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御廚瞬間喜笑顏開，謝恩后跟隨內(nèi)侍出了御書房。
四喜在旁邊伺候著，看楚淵吃完魚又吃肉，啃了七八根排骨還不見停筷子，又說要吃紅燜鹿蹄。于是心里納悶，這西南王將人帶出去，怎的也不給飯吃，看給皇上餓的。
……
這個晚上，楚淵一個人，吃了胃口最好的一頓飯。
染月樓里，顧云川正在憑欄撫琴，段白月靠在柱子上道：“看顧兄手法這般行云流水，想來再過一陣子，便能掛牌接客了�！�
顧云川手下一頓，琴弦斷了一根。
段白月坐在他對面。
顧云川眼底疑惑，往他腰間看：“王爺?shù)牧言频赌兀俊?br />
“給瑤兒了�！倍伟自伦约旱沽艘槐K酒。
給瑤兒便給瑤兒吧，但為何要在腰里掛這么一塊破鐵？顧云川實在忍不住，問：“可否將此……寶劍，借在下一觀？”
段白月干脆利落道：“不能。”
顧云川：“……”
“找我有何事？”段白月問。
“與天剎教有關(guān)�！鳖櫾拼ù�。
段白月一頓，抬頭看他。
“我這回去夢瀾洲尋訪舊友，回來時路過西南�！鳖櫾拼ǖ溃霸谒{(lán)姬斃命后，天剎教如同一盤散沙，其余小弟子自不必說，早就卷起包袱各尋門路。教內(nèi)的四大護(hù)法也無心再留，各自拿了財產(chǎn)后，便一把火燒了天剎教宮。原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沒想到在前段日子，那四名護(hù)法卻都被人殺了。”
“被誰？”段白月問。
顧云川道：“藍(lán)姬�！�
段白月眉頭猛然一皺。
“或者說是藍(lán)姬的冤魂�！鳖櫾拼ǖ溃捌溆嗳硕际潜灰徽袛烂�，胸口發(fā)黑皮肉外翻，看著像是藍(lán)姬平日里所練的白骨爪。消息傳出后，江湖中人心知不妙，于是便想先將第四名護(hù)法救下來，誰知卻也晚了一步，只來得及聽她說最后一句話，說索命之人正是藍(lán)姬。
段白月道：“當(dāng)日她身受重傷又墜下懸崖，還有命活？”
“所以才說了，或許是鬼魂�！鳖櫾拼ㄌ裘�，“西南各江湖門派都在查，聽說連日月山莊也要派人去，我也便沒有湊熱鬧，先回來將這件事告訴你。”
段白月點頭：“多謝。”
“若是她沒招惹西南府，這事王爺也就別插手了�！鳖櫾拼ǖ�，“這回我也問了，夢瀾洲雖說地處南海，卻也沒幾個人聽過天辰砂，能不能找到還說不定。金蠶線有多毒，千萬莫要大意才是�！�
段白月笑笑：“現(xiàn)在我倒是像個病秧子了，人人到了一個新地方，都要惦記著替我問一句藥。”
“王爺這般有趣的朋友不多見，能多活幾年，還是多活幾年為好�！鳖櫾拼ńo他斟滿酒，“今晚若是沒事，便留在這染月樓中喝酒吧，比不上王爺親手所釀，不過也窖藏了十幾年�！�
段白月點頭：“好�！�
顧云川與他碰了一下杯：“早些成親�！�
段白月：“……”
“咳咳�！鳖櫾拼ǖ�，“實不相瞞，這回路過西南府的時候，金嬸嬸拉著我說了大半天，說日日盼著王爺娶媳婦延香火，眼睛都哭瞎了一只�！�
段白月：“……”
客棧里頭，段瑤困得暈天暈地，還是堅持不肯去睡，要聽師父講那哥哥當(dāng)情圣的故事。
更夫在街上敲鑼走過，南摩邪狠狠拍了下手。
這陣都沒回來，可見是留下了。
總算是沒有辱沒師門。
第二日清早，段白月回到住處，就見南摩邪與段瑤都趴在桌上，正睡得香甜。
……
“哥�！甭牭巾懧�，段瑤迷迷糊糊爬起來。
“為何要在這里睡？”段白月皺眉。
“聊得太久，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倍维幨箘糯蚝乔�。
“又在聊什么�！倍伟自伦谧肋�。
段瑤與南摩邪異口同聲道：“聊你將來成親的時候，會有多大的排場�！碑吘鼓强墒腔噬�。
段白月往弟弟嘴里塞了個勺子。
段瑤呸呸：“這是昨晚掉到地上的！”
“胡言亂語�！倍伟自抡酒饋�，“都回去睡�！�
南摩邪充滿期待地問：“可要煮個紅雞蛋？”
段瑤小臉蛋通紅，隨時準(zhǔn)備興奮地去通知小二。
段白月坐在床邊：“我昨晚在染月樓�！�
“染月樓好啊，物件齊全�！蹦夏π芭牧讼麓笸取�
段瑤自覺捂住耳朵，并不知道什么是物件，根本就沒有偷看過小話本，可純潔。
段白月道：“與顧兄在一起�！�
段瑤失望道：“��？”
南摩邪笑容僵在臉上。
段白月懶得多言，抽出腰間破鐵，將兩人趕了出去。
段瑤蹲在走廊，雙手托著腮幫子，與師父一道嘆氣。
“唉！”
又過了幾天，楚淵果然便擺駕出宮，一路向東去了云德城北行宮。
既是為了體察沿途民情，自然不會趕時間，沿途走走停停，三天才到下一座城。馬車停在驛館，楚淵推開自己的房門，就見桌上擺著一大捧花，也不知是從哪揪來的。
段白月靠在屋梁上，看著他笑。
“下來。”楚淵伸手。
段白月翻身跳到地上：“怎么這么晚，我都在城里晃蕩了一日�！�
“路上熱，便讓大家多歇了一陣子。”楚淵用袖子幫他擦擦汗，“這屋子里也熱，冰塊要等會才能送來，你怎么也不知道在外頭等�！�
段白月失笑：“先前還真在樹上，結(jié)果一群小娃娃猴子一樣來爬樹，險些被發(fā)現(xiàn)�！�
“堂堂西南王，躲著一群小娃娃。”楚淵拍他的胸口，“丟人�！�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剛要湊近親過去，屋子外頭卻有人道：“皇上。”
楚淵登時將他推開。
段白月問：“我能出去揍他嗎？”
楚淵道：“不能�！�
不能也是要揍的。西南王蹲在房梁上，看著陶仁德進(jìn)屋。
自己上輩子，應(yīng)當(dāng)欠了這個老頭不少東西。
“這一路勞頓，太傅大人怎么也不歇著�！背䴗Y道，“找朕有事？”
“回皇上，有�！碧杖实碌�，“這驛館附近有處月老廟——”
“太傅大人�！背䴗Y不悅打斷他。
“皇上聽老臣說完�！碧杖实录涌煺Z速道，“這月老廟靈驗得很，后天又恰好是乞巧節(jié)，因此那姻緣樹前掛了不少錦帕，都是待字閨中的女兒家一針一線——”
“四喜！”楚淵大聲道。
“皇上�！彼南补∨苓M(jìn)來。
“送太傅大人回去�！背䴗Y吩咐。
陶仁德還想說什么，楚淵卻已經(jīng)進(jìn)了內(nèi)室。
“太傅大人，走吧。”四喜公公在他耳邊小聲道，“別惹皇上不高興，有事等會再說�！�
陶仁德心里嘆氣，謝恩后便退了出去。
劉大炯揣著手，正在樹下頭看好戲。
就知道，定然會被趕出來。
還生說自己眼皮子跳，有好事。
好個屁。
“你看，你又不讓我去揍他�！倍伟自露自谒砬啊�
楚淵坐在床邊，看著他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段白月問：“月老廟，去不去？我?guī)闳ァ！?br />
“不去�！背䴗Y抽回手。
段白月起來挨著他坐下：“都說了挺靈驗，我們偷偷去，看一眼就回來�！�
“這么愛看熱鬧��？”楚淵揪住他的耳朵。
“說不定當(dāng)真能求個姻緣�！倍伟自聦⑷吮У阶约簯阎校爸辽僖惨坏澜Y(jié)個紅線，嗯？”
楚淵下巴抵在他肩頭，懶洋洋道：“嗯。”
第四十六章
高人
你去替我做件事
去月老廟，自然要在晚上，這陣離晚飯尚且有一段時間，外頭天還大亮著。段白月問：“先睡一陣子？想來一直趕路也累了�！�
楚淵搖頭：“累倒是不累，就是馬車?yán)镏鴮崘灥没�，這陣出來吹吹風(fēng)，好多了�！�
“那想不想吃東西？”段白月又問。
楚淵好笑：“怎么不是睡就是吃。”
段白月道：“自然是因為心疼你�！�
“不餓，渴�！背䴗Y道，“等會便會有酸梅湯送來，你還想吃什么，我讓四喜一道買了來，這城里的肉餡酥餅極為有名，還有冬粉煎包，你要不要？”
段白月看著他笑。
楚淵不解：“笑什么？”
“沒什么�！倍伟自碌溃熬拖矚g看你方才說話時的樣子。”不像是皇上，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有些嘮叨，卻分外輕松自在，讓人心里也跟著一道舒坦起來。
酸梅湯很快便放涼冰好，一道呈上來的還有酥餅煎包與其他幾道特色小點。楚淵沒什么胃口，只是坐在桌邊看著他吃，后頭實在忍不住道：“你一整天都沒吃飯？”
段白月道：“是�！�
楚淵：“……”
“一直等著你來�！倍伟自碌溃昂贸园资��！�
楚淵哭笑不得，又遞了個包子給他。
兩人吃完東西，又在房里說了一陣話，眼看著外頭天色漸暗，便從后門出了驛館，慢慢走著去月老廟——也不用問路，跟著街上的人走便是，今兒晚上月老廟可是最熱鬧的地方，人人都想著要早些去占個好位置，求個好姻緣。
“喏，就是前頭了�！倍伟自碌溃安贿^看架勢，能不能擠進(jìn)去都難說�！�
“罷了，就在這看看吧。”楚淵停下腳步，“也一樣�！狈駝t兩個大男人去拜姻緣樹，就算沒人認(rèn)出身份，也難免會惹人注意。
段白月點頭，勾住他的手指道：“沒事，就算離得遠(yuǎn)了些，該聽到的話，月老還是一樣能聽到。”
楚淵笑笑，也沒說話，只是一直看著前頭。
姻緣樹前擠滿了百姓，紅繩幾乎要將樹枝掛滿，陶仁德拼死拼活擠到最前頭，將一根紅繩纏在了樹上，累得氣喘吁吁，心里念叨月老保佑，讓皇上趕緊立后選妃，可別再這么胡鬧下去了。否則將來自己兩眼一閉，都無顏面去泉下見先皇。
周圍人不明就里，紛紛都在心里嘀咕。這不知從哪來的老頭也是臉皮厚，一大把年紀(jì)看著該做爺爺了，還跑來求姻緣，也不怕別人笑話。
劉大炯站在最外頭，一邊喝大碗茶一邊嘖嘖嘖嘖，還說自己愛做媒，哪能比得過這位，這都要來摻和一腳。若是再過兩年皇上還不肯成婚，陶大人怕是得瘋。
“等我片刻�！倍伟自碌�。
楚淵點頭：“嗯�！�
段白月轉(zhuǎn)身離去，片刻之后回來，手中卻是拿了一根紅繩。
楚淵問：“從哪偷來的？”
“噓，神明面前不可亂說話�！倍伟自挛兆∷氖滞�，將那紅繩輕輕繞上去，“是找了個小娃娃，去月老祠前買來的。長得虎頭虎腦挺招人，月老看了應(yīng)當(dāng)也喜歡，便能多保佑我們一陣。”
“只是一陣��？”楚淵問。
“每過一段日子，我們便來求一次月老，讓他老人家想忘了都不成。”段白月與他十指相扣，“你說這樣好不好？”
楚淵笑：“好�！�
周圍百姓還在往前頭跑，說皇上這幾日恰好在城中，趕緊多求求月老，說不定能讓自己閨女侄女外甥女進(jìn)宮當(dāng)娘娘，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段白月道：“咳�！�
“走吧�！背䴗Y拍拍他的胸口，“月老也拜了，糖粥也吃了，該做的事都做了，回去歇著�！�
段白月道：“今晚我留在驛館？”
楚淵看他一眼：“否則還想去哪里？”
段白月幾乎要將笑意寫滿臉。
兩人嫌人多，也未走大路，就在小胡同里慢慢溜達(dá)，七拐八拐險些迷了路，好不容易回到驛館，已經(jīng)到了子時。沐浴之時，西南王依舊奉旨蹲在屏風(fēng)外，雙手撐著腮幫子嘆氣。
楚淵下巴抵在浴桶邊沿，看著外頭那個模模糊糊的人影笑。
床很大，兩個枕頭一床被子，段白月將人抱在懷里：“好好睡�！�
楚淵揪住他的一根衣帶：“嗯？”
段白月道：“怕你將我趕下床�！�
“裝可憐。”楚淵裹住被子，只露出兩只眼睛。
段白月翻身虛壓住他。
“欺君犯上。”楚淵雙手扯住他的臉頰，“拖出去杖責(zé)二十�！�
“還有更欺君的，要不要試試？”段白月咬住他的下唇問。
楚淵眼底都是笑。
親吻耐心而又溫柔，段白月與他十指相扣，舌尖一寸一寸舔過那溫軟的唇瓣，感受到對方的迎合，動作便越發(fā)放肆起來。
過了許久，楚淵才將人推開，從耳根一路紅到后背。
段白月道：“這就完了？”
楚淵頓了頓，道：“嗯。”
“嗯？”段白月在他耳邊磨蹭。
楚淵躲又躲不掉，想叫四喜卻又覺得自己也沒怎么穿衣裳。后頭實在架不住，便被他握著手，去做了些……先前從未做過的事情。
段白月呼吸粗重。
楚淵死死閉著眼睛，著實不愿去想周遭情形。
這回的時間也挺長，甚至比上回在西南時，中了合歡蠱還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