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如此一來,作為會試魁首的潘學諒便能參加殿試,說不得還能金殿傳臚,締造一樁佳話。
然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潘學諒卻懇請皇帝收回他貢士與舉人的功名。
“當初若不是廖繞為了利用草民,將草民的名字添上桂榜,草民至今依舊是秀才。”潘學諒正色道:“既如此,草民不該也不應占著貢士或舉人的功名參加明年的殿試�!�
潘紅楓在四方島忍辱多年,此番剿寇能大獲全勝,她可謂是居功甚偉。潘學諒是她唯一的兒子,她立下的功勞自是會澤披到潘學諒身上。
來年二月的殿試,潘學諒定是三鼎元之一。
這是多少讀書人的追求,一條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青云路鋪到腳下了,潘學諒卻選擇了放棄,叫人扼腕之余又心生欽佩。
嘉佑帝問他:“你可知錯過了這個機會,你興許一輩子都不能再有金殿傳臚的機會?”
“草民知曉。”潘學諒坦誠道:“只草民也知曉,便是不能杏榜留名,草民依舊能為大胤出力,為百姓謀福,就如同阿娘一般。”
“還真叫顧卿猜對了,便如你所愿。”嘉佑帝笑道:“朕叫林卿在國子監(jiān)給你留了個位置,明年開春你便到國子監(jiān)當監(jiān)生,朕在金鑾殿等你�!�
潘學諒怔然,聽嘉佑帝這話,顧大人竟是猜到了他回京后,會舍棄秋試與會試的成績。
“顧卿曾同朕道,他日潘學諒若為官,定會是個好官�!奔斡拥鄣溃骸半薏蝗棠沲沲蓺q月,想讓你早日造福一方百姓,方舉薦你到國子監(jiān)就學,你不必惶恐,這本是你應得的。”
國子監(jiān)祭酒乃老尚書學生,老尚書對潘學諒有愧,潘學諒去國子監(jiān)可比他回去嶺山書院要前程敞亮得多。
潘學諒心知這事兒多半是老尚書的安排。
果然,待得老尚書離開大理寺獄,老尚書便派人將他與潘紅楓接去了尚書府,正式將他收做學生。
潘學諒說老尚書撐不過春天,他卻不知,老尚書這一世已是比前世多活了數(shù)月,前世老尚書死在了大理寺獄,連嘉佑二十二年都沒等來。
坤寧宮今夜燈火達旦。
戚皇后一整夜不曾闔眼,怕嘉佑帝陪她一同熬夜,索性便叫人將嘉佑帝送回了乾清宮。
聞溪半夜醒來,瞥見坐在床頭細心照料著她的戚皇后,心中多少有些五味雜陳。
她幼時生病時,阿娘雖也會來看她,但至多坐半盞茶的功夫便會離去,都是清月與安嬤嬤照看她的。
聞溪自小就知道自己沒娘,每次問父親阿娘是誰,父親總是一臉嚴厲地同她道:“郡主便是你娘,日后不得再問!”
后來她和清月找安嬤嬤旁敲側擊,方知曉當初阿娘想要一個孩子,便安排父親與自小伺候她的一名婢女生了個孩子。
那婢女姓聞,生下孩子沒多久后便去世了,聞溪就是隨了她的姓。
只哪個小孩兒不希望自己既有娘又有爹呢?
聞溪不曾見過生她的人,又自小養(yǎng)在蕭馥膝下,自然而然地就把蕭馥當做她娘看待。
阿娘說想要個父親的孩子,父親便當真與人生了個孩子給她養(yǎng),可見他們二人是情投意合。不過是因著阿娘久病纏身,生不得孩子,這才借了旁人的肚子。
知曉她喜歡長晉哥,阿娘也不攔她,還同她道,待得日后長晉哥大事成了,便叫長晉哥給她一個名分。
聞溪一直等著這一日。
思忖間,額間忽然一涼,原來是戚皇后絞了一條濕帕子覆在她額上。
“孫院使道你這是吹了風沾了雪,這才起高熱。這幾日你便在偏殿好生養(yǎng)著,哪兒都不能去�!逼莼屎笪兆∷氖郑崧暤溃骸翱蛇有哪兒不舒服?”
聞溪默默垂下眼。
阿娘與安嬤嬤厭惡戚皇后,她自小耳濡目染的,對戚皇后自也喜歡不起來。然住在坤寧宮的這些時日,戚皇后待她實在是太好了,原先的不喜不知不覺間消弭于無形。
有時候甚至會想,這才是真正的母親罷。
孩子生病了會著急、會徹夜不眠地照料,給她一片遮風擋雨的屋瓦。
長晉哥說她應當認清楚自己的本分。
可她不是戚皇后的女兒,入宮也是為了要害她,她不能真就沉迷在這鏡花水月般的溫情里。
聞溪這會又想起了她故意將自己弄出一身高熱的原因來。
“不好,母后,我很害怕�!彼劭舴毫思t,被戚皇后握住的手輕輕發(fā)抖。
“這是被夢魘住了?”戚皇后注視著她,安撫道:“莫怕,母后在這�!�
聞溪卻抖得越發(fā)厲害了,淚珠子隨著她的動作從眼里墜落,瞧著格外惹人憐惜。
“我怕她,母后,我怕她�!彼謶值氐溃骸白詮拈L晉哥與她交換庚帖后,我便開始日日陷入夢魘。若非如此,我也不會下定決心離開梧桐巷。從前容家老太太便是被她克斷了腿,前些時日,她去了侯府后,老太太甚至中了風。那些人說得對,任何老弱之人都不能叫她挨近,若不然會出事的!”
仿佛中了邪一般,說到末尾,她的面孔扭曲,聲音也漸漸拔高拔尖,帶了絲滲人的凄厲。
卻偏偏能叫人聽明白她說的是誰。
老弱之人?
這皇宮里體弱多病的可不只有她,還有龍體一直欠安的嘉佑帝。
嘉佑帝從不信怪力亂神之事,但戚皇后信。
她本就不喜太子求娶那姑娘,這樣一遭話下來,因著對女兒的愧疚以及對夫君的擔憂,她會如何做?
戚皇后面色凝重,望著聞溪驚懼之極的模樣,似是想到什么,眉梢越蹙越緊。
半晌,她抱住聞溪,溫柔地拍著聞溪因恐懼而抖動的肩背,道:“莫怕,母后不會讓你出事的�!�
柔聲安撫了半個時辰,方叫聞溪闔眼睡下。
出了偏殿,戚皇后派人去了請梵青大師。
接下來幾日,聞溪的狀況一日比一日糟糕,不僅說胡話,還開始自傷。連梵青大師都道,這是招了邪祟。
大年初八那夜,戚皇后喊來了朱嬤嬤,將手里一個半掌大的藥瓶子遞與她,道:“嬤嬤明兒一早便啟程去大慈恩寺,中途尋個機會轉道鳴鹿院,將這藥下在那姑娘的吃食里�!�
朱嬤嬤知曉里頭裝的是何藥。
這是戚皇后在太原府時,悄悄派人去蜀地尋的秘藥。
說是秘藥,實則是蜀人養(yǎng)的藥蠱,蠱蟲入體后,人的脈息便會弱下,成為假死人。
朱嬤嬤用余光打量著戚皇后的神色,見她不住地揉著眉心,方接下那藥瓶子,道:“老奴遵命,只是那姑娘吃下這藥后,也只能假死三日,娘娘何不用旁的藥?唯有斬草除根,方不會有后顧之憂。”
戚皇后嘆了聲:“本宮與她無仇無怨,只要將她送離上京便可,不必趕盡殺絕。待她吃下這藥后,本宮自會安排梵青大師在路過鳴鹿山時,將她帶到大慈恩寺去,屆時會有人送她走。她若不肯走,本宮再用旁的藥罷�!�
戚皇后還是個未及笄的少女時,朱嬤嬤便已經在她身邊伺候了。戚皇后是怎樣的性子,她最是清楚。
為了不傷及無辜,將這么顆珍貴的秘藥用在容舒身上,的確是她會做的事。
若戚皇后送的是見血封喉的藥,朱嬤嬤心里頭反而要生疑。
朱嬤嬤應下后,戚皇后又道:“桂嬤嬤傷了腿,此事只能由你去做,旁的人我不放心。記得做得隱秘些,切莫叫太子瞧出端倪了,本宮不想因著這事與太子反目。”
朱嬤嬤垂眸,掩住眼底的異色,道:“老奴曉得�!�
翌日一早,一輛馬車悄悄駛出了皇城。
聞溪從昏迷中醒來,身側坐著的人依舊是戚皇后,她手里端著一個白瓷碗,正慢慢地攪著碗里濃稠如墨般的藥液。
戚皇后扶起她,一勺一勺地將藥喂入她嘴里。
“吃完這藥,本宮帶你去大慈恩寺�!逼莼屎竽弥磷硬林缴险粗乃幹従彽溃骸皶r候也差不多了,該看戲去了�!�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看戲?
看什么戲?
聞溪有些疑惑,動了動唇,想問看什么戲,但腦袋昏沉沉的,巨大的倦意席卷而來,眼皮撐了幾息終究是沒撐住,緩緩闔起,徹底昏睡過去了。
沒一會兒,便見桂嬤嬤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老嬤嬤雙腿好好的,哪兒還有先頭幾日斷了腿的慘狀?
相比起氣定神閑的戚皇后,桂嬤嬤神色要緊張多了。
瞥一眼睡得不省人事的聞溪,她忍不住碎碎道:“娘娘,老奴跟著梵青大師去大慈恩寺便好,您何必親自涉險?”
“若蕭馥當真在大慈恩寺,本宮自是要會一會她�!逼莼屎蟮暤溃骸半[姓埋名這么多年,也難為她了�!�
桂嬤嬤啐了一口:“從前她還是個姑娘時,老奴便知曉這是個心腸黑的。當初她從涼州回到上京,不得先帝喜歡被送到大慈恩寺,您還曾三番五次去陪她,可她從不曾念過您的好,簡直就是只白眼狼!”
桂嬤嬤罵了兩句猶不解恨,想起朱嬤嬤,那股子恨意愈發(fā)深了。
她咬牙切齒道:“娘娘,朱嬤嬤當真是云華郡主的人?”
戚皇后沉吟了半晌,道:“朱嬤嬤不是蕭馥的人,而是啟元太子的人。嬤嬤可還記得,當初朱嬤嬤來戚家之前,阿娘曾提過一嘴,朱嬤嬤的姐姐也曾在宮中任職�!�
“怎會不記得?”桂嬤嬤應道:“只老奴記得夫人說在朱嬤嬤入宮前,她那姐姐便已經香消玉殞了?”
戚皇后“嗯”了聲:“她那姐姐六歲時便被父母賣給了一戶姓周的人家,只不過周家人在生下自個兒的孩子后,又將她賣入了東宮做繡娘。也算她運道好,入了先皇后的眼,后來成了啟元太子的乳母。她死時猶惦記著家中的幼妹,先皇后憐憫她,便找到了她那幼妹,將她接入宮來。”
桂嬤嬤道:“朱嬤嬤還有親人在老家呢,誰能知曉她與啟元太子的乳母竟還有這一層關系。只她便是再顧念她長姐,再感激啟元太子,也不該背叛您!她在宮里的體面都是您給的,這些年,您待她還不夠好嗎?”
戚皇后笑道:“嬤嬤莫氣,她既是啟元太子的人,那自然是恨本宮入骨,與蕭馥聯(lián)手也是意料之事。此事,本宮還欠蕭硯一個人情。若不是得他提醒,本宮怎能知曉坤寧宮竟然還藏著蕭馥的一枚暗棋�!�
除了朱嬤嬤,還有一人也可能是蕭馥的棋子。
桂嬤嬤望向正在榻上睡著的姑娘,遲疑道:“娘娘,清溪郡主當真不是那孩子?”
戚皇后聞言便順著桂嬤嬤的目光,看向聞溪,方才喂她的那碗藥里加了迷藥,這姑娘十二個時辰內都不會醒來。
“梵青大師已經同本宮交待,這孩子是蕭馥安排在本宮身邊的,至于她是不是本宮的孩子,梵青大師亦不知曉�!�
戚皇后目光緩緩掃過聞溪的眉眼,道:“但本宮知曉,她的確不是那孩子�!�
蕭硯的話,戚皇后只敢信九分。對聞溪不是那孩子的事,本還有一分存疑的。直到聞溪故意生病,逼著她對容家那姑娘動手,才叫戚皇后看明白了,她果真不是那孩子。
“既然聞溪不是小公主,為何太子殿下不讓孫院使重新驗血呢?”桂嬤嬤不明白,“如今她成了清溪郡主,他日皇上知曉真相了,非要追究起來,娘娘與太子豈不是都犯下欺君之罪了?”
戚皇后沉下眸光。
蕭硯只透露了聞溪是假冒的小公主,卻始終不肯說那孩子是誰,儼然是在提防著她一般。
不僅提防她,也提防著皇上。
先前她差桂嬤嬤去取藥時,蕭硯不曾提及過這顆藥要用在何人身上。直到從太廟歸來,聞溪起高熱那夜,方派人到坤寧宮遞話,叫她將藥用在容家那姑娘身上。
仿佛早就猜到了聞溪會逼她將容舒送走。
蕭硯要她認下聞溪,并大張旗鼓地冊封聞溪為清溪郡主。
原以為是為了讓聞溪、讓朱嬤嬤甚至讓蕭馥相信她中了計,好做一個引鱉入甕的局。
但僅僅是如此嗎?
若真如此,他更應該說出那孩子是誰,好叫她放下對他的戒備,盡全力與他合作。
他不肯說,還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一旦她認下那孩子,那孩子就會有危險,而這危險來自皇宮。
這也是為何他提防著她,也提防著皇上。
戚皇后垂眸望著手里的玉佛珠子,良久,她抬起眼望著桂嬤嬤,道:“嬤嬤,去大慈恩寺之前,本宮還要去一個地方�!�
“娘娘想去何處?”
戚皇后道:“東宮,本宮想去東宮看一眼�!�
方才戚皇后說的那些認不認的話本就將桂嬤嬤說得一頭霧水,眼下聽到戚皇后說要去東宮便更糊涂了,
不由得問道:“娘娘去東宮作甚?”
“本宮要去驗證一件事�!逼莼屎蟪断滦鋽[,遮住那玉佛手釧,輕聲道:“嬤嬤在這盯著,本宮去趟乾清宮。”
大胤官員的年假一放便放一旬半,過了上元節(jié)方需要上值。
上元節(jié)那日,大慈恩寺的僧侶還要在太廟再做一場事。梵青大師作為大胤國寺的住持,自是要在太廟守至上元節(jié)的法事結束。
乾清宮里,戚皇后以聞溪中了邪祟為由,同嘉佑帝提出要梵青大師跟她一同去大慈恩那孩子從太廟回來后始終不見好,臣妾只能親自帶她到大慈恩寺去邪祟�!逼莼屎髴n心忡忡道:“梵青大師佛法最是高深,有他陪著,臣妾也能安心些。”
聞溪中邪祟這事,嘉佑帝早幾日便聽說了,也親自去看了。
他一貫來不信這些,但戚皇后執(zhí)意要去,他便也由著她去,“唔”了聲,道:“叫孫院使跟著�!�
戚皇后卻不肯,“皇上的身子慣來是孫院使調養(yǎng)的,他可不能離開宮里�!�
嘉佑帝一頓,看了戚皇后一眼,道:“那便讓孫院使的孫子陪著。”
戚皇后這才應好,起身告退,差人備馬車去了。
掛著羊角宮燈的馬車一離開皇宮,嘉佑帝便喚來了貴忠:“你帶上一批人跟著皇后,記住要護好皇后的安危。”
戚皇后并不知嘉佑帝派了貴忠跟在她身后,馬車一駛出宮門,便命人繞道去了東宮。
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了東宮正門。
椎云親自來開門,見外頭站著一群身著宮裝的女子,忙行禮道:“太子殿下不在東宮,幾位嬤嬤若是有事,等太子殿下歸來后,小的會代為轉達�!�
桂嬤嬤道:“吾等幾人乃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來給殿下送些宮里的吉果來,順道來問問竹君,東宮的下人們可有用心伺候殿下�!�
椎云雖不曾見過桂嬤嬤,但聽她說話的語氣,便猜到了她是誰,下意識便往她身后幾位稽首躬身的宮婢望了眼。
“桂嬤嬤請進。”椎云恭敬地讓開了身子,“竹君姑姑如今在梅林,小的這就差人去請她。”
桂嬤嬤的目的哪是見竹君呢,不過是借竹君做幌子罷了,遂擺了擺手,道:“不必如此麻煩,我直接過去尋她。”說著就領著身后幾名宮婢往梅林去。
椎云應了聲“好”,目光在桂嬤嬤身后的一名宮婢頓了頓,抬腳跟去。
行至半路,忽見前頭的人頓住了腳步,忙又抬眼望去。
原來是竹君和蘭萱她們從梅林回來了。
二人揣著銅手爐,正簇擁著一個披寶藍色斗篷的小娘子緩步走上回廊。那姑娘抱著一摞梅枝,半張臉被兜帽遮住,只露出嫣紅的唇與小巧的下頜。
也不知她身邊的蘭萱說了甚,小娘子忽然側頭笑了起來,寒風吹開擋住她半張臉的兜帽,將那張春花秋月般明艷的芙蓉面完完整整露了出來。
桂嬤嬤瞥見那雙如春潮托月般嬌媚的桃花眸,拎著攢盒的手微微一顫,下意識便望向身后那人。
戚皇后怔怔地望著容舒。
她見過這姑娘。
那日在城門,她出城,這姑娘進城,二人隔著白茫茫的風雪打了個照面。
彼時她心頭便泛起過一種奇怪的難以言說的感覺。
此時那種感覺再次泛上心頭。
她才是那孩子。
太子果然將她藏在了這里。
也對,他既然防著所有人,怎可能會為了引出蕭馥便叫她在鳴鹿院冒險?
戚皇后喬裝成一名宮婢跟桂嬤嬤進來,本是想著看一眼便走的。
可此時此刻真見到她了,她又不想走了。
眼見著那姑娘馬上就要拐入紫宸殿的月洞門,戚皇后撥開立在前頭的宮女,提起裙裾就要朝她走去。
一直跟在她們身后的椎云見狀,快步上前叫住了她:“皇后娘娘請留步!殿下吩咐小的將一物交與您�!�
聽這語氣,竟像是早就認出了她一般。
戚皇后腳步一緩,回首望著椎云,道:“太子知曉本宮會來?”
“殿下道娘娘慧眼如炬,出宮后定會來東宮一探究竟。便吩咐小的,若您來了,就將這珠子給您。”椎云從袖筒里取出一顆串在紅繩子里的玉珠子,道:“這是容姑娘親手交與殿下的,殿下說容姑娘只想將這玉珠子完璧歸趙。”
椎云取出那顆玉珠子之時,戚皇后磨得光滑的指甲驀地刺入掌心,她卻猶若未覺一般,只定定盯著那顆熟悉的玉珠子。
“她可知這顆玉珠子是本宮的手釧里掉落的?”她道。
椎云笑道:“小的不知,殿下如今就在鳴鹿院,娘娘不若到鳴鹿院親自問殿下?”
蕭硯不想她去見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