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佩奇有傷
野豬精要瘋了!
一看佩奇那瘋狂奔跑的架勢,在場所有人都驚呆。
江枝更害怕了!
現(xiàn)在的佩奇已經(jīng)整整兩歲,是真正意義上的成年野豬。
小滿爺用手量過,預(yù)估體重足有三百斤,比它在野外的同類多出一百斤。
現(xiàn)在三百斤的肉旋風(fēng)對著自己沖來,哪怕自己是能倒拔垂楊柳的魯智深也扛不住它這一撞,肯定要骨折。
二瑞大驚失色,丟下剛卸的背簍就趕緊攔在自家娘面前:“走開!你瘋了佩奇!”
巧云也拿著手中的木盆跺腳揮舞:“呔!呔!呔!”想讓野豬停下來。
江枝連連后退,想要站到木柱后面去,先躲過激動的野豬再說。
就連狗子熊小妹都看出不對,轉(zhuǎn)身就跑。
就在大家慌忙應(yīng)對來自佩奇的熱烈迎接時,距離不到一丈遠,佩奇來了一個急剎車。
然后歪著身子,就像一只狗子,四腳落地蹦噠著過來……砸得地上咚咚作響!
說真的,小時候的佩奇是呆萌可愛,現(xiàn)在就跟可愛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長嘴立耳,全身亂糟糟的長毛,顏色也是不黑不棕的灰不溜秋,就好像一個剛下運動場,滿身臭汗的體訓(xùn)生。
不過剛剛看過油膩的李老實,現(xiàn)在看見佩奇這糙漢形象,江枝覺得順眼。
佩奇跑到江枝身邊,不靠近也不拱人,沒有化身嚶嚶怪,而是進化成喇叭怪,還是高音喇叭。
那聲音簡直就是魔音貫耳,扎得江枝手慌腳亂,伸手想捏豬嘴!
“別叫,別叫,你一個大小伙子叫起來不好聽!”江枝捏著豬嘴,可佩奇依然在拉高腔。
見這招無效,江枝趕緊翻背簍。
零食,甜餅子,嫩苞米全往佩奇嘴里塞都不影響它高聲尖叫。
最后把小滿爺和小滿奶都引出來,就因為這叫聲太凄慘……
小滿爺?shù)?“這野豬也太纏你了!現(xiàn)在誰都不親近�!�
長大的野豬不跟人親近,哪怕家里人天天喂食也就在旁邊轉(zhuǎn)悠,只有二瑞娘才可以摸。
江枝拍拍豬頭,摸摸它還藏在嘴唇里面的獠牙:“好了好了,吃也吃了,也才隔十幾天沒回來,沒這樣矯情的�!�
之前籌備青泉灣藥坊時,江枝也在外面十天半月沒回來,佩奇雖然也叫著,但只給一個糖餅子就哄住了。
今天好像有點哄不住。
野豬吃了東西,又被拍幾巴掌,終于不再叫,只吧唧嘴吃著昂貴的嫩苞米,嚼得嫩漿從嘴角溢出。
小滿爺心疼道:“佩奇有口福了,這可是難得的嫩苞米,人都舍不得吃!”
此時已經(jīng)天黑,大家進了屋里。
小滿爺奶問著小滿的傷口恢復(fù)得怎樣。
當(dāng)時下山看見的小滿雖然有傷,但恢復(fù)得快,他們也放心。
藥坊一直有灶,幾個人自己做飯吃。
每天田桃都會從家里帶些燉好的雞蛋雞肉給小滿,調(diào)養(yǎng)方面沒有問題。
知道小滿沒事,小滿爺奶免不了再罵幾句徐小蘭。
彩霞和妮妮也圍過來拿吃食,滿屋喧鬧,佩奇的飯食也倒進食槽,于是纏人的野豬就乖乖走開了。
兩家人也要吃晚飯,巧云先把那些嫩苞米全部煮給兩家人嘗鮮。
今年的苞米有提前授粉,苞米棒上顆粒長得飽滿,只用清水煮過吃起來香糯彈牙。
人吃完苞米粒,還剩苞米芯。
江枝坐在門檻邊,一邊將嫩芯用刀子切成小段喂給外面的佩奇,一邊跟春鳳他們說話,問這段時間山上可有什么異常的。
青泉灣被襲那一夜還有三個混混失蹤,時間雖然過去快半個月,那三人一直沒有再出現(xiàn)。
張軍頭他們在路上排查,老宋也在鎮(zhèn)上找過,像篦子一樣梳理幾次,那三人就像憑空消失一樣不見了。
徐大柱道:“從你們走后,我們在山上有留意著,白天就站在山頭四下看,晚上睡覺插著門,那幾處陷阱也一直都沒有動靜�!�
春鳳也道:“是啊,嬸子,你們說的那些人恐怕沒有上山。
現(xiàn)在佩奇在老云崖,這邊的野豬就全部被攆到其他山頭�;蛘吣侨税肼酚龅揭柏i群被嚇回去了�!�
江枝想了想,野豬有領(lǐng)地意識,說不定是佩奇嚇回去的。
佩奇占了老云崖,現(xiàn)在就沒有其他野豬再來糟蹋糧食。
就連徐家村都知道山上有野豬精,沒人到這片山來,說不定那幾人真是被佩奇嚇跑了。
她笑著摸摸佩奇的毛腦袋:“佩奇,你知道那些人在哪里嗎?”
野豬頭也不抬的嚼著苞米芯,只“嗯嗯”個不停。
巧云也笑:“佩奇每天就知道偷吃,哪里知道什么,昨天還被小母豬從豬圈里攆出來了�!�
還有這事?江枝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佩奇此時也不知道羞,依然自顧自吃個不停。
一夜平靜過去。
山林從來都沒有幽靜過,晚上的山中鳥鳴雞叫,還間雜著各種野獸的聲音,江枝卻睡得格外的沉。
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天光微亮,滿身的疲倦一掃而空。
濃云低垂,濕霧成雨,露水滴滴答答,有一種蕩盡世俗凡塵的清冷。
巧云在做早飯,孩子們都在睡覺。
江枝背上背簍,去給老騾子割草,看看那些陷阱,也看看自己的藥草長得怎么樣。
她才出門,一直安靜趴在小木屋里的佩奇立即跟上。
走進霧里,白茫茫再看不見其他人,江枝站住腳,招呼佩奇到自己身邊來:“佩奇過來!”
野豬眨著眼走過來。
江枝扒開野豬頭上的鬃毛在里面仔細尋找。
佩奇身上有毛,還有樹脂泥殼,不扒開豬毛,不摸著是看不見皮膚的。
江枝扒開,果然在下面看見一道傷口,她趕緊找身體其他地方,又發(fā)現(xiàn)好幾處刀傷。
時間過去小半月,這些傷口幾乎已經(jīng)愈合,但有一處感染長了蠅蛆!
“佩奇,你真的遇上那些人了!”
昨天晚上回來時很快就天黑,光線不好,江枝當(dāng)時隨便摸了幾下野豬,只感覺手下不對。
小滿爺他們都說山上沒有異常,事情不明,江枝也不方便看野豬。
此時天亮才仔細查看,果然見野豬身上有刀傷。
佩奇再聰明也是不能說話的啞巴。
江枝給它撓癢癢,野豬舒服得翻倒在地直哼哼,卻說不出自己身上的傷口是怎么來的。
江枝數(shù)了數(shù),佩奇身上大小有七八處刀傷。
好在野豬皮是兩層,自帶防御,刀傷多但不深,現(xiàn)在基本結(jié)痂。
最深一處在前腋下,得讓野豬躺下抬腿才能看見,就是那里長出蛆蟲了。
第359章
發(fā)現(xiàn)端倪
此時發(fā)現(xiàn)佩奇身上有傷,江枝也不再去看草藥了,她帶著野豬趕緊回來。
二瑞他們已經(jīng)在開始早上的農(nóng)活。
“二瑞,你別掃地,先拿些棉布和酒出來,還有藥粉!”江枝放下背簍吩咐著。
二瑞丟下掃帚過來:“娘,你受傷了?”
他見江枝剛剛走出去,沒一會兒就要棉布藥粉,頓時有些急。
江枝指指自己腳邊的野豬:“佩奇身上有傷,我要給它處理一下!”
佩奇?佩奇?
佩奇有傷!
聽到野豬莫名有傷,兩家人都圍過來了。
江枝拎了桶水過來,先給野豬的肚皮撓幾下,佩奇就又轟的倒下,哼哼唧唧的討撓癢。
“你們看,這里有刀傷,這里也有……”江枝把豬腿翻開給二瑞春鳳他們看。
仔細看,刀傷跟野豬打架的傷口不一樣。
不過平時佩奇不讓人靠近,自然也發(fā)現(xiàn)不了。
此時見果然有刀傷,幾個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看這傷勢是早就有了。
“這……應(yīng)該是什么時候的事?”小滿爺伸手按了按豬肚子上那道結(jié)痂的傷口,臉色很難看。
他之前就知道在青泉灣進歹徒的那一晚,鎮(zhèn)上還有三人失蹤,而且還是沖著二瑞母子倆的。
只是不敢相信是上山來了,自己幾個人還以為山上最安全,不知不覺就在刀口下走了一圈。
江枝用水把傷口處的泥洗干凈,準備上藥。
野豬都是這樣用泥療傷,是真正的生死由命,現(xiàn)在跟著人類,自然不用佩奇冒險。
洗去野豬身上的泥土,露出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幾處不動,那些感染的需要處理。
幾個人都來幫忙,撓癢的撓癢,清理的清理。
佩奇難得的配合,癱在地上任人隨便摸,簡直就是爽翻了!
先把傷口里的蛆蟲沖洗干凈,再用棉布粘著酒擦過。
野豬感覺到痛,哼哼唧唧的想起身,又被酥入骨頭的撓癢哄回去。
江枝把傷口消毒后再撒上藥粉,包就不用包了,就這樣敞開著。
現(xiàn)在每個人都沒有心情再吃飯了。
知道佩奇受傷,但不知道何時何地受傷,找到案發(fā)地最重要。
“佩奇,你在什么地方受傷的?”江枝扯著豬耳朵問。
野豬翻白眼:不懂你在哇哇叫什么!
豬聽不懂,沒辦法只能自己去找,幾個人分散開,先找家附近。
此時濃霧彌漫,能見度不足十米,一大早上也就找遍整個老云崖,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
江枝拍著佩奇的背有些著急:“佩奇,你是在哪里受傷的?帶我們?nèi)タ纯�!�?br />
佩奇依然不懂。
江枝氣得戳它幾下,畜生就是畜生,討吃是本能,再聰明也聽不了太多人話。
既然不能問佩奇,幾個人就準備用笨辦法走遠一點尋找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樣大的事不找到心里不安。
二瑞和小滿爺?shù)?“我們一人走一處山頭,先找找布著陷阱的地方!”
老云崖周圍布著陷阱,還教佩奇不要踩踏,雖然這些天小滿爺經(jīng)常都要檢查陷阱,此時還是要再去看看。
江枝沒有動,她摸著佩奇思考。
到老云崖的主路只有一條,但只要人熟悉地形,還可以繞道上來。
雖然路不好走,至少也有路。
若是不熟悉地形,就很容易走到其他地方去。
前一年在山上采藥找葛根,江枝基本上走遍附近的幾座山頭,哪里有路都知道,除非是兵亂前就荒廢。
看看茫茫大霧,想象一下那晚上雖然月色明亮,但夜晚的山林里是無法辨別方向的……
于是,她開始低頭,離開道路,貌似隨意的踏入霧中。
平時江枝出門都有固定路線,去看草藥、看莊稼、看梯田、看蘑菇,今天就胡亂走,還盡挑高崖險溝去。
佩奇剛開始還寸步不離跟著,走著走著就跑到前面,最后開始攔住路不讓走。
推推搡搡間,佩奇阻攔的意圖越來越明顯,甚至有一下直接把江枝推倒在地。
“佩奇,是前面有危險嗎?”感覺出佩奇的暴躁,江枝不敢再往前走。
這里已經(jīng)遠離老云崖,霧氣也濃,除去腳下的地皮,根本看不清周圍環(huán)境。
有野豬阻攔,江枝不走了,裝著在附近找草藥。
見她不走,野豬也安靜下來,就在旁邊拱土陪著。
此時是六月,各種山花開得最燦爛,還有牛馬騾子最歡喜吃的金絲草也開花了。
這草也能全草入藥,添加金銀花和桑葉煮水喝可以預(yù)防上火中暑,能降血糖,但久服傷腎。
江枝一邊從腰間抽出隨身帶的鐮刀割草,一邊等著早上的霧氣散開。
這草不光是牛馬喜歡吃,曬干也是頂好的引火柴,燒起來“噼啪”作響,徐家村人習(xí)慣叫別拉子草。
終于,在太陽漸漸升起,二瑞他們也陸續(xù)找過來了。
“娘,你怎么到這邊來了?”
這邊有些偏僻,又在另外一處山頭,若不是江枝一邊走,一邊在走過的地方打上草結(jié)標識方向,二瑞和春鳳也找不到。
江枝看著不遠處的那些崖壁道:“我們大家都來找找,佩奇在這里很不對勁�!�
不用江枝解釋,大家都看出佩奇的不對勁,這里的地皮幾乎都快被拱翻面了。
野豬幾天里持續(xù)不斷的翻拱,把土石造出一個大坑,沙土還被推下山崖去,好像想填埋什么。
最主要的還有臭!
隨著霧氣散開,隱隱約約有一股味道飄過來。
那是一種刻入腦髓的印象。
二瑞的臉一下就白了!
春鳳和小滿爺還想走過去,被他拉住:“我們別過去!”。
剛說完就哇的吐出來,好在他還沒有吃早飯,只能陣陣干嘔,
經(jīng)歷過山火,還有趙家埋尸的事,小滿爺就想到小滿那一晚回來后,吐得昏天黑地的場景。
他頓時就明白了:那崖下有死人!
此時,大家都看向還在無知無覺拱土玩的佩奇,早上還翻著肚皮求摸摸的大可愛,真正成了一頭猛獸。
小滿爺對眾人擺擺手,低聲道:“這事就這樣吧……可能是天黑失足跌下去的,大家都當(dāng)沒有發(fā)生一樣,該干啥就干啥!”
幾個人默不作聲轉(zhuǎn)身就走,江枝拍拍跟過來的野豬:回去就給野豬煮一大鍋面條吃,辛苦這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