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而胡云則拖著鼻涕,呆呆傻傻的點了點頭,又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道士。
涂云細心的給胡云擦著鼻涕,像是一位母親一般,不厭其煩的細細囑咐著胡云,越說越哽咽,最后一把拉過胡云,抱著胡云輕聲啜泣了起來。
胡云再是呆呆傻傻也知道,眼前的阿媽不開心,胡云只能伸出小手,小心的拍打在涂云的背上,輕聲安慰著阿媽。
涂云仿佛也感覺自己表現(xiàn)的太過軟弱,松開胡云,看向灰袍道士,想要開口威脅,卻無力的閉上嘴。
深深看了一眼胡云,隨即狠心的轉身離開。
走的異常的狠心,頭也沒有回,涂云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了遠處的大山之中。
胡云的手也被那位師祖牽起,胡云呆呆的看著涂云離開的方向,由近到遠,胡云和那位師祖的身影越來越小。
那位師祖身后的荒漠開始泛起滾滾沙塵,開始吞噬著畫軸之上的藍天白云,青山綠水。
而漫天黃沙更像是要把一大一小的兩人拉進無盡的黃沙之中。
呆呆傻傻的胡云在消失的下一秒,像是突然知道了要哭,扔掉手中的癩蛤蟆朝著涂云消失的方向伸出手,大聲哭喊了一聲:“阿媽!”
聲音像是經(jīng)過了千萬年,傳到到了歐陽的耳朵之中,歐陽微微直起身子,目光盯著快要被漫天黃沙吞噬的畫軸。
微微閉上眼,猛地睜開,那雙清冷,凌冽的眸子再次出現(xiàn),海量真元在雙目之中匯聚。
海量的真元讓青衫鼓動,衣袍翻飛,那漫天黃沙仿佛要從畫卷之中飛出來了一般。
經(jīng)過真元加持的雙眸,看向黃沙的深處,原本渾濁不看的黃沙在歐陽的視線下紛紛避讓。
如同破開一道帷幕,在滾滾黃沙之中看到了那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身影。
那位師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詫異的扭過頭,原本模糊不清的臉龐瞬間清晰。
當看到這位師祖的長相之時,歐陽那雙清冷的眸子呆滯了一下,隨即釋然的笑了起來。
收回目光,歐陽感染雙目有些刺痛,兩行清淚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滑了下來。
歪頭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才微微緩解眼睛的脹痛。
原本巨大的卷軸也開始慢慢消散,化作點點亮光,消失在天地之間。
當畫軸完全消失了之后,歐陽才放下衣袖,拿開了擋在涂涂眼前的手。
當歐陽低頭查看涂涂時,才發(fā)現(xiàn),這小狐貍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甜甜的睡了過去。
睡著的小家伙雙手死死的拉著自己的衣衫,生怕自己會跑了一樣。
歐陽笑瞇瞇的抱著胡涂涂,口中不由自主的哼著有些難聽的童謠,輕輕哄著小狐貍。
當準備離開之時,又聽到在隔壁響起了兩聲抱怨!
“這地方你住了千年?”涂云不敢置信的聲音響起。
“有地方帶著就不錯了,你就別挑三揀四的了!”青丘沒好氣的開口說道。
“我突然有些后悔,把身體的掌控權放給那只蠢狐貍!”涂云哀嘆的聲音響起。
“后悔?我快被那只屑狐貍給蠢死了!”青丘的聲音同樣響起。
這兩個完全對立的人格,在這件事上發(fā)生了驚人的一致。
她們兩個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個廢物的第三人格,會因為一個抱抱,就把自己的力量封印起來。
歐陽笑著聽著兩只狐貍的抱怨,又看了一眼,懷中這個小山峰最標志的吉祥物。
兩人的身影同樣緩緩消散在這片純白色的空間之中。
...
常素貞臉色嚴肅的看著面前一臉懵逼的臘腸狗靚仔,一旁焦急的少年已經(jīng)按捺不住雙手,想要把眼前一臉無辜的臘腸狗給撕成碎片!
而最顯眼的便是他那頭異常耀眼的金色頭發(fā)。
“師娘,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大師兄和涂涂還在靚仔的狗肚子里,實在不行,把這條狗分尸了吧?反正在小山峰上的時候,這條狗也沒什么用處!”一頭黃毛的蕭峰焦躁的對著常素貞開口說道。
一臉無辜端坐在那里的靚仔,耳朵都豎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小黃毛,齜牙咧嘴的準備給他一口。
它在小山峰的時候怎么沒看出來,存在感那么低的蕭峰,竟然那么殺伐果斷。
而同樣一臉嚴肅的常素貞,突然臉色一緩,長舒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回來了!”
常素貞的話音剛落,蹲在那里的靚仔一陣干嘔,兩道流光從靚仔嘴里飛了出來。
歐陽抱著已經(jīng)幻化成人形的小家伙出現(xiàn)在常素貞面前,一臉笑意的看著常素貞開口說道:
“師娘,事情結.....臥槽,這黃毛哪來的?”
第五百零八章
金毛蕭峰
“大師兄!是我啊!蕭峰!”一頭黃毛的蕭峰聽到歐陽的話,頓時急了,連忙開口說道。
怎么自己離開幾年,大師兄都已經(jīng)不認識自己了?
歐陽定睛一看,嚯,還真是跑去高天原當半妖大帝的蕭峰!
歐陽狐疑的看著頂著一頭黃毛,朝著自己咧著嘴傻笑的蕭峰,心中不知道為何警鈴聲大作。
尤其涂涂現(xiàn)在還在自己懷里抱著,看著蕭峰那一頭黃毛,莫名有些心煩氣躁。
在小山峰上大家都是同門,而且涂涂還那么小,這小黃毛應該不會對涂涂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吧?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的,再說高天原那么多人外娘,這小子審美肯定已經(jīng)被帶偏了,說不定已經(jīng)開始喜歡雙排扣了!
一邊安慰自己,一邊警惕的看著蕭峰,雖然是自家?guī)煹�,但這身一副準備撬了自家吉祥物的裝扮,還是讓歐陽放不下心。
如同老父親護著自己家閨女般警惕的歐陽,面色不善的看著蕭峰,忍不住開口訓斥道:“你小子怎么好的不學,倒是學人家染一頭黃毛了!”
聽到大師兄這樣開口訓斥自己,蕭峰愣了愣,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有些忐忑的看著歐陽說道:“大師兄,這頭發(fā)有什么問題嗎?我最近融合朱雀精血,導致頭發(fā)有些變異�!�
看著摸著自己頭發(fā)的蕭峰,歐陽不知不覺把蕭峰和前世蹬著一雙尖頭切爾西皮鞋,穿著緊身衣的很有精神的小伙子聯(lián)系在一起。
這小子身上的練功服還真是有些偏緊身的,在歐陽眼中,仿佛下一秒蕭峰就會蹬著電摩瀟灑的在街頭飆車。
蕭峰看到自家大師兄正在發(fā)呆,以為歐陽在狗肚子里面遇到了什么沖擊心神的事情,關切的想要上前。
看到蕭峰上前,歐陽頓時像是踩著電門的貓一般,直接跳了起來。厲聲開口說道:“你小子給我站在那里!別亂動!對,后退!再后退點!”
看著警惕自己的歐陽,蕭峰不明所以的往后退了兩步,臉上有些驚慌失措開口說道:“大師兄,我到底怎么了啊,你別嚇我!”
從妖神殿一別,自己再次見到大師兄和心心念念的小師姐,但大師兄對自己的反應卻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原本自己聽說大師兄來到了萬妖國,特意專程趕過來,沒想到卻被區(qū)別對待了。
這倒是讓蕭峰一陣心理落差。
歐陽聽到蕭峰的話,抱著胡涂涂的手又緊了緊,但又感覺自己對蕭峰的確有些過分了,不由得開口安慰道:“沒事的,我就是對黃毛有些敏感,看見黃毛有些應激罷了。”
“原來是因為自己的頭發(fā)嗎?那等回去了還是變回五彩斑斕的顏色吧,原本還想著見到大師兄低調(diào)點,看來實力并不允許自己低調(diào)�。 笔挿逶谛睦锇蛋档南氲�。
自從開始融合五方神獸的精血,自己的身體素質的提升可以用恐怖來形容,而自己身體也可以做到一部分神獸化。
等到自己完美融合了五方神獸的精血,糅合五只神獸的所長,想必自己的身體素質將會突破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到那時候.....蕭峰看向歐陽懷中還在睡覺的胡涂涂,臉上又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你小子別用那種眼神看過來啊!魂淡!”歐陽抄起默默蹲在自己腳邊的靚仔就朝著蕭峰的臉砸了過去。
“哎呦!”
“汪汪汪!”
瞬間變得亂糟糟的大廳,驚醒了還在睡覺的胡涂涂。
睡眼朦朧的胡涂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小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的口水,在歐陽懷里蹭了蹭頭悶聲說道:“大師兄,怎么那么吵啊!涂涂都睡不著覺了!”
歐陽剛想開口,被狗砸在身上的蕭峰立刻激動的開口說道:“小師姐,你醒了�。 �
“誒?這個聲音是?小師弟嗎?”胡涂涂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一頭黃毛的蕭峰正激動的看著自己!
“呀,真的是小師弟��!”胡涂涂蹬著小腿,掙脫開歐陽的懷抱,朝著蕭峰驚喜的跑了過去。
看著蕭峰那一頭黃毛,驚訝的哇了一聲,由衷的開口說道:“小師弟,你這頭發(fā),好帥��!”
“嘿嘿嘿!也沒有很帥了!”蕭峰彎腰看著面前小小人,摸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
歐陽看著正在夸獎蕭峰的胡涂涂,感覺一陣心梗,自己仿佛變成灰白色,跪在地上一副敗犬樣子。
“鬧夠了嗎?你們!”常素貞看著眼前鬧劇般的場景,忍不住皺著眉頭開口說道。
胡涂涂和蕭峰縮了縮脖子,對于這位萬妖國的國主,他們兩個還是本能的有些畏懼。
不管是從小在青丘山長大的胡涂涂,還是如今在半妖一族的蕭峰,都聽說過這位鐵血女皇的手腕和威嚴。
更何況,眼前的女皇還是自家?guī)熌�,師娘是什么成分?天天被逼著學習的胡涂涂最有發(fā)言權。
所以聽到常素貞的聲音,這小家伙像是小母雞縮了縮脖子,躲在了蕭峰的身后。
如果逼自己學習,自家大師兄肯定不會護著自己!
論找擋板這件事,胡涂涂還是很有心得的。
胡涂涂躲在蕭峰身后只露出一雙眼睛,而蕭峰因為胡涂涂躲在自己身后,不由得直了直身板。
自己可不能在小師姐面前丟人�。�
原本看到胡涂涂在蕭峰跟前,就感覺自己心態(tài)爆炸的歐陽,看到躲在蕭峰身后的胡涂涂,只感覺眼前一黑。
恍惚之中,歐陽仿佛看到了多年之后,一臉炫酷吊炸天的黃毛蕭峰騎著鬼火,唰一下停在自己面前。
朝著自己邪魅一笑,對著自己開口說道:“老登,最近修煉有些進步飛速,快,爆點靈石!”
更讓歐陽恍惚的是,涂涂正坐在摩托的后座上,一身非主流打扮,臉上畫著夸張的妝容,撫摸著已經(jīng)大了的肚子,對著自己羞澀的笑!
真就鬼火一響,閨女白養(yǎng)
金毛一染,金幣爆閃....
第五百零九章
小子們,且行
“師娘,這就是你給師父造的鹿臺��?嘖嘖,看起來也不高嘛!”站在高臺之上,整個萬妖國一覽無余,歐陽新奇的瞅著四周,砸了咂嘴開口說道。
“你小子要是不會說話,我就幫你把舌頭割下來!”常素貞手中酒杯一抖,狠狠剜了一眼歐陽說道。
歐陽縮了縮脖子,舉起酒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看著遠處的風景,悠然的哼著小曲。
“你準備帶她回青云宗?”常素貞看著半躺在那里,看起來放蕩形骸的歐陽問道。
“不回宗門還能去哪里?涂涂那么小,放在外面我也不放心!”歐陽理所當然的開口說道。
“放我這里吧!”
歐陽頓了一下,回過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常素貞,訕笑著說道:“師娘,您就大恩大德把她當個屁放了吧?”
“怎么?不相信我?你覺得我不如青云宗上面那些人族修士教導她?”常素貞瞥了一眼歐陽反問道。
歐陽組織了一下語言慎重的開口說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您日理萬機,我怕您也沒啥時間教育她!涂涂所走的音律之道畢竟有蓬萊仙山山主教導---”
“把她留下!蓬萊仙山那個浪蹄子能有我教導的好?這天地之間沒人比我更懂妖族修煉!”常素貞聽到歐陽說起蓬萊仙山頓時柳眉倒豎,一拍酒桌怒喝道。
得,這師娘果然知道另外一個師娘的存在!
歐陽翻了翻白眼,只能舉了舉自己手中的酒杯表示同意。
比起只有渡劫六重的慕云歌,眼前渡劫九重境的常素貞照樣能夠教導涂涂。
像這種大修士,一法通萬法,只是看一眼,便能夠知曉低境界修士要走的路子。
所以放在誰那里都無所謂,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帶上涂涂并不方便。
常素貞看著一副擺爛模樣的歐陽,眉宇之間卻閃過一絲哀愁,歐陽這小子看起來不著調(diào),整日里嘻嘻哈哈的。
但知道歐陽身體狀況的常素貞卻十分明白,在歐陽嘻嘻哈哈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極其忍耐,堅韌的心。
她把胡涂涂留在身邊,也是為了歐陽不會再因為胡涂涂犧牲自己。
他已經(jīng)做的夠多了。
作為一個大師兄,歐陽的確是合格的!
讓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去和活了成千萬年的老怪物博弈本就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常素貞想到這里,不由得一愣,看向那襲青衫。
這時她才想起來,眼前的歐陽只有十七八歲。
但他要做的事情就連活了無數(shù)年的常素貞都感覺心驚。
胡云把賭注全押在了一群少年身上,而眼前這個少年卻又把所有的壓力扛在了自己的肩頭……
“你放心吧,不出百年,我還你一個渡劫期的女帝!”常素貞對著歐陽認真的承諾道。
歐陽舉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酒,看著遠處出神,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女帝啊,渡劫啊,其實我對涂涂并沒有抱有太大的期望,只要她能夠快快樂樂的長大就行了,這不但是我的希望,也是老頭子的希望!”
說完這些話的歐陽,意志有些消沉,看向這座壯闊的萬妖城之時,眸子都有些黯淡。
涂涂以后的命運會是未來的萬妖女帝,但真的就是涂涂想要的嗎?
明明胡云給她的期望便是快快樂樂的活下去,而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成了那所謂的女帝,接過整個妖族的重擔,那便與自己和老頭子的期望背道而馳。
在去往那處純白色空間之后,當自己手摁在那處空間內(nèi)的墓碑上時。
他最大的想法并不是如何破局,而是把老頭子從自己的腦海之中拖出來,然后給上兩個大比兜子。
胡云謀劃那么久,可以說的上算無遺漏,結局也算的上圓滿,但這種以自己最親近的人為棋子,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的做法,直到現(xiàn)在歐陽都無法認同。
如果,萬一,哪怕出任何一點差錯,真的導致涂涂消失的話,歐陽對于這個名義上的師奶涂云,該如何處理?
歐陽都不想去想,甚至不敢去想。
胡云的做法雖然無法認同,但歐陽卻有些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在走著師父的老路。
從筑基那日開始,接過胡云手中的接力棒,自己便成為了如今另一個胡云。
這個世界如同需要不停的有人犧牲,才能夠得以拯救,那這個世界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話是這樣說,但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之時,就算是自認為人間清醒的歐陽也依舊做出了和胡云一樣的選擇。
天地棋盤,仙人,修士,生靈,死者,萬物,乃至域外天魔,都在這一張棋盤之上,的確有些小了一些。
說起來還是怪那個該死的老鄉(xiāng),該死的老頭子讓自己活的那么累!
歐陽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想著什么時候能把胡云那老小子從自己腦海之中拉出來,然后暴揍一頓。
已消自己心頭之恨!
酒很多了,便會醉,更何況自己酒量也沒有多好,當扶光隱去,城中燈火通明之時,歐陽已經(jīng)喝得有些迷三道四了。
但身后便是自家長輩,放浪形骸這種事,今日做一些,倒也不礙事。
青衣翻轉,耍酒瘋般在鹿臺之上跳舞,在漫天星辰之下,放聲高歌。
身后的常素貞一只手托著自己的下巴,看著耍酒瘋的歐陽,腦海之中卻想著另外一個人。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各人也有各人的煩憂。
常素貞看著忽然躺倒的歐陽,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朝著歐陽抬起酒杯,遙遙一敬。
對于走在最前端的前行者,不管是誰都會對其抱有敬意。
歐陽一撩衣袍,呈大字躺在鹿臺之上,看著漫天星辰。
星海浩瀚,銀河如帶。
這種夢幻般的星空是前世的自己所沒有見識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