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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承安門內便是皇城。

    那里,是大胤權力的最中心,住著這皇朝里最有權勢的人。

    談肆元正了正腰間牙牌,回首,沉聲問道:“可準備好了?”

    顧長晉抬眸眺望皇城內的巍峨宮殿,半晌,垂眸拱手道:“下官已準備好了�!�

    天色一點點亮了起來,松思院的小廚房一大早便開了灶。

    今日金鑾殿里會有怎樣的腥風血雨,容舒不知,但她知曉顧長晉在下晌會被幾名大漢將軍抬回來。

    因此早早就做好了準備,什么荷花酥、紅豆糕、八珍糯米涼糕,蒸了滿滿一屜。

    昨兒煨的參湯顧長晉不喝,被送回來后,容舒便同張媽媽、盈月、盈雀分著吃了。

    其實她也猜到顧長晉大抵不會喝,前世她心疼他辦案勞苦,用了不少名貴食材給他燉湯做菜,可他就是不吃。

    后來還是張媽媽提醒,說姑爺大抵是不想姑娘拿自己的嫁妝幫補,這才不吃的。

    之后容舒給顧長晉做的吃食,用的都是大廚房現(xiàn)有的食材。

    顧家是寒門,家無余積,顧長晉的俸祿也不多,大廚房的食材自然都是些不怎么費銀子的食材。

    但只要是用這些食材做的吃食,顧長晉都會吃。

    方才讓小廚房做的糕點自然不是給顧長晉準備的,等下午他被抬回來后,容舒作為妻子,少不得要在一旁照料,那些糕點是她到時候用來給自個兒填肚子的。

    容舒搖著手里的團扇,吩咐盈月去大廚房取食材。

    “用大廚房里的東西給二爺?shù)鮽湯,什么湯都成,二爺不挑,順道再熬些肉糜粥�!鳖D了頓,想起顧長晉被抬回來時的那副慘狀,一時起了點同情,又慢悠悠補了句:“湯里頭多放些大棗枸杞,嗯,補血�!�

    大廚房在六邈堂那頭,盈月得令出門,行至半路,便見一個穿著豆青色襦裙的姑娘拎著竹食盒從路的另一頭走過來。

    那姑娘見到盈月便是清清朗朗的一聲“盈月姐姐”。

    這姑娘姓林,叫清月,是六邈堂安嬤嬤的外侄孫女,父母雙亡后便來了顧家投靠了安嬤嬤,眼下就在六邈堂伺候。

    昨日容舒回門,安嬤嬤聽說張媽媽病了后,便遣了林清月過來給張媽媽送湯。

    安嬤嬤是顧府的管事嬤嬤,林清月是安嬤嬤的親戚,又是六邈堂的人,盈月自然有心要交好。恰好二人名字里都有個月字,聊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頗覺親近了。

    盈月笑著迎過去,下巴往林清月手里的食盒一抬,道:“清月妹妹又來給張媽媽送湯了?”

    林清月眉眼彎彎道:“今個不送湯,張媽媽昨兒還有幾聲咳,安嬤嬤便給了我一個土方子熬了點草藥,讓給張媽媽試試�!�

    盈月一臉感激:“清月妹妹有心了�!�

    林清月忙擺擺手,說不敢當,“姐姐折煞我了,我這都是聽命行事,豈敢居功?”

    一番謙虛后又道:“姐姐這是要往哪兒去?”

    盈月便說了她要去大廚房取食材的事兒,想了想,又問道:“妹妹可知二爺在吃食上有何偏好?”

    林清月眸光微微一閃,笑吟吟道:“姐姐這可問對人了。我們二爺最愛吃豬肝、豬肚之類的豬下水了。大廚房今兒有豬肝,我瞧著還挺新鮮,姐姐不妨去同廚房的婆子要一些。”

    第14章

    第十四章

    松思院。

    盈雀在內室點上玉蘭香,給容舒沏上一壺上好的龍團。

    容舒啜著茶,吃著剛出爐的荷花酥,靠坐在榻上看自己的嫁妝單子,時不時還拿出個算盤撥動幾下。

    前世侯府出事后,家中一應財物全被抄走,連阿娘的嫁妝都沒能留住。她為容家四處奔走打點關系,也將自己的嫁妝花得七七八八。

    容舒自小便錦衣玉食,在錢財上自來是有點不知人間疾苦的。

    后來容家倒了,她手上的銀子如水一般流走,沒了錢財打點,想去牢里見阿娘一面都變得格外艱難。

    最后一次去大理寺獄見阿娘,那獄卒嫌她遞來的錢袋輕不讓她進去,她只好趕緊脫下自出生便不曾離過身的小玉佛,這才見上阿娘一面。

    若是三年后,容家依舊難逃抄家罷爵的結局,那她現(xiàn)下便要好好謀劃出一條退路來。

    一條她與阿娘的退路。

    容舒盯著手里的嫁妝單子,目光落在了東郊的那處莊子。

    這就是老夫人念念不忘的莊子了,阿娘將這莊子給了她,如今可是她手里頭最值錢的房產。

    容舒咽下嘴里的荷花酥,對盈雀道:“過幾日我們回去侯府,你到外院讓你兄長找個房牙來�!�

    盈雀瞪了瞪眼:“可我們昨兒才回來的啊,姑娘回娘家回得太勤只怕招人說閑話吶�!�

    容舒拿濕帕子擦手,掐了掐盈雀肉嘟嘟的臉,笑道:“二爺很快便要回衙門當值,我們在這總歸也沒甚事做,還不如回清蘅院去�!�

    見盈雀張嘴還想問,忙指了指榻幾上的嫁妝單子,道:“好了,別多問了,快把嫁妝單子放回箱籠,我出去看看盈月在同誰說話�!�

    方才二人說話間,外頭已經(jīng)傳來盈月的聲音,大抵是已經(jīng)從大廚房取完食材。

    松思院里的仆人除了張媽媽三人,便只有常吉與橫平會過來傳話。容舒還以為是他們其中一人回來遞話,不曾想出去一看,竟是個年輕姑娘。

    那姑娘背對著容舒,可即便只有一個背影,容舒也認出了那是林清月。

    許是聽見容舒開門的聲音,林清月說話的聲音一頓,旋即轉過身,對著容舒盈盈一笑,屈膝道:“婢子見過少夫人。”

    林清月笑得比容舒方才吃的荷花酥還甜,容舒自也端起一個溫文爾雅的笑,道:“你是松思院的婢女?怎地前兩日不曾見過你?”

    林清月笑著自報姓名,提了提她與安嬤嬤的關系,說她是六邈堂的婢子。

    容舒不動聲色道:“不知林姑娘過來松思院是有何事?可是母親那邊有吩咐?”

    “奴婢是過來給張媽媽送草藥的,姑婆婆聽說張媽媽咳嗽未好,便讓婢子送來個我們鄉(xiāng)下常用的一個土方子。若是對張媽媽有用,那也是善事一樁�!�

    安嬤嬤懂藥理,徐氏吃的湯藥便是安嬤嬤打理的。

    “如此,安嬤嬤有心了。”容舒微點了點頭,看了盈月一眼,道:“林姑娘跑一趟不容易�!�

    盈月反應過來,立刻騰出手從腰間取出個裝了碎銀子的荷包,遞過去道:

    “倒是我的疏忽了,清月妹妹昨兒來幫著照顧張媽媽,今兒又特地來送草藥,實在是操勞。這荷包是我自個兒繡的,還望妹妹喜歡�!�

    一絲幾不可見的不快在林清月的眸子里快速劃過。

    林清月半垂下眼,甜聲道:“我不善女紅,盈月姐姐繡的這荷包這般好看,清月又怎會不喜?清月在此謝過少夫人,謝過盈月姐姐了�!�

    她接過荷包,面露柔軟的笑意,之后便笑著告辭,出月洞門,往六邈堂去了。

    容舒望著林清月的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語。

    盈月拎著竹籃上前道:“姑娘,奴婢現(xiàn)下就去小廚房讓婆子把飯做上罷。這是從大廚房領回來的食材,您瞧瞧中午想吃甚?”

    大廚房里的食材種類繁多且新鮮,倒是比盈月以為的要好。她方才挑了新鮮的肉、大骨、剛宰好的雞、若干竹筍藕帶之類的時蔬和一塊兒巴掌大的豬肝。

    自家姑娘從不吃豬下水,這豬肝是聽林清月的建議,專門挑來給姑爺熬粥的。

    昨兒盈月一直呆在松思院,顧長晉那一身的血污她瞧得真切。都說豬肝補血,姑爺既然愛吃,那便多給他做,好補補血。

    容舒自然也看到了那豬肝,疑惑道:“我慣來不吃這東西,怎地挑這個了?”

    盈月便給她說了緣由。

    “我想著這東西補血,便拿來熬個豬肝肉糜粥給姑爺吃。大廚房那燒火婆子的漢子愛吃豬下水,每日去瓦市都要買一大堆回來鹵。我同她說好了,讓她明兒再再我留一塊兒豬肝�!�

    “二爺同我一樣,從不吃豬下水�!比菔鎿u頭,一字一句道:“以后林清月說的話,你一個字兒都不要信�!�

    說完她便提起裙裾,緩緩走回內室�;秀敝校盟朴挚吹搅擞旰熇锪智逶履请p憤怒的眼。

    “你們容家,活該有今日!”

    “你知不知道你搶走了旁人多少東西!便是二爺,喜歡的也是聞溪姐,不是你!”

    ……

    日頭漸盛。

    金鑾殿上的垂脊獸伏在毒辣辣的陽光里,琉璃青瓦被曬出了一層層虛影。

    一個穿著青色官袍綴白鷴補子的太醫(yī)急匆匆地跟在一名內侍身后,提著個藥匣步入大殿。

    此人正是太醫(yī)院的院使孫白龍。

    金鑾殿里的氣氛正壓抑著,闃然無聲,猶如暴雨來臨前那一剎的靜寂。

    殿內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饒是孫白龍這般在宮里沉浮了幾十年又長袖善舞的人精,都猜不出方才這里發(fā)生了甚事。

    孫白龍進了內殿便“咚”一聲跪下,也顧不得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了,伏地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嘉佑帝淡淡道:“去給朕瞧瞧那小子死了沒?”

    孫白龍“誒”一聲,拎起寬大的袖子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起身走向那烏泱泱的臣公里唯一一個躺著的人。

    方才他進殿時便注意到了,只那時不敢看,是以也不知是誰。這會定睛一看,倒是一眼便認出了是兩年前那位十八歲便中狀元的顧大人顧長晉。

    孫白龍掀開顧長晉的眼皮瞧了瞧,又閉眼把了一炷香的脈,旋即從藥箱里拿出一套金針。

    嘉佑帝不說話,底下的人也不敢說話,也得虧孫白龍心態(tài)好,若不然,這么多雙眼睛盯著,怕是連金針都握不穩(wěn)。

    一套針施完,孫白龍又出了一腦門的汗。所幸那位人事不知的顧大人在施完針后,到底是醒了過來。

    孫白龍見他要起身跪下,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一疊聲地道“慢”。

    “顧大人切莫起身,您這一身傷委實是太重。外傷重,內傷更重,不躺個十天半月是斷斷不能起身。皇上仁慈,也不差您這一跪了。”

    要不怎么說他孫白龍是宮里的人參精呢?

    伺候了三代帝皇,揣摩圣意他可是一把好手。方才皇上那句話聽著是不好聽,可孫白龍知曉,皇上心里頭關心著這顧大人呢。

    果然,孫院使話音兒一落,龍案后頭那位便低聲道:“把人抬到偏殿去,莫在這丟人現(xiàn)眼�!�

    說著眸光一凝,又道:“孫院使——”

    “微臣在。”

    “你跟著去偏殿,等顧卿歇好了,再派個醫(yī)正隨顧卿一同回府,顧卿什么時候能起身了,他便什么時候回太醫(yī)院。哦,朕記得你那孫兒是去歲進太醫(yī)院做醫(yī)正的吧?就他吧,不必挑了。”

    孫白龍喉頭一苦,顫顫巍巍地伏身磕了一響頭:“微臣遵旨�!�

    幾名大漢將軍抬著擔架進內殿,將顧長晉放到擔架上。出殿時,孫白龍跟在后頭,一步一聲“慢些”“穩(wěn)些”“顧大人可經(jīng)不起顛簸吶”。

    那碎碎叨叨的聲音遠去后,內殿又恢復了壓抑的沉寂。

    嘉佑帝在金臺緩緩坐下。

    他大病初愈,面色蒼白,薄唇與面同色,如覆霜雪。身量分明是高大而清瘦的,但那綴著綠色滾邊的黑色龍袍穿在身上,較之從前,已是有些空蕩。

    嘉佑帝是先帝的第七子,生得俊美無儔,卻因在娘胎里帶了病氣,出生后身子較旁的皇子孱弱,頗不得帝喜。

    長大后的嘉佑帝依舊一身病氣,甫一成年便被建德帝遣去太原府就藩。

    誰都沒想到,這個一身文弱之氣的七皇子竟是最后得登大寶的人。

    與性子暴烈的建德帝相比,嘉佑帝的脾氣實則非常好,便是雷霆震怒的時候,依舊是爾雅溫文的。

    雖病弱,可他說話時卻極有威儀,氣出丹田而深沉有力,如天語綸音。

    龍案下跪了一地的臣公,有三法司的,有順天府、錦衣衛(wèi)的,也有司禮監(jiān)的。

    嘉佑帝雙目深炯,緩緩掃過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修長如玉的手指徐徐握起。

    “若民有冤而天不應,一國的國運便也到了頭�!�

    “許鸝兒一案,朕令刑部重審,大理寺、都察院復核,定讞后將案卷呈到內廷來,由朕親自過目。若誰敢欺上罔下,行包庇之事,那他頭上的烏紗帽也不必留了!”

    金鑾殿上的后續(xù)顧長晉自是不知,他在偏殿吃完孫院使親自熬的湯藥后便又昏了過去。

    再睜眼時,天光似被薄紗濾過,只余淺淺淡淡的一層,再不復午時的毒辣�?諝饫飶浡鴾\淺的玉蘭香,還有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香甜。

    顧長晉望著帳頂,腦子里想到的不是金鑾殿的唇槍舌劍,也不是在偏殿孫院使絮絮叨叨的叮囑,而是這拔步床的幔帳換了。

    從大紅色的繡石榴花開幔帳換成了尋常的素色幔帳。不僅僅是幔帳,這屋子所有喜慶的擺飾也全都撤了。

    他腦子難得發(fā)鈍,思維慢,也不知為何竟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事兒。

    顧長晉動了動眼珠子,徹底清醒過來。

    “大人醒了。”一道語氣平平的聲音響起。

    顧長晉循聲望去,便見一個穿著綠色朝服的少年板著一張稚氣的臉神色肅穆地坐在榻邊。

    說話時,唇角還沾著一點兒紅豆糕的糕屑。

    這少年渾然不知,上前給顧長晉把脈時,唇角的糕屑還顫了顫。

    顧長晉由著他把脈,道:“你是孫醫(yī)正?”

    少年應道:“正是下官�!闭f著閉上眼,把脈的模樣與其祖孫白龍如出一轍。

    片刻后,孫道平睜開眼,道:“大人高熱已退,下官這就出去給您再煎一劑藥�!�

    “等等�!鳖欓L晉叫住他,“方才可是你給我喂的藥?”

    孫道平說的是再,說明方才已經(jīng)有人喂他吃了一劑藥。

    聽到顧長晉的問題,孫道平嚴肅的小臉忍不住有些破功,略略汗顏道:“方才下官試著給大人喂,可惜大人齒關閉得太緊沒喂進,只好勞駕尊夫人代勞了�!�

    想起方才的鬧劇,孫道平不由得臉上一熱。

    她是杏林世家孫家最有天賦的傳人,在給病患喂藥上,從不曾失過手。

    再苦的藥,連受傷的兔兒貓兒鳥兒她都能喂進去。

    方才顧大人的長隨百般阻攔,非不讓她喂藥,她是個死心眼,便非要親自喂。

    然后半碗藥喂進了顧大人頭底下的布枕……

    然后那名叫常吉的長隨氣急敗壞地去喊顧夫人了……

    顧夫人進來時,她十分不服輸?shù)啬弥鴰赘疳槪郎蕚浣o顧大人松齒關。殊料那位沒禮貌的長隨一把奪走她手里的金針,冷冷問她在作甚。

    她還能作甚?當然是救人喂藥!

    還好溫柔美麗善良大方的顧夫人安撫住那長隨,不僅不質問她,還請她吃香甜軟糯的紅豆糕。

    想到容舒,孫道平的臉難得起了點急色,板板正正地拱了下手,問道:“顧大人可還有事?若無事,下官便去煎藥了,順,順道同顧夫人說一聲您醒了。”

    “有勞孫醫(yī)正了�!�

    小醫(yī)正的腳步聲“噠噠”著遠去,不多時,便傳來一道開門聲。

    容舒進來時,顧長晉正看著角落里的一張高案。

    那高案上頭放著一個紅杉木長木匣和一個巴掌大的檀香木匣子,顧長晉知道這兩個木匣子里裝的什么。

    一副春山先生的畫作和一串大慈恩寺的佛珠。

    這是徐馥給承安侯與容家老太太備的回門禮,如今這兩樣東西出現(xiàn)在了高案上。

    這是沒來得及送,還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送?

    第15章

    第十五章

    正想著,眼前忽然一暗,一道纖細的身影繞過抱鼓石屏風撞入眼簾。

    顧長晉掀眸,聽見一邊的小娘子溫聲問道:“郎君感覺如何了?”

    只能躺著且只有眼珠子和頭能動的顧長晉略略一頓,緩聲道:“尚好,夫人不必擔心�!�

    容舒當然是不擔心的。

    太醫(yī)院派來的那位孫醫(yī)正醫(yī)術是真的高明,前世顧長晉齒關緊閉,灌不進藥,孫醫(yī)正幾針下去,顧長晉便松了齒關。

    看得常吉嘆為觀止,各種巴結諂媚想學這針法。但孫醫(yī)正說此針法難學且不能常用,死活不肯教。

    孫醫(yī)正早晚給顧長晉施針,在松思院住了不到七日,顧長晉便能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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