野豬搶回去。
也幸好佩奇是跟人長大,平時玩鬧也是只動手不動口,沒有受傷見血,小野豬也沒有暴野性,徐耀祖父子逃過一劫。
張軍頭聽到野豬傷人就過來查看,若是附近有猛獸,他就要安排狩獵。
可現(xiàn)在只是野豬搶了吃食,沒有傷人,于是只讓大家別隨便進到深山就丟開不管,他還正忙事呢。
還是許醫(yī)官一通扎針放血再加灌藥,徐耀祖和徐長壽才悠悠轉(zhuǎn)醒,可兩眼發(fā)直,精神萎靡,口中說著胡話:“野豬吃人,野豬吃人!”
看樣子是嚇得不輕。
同是徐家人,徐根寶和徐根有兄弟倆過來探望,送了一些磨過的青岡粉。
同回來的另外三戶人家也送了一些野菜,然后就問起山上長庚伯小滿過得咋樣。
耀祖媳婦自然把小滿他們的無情無義說了,說他們有吃有喝不接濟親戚。
還給別人看自己臉上被江婆子打出來的傷。
江婆子嘛,在座誰都知道不好惹,送上門去挨打挨罵都正常。
耀祖媳婦把自己撇得干凈,可在帶回來的紅薯干和蘿卜干上卻無法說圓。
她不好說自己動手搶的東西,只能說送,說小滿家給點東西就打發(fā)走人。
這話聽在徐家其他人耳中那就是另外一個意思。
不管怎么說人家好歹給了糧食,你就是嫌少才說這些話冤枉人。
大家都是莊稼人,收成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淘洗干凈晾曬的紅薯干就是一把筋。
以前山里就沒有人種過地,現(xiàn)在看來山里真的種不出糧食,在山里躲著也缺吃。
小滿爺是個厚道人,斷沒有送親房這種下腳料的,只有可能是他也沒吃的
原本徐根寶還想過上山借糧,可山上沒有糧還有野豬傷人,他頓時就歇了這心思。
不光是他這樣想,其他幾家也這樣想,于是再無人提上山借糧的話了。
第132章
雞血藤膏
卻說小野豬沒有在山下找到自己鈴鐺失望回家,哼哼唧唧的很不痛快。
江枝給它安慰著撓癢癢,等放翻在地后,仔細檢查小野豬牙齒上有沒有肉沫骨渣什么的。
自己讓小野豬只嚇唬人,可到底是野獸,咬人傷人都有是可能的。
徐長壽他們很可惡,但還罪不至死,況且跟小滿爺還是血親,為這種打打鬧鬧的小事還沒有殺親戚的。
現(xiàn)在徐家村人已經(jīng)回來,不再是流民,官府已經(jīng)在各地登記戶籍,社會秩序逐漸回歸,出現(xiàn)死人的事會有查詢。
小野豬也不能成為傷人的兇獸,先例一開野性難馴,以后會招來殺身大禍。
江枝檢查見豬嘴的尖牙上只有一些紅薯渣,身上也沒有外傷,知道沒有正面沖突過,這才放心。
剛才小滿跟著下山遠觀過,聽到耀祖媳婦喊救命,就害怕佩奇下口咬人。
現(xiàn)在佩奇乖乖聽話完成任務(wù),江枝就裝成找到鈴鐺,又給它煮了一鍋菜糊糊作為獎勵。
沒有人再來山上騷擾,日子重新回歸平靜。
江枝見徐大柱的腰傷好轉(zhuǎn)明顯,除加強每天的刺激性鍛煉,又重新熬了雞血藤藥膏給他服用輔助治療。
熬藥膏簡單,現(xiàn)在巧云已經(jīng)能獨立完成了,只需要將雞血藤洗干凈碾碎加清水煎煮,熬到水少就繼續(xù)添加,煮5個小時。
如果按照產(chǎn)業(yè)化節(jié)約成本,就需要取出藥汁,重新添清水反復(fù)三四次,再把幾次藥汁混合過濾,小火熬成濃膏,以滴紙不滲為度。
現(xiàn)在自家人用不需考慮成本問題,就只取第一次的濃汁熬膏,只可惜沒有冰糖調(diào)制口味。
雞血藤膏用于血不養(yǎng)榮的筋骨酸痛,手腳麻木,月經(jīng)衰少。
除去徐大柱要用,江枝覺得自己這副身體也需要開始調(diào)理了,原身早年吃苦太多,虧空得厲害,一直以來都是硬扛,而且小滿爺奶現(xiàn)在同樣能用上。
這只是補益類內(nèi)服,自然還有活絡(luò)的草藥。
現(xiàn)在是冬天,外面百草凋零,鐵螃蟹和酸酸草已經(jīng)沒有了。
江枝就找來四季常綠的蜈蚣草,配合伸筋草,大血藤,鋸鋸藤給徐大柱用上。
妮妮打人沒有被批評,小滿奶抱著她又是欣慰,又是心疼道:“妮妮這樣潑辣,就怕以后被人說道不好嫁人�!�
小滿奶說的沒錯,世人對女孩子的要求都是溫順聽話,但也得看情況,不主動惹事,欺到臉上來也不怕事。
春鳳當面沒有多說,回到自己房里卻好好夸了一頓:“妮妮做得好,女孩子還是要自強一些,不能只知道聽話,被人隨便欺負都不知道還手�!�
說著她又有些難受,若是自己以前就很厲害,不事事都靠著男人。
大柱哥也不會在受傷后,怕自己吃苦送回娘家,結(jié)果反而吃盡苦頭。
現(xiàn)在妮妮這性子好,以后要是自己跟大柱哥再沒有孩子,有妮妮也有依靠。
徐大柱見春鳳眼中有淚,知道她又為以前傷心,拉住她寬慰道:“以前是我錯了,你別難過,以后你再不能離開我,我也離不開你。”
春鳳咬著唇點頭,自己是不會再離開妮妮和大柱哥的。
小滿對侄女的表現(xiàn)滿意得不得了:“妮妮,以后小叔天天教你打拳!”
妮妮歡喜得咯咯笑:“好啊,以后妮妮也像小叔一樣厲害,打那些壞人�!�
“哈哈哈!妮妮真乖!”小滿抱起妮妮舉高高。
年節(jié)將近,兩家人把房前屋后都收拾干凈,等著過年。
誰知道臘月二十五時,李老實又上山來,跟他同行的還有離山一月的向德金。
坐在崖下小滿家的正屋里,向德金先給兩家送上一些點心紅糖,另外還有一大袋子糙米。
“老爺子,嬸子,這是過年衙上發(fā)放的糧食,我一個人吃不完,家又離得遠,還是送給你們,還望你們不嫌棄能收下�!�
小滿爺樂呵呵道:“你傷好后就該回家去看看,我們這不用帶這些貴重禮物�!�
雖然是糙米,但在現(xiàn)在這節(jié)骨眼上那也是難得的。
向德金道:“我的軍餉已經(jīng)托人帶回家去,這些糧食是衙門發(fā)的,賣不上幾個錢,借著張軍頭來縣城,我就送到你們這來了。老爺子不會嫌棄吧?”
小滿奶嗔怪道:“看你這孩子說得太見外,你們能來爬這山我們就開心了!”
大家齊齊笑起來。
江枝看著他身上的衣服道:“你之前還說要重新回軍營,怎么想到又去衙門的?”
之前向德金他們說的都是要回軍營拿軍功,可現(xiàn)在才離開一月,突然又進了衙門,變化太快。
向德金拉拉自己身上的公服,笑著道:“還是托嬸子的福,上次跟著一道去了平川縣衙,被章縣令記住,這次我們兄弟幾個傷好就去投奔他。章縣令就留我們在縣衙做了衙役,也算是吃上公家飯�!�
小滿和徐二瑞滿是艷羨。
江枝問:“我之前聽人說過,衙役分三班,你是哪一班?”
向德金沒想到江枝會問出這話,忙道:“現(xiàn)在各處流民還沒有安穩(wěn),暫時是壯班。
章縣令還需要擴充人手,若是嬸子愿意讓二瑞和小滿謀一份差事,現(xiàn)在也正是時機!”
縣衙的工作人員除去文職,又叫“三班衙役”。
分“皂班”,平時鳴鑼開道,開堂呼威,就是法警的意思。
“快班”則是捕快,做尋人查案,類似派出所民警。
而“壯班”是防守庫房,守護城門街市治安,等同城管武警。
雖然衙役都是一年制,但基本上不會隨便變換人手,現(xiàn)在向德金他們從軍營轉(zhuǎn)成地方保安,就是一個長久飯碗。
看向德金特意問話,多半是章縣令的意思。
章縣令初建班底,肯定需要各種知根底的人手,他跟小滿徐二瑞有一面之緣,自然要問上一問。
只不過,江枝不愿意徐二瑞和小滿當衙役。
在世人眼中,衙役并不受人待見。
閻王好說小鬼難纏,老百姓的事需要從衙役手中過,里面坑拿卡要的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