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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即熙滿懷希望地看著雎安,只見雎安捧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茶道:“師母覺得星君是什么?”

    “星君……”即熙想了想,咽下了本來想說的話,拿出了大家對星君的普遍形容:“受神明旨意,為仙門百家之道標,黎民百姓之庇佑。”

    雎安聞言莞爾。

    “怎么樣,你可以幫我補習嗎?”

    “抱歉,恕我拒絕�!�

    “為什么?是我剛剛回答錯了嗎?”

    “這與剛剛的問題無關,無論您回答什么我都是要拒絕的�!�

    即熙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幾天之后的早上,雎安正端坐在析木堂內吹塤,香爐里彌漫出裊裊白煙和伴隨而來的檀香香氣,塤聲醇厚柔潤,綿延不絕。一首曲子還沒吹完,就被快步走進房間的柏清打斷了。

    “雎安,師母要參加大考?”他坐在雎安案前,十分驚訝。

    雎安放下手里的塤,點頭確認:“嗯�!�

    “她現在正在練武場,已經連挑了四五個弟子,說是再練幾天就準備挑戰(zhàn)榜首。之前只聽說蘇家大小姐長于歌舞,卻不知道她身手如此了得�!卑厍甯袊@著,說道:“蘇家原本來者不善,但蘇章卻突然打道回府,師母行事又總是出人意料,實在不好琢磨�!�

    “師母和蘇家立場似乎并不一致,我覺得她并沒有壞心,師兄也不必太過緊張�!�

    “唉……我明白。我看冰糖也在練武場,你小心看好它,別再讓它和師母起沖突。”

    雎安聞言搖搖頭道:“師兄,冰糖喜歡師母,并不會傷害師母。上次的事情多半只是誤會�!�

    “你看看你,又護短了吧?冰糖又不是你的靈獸,你不能和它交流怎么知道它想什么,我看那孩子被你寵得越發(fā)滑頭了。”

    雎安的神情就有點微妙,忍著笑說:“是我護短還是你護短?師兄你對自己,似乎沒有清晰的認知�!�

    另一邊練武場上的織晴給即熙遞了一杯茶,正經說道:“雎安師兄雖然溫柔和氣從不發(fā)火,但是一旦作出決定便是板上釘釘,無論怎么說都不會讓步的。倒是柏清師兄,雖然平日里嚴肅古板總是教訓我們,但卻很容易心軟,去求一求磨一磨他多半就會松口。雎安師兄說了不教師母您,那就是不會教了�!�

    即熙擦著滿頭大汗,滿懷怨念地看著練武場內正在比武的其他弟子,說道:“這是為什么呢!”

    “我們也不知道啊�!碧m茵小聲說道。

    即熙快速通過織晴融入了當時她們樹下聊天的三人小團體,蘭茵就是當時那個年齡最小的仰慕雎安的姑娘,還有年齡位于中間的晏晏,這個幾個人功課武藝都是中等水平,但是對于各種八卦小道消息的收集能力可謂一絕。

    失去了賀憶城這個絕好消息來源后,即熙終于又重新獲得了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感受。

    “我覺得啊,雎安師兄不想教您是不想開這個先例。畢竟甲級星君們是不講課的,若是雎安師兄教了您,那之后像蘭茵這樣仰慕雎安師兄的小姑娘必定以教習為名,都去找雎安師兄了�!标剃陶J真地分析道,得到了蘭茵的怒目而視。

    即熙迷惑地看著她:“是這樣?”

    那當年雎安給她教課補習,怎么也沒見這么多顧慮,難道說他這年齡越大越吃香,追求者竟比之前還多了?

    “我也覺得是這樣�!笨椙绺胶偷�。

    想起上次她們斷言雎安失明是因為她咒的,即熙大感這個推論不靠譜,她感慨道:“雎安岔開話題不肯說理由,讓人拿不準他的想法,都不知道怎么迂回補救。從前他不是這樣的�!�

    蘭茵她們想了想,晏晏道:“雎安師兄好像一直如此吧�!�

    雎安師兄歷來溫柔和氣,無私誠懇,教養(yǎng)極好,這些美好的品質包裹住他的喜怒哀樂。

    他把分寸感拿捏得太好,與人交往說話做事一向妥帖,從不叫人不舒服,從不逾矩。就連非常喜歡他的蘭茵都要承認,她仰慕雎安卻不知道雎安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喜好憎惡。不只是她,好像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

    或許沒人知道。

    9、宴會

    析木堂內,柏清同雎安商量幾天后宴會的諸多事宜,不經意間看到雎安手邊的幾枚銅錢。柏清的聲音一頓,忍不住問道:“你又卜卦了?”

    這些年柏清偶爾會看見雎安卜卦,但是卦象從來都是水天需,仿佛雎安一直在問同一個問題。

    這不是好兆頭,對某件事情執(zhí)念太深易生心魔,對于以身鎮(zhèn)壓天下心魔的天機星君來說尤其危險。

    “這卦象給你的答案是什么呢?”柏清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雎安沒有焦點的眼睛眨了眨,香爐的白煙幽幽漫過他的眼簾,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無奈地笑起來:“不可深究。”

    “我并非要深究你卜卦……”

    “是這卦象說——不可深究,等候機緣�!�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問題的答案永遠是不可深究,等候機緣。

    柏清眸光微動,他擔憂道:“雎安……你……”

    “我沒事。”雎安微微一笑。

    雎安說沒事,就一定會自己處理好,并且不需要別人來過問。

    柏清就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他這個師弟從出生開始就被帶到星卿宮,在星卿宮里長大,從來聰敏溫和,絕不讓人操心。

    他還記得雎安失明的那一天,他急急忙忙地趕到雎安的析木堂,看見從來儀態(tài)端方的雎安滿身塵土,扶著門站在房前,被一大群星君和弟子們圍著。

    在擔憂詢問聲中,雎安平靜的抬起失去神采的眼睛說:“我確實看不見了,緣由我知道,你們不必再詢問�!�

    眾人正愕然的時候,雎安笑起來,說道:“別擔心,我沒事。”

    那時柏清驀然發(fā)現,他已經太久沒有關心過這個從不讓人操心的師弟。以至于想要關心的時候,雎安已經不再需要別人的關心,而且他也看不懂雎安了。

    柏清和雎安商討的宴會于七日后開宴。其實星卿宮極少開放邀請賓客,這次的宴席是應仙門百家要求,為征討懸命樓而設的慶功宴。畢竟這件事因星卿宮而起,又結束在星卿宮手里,不好由旁人承辦。

    宴會辦得十分熱鬧,仙門百家抓住這難得一遇的星卿宮開放的機會,浩浩蕩蕩的來了不少人馬,看架勢都是想拐彎抹角多塞些子弟給星卿宮,好讓半年之后的封星禮上有機會出現自家星每當這個時候,即熙才會勉強承認星卿宮那個規(guī)矩——“拜師入宮需拋棄姓氏,斬斷親緣,自此再無父母兄弟,唯有天地師友”是有點道理的。

    即熙撫摸著冰糖的頭,站在宴會廳外的墻角邊搖頭嘆息道:“我為什么非得出席一個慶祝我被殺死的宴會,還要聽別人擠兌我呢?”

    冰糖嗷嗚兩聲,表示同情。

    “唉,等我被封了貪狼星君,就弄一筆錢帶你遠走高飛好不好?”

    “嗚嗚嗚……”

    “什么?你舍不得雎安?他養(yǎng)了你幾年你就叛變了?”即熙拍了拍冰糖的后頸。

    旁邊突然傳來聲音,即熙轉眼看去,便看見幾個年輕修士和一位老者從旁邊走來,怕是剛剛迷了路沒找到宴會廳�?匆娂次鹾捅钦驹谶@里,幾人紛紛行禮,年輕的修士自我介紹是白云門的弟子,而老者則是一位僧人。

    即熙瞇著眼睛看了老者一會兒,輕笑道:“僧人和修士同行,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位高僧住在懸命樓外的鎮(zhèn)子上,便是他為我們引路我們才能順利去往懸命樓�!�

    懸命樓位于梁州西澤湖中心的島上,西澤湖煙波浩渺水流復雜,且有懸命樓布防,沒有深諳水性的當地人引路是無法抵達湖心島的。

    即熙冷哼一聲,心道原來是你。她幽幽開口:“辛苦您從梁州遠道而來,不過我聽說佛法講究普渡眾生,怎么就不渡一渡懸命樓主呢?”

    老僧人合掌說道:“阿彌陀佛,這一切便是為了渡眾生,救眾生于水火。”

    弟子們也附和說這般惡人也能渡,世間就沒有正法了。

    被稱為“水火”的即熙對此嗤之以鼻,也懶得再說,不耐煩地擺擺手讓他們先去宴會廳�?粗仙诉h去的背影,即熙摸著冰糖頸子上的毛,感嘆道:“今天又見著你堂兄弟了�!�

    冰糖不明所以。

    “你是白狼�!奔次跆鹗种钢钢抢仙耍骸八悄闾眯郑籽劾��!�

    看在宴會有美酒美食的面子上,即熙還是勉勉強強踏進了宴會廳。她在星卿宮輩分最高,就坐在宮主——也就是雎安左側,看見自己桌上擺滿了美食,還有一碟子糖衣山楂,即熙才面色稍霽,一撩衣擺坐下來,眼觀鼻鼻觀心準備醉心美食,兩耳不聞窗外事。

    編鐘聲響,宴會開始,即熙除了大家一起舉杯祝酒的時候配合配合,其他時候都埋頭吃東西。偶爾聽聽飄進耳朵的幾句話,知道宴會進行到哪一步了。

    啊這繁瑣的客套話,夸來夸去的,假不假。

    魔女,惡徒,貪財害命,為禍人間,十惡不赦……又是這些詞兒,真沒有新意,什么時候說說她茹毛飲血,吃人不吐骨頭唄。

    “這災禍之主若只是謀財倒也罷了,可她咒死玉周城主,導致玉周城淪為惡鬼之域,給翡蘭城降瘟疫尸橫遍野,還膽敢害死星卿宮主。這些都是有實證的,其他無法驗證的災禍更是數不勝數,真是喪心病狂�!�

    又來一個新詞兒——喪心病狂。即熙聽著頭也不抬,該吃吃該喝喝。

    “懸命樓底下地道四通八達,那幫惡徒都跑得沒影兒了,連副樓主賀憶城都沒有抓到。他流落在外豈不是更加為禍人間!”

    “咳咳咳……”

    即熙轉眼看去,靠近她左手邊堂下的思薇不知怎么嗆了一口水,捂著嘴連連咳嗽,咳得臉都紅了。

    思薇怎么看起來跟做了虧心事兒似的。

    期間只有在他們提起懸命樓寶庫里的財物要如何處理時,即熙才兩眼放光地抬起頭來。

    她湊近雎安說道:“我覺得我們星卿宮是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懸命樓的財物應該歸我們才對!”

    雎安微微偏過頭,低聲說道:“那些財物已經分給梁州百姓了�!�

    “……”

    她的前朝老料翡翠屏風!她的彩釉八仙耳壺!她的三百箱夜明珠!她的八十五尊玉雕!她的五百箱金錠!她的……算了,數到明天也數不完。

    即熙恨恨地腹誹幾句又低下頭繼續(xù)吃,仿佛要把自己丟失的錢吃回來似的。

    因為懸命樓的人不修仙,財寶畢竟都是凡間的財物,沒什么法器靈物,各修仙門派也不是特別在乎,這話題很快過去,開始為這次行動表起功來。

    于是乎即熙又看見了那位老僧人慢悠悠地走上堂前。從前他因為貧窮氣弱總受人欺侮而有些佝僂,走路都是顫巍巍的,如今卻衣著得體挺胸抬頭,白胡須打理整齊,走出了一副高僧的氣度來。

    白云門的人介紹說老僧人叫悟機,是梁州的得道高僧。他一向勸人向善,若是惡人不肯聽他規(guī)勸繼續(xù)作惡,多半自食惡果沒有好下場,長此以往他的聲望漸高,如今正籌劃在懸命樓邊興建廟宇,超度惡靈。這次討伐也是多虧他的指導他們才能到達懸命樓下。

    眾人紛紛稱贊老僧人,儒釋道雖走的路不同,但做善舉都是一樣值得尊敬。

    即熙勉為其難地抬起手跟著眾人鼓了個掌,只覺得有些吃撐了,堵得慌。

    在眾人紛紛贊揚之時奉涯皺著眉頭發(fā)話,說道:“您說的卻有些奇怪,不聽您規(guī)勸的惡人通常沒有好下場,聽起來倒像是遭了詛咒似的�!�

    此言一出,場內氣氛就有點尷尬。誰都知道普天之下,只有熒惑災星能夠施加詛咒。

    武曲星君奉涯一向是這種直來直往的脾氣,心直口快不看場合,拙于察言觀色。不過這次他總算有些后知后覺的感覺到見大家表情不太好,及時停下了話頭。

    悟機并沒有表現出惱怒,而是沉穩(wěn)坦然道:“星君若是懷疑,可以來驗驗貧僧�!�

    柏清笑著打圓場說不必,要讓奉涯向悟機道歉,但悟機卻堅持,說既然有疑就不能不明不白,定要分辨清楚。兩邊推讓不下,最后奉涯惹的麻煩還是他來收尾,他起身向悟機行禮,說道得罪之后掏出一個紙人。

    即熙本能地往后挪了挪,離遠點然后抱著胳膊看戲。

    那紙人身上有符咒,催動之后便直撲悟機而去,悟機氣定神閑不閃不避,那紙人卻在即將碰到悟機胸口時突然自焚化為灰燼。

    堂上眾人臉色皆變。

    只見紙人自焚而起的白煙慢慢凝成字懸浮在空中。

    ——“傷此人者有血光之災,辱此人者反受十倍之辱,熒惑在上,速應我咒。”

    萬眾靜默,悟機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紙人驗出的詛咒,搖著頭道:“不不,這不可能……這一定出了什么問題!”

    有人打破了靜默,說道:“原來這所謂高僧竟然受了熒惑災星庇佑,他們本是一伙的!你假意幫助現如今又上星卿宮,是何居心?”

    悟機一甩袖子怒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與熒惑災星勢不兩立,從不曾有何關聯!”

    “那這詛咒作何解釋!這些年無人能對你不敬,全是因為受了詛咒,你作何解釋!”堂下某門派的掌門拍案。

    “這不可能,那是因為佛祖憐我而加護,不可能因為熒惑災星!”

    悟機干瘦的身體因為過于激憤而顫抖,再沒有了挺胸抬頭的高僧氣度,滿是惶惑無措。

    即熙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這一幕,有些輕蔑地笑著,一言不發(fā)。

    10、大罵

    眾人議論紛紛,悟機手足無措地在堂中來回走著,辯白道:“這一定是假的,這不可能!”

    雎安微微抬手,那懸浮于空中的白煙便飄入他手邊的香爐之中,雎安給香爐蓋上蓋子,扣上的時候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

    “悟機大師,請冷靜下來。”

    “星君,我真的……真的沒有勾結熒惑災星��!”悟機凄然道。

    “我剛剛看了紙人驗的咒語,確實是依附在您身上,但是我相信您并不知情。如若您事先知道,也不會引路去懸命樓,更不會主動要求驗咒。”雎安的聲音在這嘈雜的場面中猶如定海神針。

    他這樣發(fā)話了,議論聲就稍稍弱下來。

    悟機愣了一會兒,像是終于慢慢反應過來了,喃喃道:“我身上真的有禾枷的咒術……這些年欺侮傷害貧僧之人下場慘淡,難道不是因為佛祖庇佑,而是應咒?怎……怎會如此!”

    他頹然癱坐于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被什么壓得抬不起來頭似的,六七十歲的人了還痛哭流涕,喊道:“我曾以為是佛祖看見我的誠心,不成想卻是禾枷以這般手段侮辱于我,我清白一世居然要承她的恩情!我……”

    悟機爬起來就想去撞堂內的柱子,奉涯眼疾手快飛了張符出去化為繩子綁住他,悟機便跌坐在地動彈不得,哭道:“武曲星君救的了我一時,救不了我一世,如此受辱豈有顏面茍活?”

    堂內仙門百家有勸慰的,也有質疑他演戲的。

    即熙摸摸自己圓鼓鼓的肚皮,覺得自己得消消食,便站起身來活動了兩下,漫不經心道:“大師也不必如此吧,那禾枷喪…啊對,喪心病狂,說不定是想親手折磨你,怕你先被別人欺負死了才給你下的咒。結果就福禍相依,您反而得了好處,這有什么可羞愧的?你自殺反而遂了她的意了。”

    堂下便有人私語,問這女子是誰,有人回答是前宮主寡妻蘇寄汐。

    雎安微微朝即熙的方向側過臉,似乎有些疑惑,他沉默一瞬轉而笑著對悟機說道:“我聽說佛法說不可殺生,您也是生靈,不應自傷。善惡之間界限模糊難以區(qū)分,禾枷也未必是完全的惡人�;蛟S這件事也是一個契機�!�

    “一個讓您參悟善惡是非的契機�!�

    悟機怔怔地倒在堂下,沉默不語也不再掙扎,只是滿目倉皇。奉涯收了束縛,悟機便跌坐在地,被別人攙扶著離開了。

    這場混亂的表功告一段落,即熙慢悠悠地坐下來,打了一聲飽嗝。

    這老頭子真是運氣不好,沒事驗什么咒。本來是來邀功的,結果落得個這么凄慘的下場。

    真是可憐啊。

    她撐著下巴看著堂內眾人,她還不至于在這些人面前覺得冤屈,比這荒唐的事情她也看得多了。反正她重生前活得瀟灑恣意,現在也錦衣玉食,管他們怎么想呢。

    就是食還沒消完,有點堵得慌。

    即熙拿起旁邊的酒樽慢悠悠地晃著,漫不經心地聽著。

    他們在猜測災星為什么幫助悟機,好像又在罵她?嘁,罵來來去都那么幾個詞兒,讓她來罵不知道比這精彩多了。

    啊雎安發(fā)話了,這事兒翻篇了,不罵她他們還能聊什么呢?

    ——“家?guī)熥硇男逕捯怀簧髯呋鹑肽�,現如今自封經脈昏迷不醒,萬望宮主大人出手相助,引渡家?guī)熜哪��!?br />
    哦,他們要欺負雎安了。

    什么��?

    有人敢欺負雎安?

    即熙反應過來,一放酒樽憤而抬頭。

    他奶奶的誰!

    堂下站著一個年輕男子,男子的容貌大概二十出頭,不過修仙者的容貌并不和年齡相關,他四五十了也不一定。他正深深彎腰行禮,眉頭緊皺聲音凄切。

    即熙冷冷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黑衣水紋,兗州郁家波遠閣。郁家老爺子也將近兩百歲了,這年頭修仙不易,能修到兩百歲既沒飛升也沒死的也是少見。

    估計這老爺子也急,終于急得走火入魔了。

    雎安還沒說話,即熙就先出聲了:“郁家少主,你家老爺子快兩百歲了,修為深厚,他尚且不能控制的心魔你卻要雎安引渡,你是要雎安死嗎?”

    郁少主立刻彎腰行禮,說道:“絕無此意。”

    頓了頓,他抬起眼眸,鏗鏘有力道:“宮主大人剛剛出生就被星命書指為天機星君候選,十三歲便受封星君掌不周劍,原本就是天縱奇才。這些年四處游歷除邪祟化煞氣,安撫人心,如今更是功力深厚。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只有您是心魔的克星,家?guī)熾m不能控制心魔但以您的能力定然能夠化解。您主掌天下良善之心,家?guī)熯@些年為兗州殫精竭慮,他若離世便再難保一方安寧,求您看在遠波閣,看在兗州百姓的份上救救家?guī)煱桑 ?br />
    郁老閣主聲名在外,郁少主此番慷慨陳詞也引得不少人為郁老閣主說話。柏清皺起了眉頭,這番話黑的白的都說了,把雎安捧得很高卻是拿這些名頭變相逼迫。柏清緊張地看著雎安的神色,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這事情實在兇險。

    自古以來天機星君不僅是最少出世的星君,也是最多夭亡的星君。因為長年鎮(zhèn)壓心魔接受試煉,一旦心緒起伏情緒崩潰就容易受反噬,被星命書判為失格而死。

    引渡心魔只有雎安能做到,便是要把別人的心魔引到自己體內,以天生與之相克的元嬰凈化,一旦無法凈化便會被反噬。老閣主的心魔強到需要他自封心脈,引渡弄不好真的會害死雎安。

    雎安面對那一番吹捧神情不變,正欲開口,那邊即熙一拍桌子站起來了,把堂上眾人嚇了一跳。

    “嘿呦喂我可真是聽不下去了,這沒皮沒臉的什么什么少閣主還拿起一方安寧來脅迫天機星君,你師父自己修煉出來的心魔關雎安什么事��?他只要肯毀了一身修為與那心魔拼,當真就拼不過?就是心疼自己百年的修為不舍得放棄罷了!你們這些修仙的動輒活個百十來年的,今兒煉出來一心魔顛兒顛兒地跑來讓雎安給你收了,就算雎安鎮(zhèn)不住失格死了等下次你再煉出來心魔天機星君也該換代了,那仗著臉生再求著收一次心魔唄。嘴上說的好聽什么天縱奇才功力深厚,我呸,說白了就是想讓天機星君乖乖當你丟心魔的夜壺唄!”

    這驚世駭俗的言論一出,仙門百家和各位星君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即熙。即熙自認話糙理不糙,理直氣壯得很。

    雎安怔了怔,然后輕輕笑起來,并沒有阻止即熙。

    郁少主估計從沒對付過這種人,一時間又氣又急:“夫人怎可這么說話,這般侮辱郁家與天機……”

    “我怎么了?我不能說話?你要想不被侮辱就別干這些惡心人的事兒。我是星卿宮的掌門師母,星卿宮里誰的輩分比我高?我告訴你我站在這里,你們這些臭不要臉的人就休想占星卿宮的便宜!”

    “家?guī)熞彩堑赂咄�,輩分……�?br />
    “是是是,你家那快兩百歲的老頭子肯定輩分比我高,他人呢?這位德高望重正人君子居然有這么厲害的心魔,也太可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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