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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腿粗,脖子粗,有精神,以后就是干活的好把式。你們村子不大,有三頭牛就夠用!”

    田貴不由自主的點(diǎn)頭:“是一頭好牲口!”

    徐根有摸著光滑如同綢緞的牛背,看著小牛犢黑漆漆的眼睛,愛不釋手道:“是一頭好牛!”

    他們這些莊稼漢,對牛的感情大過一切。

    旁邊,幾個婦人則圍著豬筐看豬崽:“這豬好,頭圓滾滾的,嘴又短,吃食肯定上槽�!�

    正看著,幾頭豬突然打起來,咬耳朵,拱屁股,逗得婦人們哈哈大笑。

    孩子們則抱著羊羔子不撒手。

    “哎,這只羊好看,我要這個�!�

    “不,我要這個!”

    田小泉叉腰道:“你們家有錢嗎?想買就掏錢。”

    田桃兒也道:“還要有豬圈羊圈,你們家有嗎?”

    幾個孩子搖頭:“沒有!”

    在村里,別提買東西用錢,大家都還在住窩棚,根本沒有羊圈。

    孩子們的目光都盯向旁邊的大人們。

    果然,興奮過后,那些婦人們都松開手,面上都是不舍。

    時隔小半年,李老實(shí)又上山去,這一次走得很不順利。

    才走一半,在一片青岡林里,他就被一頭彪悍的大野豬攔在路上。

    黑褐色的鬃毛直立著,把野豬體型襯得越發(fā)壯實(shí)。

    李老實(shí)不動,野豬不動,李老實(shí)一動,野豬也動。

    李老實(shí)只感覺心中發(fā)慌,背心發(fā)冷,口中發(fā)苦,雙腿發(fā)軟:這是不是佩奇�。�

    時間隔了這樣久,野豬長大了,頭頂沒有扎小辮,還滿身的樹葉。

    他已經(jīng)分不出來是家養(yǎng)還是野生的。

    要是認(rèn)錯,就需要一撞,自己這身板就要被野豬當(dāng)紙鳶放到山下去。

    兩相僵持不下,不走又不行,李老實(shí)都快哭出來了。

    他磨磨蹭蹭靠近一棵樹,夾著嗓子探頭喊著:“佩奇,是我呀!我是李老實(shí),你的李叔,你忘了?”

    野豬沒有哼哼,反而不動聲色的又走了兩步,距離李老實(shí)越發(fā)近了。

    “佩奇,五花肉,我真的是你李叔,你不會是記不得了吧!”李老實(shí)一邊對著野豬喊,一邊用眼角余光找尋著能躲閃的地方。

    就在他想爬到一塊山石上時,野豬突然就沖過來。

    李老實(shí)嚇得慘叫一聲,雙腿一軟就跌坐地上:“娘老子耶,今天我要喂野豬了!”

    可野豬奔到他身邊,頭一低,長嘴撩住他的肚子往前一拱,李老實(shí)就趴在了豬背上,被扛著走出好幾步。

    “哈哈哈,是佩奇!你這個小東西故意的,還嚇老子一跳!”

    李老實(shí)一驚之下就反應(yīng)過來,氣得揪住豬鬃毛狠扯了兩把。

    自己差點(diǎn)嚇尿褲子,佩奇還在玩。

    頂著李老實(shí)走幾步,佩奇就將人丟下,哼哼唧唧翻他的衣擺找東西。

    李老實(shí)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卻抓住野豬的毛不松手:“你把我嚇得腿軟,得把我背上去才行�!�

    他也賴上野豬。

    一人一豬拉扯幾次,野豬終于同意李老實(shí)拉著自己尾巴爬山,這才消停。

    等李老實(shí)到老云崖,告訴正做蚊香的兩家人,牲口販子送牛來了,頓時大家都?xì)g喜起來。

    小滿拍拍佩奇的脖子:“佩奇,我這就下山給你挑一個小媳婦回來�!�

    二瑞馬上準(zhǔn)備裝豬的竹筐,早就說好的,山上必須養(yǎng)一頭母豬,以后自家殺豬吃肉才方便。

    江枝問李老實(shí):“田貴他們準(zhǔn)備怎樣買牛,誰出錢?”

    買牛就要數(shù)銀子,江枝想先問問眾人的打算。

    在農(nóng)戶家里,牛可是家庭財(cái)富,不能當(dāng)普通牲口算。

    按李老實(shí)說的價格,在以前和平時,一頭能干活的大牛至少也是八兩銀子,比得上自己修的簡易倉房。

    哪怕是還不能干活的小牛犢,二兩銀子總是要的。

    第209章買牛(1)

    李老實(shí)想起村里的議論,趕緊道:“他們說要大家籌錢買。

    那小牛,牛販子要五兩銀子一頭,這價太高,根生還在跟人磨牙想壓價。那些豬崽比以前貴,要一百五十文一只。羊羔子也貴……”

    有李老實(shí)的報(bào)信,江枝很快就知道田貴他們的打算。

    單獨(dú)一戶人家養(yǎng)不起一頭牛,他們要幾戶共養(yǎng)。

    農(nóng)家共養(yǎng)牛很常見,出錢按地畝算,用牛按養(yǎng)牛天數(shù)算。

    平時輪流著喂養(yǎng),農(nóng)忙季節(jié)輪流著耕地,又叫“轉(zhuǎn)轉(zhuǎn)牛”。

    現(xiàn)在田貴幾人就準(zhǔn)備籌錢買一頭牛。

    不用說,江枝家地最多,肯定也要用牛。

    農(nóng)忙的時間就那幾天,她準(zhǔn)備像其他人一樣共養(yǎng),而不是單獨(dú)買。

    這些事是早就跟二瑞說過,現(xiàn)在不需要再提。

    但在聽到牲口販子還帶來一匹騾子,江枝頓時怦然心動,比聽到一個帥哥要相親還興奮。

    騾子好�。�

    雖然沒有馬帥氣,也沒有牛力氣大,但走山路比馬強(qiáng),行動比牛快,簡直就是全地形山地越野車。

    更主要是,等有了騾子,什么粗活累活都是它的,再也不用靠人力肩挑背磨。

    小滿爺也說:“老實(shí),你們一定要把騾子買下來,以后你們上下山不用背東西,去梨花鎮(zhèn),去平川縣也能騎!”

    “要是錢不夠,我家的銀子全部帶上!”小滿爺并不清楚江枝賣藥方有多少銀子,他也沒有問過,只知道賣蚊香和嫩苞米有幾兩。

    現(xiàn)在修了房,還要買牛買騾子,恐怕是不夠了。

    江枝笑著道:“長庚伯,我這里買騾子的錢還夠,你家想養(yǎng)啥?”

    春鳳都不用考慮,直接道:“除了養(yǎng)豬,還要養(yǎng)羊!”

    有這樣大的一座山,她想養(yǎng)兩只羊,不放養(yǎng),只用繩子拴著。

    自己每次去地里可以牽到地邊山坡上喂草,收工再帶回來,地里的雜草也是可以喂羊的。

    江枝有些發(fā)愁:“春鳳,你的活計(jì)太多了�!�

    春鳳卻笑得開心:“嬸子,家里要六畜興旺,肯定雞鴨豬羊兔牛都得齊整。”

    小滿爺也道:“行,趁著這兩年我和他奶腿腳還能動,就多養(yǎng)些牲口�!�

    徐大柱也道:“嬸子,我們養(yǎng)這些都是隨手的事,不會耽誤做蚊香和木耳�!�

    除種地,兩口子還種木耳,現(xiàn)在既要做蚊香,還要養(yǎng)豬養(yǎng)羊。

    徐大柱每天用手撐著地,上坡下坎雖然麻煩點(diǎn),也不比普通人做得少。

    江枝都不難想象,若是徐大柱沒有受傷,有一個健全的身體,這夫妻倆有多強(qiáng)勢能干。

    只能說,造化弄人!

    因?yàn)樯谪溩舆在村里等著,二瑞和小滿還有江枝帶上銀錢就一同下山。

    早早買了騾子,自己有了代步工具,接下來還有一大把事要做。

    卻說徐家村里,恐怕今天是村民最熱鬧,也最激動的日子。

    田貴他們看牛犢,婦人們看豬崽,小孩子則喜歡那些“咩咩”叫的小羊,每家人都盤算著自己能夠買到什么。

    “家”字就代表著茅屋下有一頭豬。

    現(xiàn)在田地里嫩嫩的青草成堆,各種蔬菜也長得正好,單憑人吃不過來。

    嫩葉好葉還能存些干菜,把那些黃葉或者被蟲吃過的菜葉沒辦法喂牲口,只能丟了漚肥。

    弄得婦人們一邊心疼一邊丟,心尖尖都疼,天天念叨著:要是有頭豬接潲水多好!有豬吃菜葉多好!

    家里迫切需要養(yǎng)點(diǎn)家畜。

    空壩里,徐根生眼睛緊盯著中間一頭額頂有白斑的小黃牛,咂叭著嘴不出聲,可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這是在磨刀霍霍。

    徐根生什么時候能閉嘴,那一定是在憋大的!

    終于,徐根生開了口,問題也接踵而至:“牛大哥,你的這頭牛身上毛子看起來不順,是不是有病的?”

    “還有這�?次业难凵癫粚Γ遣皇怯袉栴}?”

    “還有屁股上好像有個漩,人家長頭上,它咋長屁股,是不是不對勁?”

    牲口販子本就姓牛,年紀(jì)五十多歲,一臉的精明,走鄉(xiāng)竄戶最能拿捏住人心。

    從得到消息他就開始籌備,知道徐家村都窮,但錢擠一擠總會有的,所以帶來的都是幼崽,價格便宜,但牲口都是健康的。

    一個村都要買牲口,這可是大生意,最怕的就是賣病牛壞了名聲。

    牛販子不怕人挑牛有病,可聽到徐根生說牛屁股長漩渦,他一下就不淡定了:“你會不會看牛?那明明是牛剛舔過,舔成一個漩了�!�

    那小牛屁股上的確有一塊毛是翻卷著,就好像一朵花。

    一聽牛屁股有漩,田貴和徐根有也圍過來。

    只要大面積長毛的地方,根據(jù)毛發(fā)方向都會形成漩渦。

    人頭上有漩,牛身上也會有漩,一般都在頭上長著一到三個。

    而且牛長漩是有講究的,不同位置和數(shù)量,就有不同內(nèi)容和含義。

    牛頭一個漩踏實(shí),兩個漩的聰明,三個漩就是脾氣暴烈不好管束。

    若是有腰漩,迎風(fēng),喪門,殺喉,炸耳……

    這會直接影響到銷售,不怪牛販子不緊張。

    農(nóng)戶人家,一頭牛養(yǎng)到死,難得有買牲口的時候,更多都是聽人談?wù)摗?br />
    田貴幾人并不了解詳細(xì)。

    此時一聽徐根生咋呼,自己反而慌了,對早就看好的牛犢又開始上下查看,越看越?jīng)]有底。

    此時,村里男女老少都已經(jīng)聚過來,大家議論紛紛。

    牛販子是帶著幾個伙計(jì)一同來的,此時開始七嘴八舌推銷自己的牲口。

    “你們看,這不是漩!這漩渦是在牛頭,一個漩的牛踏實(shí)肯干,聽話!”

    “我們這牛還是小牛,只要現(xiàn)在精心伺候調(diào)教,以后耕地拉車都可以�!�

    “根生��!這不是漩,你看錯了,我活了幾十歲,相過的牛比你看的多。”

    村里有這樣大的事,徐長明不顧病體未愈,也要過來看看。

    此時見田貴等人遲遲不下決定,忍不住就出聲指導(dǎo)起來。

    可是田貴不搭話,徐根有同樣默不作聲,其余幾人更是把他的話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

    徐長明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們這些人,真是不知道好歹。我看你們離開江氏,也做不成啥事!”

    武陽也是八人組的人,在旁邊悶聲悶氣冒了一句:“你也沒有做成啥大事,人還是從窩棚里刨出來的!”

    徐長明頓時氣了一個倒仰,嘟嘟囔囔扶著腰就走了。

    第

    210章

    買牛(2)

    徐根生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剛才還算和諧的場面攪得稀爛,價是講不下去了,現(xiàn)在能不能買都成了問題。

    牛販子壓住心中的焦急,只管坐在樹蔭下喝茶。

    一頭牛犢幾兩銀子,可不是隨便就能定下來的,沒有半天一天時間耗不下來。

    而且,田貴幾人表現(xiàn)出來的,那都是喜歡。

    生意就是磨,自己越是解釋越說不清,還是等徐家村的村長來了再談。

    不料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牛販子有些坐不�。骸澳銈兇彘L在哪里?到底買不買牛?”

    田貴幾人一商量:“我們肯定是要買,不過得等村長來!”

    他們覺得,江嫂子不一定會相牛,但她是村長。

    無法相信牛,那就只能相信人。

    所有人莫名就相信江枝的選擇,哪怕徐長明在旁邊指手畫腳也無用。

    這牛好不好?買不買村長說了算。

    哪怕以后牛有問題,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那也是村長能應(yīng)付的。

    很多時候,工作骨干們能完成全部工作,可還是需要一個領(lǐng)導(dǎo)。

    要的其實(shí)不是領(lǐng)導(dǎo)指點(diǎn),只要一個擔(dān)責(zé)頂缸的人。

    于是,當(dāng)江枝急匆匆下山來,就見到一圈等著自己到來的憨憨!

    一見到江枝,全部人都像見到主心骨,呼啦一下就圍過來。

    “村長!村長!”

    牛販子長舒一口氣,能當(dāng)家的人總算是來了。

    自己再跟這群人大眼瞪小眼的干熬,還要聽那嘴碎的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都快瘋了。

    可是,當(dāng)他看見一個婦人出現(xiàn)在面前,頓時傻眼:“你是徐家村的村長?”

    江枝這一趟下山走得急,身上一身半舊藍(lán)衫,頭無簪,手無飾,怎么看都是普通婦人。

    不管牛販子的詫異目光,江枝先坐下緩緩趕路的氣喘,接過劉氏遞過來的涼茶喝一口,這才笑著道:“牛老板,你們生意談得如何?”

    她沒有問田貴,只問牛販子。

    牛販子還在打量她。

    他有些后悔在聽到消息后,只知道徐家村被亂兵毀過,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聚起人氣,前不久賣了青糧,等著買些牲口使用,沒有再仔細(xì)問清楚底細(xì)就來了。

    剛進(jìn)村見到全部都是茅屋窩棚,雖然住所簡陋,村民卻不見悲慘之色,個個精神奕奕,孩子們也是歡呼奔跑,這村的確不同其他地方。

    還以為村長必定是德高望重的老者,沒想到就這樣一個婦人,心中有疑,嘴巴就說出來了:“你是村長?還是個女的?”

    江枝反問:“我是長得不像女人?還是長得不像村長?”

    牛販子噎了一下:“你是女的,哪有女人當(dāng)村長的!”

    “那你說說,這錢的聲音在男人手中和女人手中,它有區(qū)別嗎?”

    江枝把手中錢袋往木桌上一擱,里面銅錢“叮當(dāng)”。

    牛販子嘴角抽了抽:“沒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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