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陳螢想要繼續(xù)停留在這個記憶切片中，捕捉到更多信息，可是視線開始模糊，四周的景物像煙霧一樣散開來。
陳螢一分神，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潮濕的充滿魚腥味的駕駛室內(nèi)。
通靈中斷了。
陳螢閉上雙眼，集中精神，嘗試再次通靈。
這一次，她又回溯到了之前的記憶切片，但是信息更少更模糊了，然后她再次中斷了。
她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盡力了。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怎么樣？”高陽問。
陳螢把通靈了解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高陽。
高陽聽完，確認道：“沒有遺漏？”
“沒有�！标愇灮卮稹�
“我靠，這些信息都好模糊啊，沒什么用啊，該不會是你瞎編的吧？”王子凱抄著雙手，一臉狐疑。
陳螢也不生氣：“我的確沒法證明自己不是瞎編的，信不信看你們。反正，我的工作完成了，麒麟工會不會出爾反爾吧？”
“放心，交易有效�！备哧柦o陳螢吃了定心丸。
思考片刻后，他又問陳螢：“打電話的聲音處理過了，接電話的聲音呢？”
“也很模糊，非要描述的話，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偏低沉和冷靜�！�
高陽腦中一個閃念，他又問陳螢：“你說，車上放著音樂，什么音樂？”
“聽不太清，沒有歌聲，從旋律上來說，有點，有點像爵士樂�！�
——鬼馬！
高陽幾乎百分百確定，偷尸賊是鬼馬。
鬼馬為什么要偷覺醒者的尸體，偷來做什么？
他是怎么拿到殯儀館的密碼的，從那通電話來判斷，麒麟工會內(nèi)部顯然還有內(nèi)應(yīng)，跟鬼馬里應(yīng)外合。
這個蒼母教在籌劃什么陰謀？
一陣夜風(fēng)吹過，吹亂了三人的頭發(fā)。
短暫的沉默后。
高陽看向搬家車的車廂，雖然里面的尸體肯定被搬空了，但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陳螢，你能在車廂里再通靈一次么？”
“可以�！标愇烖c點頭。
陳螢走到車廂后頭，車廂上掛了鎖，陳螢苦笑道：“我打不開�！�
“閃開！”
王子凱無聊了一整晚，終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他握緊右拳，手背“刷”的一聲沖出三把骨爪，朝車廂門劈過去。
“喀嚓——”
幾道火星劃過，門鎖直接斷裂，簡直削鐵如泥。
陳螢非常震驚，但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王子凱拉開車廂門，頓時一股渾濁又濕冷的怪味撲鼻而來。
三人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進去，車廂內(nèi)很空，但并不是空無一物。
車廂最里頭，還有一個裹尸袋。
三人紛紛一愣，面面相覷。
高陽也很意外，他本以為尸體早就被處理掉了，可沒想到車上還留著一具。
難道是陷阱？
保險起見，高陽率先進入系統(tǒng)，確認收益點沒有翻倍。
他又看一眼王子凱，“你去檢查一下，小心點�！�
凱哥，對不住了，誰叫你皮糙肉厚呢！
萬一真是什么陷阱，你也死不了。
“沒問題！”
王子凱興奮地跳進車廂，快步走到裹尸袋前。
“刷�！�
他拉開裹尸袋的拉鏈。
“啊！”王子凱大叫一聲。
“怎么了！”高陽緊張地問道。
“沒事！”王子凱捂住鼻子：“媽媽的一股子臭味，好惡心啊�！�
高陽松了口氣，在朱雀的停尸間尸體全都是冷藏。但是偷出來之后，尸體就沒有冷藏處理了，這都過去一周了，尸體肯定開始腐化，有臭味很正常。
高陽看一眼陳螢：“準備好了嗎？”
陳螢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點點頭。
高陽跟陳螢跳上車廂，來到裹尸袋旁邊，慢慢蹲下。
在這之前，高陽心里一直在打鼓，直到確認尸體不是4組和5組的人，他才稍微好受了一點。
尸體是個男人，褐色短發(fā)，閉著眼睛，臉部蒼白浮腫。
高陽盡量靠想象力還原他生前的樣貌：三十幾歲，棱角分明，看上去脾氣暴躁的類型。
老實說，高陽覺得尸體比他想象中的要完整。
按理說，在夏季的尸體過上一周，早就應(yīng)該腐化潰爛，渾身爬滿蛆蟲了。
高陽定定神，伸手，將裹尸袋的拉鏈一拉到底。
男人穿著藍色的遺體服，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裹尸袋里也沒留下其他東西。
高陽不理解，偷了12具尸體肯定是有什么用，為何偏偏剩下一具？
以鬼馬的行事風(fēng)格，絕不可能是不小心多偷了一具，一定有原因。
高陽拿出手機，給死者拍下一張面部照片，然后放回口袋。
接著，高陽掏出匕首，割開尸體胸口前的扣子，決定檢查一下尸體。
當高陽割開衣服上的第二粒扣子時，他發(fā)現(xiàn)尸體的胸口上似乎有什么東西。
高陽還沒來得及看清，尸體忽然睜開了雙眼！
第232章
吊橋效應(yīng)
尸體睜開雙眼的瞬間，高陽差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根本毫無征兆。
王子凱和陳螢也一臉錯愕地愣住，接著立刻往后跳開。
高陽也跳開了，防止尸體會忽然襲擊自己。
但尸體沒有其他動作，它只是睜開了眼睛，雙眼閃爍著暗沉的綠光，這綠光稍縱即逝，接著便轉(zhuǎn)化為黃色，最后是暗紅色。
這個過程中，尸體的臉部、脖子和胸口出現(xiàn)了閃爍著紅色光芒的裂痕。
整個過程不超過3秒。
高陽也不知道為什么，腦內(nèi)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直覺，一個具象的確信的念頭。
——尸體會爆炸！
而就在這個念頭產(chǎn)生的一瞬間，尸體的雙眼和臉上的裂痕中綻放出奪目的光芒。
系統(tǒng)聲音在腦內(nèi)響起，太遲了。
高陽已經(jīng)來不及跳下車，他一把將陳螢抱進懷里，迅速轉(zhuǎn)身。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甚至快過自己的理智。
緊緊抱住陳螢的瞬間，高陽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想在墜入死亡深淵前盡量把一個人給推回懸崖上去。
“�。 �
高陽耳邊傳來王子凱的叫聲。
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后用力抱住高陽，寬闊的胸膛像一堵墻，將他安全地護在身后，自然也就護住了高陽懷中的陳螢。
空氣在一瞬間急劇壓縮。
“磅！”
巨大的爆炸，貨車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一時間，河堤、淺灘和江面都亮如白晝。
而在那巨大的爆炸中，一團燃燒的黑影帶著滾滾濃煙，被直接炸飛出去，“噗通”一聲墜入江面。
五秒后，一個腦袋“嘩啦”一聲伸出江面，抹了一把臉。
是高陽。
“嘩啦�！�
又是一個腦袋冒出水面，長發(fā)濕噠噠地貼在蒼白的額頭上，一臉的驚魂未定。
是陳螢。
兩人漂浮在江面上，互相看了一眼，臉上只有震驚和茫然。
忽然，高陽反應(yīng)過來！
他猛地一頭扎進水中，陳螢也跟著一頭扎去。
一分鐘后，兩人拖著陷入昏迷的王子凱，一步一步地走上岸。
兩人渾身濕透，放下王子凱，半跪在淺灘上喘著粗氣。
不遠處，貨車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堆燃燒的余燼。
“王子凱！王子凱！”
高陽輕輕拍打王子凱的臉，王子凱眉頭緊皺，神色痛苦，但還有呼吸。
高陽將王子凱的身體側(cè)翻，他背后的衣服和褲子全部被燒毀了，皮膚也幾乎被燒焦。
高陽深吸一口氣，小心地用手去抹了一下王子凱的后背，手上是一把濕黏黏的灰燼，里面露出正常人類的皮膚。
太好了！
王子凱應(yīng)該是在爆炸的瞬間讓身體獸化，化身為一堵堅硬的墻，為高陽和陳螢扛下來那致命的爆炸和沖擊。
否則，就他和陳螢的身體素質(zhì)，不說灰飛煙滅，被炸得四分五裂是極有可能。
“呼——”
確認王子凱沒事，高陽沉沉松了一口氣，他被炸傷的小腿開始隱隱作疼。
畢竟，王子凱并非真的是一堵墻，高陽身體的某些部位還是被炸傷了，但比起死亡，這損傷可以忽略不計。
他低頭一看，左小腿上的一塊地方已經(jīng)皮開肉綻，就差“外焦里嫩”了。
陳螢的后腳跟處也有一塊燒傷。
這些都是小傷，C藥劑可以解決，可能會留下一點疤痕，無傷大雅。
“他……他沒事吧�！�
死里逃生的陳螢?zāi)艘话涯樕系乃曇暨�有些顫抖。
“沒事，他恢復(fù)能力很強，一會就好了�！�
“他真的，只是一只白面么？”陳螢震驚的眼底閃過一絲畏懼。
“一開始我也不信�！备哧柨嘈Γ翱墒�，除了白面，還有什么獸會在聽見看見這種多事后，還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人？”
陳螢低下頭，她也沒有答案。
過了很久，陳螢才抬起頭，鄭重地看向高陽：“謝謝你，也謝謝他，要不是你們，我已經(jīng)死了�！�
“你在幫我調(diào)查，保護你是應(yīng)該的�！备哧栒f。
“不，這只是工作，你不欠我�！�
陳螢很較真，她看向高陽：“我欠你們一個人情，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好，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
說實話，陳螢的天賦，今后確實用得著。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陳螢語氣透著關(guān)心：“我知道我不該再多問，但你調(diào)查的事實在太危險了，你可能已經(jīng)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我知道。”高陽嘆了口氣：“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會立刻向組織報告這件事，總之，你的工作結(jié)束了�！�
陳螢摸摸口袋，從里面拿出手機，還能開機。
“我叫人來接我，你們不用送我了，等他醒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
陳螢看一眼四周，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現(xiàn)在只想立刻回到總部，處理下傷口，然后洗個澡，吃一顆安眠藥，好好睡上一覺，但愿夢里不會再出現(xiàn)能爆炸的尸體。
高陽也拿出手機，試著開機。
手機的熒光照亮了他略顯平靜的臉，這張臉明明擁有著少年的清秀輪廓，此刻卻顯得頗為成熟和沉穩(wěn)。
那一刻，陳螢竟然小小地心動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這是因為剛才他出于本能要保護自己的行為給他加了分。
何況，死里逃生的經(jīng)歷也是一種很迷惑人心的吊橋效應(yīng)。
“實不相瞞，這還是我第一次離死亡這么近�！标愇灦⒅哧柕哪�，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些：“你是不是，經(jīng)常遇到這種情況？”
高陽低頭滑著手機，尋找著玄武的號碼，漫不經(jīng)心地回了一句：“沒數(shù)過�！�
一股雄性荷爾蒙撲面而來，陳螢的心“咯噔”了一下。
這小屁孩！
幸好姐知道你才十八歲，不然真要心動了。
高陽打通電話，起身回避陳螢，跟玄武匯報了剛才發(fā)生的事。
玄武聽完，沉默幾秒，立刻做出決斷：“停止調(diào)查，回玄武分部�！�
“是�！�
高陽掛了電話，走回去時，王子凱已經(jīng)醒來。
王子凱在陳螢的幫助下，翻身坐起來，“哇”的吐出一口江水，慢慢緩過神來。
他抬頭，看著高陽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第一句話就是：“兄弟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