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韓想容在前面帶路,雎安和即熙在后面跟著她。即熙瞇著眼看著韓想容的背影,覺得不太歡喜。
她歷來是最喜歡美人的,像是韓想容這般的美女,她見了通常是心情舒暢喜笑顏開,但不巧她剛剛想起來一樁事。
這位想容師姐,正是她見過的第一位向雎安表白情意的姑娘。
那還是她入星卿宮的第二年,雎安還是十七歲的少年,某天晚上她偷偷去宮里比屋檐還高的老梨樹上摘梨吃,吃著吃著卻看見旁邊的屋頂上坐了兩個人,借著月光她發(fā)現(xiàn)正是雎安和想容師姐。她叼著梨躡手躡腳地爬近,抱著樹干偷聽二人說話。
想容師姐在哭,淚珠一簌簌地從她的臉邊滑落,讓即熙想起文曲星君剛剛教過的“滄海月明珠有淚”,月光下的想容師姐仿佛真的泣淚成珠了。她說著她年幼時她母親如何疼愛她,如今母親死了她卻不能去奔喪,也沒有能見到母親最后一面。
——師兄,親緣在我心里分量太重了,我沒法像你和柏清師兄那么無私,我不能成為一個好星君,辜負了星卿宮多年的教導(dǎo)。
想容師姐抽泣著說道。
雎安專注地看著想容師姐,眼神如廣闊的海洋,即熙想她很少看雎安這么專注地看著一個人。他給想容師姐遞上手帕,說道——別這么說,想容你并沒有辜負么么,掛念家人不是錯事。
——我們都很喜歡你,只是不舍得你離開罷了,并不是怪罪你。
想容師姐拿著雎安的手帕,她怔了怔,小心地握緊了那繡了一個“安”字的手帕,抬眼看向雎安。
——師兄,我已經(jīng)自請退籍離宮,過兩天就要走了,但我有件事情一直想要跟你說。
——我們一起長大……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你知道的罷?雎安沉默地看著想容,想容咬著唇笑起來說:“沒關(guān)系,你不用答復(fù)我。反正我也要走了,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就……想讓你知道而已�!�
說完起身抱住了雎安的肩膀,顫聲道:“再見了,師兄。”
“以后多保重,想容�!宾掳才呐乃暮蟊常@樣說道。
當(dāng)時的即熙對雎安了解還不深,還沒有這世上誰都配不上雎安的覺悟,只是靠著梨樹干叼著梨子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覺得這是話本里才有的舉世無雙的一對璧人,般配極了。
想容師姐大概是唯一一位,她曾認可與雎安相配的人。
呔,誰讓她那時候少不經(jīng)事見識淺薄,他娘的竟然會產(chǎn)生這種錯覺?
“你還記不記得,想容說過喜歡你,她抱你你都沒有拒絕她,你是不是也喜歡過她的?”即熙靠近雎安,豎起手掌在嘴邊,小聲逼問道。
雎安挑挑眉毛,笑道:“你怎么知道她說喜歡我,還抱過我?”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老實交代!誰還沒個過去,我很大度的。”即熙做出一副寬和大度的樣子,卻暗暗捏緊了他的手臂。
“嘶�!宾掳草p輕地吸了一口氣。
即熙立刻松了手,有點著急:“手臂現(xiàn)在還痛嗎?你怎么就讓我枕著你胳膊睡了一夜呢,胳膊肯定會被我壓麻啊,你把我叫醒嘛。而且你還趴在床邊睡,著涼了怎么辦?你就上榻跟我一起睡啊,我們都這個關(guān)系了,有么么好介意的……”
“小姐。”雎安抓住她的手腕,簡單的兩個字里卻有些制止的意思。
即熙忽然意識到自己聲音有點大,她慢慢轉(zhuǎn)過臉去,便看見韓想容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們倆,顯然關(guān)于雎安胳膊的那一番討論,她是聽見了。
即熙哈哈一笑,裝作么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指著旁邊的客棧說道:“想容姑娘,這就是你兄長的客棧?”
韓想容怔了怔,她看看客棧的匾額,像是堪堪反應(yīng)過來似的,有點磕巴地說道:“是……是這家�!�
作者有話要說:冰糖和海哥許久沒有露面,讓他們出來給大家瞧瞧→_→
69、疑問
韓想容的兄長名叫韓云,
是個白帝城里少見的魁梧高大的男人,生得劍眉星目也很是俊朗,看來美人的家人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不過韓云見了韓想容似乎并不開心,
反而是劈頭蓋臉一頓數(shù)落,說她這些年出門在外的時間遠遠超過回家的時間,
這次更是一走半年才回來,
也不知待幾天就又要走了,已經(jīng)是二十七歲的姑娘卻仍不肯議親嫁人,成何體統(tǒng)。
韓想容似乎已經(jīng)很習(xí)慣她兄長的數(shù)落,
也不反駁什么,只是在韓云說話的間隙里介紹了她的兩位朋友——蘇小姐和她的侍衛(wèi)李大哥。
韓云看見雎安,臉色便更不太好,眼里帶著白帝城人對瞎子固有的鄙夷。他似乎對韓想容的交友頗有微詞,不知怎的就怪到星卿宮頭上了:“依我看,
你就是被那星卿宮教壞了�!�
“當(dāng)時說什么你有天份要帶你走,還得斷絕父母親緣關(guān)系,
結(jié)果又把你趕回來,
真是無情無義。最近那個巨門星君來此處,
更是大放厥詞詆毀白帝尊上,
不就是嫉妒我們這里不供奉星君卻供奉白帝么?那星卿宮,
指不定是什么糟污地方�!�
“我早就說過是我自己要回來的……”
韓想容的話還沒說完,
即熙就兩步上前打斷道:“那巨門星君現(xiàn)如今在何處?”
雎安跟她說了思薇的卦象,她如今很是擔(dān)心思薇的情況。
“她和她那跟班早被我們趕出城了,
誰知道現(xiàn)在在哪里。”韓云不耐道。
即熙咬咬唇,
若有所思。
他們說思薇和賀憶城被趕出城了,白帝城就一個出入口,可城外的小二說從沒見思薇和賀憶城出來,
而且他們的書信也斷了。
他們到底去哪里了?
在即熙思索的時候,韓想容終于忍不住反駁她兄長:“兄長,你別這么說星卿宮,巨門星君的為人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她絕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
“那巨門星君詆毀白帝尊上,看不起我們白帝城人,我如何說不得?韓想容你可掂量清楚,你答應(yīng)過我會做白帝的信徒。”
韓想容被噎了一噎,她爭辯道:“我敬仰白帝尊上,也尊敬星卿宮�!�
韓云一拍桌子:“哪有這種道理?你既然信仰白帝,心里怎么能還有星卿宮?”
韓云和韓想容的爭吵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客棧大堂里的客人時不時望向這邊。即熙胳膊肘撐在柜臺上,頗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架勢,以一種好奇的語氣道:“韓掌柜的,我這外鄉(xiāng)人倒是好奇想問問,我們來之前聽說附近的村莊近來常遭山賊洗劫,更有甚者全村被屠。外面都說那山賊是白帝城人扮的,可我見了韓姑娘卻覺得白帝人善良可親,并不會如此。想請韓先生解個惑,這是怎么回事?”
聽了即熙這番話,韓云怒氣先是更盛,繼而有所平息,他道:“這位小姐倒是明事理的,這都是因為附近許多城鎮(zhèn)的百姓受到感召信仰白帝,那些異教之人都不干了,編造事實把什么污水都往我們身上潑。好讓外人眼里看來我們都是毒蛇猛獸,防止他們的信徒被我們吸引過來。”
即熙恍然大悟似的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
她說想要在韓云這里住下,說韓想容一路上夸韓云的客棧不僅位置環(huán)境好,價錢還公道,說她這位哥哥做生意很是正派,童叟無欺,她親眼見了果然如此。
“這世上事情大多說不清,你們何必爭吵呢,和氣生財啊。”即熙從容不迫地和稀泥。
韓云似乎也有些后悔在外人面前吵起來,看向即熙的時候就帶了些笑臉,說道:“那我給姑娘準(zhǔn)備一間上房�!�
“要兩間上房,我和我的侍衛(wèi)一人一間�!�
“不行,姑娘的侍衛(wèi)是瞎子,要是讓別的客人知道這房間住過瞎子,之后我們這房間還賣不賣了?”韓云立刻拒絕,指著門外說:“這位小姐,不是我為難你,你出了門在街上隨便挑一家店問問看,我打包票沒有一家會同意讓瞎子住客房的。”
即熙說道:“我出雙倍銀子。”
“那也不行!這是冒犯神靈的事情,不能干。”
即熙瞇起眼睛冷笑著擼袖子,雎安拍拍即熙的肩膀,對店家笑道:“那一般像我這樣的失明之人,該住哪里?”
“柴房馬房之類的�!�
雎安花了好大力氣才阻止剛剛口口聲聲說和氣生財?shù)募次�,沒讓她砸了韓掌柜的柜臺。
韓想容說讓雎安住她的房間,她去住客房,雎安婉言謝絕了韓想容的提議。最后他們勉強達成了一致,韓云打掃出一間下人住的通鋪,專門給雎安一個人住。
即熙余怒未消,而韓想容十分愧疚,請他們在城里最好的酒樓吃飯,點了一桌好菜賠罪。
“入鄉(xiāng)隨俗,沒什么好報怨的�!宾掳草p描淡寫地笑道。
韓想容面露不忍之色,她嘆息著說:“我方才一直想問,師兄你怎么會失明的?”
即熙拿著酒杯的手緊了緊,雎安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們這次來白帝,想在這里有名的劍坊轉(zhuǎn)轉(zhuǎn),還要麻煩你幫忙推薦�!�
“師兄太客氣了,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我責(zé)無旁貸。”
雎安笑了笑,便向韓想容問起白帝的事情。
韓想容說她們白帝城人一向信仰目神,儲光殿乃是古蜀的古宮殿,據(jù)說是白帝數(shù)百年飛升之前的居所,里面的墻壁繪有白帝畫像,是供奉白帝之處。
三年前白帝降臨時她也在白帝城,目睹了白帝從天而降,平息地震然后被上天降罰的過程。白帝長得便和儲光殿內(nèi)的壁畫一樣,目生重瞳,俊秀高挑,除了一句“我愿以神力為代價,被囚于人間,以抵一城百姓性命”之外,再沒有說過別的話。
后來白帝便被囚禁在了儲光殿中,百姓進不去,他一年之間只能離開儲光殿三次,每次不過百步而返。
“你覺得,他真是白帝下凡么?”
韓想容想了想,點點頭道:“我去看過儲光殿的結(jié)界,強悍至極,普天之下我想不到有誰能做出來,或許真是上天所設(shè)。此前從沒有神仙下凡的先例,或許就是因為神仙不能插手人間事務(wù),不然就會像白帝一樣受罰罷�!�
飛升的修士們從未回來過,所以誰也不知道天界神仙們的法則如何。
即熙給雎安夾了一塊排骨,悠悠道:“原來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再講幾段悲慘經(jīng)歷,就可以收獲這么多信徒啊。我之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被愛是件這么簡單的事情呢?”
韓想容有些尷尬地清清嗓子,即熙抬眼笑道:“嗨,我是開玩笑的,你別介意!”
韓想容看著即熙幫雎安剝蝦挑魚刺夾菜,忙得不亦樂乎,幾番欲言又止,終究是沒說什么。
即熙察覺到了,心想很好,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那就別講了。
第二天韓想容帶即熙和雎安去了附近幾家有名的劍坊,思薇和賀憶城也來過這些劍坊詢問鑄劍工藝相關(guān)的問題。這里有特殊的銀白色礦石名為天珞,常用于混入玄鐵中進行鍛造,減少重量增加強度。賀憶城此前的信中說思薇已經(jīng)仔細看過,確認魔主那把邪性的劍是出自此處。
他們連走了幾家,即熙在其中一家鄭氏劍坊中,找到了賀憶城和思薇留下來的記號。
他們當(dāng)時調(diào)查時,大概是覺得這個劍坊有問題。
即熙便和這家劍坊的主人以買劍為由閑談起來,才知道劍坊原主人和他的兒子最近都死于一場失火意外,如今劍坊主人是原來那位的弟弟。
劍坊主人感嘆著,那本是場酒席,許多有名的鑄劍師傅都去了,誰知中途詭異地?zé)鸫蠡�,天干物燥火勢迅速蔓延,席上一片火海無人生還,是最近一樁大災(zāi)。
“外頭總把山賊洗劫的帽子扣在我們頭上,這場莫名的火災(zāi)肯定就是外面那些家伙報復(fù)搞的鬼。就因為白帝下凡怕?lián)屃怂麄冃磐�,他們不僅加害于我們,還想著害白帝尊上,尊上是多么好的神仙啊,以為我們都是好欺負的嗎?我去旁邊鎮(zhèn)上的時候,還聽見別人說風(fēng)涼話,說火災(zāi)是因為我們白帝城人圖財害命的懲罰。我呸!他們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才必得懲罰,死不足惜!”
劍坊老板提起這件事就滔滔不絕地罵起來,看來是真的氣憤至極。
即熙配合著露出憤怒的表情點頭附和,心想這和她在外面聽到的真是兩碼事,反正都沒有確切證據(jù),由懷疑而生的仇恨卻是確鑿的,兩邊儼然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的一團爛賬。
真是糟心啊。
他們在別的劍坊詢問鑄劍情況時,也順帶著問了問火災(zāi)的事情,得到的回答出奇地一致,便是賣糖葫蘆的師傅也是這么說的。
即熙拿著糖葫蘆一口一個,對身邊的雎安說道:“就這架勢,這兩邊發(fā)生什么破事兒都能怪到對方身上,馬上就要成世仇宿敵了�!�
“這不太對�!宾掳驳吐曊f道。
“怎么?”
雎安分析道,他們走了這一路下來,問的所有人對于白帝的看法,對于火災(zāi)的看法,對于山賊的看法都是一模一樣的。
完美無缺的白帝,因遭嫉妒被污蔑的“山賊”身份,因污蔑而被報復(fù)的火災(zāi)。
“在正常的環(huán)境下,每個人的想法多少應(yīng)該有一些出入,不應(yīng)該一致到這個地步。如果如此一致,千百人異口同聲……”
即熙眼神嚴肅起來,接上雎安的話頭:“簡直就像有人刻意讓他們這么想的,或者說,訓(xùn)練他們這么想�!�
頓了頓,即熙說:“鄭氏劍坊我查出來一點問題,明日我再去看看�!�
“我與你同去�!�
“好�!�
晚上回到客棧里,大家原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即熙剛剛點上燈火,便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敲響。
“咚咚咚。”
她回頭望去,門外映出一個女子婀娜的身影,即熙走過去把門打開,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韓想容。
美人眼含秋水,笑起來的時候尤為動人,只是眼神有些猶豫。
“我有些事情想跟蘇小姐聊聊�!�
即熙心下了然,側(cè)身道:“別客氣,進來聊啊�!�
她讓韓想容坐下,給韓想容倒了一杯茶水,微笑著等韓想容說話。
“蘇小姐……來白帝飲食還習(xí)慣嗎?”
“嗨,這里飲食偏辛辣,以前我就好這口,但如今這個身體受不了。想來還要適應(yīng)一陣�!�
“啊這樣……那這里住得如何?”
即熙忍不住笑起來,這畫面十分熟悉,從前替賀憶城解決他的爛桃花時,那些找上門來的姑娘無不是如此。開頭是委婉,后面搞不好就要哭哭啼啼,破口大罵,賭咒發(fā)誓。
這活兒她委實是輕車熟路了,決定跳過前面的鋪墊階段,擺擺手道:“想容,你也別拐彎抹角了,想問什么就直接問吧,不過——我可不保證一定會回答�!�
韓想容咬咬唇,似乎是要說的內(nèi)容過于驚世駭俗,需要些勇氣才能說出口:“蘇小姐你……對雎安師兄是不是……是不是……”
“心存愛慕?”即熙看她這猶豫不決的樣子,索性替她說了。
70、清白
即熙的話過于直白,
打破了韓想容繼續(xù)鋪墊的心思。她看著即熙半晌不能反應(yīng),有些難以置信道:“果真如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即熙氣定神閑地喝了一口茶。
“蘇小姐……怎么能這么說?是又如何?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和雎安師兄是師母和徒弟的關(guān)系,
雖然前宮主已經(jīng)去世,但是這關(guān)系不會更改,
你對他存了這種心思完全是枉顧倫理綱常,
讓星卿宮淪為笑柄!若傳出什么閑話,你讓雎安師兄如何自處?”韓想容立刻急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即熙端詳著韓想容的神色,
笑起來道:“你覺得是我癡心妄想,一廂情愿?”
“……我知道雎安師兄待人一向和善溫柔,可能會讓蘇小姐你誤會了什么。但是雎安師兄是斷不可能喜歡你同你在一起的。他是天機星君更是星卿宮宮主,他心懷天下,不會做這種為世人不齒之事,
更不會因為兒女私情而影響自己和星卿宮的聲譽。你們兩個沒有未來!”
“好有道理,聽起來他和星卿宮的名聲,
比他幸不幸福要重要得多。”即熙撐著下巴,
眼里映著燭火,
明亮地笑著:“我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
確實是沒太多未來可言。不過眼下的形勢若我沒有未來,
雎安也不會有未來了。我之前不想他如此,
可若我死之后世上只剩你們這樣的人,那還不如讓他來尋我。畢竟我娘死了之后,
我爹也不過是多年心如死灰,
行尸走肉罷了�!�
韓想容面露迷惑之色,她握緊拳頭回答道:“我不知道蘇小姐所言是什么意思,但是星卿宮和他自己的聲譽也是雎安的幸福。我不信因為你對他的私情,
毀了他和星卿宮的聲譽,失了星君的威信,他還能覺得幸福。”
“你說的有道理啊……”即熙面露恍然大悟之色,若有所思道:“我最早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我對他來說就是個大麻煩,無論是之前的身份還是現(xiàn)在的身份,總之和他不是一路人,若跟他在一起肯定會讓他為難�!�
韓想容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終于勸說成功,說:“是啊……”
“他這么為難卻還要和我在一起,該有多么喜歡我啊�!�
“是……什么???”
即熙沒有理會震驚的韓想容,她突然回憶起來好像在一起這回事是她提的,雎安只是接受了而已。他此前這么多年默默無言,無論做什么死也不肯告訴她,即便是她復(fù)生歸來了也是一樣,該不會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