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徐氏看著桑呆愣的表情，忽然就有些來氣：“你在一旁，怎么會聽不到？”說完心中一動，又是掏出一串錢幣放在桑手上：“你告訴我，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方才也看到了，我與你家貴女交好，只是想知道婚期，好早做準(zhǔn)備�！�
桑把手中的錢幣嗶的一聲全放回了徐氏的手中：“奴婢不知道。”
徐氏看了，便有些惱火，但畢竟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是睜大眼睛看了司馬蘅好一會，才再轉(zhuǎn)身離開。
�？粗焓线@樣的轉(zhuǎn)變，心里有些明白她是因自己的話而生氣，可她并沒有說錯，她是真的不知道呢。徐氏雖生氣，但桑卻不能與她置氣，忙上前又走到她前頭，把她送出了宅門。心里忽然也有些不喜這樣，覺得以前清靜的日子，才更是舒服自在。
桑微垂著頭走回屋里，就看到司馬蘅用手撐著頭，雙目微閉似在沉思著什么。
“姝女，可是要臥榻歇息一會？”桑也是知道了司馬蘅的身份，但她對她卻還是如往日般。沒有特別的恭敬與拘謹(jǐn)。只因她從未侍候過貴女，更不知要如何侍候，再見司馬蘅卻還是如從前般，并無什么改變。于是，桑也就如往日里那樣對待與她。
司馬蘅只覺得這樣的應(yīng)酬很是累人，她想到若是日后都要這樣端坐著微笑著說著一些看似客氣卻實在虛假的話，她便覺得心煩意亂。只是還好，與劉曜的關(guān)系只是暫時的，所以，對這些人她可以不用太過用心。不然，她可真是要度日如年。
王少夫人的到來，劉曜來到宅子里后便聽說了，他坐在司馬蘅的對面，說道：“辛苦你了，其實做做樣子是更累人的。這一點，我心里也是清楚�！�
司馬蘅與他對視著，在他面前卻是越來越大膽了，不知是否有了共同的秘密，在經(jīng)過了剛開始的尷尬后，便就越發(fā)的放松下來：“這個樣子，要到什么時候？”
劉曜俊雅的臉上，最近幾日卻似出現(xiàn)了淡淡的疲倦，但他的雙目依然清亮，聽了司馬蘅的話便笑：“還要再等等，哪有一下子便知道結(jié)果�！�
她住在宅子里不需費多大的神氣，但劉曜卻定是要用心去算關(guān)劉宣王公的每一個反應(yīng)與會有的舉動，心神定是損耗不少，所以才會現(xiàn)在這般臉色不好。司馬蘅緊了緊相握住的雙手：“無論如何，你不能忘了答應(yīng)我之事�！�
劉曜便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會記得，你是否覺得我是個容易失言之人？”
“我只是怕你事多，忘了。所以，才會時不時提醒你一下�！�
“不會的，再說，你的存在便是無聲的提醒，卻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我一直忘了問你件事，若這事成后，那我離開了，你又該向世人如何解釋？”
第六十三章
賞景
更新時間2012-9-4
22:00:18
字?jǐn)?shù)：2867
接下來的日子里，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來。天空似乎一下變得明媚了起來，冬日里一直隱藏的陰霾似乎也變得淡了。院子里的墻角落里，一夜之間，卻是長出了青嫩的綠葉。春日，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到來了。
而她，司馬蘅也已十七。卻是過了及笄之年，去年因國破家亡，卻是來不及行及笄之禮。還是自己作主，束發(fā)戴上簪子。若不是因這一變故，她如今定也是已婚配，應(yīng)是在宮里殷勤期盼著婚事，而不是如今這般惶惶。
只是，司馬蘅也終于不用整日里呆在屋里避寒了，換下厚實的棉衣，人就連透氣都輕快了起來。
劉曜卻是越來越多時間能夠見到他，他似乎出去的時候變得少了。卻是整日里不是在屋子里捧著卷櫝在看，就是在院子里侍弄些花花草草。
司馬蘅只覺得疑惑，但終歸對他的事情不便過問，卻只好裝作沒有看見。自顧自的在宅子里走動著散散心，宅子本就不大，走動起來，便很快走完�？粗嗍÷飞�，那石縫中掙扎而出的小草，不知怎么的就想到，燕燕在秋日里在寺院里與她說過的話。
時間很快，便就到了春日，司馬蘅只覺得心思活躍起來，想要去看看那樣的景物。這樣一想，便才查覺。自年節(jié)前見過燕燕后，便就一直無她的身影前來。
剛開始以為年節(jié)時館中繁忙，應(yīng)是無時間理會與她。但到了這春日里，還是不見她，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不會是因知道了她的身份，便生分起來，不再理會她？
司馬蘅雖有時不喜燕燕的舉動，便更多的時候卻是把她當(dāng)作可以相交之人。若因這事，兩人不再來往，卻是覺得有些可惜。
司馬蘅來到劉曜的院子里，雖與她住的院子只有一墻之隔，但她卻甚少踏入這里�！拔夷芊袢フ已嘌喙媚�？”司馬蘅走到劉曜身邊問道。
劉曜正俯身侍弄著一盤蘭花，那青翠修長的葉子在劉曜和手下似乎更顯得生機(jī)勃勃。聽了司馬蘅的話，劉曜便直起身子來看向她：“找她有事？”
司馬蘅自與劉曜有了婚事這成關(guān)系后，便做事也有了些約束，不敢在一人自作主張的行動，怕誤了他的什么事。
“想與她相約去寺院里�！彼抉R蘅把實話說了一半。
劉曜聽了，卻是把手中的蘭花一放：“我陪你去�！�
司馬蘅本想拒絕，去賞花這樣的事，與他前去，似乎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但劉曜卻是接著說了一句話，讓司馬蘅只好同意。
他說：“他們對我們的關(guān)系一直還懷疑著，正好借這機(jī)會，讓他們看看我與你其實是真的感情要好�！辈粫彩牵@多時日來他都呆在這宅子里，是要讓別人看來感情與她要好？
司馬蘅到上馬車后，身上都還覺得有些燥熱，因與劉曜雖說是情人，但與他在宅子里一直都是各守自己的本份，從不越規(guī)一步。如今，卻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作出親密的模樣。這讓司馬蘅如何能接受，她自有她自己的矜持。
“莫要擔(dān)心，只是一塊走動。并無其他，如平日一般。”劉曜卻是看出了司馬蘅的擔(dān)心，出聲寬慰道。
司馬蘅頷首，然后便靜默不言。在屋里時還不這樣拘束，可一旦與劉曜在這樣距離如此近的地方相對，便就覺得呼吸難受，很是不暢。
馬車走在街道上，卻是能聽到街上傳來的喧鬧聲。司馬蘅忍不住便撩開一點車簾，往外看去。卻見街上走動的人似乎多了一些，其中不乏一些裝扮與眾不同的人影。
“咦？”司馬蘅忍不住發(fā)出驚奇的聲音。
“他們就是鮮卑人�！眲㈥纂m沒有看出去，但似乎卻是明白司馬蘅的遲疑。
司馬蘅聽了劉曜的話，對他能看穿她心思的話沒有問，只是道：“他們怎么會來此？”
“冬日一過，河水解凍，他們便會前來交換一些用品。兩族雖是敵對，但民眾卻是還會有些來往。”劉曜解釋道，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眉頭卻是有些皺了起來，但很快便又放開，見司馬蘅望著他，便又笑：“他們裝扮與我們更是不一樣，一眼卻是能夠看出來�！�
司馬蘅聽了，便也只是一笑，把目光又放在了車外：“既然是敵對，為何還能來往？”
“他們那邊多獵物，一些保暖的皮毛卻是要他們才能有。而我們這邊多些瓜果，也是他們那里少見之物。如此一來，便兩兩交換，各取所需罷了。這樣的來往是人之常情，想禁也是禁不了的。只要不出大事，便也只有任之由之。”劉曜慢聲解釋道。
司馬蘅想了想，便覺得是這個理，民眾還要生活，不能因兩族的敵對，不相來往，那只能自取滅亡罷了。只是想著，如今笑顏相對之人，改日便有可能揮刀砍下你的頭顱。心里便有些悲涼，放下車簾，卻是不再看。
“你怎么了？”劉曜對司馬蘅的突然沉默，似有有些不解。
司馬蘅搖頭，并沒有把心里所想說了出來。
“不必顧慮太多�！眲㈥讌s是又說了一句：“總是這樣想些亂七八糟的，只會平添憂慮，對事情卻無任何幫助，何苦？”
司馬蘅有些疑惑，不知劉曜是否又看穿了她的心思，還是指別的。
寺院里顯然要比前兩次來的熱鬧許多，看來，春日里來上香許愿之人不再少數(shù)。不過，也說不定，大多數(shù)人也是去賞花景。
司馬蘅與劉曜的到來，自是引來眾多目光。在過后的一段時日里，城里議論最多的便是劉曜將軍與晉朝亡國公主的婚事。
什么亡國公主不理國君旨意，一昧逃婚。在逃亡路上遇寇，結(jié)果被劉曜英勇相救，后來才知兩人卻是有婚約之人。這樣的話卻傳得越來越盛，卻是引來不少人的同情。只覺得這是天定的一對有情人，不然怎么在這樣的情況下卻還是能遇到？
大家本不識司馬蘅，但劉曜卻是很多人見過。能與他一塊前來的還有誰，只可能是那充滿了神秘的清河公主。在聽說與猜測的日子里，大家卻是不能一睹這樣的有情人一眼。如今兩人出現(xiàn)，自是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眾人對著兩人指指點點，小聲的聚攏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也不知在說些什么，只是那些女子們看在司馬蘅身上的目光，明顯驚奇中又帶著羨慕。
兩人本是往后山走去，哪知在經(jīng)過后院時，便被攔了下來。細(xì)看攔路之人，卻是子玉貞人。
司馬蘅早就好奇，劉曜與子玉的相遇會是個什么的情況，兩人相對時誰又會更顯得出色。如今一看，卻還是無答案，兩人似乎不該相提并論，可又似乎不分高下。
劉曜與子玉顯然卻是認(rèn)識的，他們應(yīng)該早就見過面。也是，子玉都給國君卜過卦，這樣的人兒與劉曜見過并不奇。
子玉引劉曜與司馬蘅在他屋里盤坐下來后，只聽子玉貞人笑道：“兩位能來這里，卻是篷壁生輝�！�
“子玉貞人從不喜與外人多加相談，就是連國君相請，也要看時辰氣候，如今能起身相迎兩人，卻是吾等榮幸�！眲㈥自谧佑裆磉呑�，挺直的身姿卻是要比子玉貞人多上兩分氣勢。
司馬蘅一直覺得劉曜是平和的，就是偶爾流露出來的狡猾心智，也是一帶而過。卻是從未看到過他這副，如隱隱要破云而出的凌厲光芒。顯然，劉曜很是重視這位貞人。子玉貞人雖也是笑著，但多少卻也能看出他面對劉曜時，卻是少了從容，多了份慎重，聽了劉曜的話，更是沉吟了下才回道：“與人卜卦多了，便就有一些失禮的講究，讓永明君見笑了�！�
“宮中的巫者與貞人一比，卻是大失顏色，固國君一直惦記著貞人的神術(shù)。若不是貞人有言在先，說自身離開北方，會有大難。不然，國君定是要把貞人留在身邊。貞人如此厲害，我怎么敢取笑�！眲㈥讱鈩輳�(qiáng)，但語氣卻是淡淡。明顯與子玉貞人的關(guān)系，有些微妙。
“能為國君效勞是榮耀，若不是命運(yùn)的安排，我是樂意前去的。”子玉貞人笑意一收，卻是露出一絲感慨。
“不知貞人請吾等來此，所為何事？”劉曜卻是不想與子玉貞人這樣客套下去，在子玉話完后，便直接問道。
司馬蘅對子玉貞人的印像卻是不錯的，只是不明，這樣的子玉貞人，劉曜為何對他卻這樣生份。
第六十四章
若有緣
更新時間2012-9-5
22:38:37
字?jǐn)?shù)：2607
“子玉一直敬佩永明君的才智，難得永明君前來一趟，定是要與君子暢談一翻，才能夠一解心中多年情結(jié)。”子玉貞人親自燙了茶水，然后斛了兩盅放在劉曜與司馬蘅的面前后，開口認(rèn)真說道。
劉曜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道：“貞人有此心思，著實感動。只是可惜，我今日里并無太多空閑，怕是要讓貞人失望矣。”
“陪佳人賞景，的確重要，是我太失禮了。如此，那便也只好再等下次�！闭f著，便把目光看向司馬蘅，微笑道：“許久不見姝女了，近來可好？”
司馬蘅聽了這話，便用余光看了一眼劉曜，見他并無異狀，這才回道：“謝貞人掛念，一切安好�！�
子玉貞人聽了，便點點頭：“后山那片桃林的確是一景，冬日里與姝女前去時只還是花骨朵。如今卻是迎著春風(fēng)盛開大片，姝女若是看到，定是要驚嘆的。”
司馬蘅又看了一眼劉曜，見他神色不動，對子玉貞人的話似未聽到。但不知為何，司馬蘅便有些心虛。與子玉貞人一塊去后山之事，并無告訴過他。那時便覺得這樣的事情，對他也沒有什么好說的�？扇缃褡佑褙懭诉@樣一說出來，雖看上去言語坦蕩并無不妥�？伤抉R蘅就是應(yīng)不出話來，只是笑笑，然后端起茶盅淺啜了一口。
劉曜在這時開了口：“美景總是醉人，我們這就要去賞賞看�！辈恢嬉膺�是假意，又問：“不知貞人是否要一塊前去？”
子玉貞人看了看司馬蘅，然后一搖頭：“不了，那景物我卻是隨時能見，永明君與姝女盡興便好�！�
出了院子，劉曜雙手背在身后，一言不發(fā)的邁著步子。司馬蘅便跟在他身后，抬目看著他挺直的背影，心中有些忐忑。
但司馬蘅很快便有些不喜自己這樣的情緒，明知與劉曜的關(guān)系都是假的。她其實沒有必要在子玉貞人說那些話時，感到不安。甚至如今其實她大可大方的走在劉曜身邊，而不是慢慢的跟在他身后，揣測著他的心思。
司馬蘅深吸一氣，便走快了兩步：“永明君好像與子玉貞人有著誤解，爾等看上去關(guān)系并不是太好�！�
劉曜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司馬蘅：“你看出來了？”
司馬蘅點頭：“一眼便能看得出來，永明君好像對他特別不一樣，是何原因？”
劉曜卻不愿多說，只道：“兩人立場不一樣，關(guān)系自不會親密。阿蘅不用費心猜測，日后便能得知一二�！�
司馬蘅聽他這樣一說，便住了口，劉曜對她雖體貼關(guān)愛，但卻從來不會對她說出一些心里的話。想到這點，她便覺得有些心灰意冷，在他心里，她也許一直都是晉朝的清河公主�？梢躁P(guān)心，但絕不會交心。
“你日后少來這寺里，與子玉貞人也盡少接觸為好�！眲㈥缀鋈徽f了這樣一句話。
司馬蘅情緒本有些不好，聽了劉曜的話，便就有些淡淡的道：“子玉貞人卦術(shù)不錯，要來時我卻還是會來�！�
劉曜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司馬蘅，然后見她不像是在說笑，便停下步子，認(rèn)真的看著她：“他并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司馬蘅與他對視著，眼神清冷：“你同樣復(fù)雜，我還是照樣與你一起，又有何懼之？”
劉曜聽了，眉頭微皺：“阿蘅，你不是個不講理之人，為何這會卻聽不進(jìn)去？”
司馬蘅只覺得劉曜這樣溫言和氣的話，更是讓她心里有些惱怒，于是便回道：“因你沒有跟我講理，你說子玉貞人危險，那他又是何處危險？你盡管說來，若是能說出，我定是會聽從與你。”
“如今還不是時候，不能與你講太多。然，阿蘅，你要相信我�！眲㈥咨裆行殡y糾結(jié)，看著司馬蘅，到最后卻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司馬蘅心里更是失望：“如此，那到你說出理由時，我再照你所說的那般做矣。”
后山的桃花的確很美，大片大片的紅色如女子臉上的胭脂，光鮮著帶著嬌美，讓人一眼看去，便心神陶醉。這樣的景致，理應(yīng)讓人心懷放松，神情愉悅才對。但司馬蘅卻有些看不入眼，站在桃樹下面，看著那些花瓣便有些發(fā)呆。
想著在路上與劉曜的對話，這是她第一次與他這樣爭執(zhí)。不知是否因心中一直以來的積郁所致，說起話來便無所顧忌，心中是暢快了一些，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迷茫。
她從未發(fā)過這樣的牌氣，這樣的她并不像她。以前的她，遇到不喜之事，便只是冷冷的看著，并不會多發(fā)一言，她覺得這樣子是最好。對不喜的事，多說一句也是浪費她的口舌。不喜就是不喜，而不是用有些堵氣的樣子來表現(xiàn)。是什么讓她轉(zhuǎn)變了，變得如此小氣？
司馬蘅對這樣她如今這個樣子，很是不屑，只覺得這樣的自己與那些粗俗的民婦并無分別。只知撒潑抵賴，著實登不上大雅之堂。越想便越覺得煩悶，伸手便扯下一朵花，雙手絞著把花瓣扯了下來。
“花又有何錯，阿蘅心中不快，便將它們拿來出氣。你這樣子，倒是少見。”被司馬蘅狠狠撇在身后的劉曜，卻在這時跟了上來，站在司馬蘅身邊溫言笑道。方才那一瞬的不快，似乎卻是從未出現(xiàn)過。
司馬蘅聞言，低頭看了看手中撕爛的花瓣，花汁水染了一手，卻是粘粘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原來再光鮮美麗的花朵，遇到吹打，也會變得如爛泥般再無一絲原來的樣子。
“你應(yīng)該愛惜自己，這花汁雖傷不了身，但染上了也難以洗脫�！眲㈥讌s是俯過身子，伸手拉過司馬蘅的手，接著便掏出一塊巾帕幫司馬蘅擦拭起來。動作溫柔，卻像在院子里侍弄那蘭花般小心細(xì)致。
司馬蘅呆愣下，微一抬目，便看到劉曜光潔的額頭在她的眼面閃動。感覺手里傳過來的溫?zé)�，司馬蘅猛地縮回手，然后退開兩步，心中怦然跳動著。眼前卻是出現(xiàn)了，那日在王府中，看到的那幕親熱的畫面。
劉曜空著手，抬起頭朝司馬蘅無奈一笑：“我只是想幫你擦拭干凈，并無他意。若是冒犯了，阿蘅可別見怪。”
劉曜神情坦蕩，他是個君子，是真不會有其他心思。司馬蘅只覺得臉上更是燥得慌，本無什么事，因她這一舉動，倒顯得有什么事出來。
“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快些回去罷�！彼抉R蘅穩(wěn)了穩(wěn)心神，神色恢復(fù)了平靜，便語氣清淡的說道。
“再看看罷，難得出來一趟，再說，這花季很快便會過去�！眲㈥渍f著把帕子遞給了司馬蘅：“你再擦擦吧，等汁水一干便很難洗凈�！�
司馬蘅遲疑了一下，然后伸手接了過來，抬頭望了一下四周：“好景不常在，看多只平添傷感，不看也罷。”
劉曜聽了，便也順著司馬蘅的目光看去，只見入眼都是鮮艷的桃紅，甚是動人心魄：“越是這樣就越要看，要把它們記在心里，就算不在了，偶爾拿出來想念一翻也是好的。怕就怕，看過了便忘了，那就是白來了一趟�！�
微風(fēng)吹過，花瓣隨風(fēng)飄落下來，卻是灑了站在樹下久久凝望著的兩人一身。司馬蘅只覺得頭上一動，回頭看去，卻是劉曜拈起她頭發(fā)上的一朵花瓣。見她看過來，劉曜便把花替給她，笑道：“既然落在你的頭上，那便是有緣，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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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識與不識
更新時間2012-9-6
22:00:56
字?jǐn)?shù)：2639
司馬蘅把那朵桃花帶回了宅子里，然后用布墊著放在了窗子邊上，慢慢的等它晾干。當(dāng)水分終于在它身上全部流失掉時，時間已過去了一個多月。
司馬蘅每日里都呆宅子里，實在無事可做時，便讓桑教她繡花。其實桑的繡藝也不算太好，所以司馬蘅學(xué)會的也就勉強(qiáng)能拿穩(wěn)繡針，繡片花瓣之類的簡易之物。
桑覺得有些對不住司馬蘅，于是便就不再教她，讓她找個好的繡娘來教些手藝。這只是司馬蘅閑來無事打發(fā)時間所做之事，若要讓她真正埋頭苦學(xué)，卻是不愿意的。
劉曜那日里在桃林里遞給她的帕子已經(jīng)洗干凈，但卻多少還留了一些淺紅色的印子。司馬蘅只覺得這樣弄臟了的帕子實在無法再還回去，于是便拿著它把剛學(xué)來的一點手藝在這帕子上試了試。在帕子的一角繡了幾個字，待繡完一看，歪歪扭扭的卻是很難看。司馬蘅便一泄氣，把帕子連同那朵已經(jīng)干枯的花瓣，一塊收起來放在了匣子里。尋思著改日再買塊新帕子，還給劉曜。
燕燕卻是一直都沒有前來，司馬蘅在一日擺弄繡針時，忽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看看她。于是，便抽了空前去了楚館中。
出了宅子，走在街上，卻是發(fā)現(xiàn)行人似乎都有些匆忙，神色間帶著點焦慮。司馬蘅見了便有些疑惑，放下車簾對坐在對面的桑問道：“城里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桑搖頭：“奴婢不知�！�
近日來，劉曜來宅子里的時間也少了許多，卻是無法聽到城中更多的消息。如今看這情形，卻是有事情發(fā)生，但卻無從打聽。司馬蘅想著，就算發(fā)生了天大的事，與她也無關(guān)系。再聽了桑的回答，便也不再多追究。
燕燕一如從前般打扮的嬌美動人，因是白日，無什么客人，她便坐在屋里一人淺啜著酒水。
“不到晚上，便吃起酒來，到時可別醉了，起不來。”司馬蘅一進(jìn)屋見她這副模樣，便開口說道。
燕燕抬頭見是她，眼里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便黯淡了神色：“我心中苦悶無人可說，哪像你活得快活。唉，只有這酒才能一解我心中憂悶�！�
司馬蘅問道：“這么久不見你來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燕燕瞟了她一眼：“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昔，我又何資格前去找你？若前去，平添讓人笑話罷了�！�
卻是有些怨懟她的意思，司馬蘅有些不解：“誰會笑話你？”
燕燕回道：“還能是誰？不就是你。可笑我以前天真爛漫，竟說什么要相幫你之類的話。哪知你卻隱了身份，想想一國將軍夫人，又有可事能要我?guī)兔Γ坎贿^是我一廂情愿罷了，你心里還不知如何取笑我的不自量力�！�
司馬蘅上前拉過燕燕的手，入手一片冰涼：“我無意瞞你，只是當(dāng)時情況不明，我無法明說而已，你莫要怪我。但你的真心，我卻是能明白感動的，又如何會取笑你？”
燕燕抽回手，苦笑一聲：“你還找我做甚？你身份尊貴，而我只一低賤的藝妓。你來此，只會辱沒了你的身份�！�
司馬蘅道：“你不要這個樣子，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在這渭城里，我還是需要你的幫助�！�
燕燕抬頭，看著司馬蘅搖頭：“哪有貴人與賤民做朋友的？罷了，日后你莫要再來找我�！�
司馬蘅心里說不傷感是不可能的，燕燕表現(xiàn)出來的大度爽朗，只是以為她與她一樣，才會如此。如今身份轉(zhuǎn)變，心境也跟著變化。能與將軍夫人攀上關(guān)系，是多么榮耀之事，但燕燕卻拒絕了。也許因她僅存的一點驕傲，又或因是其他，反正，她把司馬蘅從她屋里趕了出來。
想著在初秋河畔上，初次見到她嬌媚笑意的樣子，司馬蘅只覺得時間真是快過，一眨眼，兩人從不識到熟悉，如今又從熟悉回到了不識。
司馬蘅情緒低落，更是不愿出宅子。王妃黃氏，卻是在中間來請過兩次司馬蘅，但司馬蘅都是由身子不適拒絕了。她知道這樣做并不妥，但她卻實在不想見到黃氏那虛偽的臉龐。也不想遇到和惠翁主，只覺得看到她，心里也很不舒服。
對她的做法，劉曜倒也沒有責(zé)怪，只是讓人傳話過來，隨你，你歡喜便好。
來得最多的卻是徐氏，但這個多也不過是兩三次。她每次來都帶了不少吃用之物，甚至還有名貴的藥材。
司馬蘅對著那些藥材疑惑過，徐氏看出了她的不解，便朝她眨眼說道，貴女不是身子不好？我便帶來一些食補(bǔ)的藥材，望你把身子快些養(yǎng)好。
司馬蘅聽了便就明白過來，定是聽到了她拒絕王妃娘娘的邀請理由。心里對這位年少的夫人便又多了些好感，道謝著收了起來。最后便也拿出秋日里自制的那桂花香包出來，送了一個給徐氏。
徐氏驚喜不已，便來得更是繁了些。這會過來，照樣是盤坐在司馬蘅下邊，問道：“貴女，可有聽說劉將軍與劉宣王公之間的事？”
司馬蘅一直呆在宅子里，再說唯一活動的桑，又是木訥之人，不會去打探什么事，于是城中的消息卻是很少傳進(jìn)她的耳中來。這會聽了徐氏的話，便心中一跳：“我甚少出門，卻是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徐氏見司馬蘅神色不像作偽，便有些奇怪道：“劉將軍沒有跟貴女說過？”
司馬蘅搖頭：“他從不讓我操心這些事情�！�
徐氏便點頭：“那倒也是，畢竟是女子。”說著便傾過身子湊近了司馬蘅兩分：“我也聽君姑略提了一些，聽說，前兩日，劉將軍與王公有爭議。當(dāng)時在王府大堂里，王公大怒之下甚至摔爛了一個杯盅�！庇值溃骸巴豕珡膩矶紱]有發(fā)過這樣的大脾氣，這次如此動怒，顯然是沖著劉將軍的。如今城里知情人都在傳，說是因劉將軍辜負(fù)了王公的培育之恩�！�
終于還是鬧了開來，劉曜也終究背負(fù)上了這樣不好的名聲，司馬蘅問：“可知為了何事？”
徐氏回道：“當(dāng)時大堂里無其他人，卻是不知其中情況。但有人猜測，定是跟鮮卑人脫不了關(guān)系�！�
司馬蘅大奇：“這又何關(guān)系？”
徐氏看著司馬蘅：“難道貴女不知，半個月前鮮卑人聚軍渡河，卻是大有攻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