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大家吃了晚飯，高陽主動收拾碗筷，幫莊梅整理廚房。
林月和高欣欣則扶著高守，繼續(xù)在院子里緩慢地行走，幫高守“復(fù)健”，順帶消食。
農(nóng)舍的廚房是老式的舊廚房，砌著土灶臺，上面放一口大鍋，下面生火，主要燒木柴。
莊梅拿著刷子在灶臺上刷鍋，高陽則在一旁洗碗。
“梅姨，一個人過很辛苦吧。”高陽隨口一問：“每天要做那么多事�！�
“一開始有些辛苦，習(xí)慣也就好了�！鼻f梅也隨口回答著。
“你離婚了，后悔么？”高陽又問：“我總覺得，人還是得有個家。”
莊梅手中的活停了下，接著繼續(xù)刷起來，背影有些落寞：“陽陽，不是每對夫妻都像你爸媽那樣恩愛。我這樣的人不適合婚姻，離婚才是解脫，我現(xiàn)在過得挺好，清閑自在，不用對任何人負(fù)責(z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也是�！备哧栃πΓ骸皢柫舜绬栴}�！�
莊梅也笑了：“你還小，想法難免會局限，經(jīng)歷多了就知道了。”
高陽洗完碗，走出廚房，發(fā)現(xiàn)找不到青翎，問前院的父親：“爸，小翎呢？”
“她說吃太撐了，要散散步，應(yīng)該就在附近�！备呤卣f。
“嘖嘖�！狈鲋赣H的高欣欣一臉嫌棄：“還沒結(jié)婚，就膩歪成這樣，以后哥的眼里怕是沒我們了�！�
“別胡說，你哥才不是那種人�！眿寢屝χ袅讼赂咝佬赖念~頭：“剛談戀愛是這樣的，你以后找男朋友就知道了。”
“我才不會�！备咝佬啦环䴕�。
高陽笑著出了院子，不一會就在不遠處的池塘邊上看到一個纖細(xì)的女孩身影。
月光皎潔，池塘中倒映著一輪圓月。
鄉(xiāng)間的夜風(fēng)輕輕吹拂，水波蕩漾，池塘邊的青翎長發(fā)飛舞，沐浴在淡淡的月色中，側(cè)臉柔美恬靜，鼻尖還被點上一抹靈動的高光。
她微微仰頭，閉上雙眼，享受著夜風(fēng)的吹拂。
“沙沙——”
高陽踩在草地上，發(fā)出了聲響。
青翎緩緩睜眼，歪頭看過來，見是高陽，眼中星光璀璨，微微一笑。
高陽一愣，雖然青翎之前也經(jīng)常笑，但多是冷笑、嘲笑、譏笑、似笑非笑、嫌棄地笑之類。
這么自然溫柔的笑，好像還是第一次。
“高陽�！鼻圄岢哧枔]揮手。
高陽走到她身邊：“怎么？”
“閉上眼，快。”
高陽沒問為什么，閉上了眼。
“感受到了么？”青翎輕聲問。
“風(fēng)？”
“嗯，這時候的風(fēng)，最舒服了�！鼻圄崧曇粲鋹偂�
高陽靜靜感受，秋日的鄉(xiāng)間夜風(fēng)很涼爽，帶著草木荒蕪的氣息，有些寂寥，又很溫柔。
“嗯，真舒服。”高陽點點頭，閉上眼睛繼續(xù)享受著片刻的閑暇。
“我和姐姐很喜歡一句話�！鼻圄岬穆曇魪亩厒鱽�。
“哪一句。”
“起風(fēng)了，唯有努力生存�！�
高陽的心微微一顫，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很堅硬的傷疤似乎被融化了。
這一秒，高陽感到寧靜、美好，并帶著不舍，如果時間就停在這一刻，似乎也很不錯。
忽然間，一只手輕輕牽起了高陽的手，很堅定，一點也不彷徨。
高陽身體一顫，心亂了一下。
“這一次，免費。”青翎輕聲說。
高陽不說話，他舍不得松開這只手，但也沒勇氣握緊。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害怕。
真奇怪，明明是如此美好的時刻，明明前一秒他還感到開心和喜悅，甚至是幸福，可現(xiàn)在，他卻在害怕。
十秒后，青翎松開高陽。
兩人幾乎同時睜開雙眼，看向?qū)Ψ健?br />
青翎避開他的目光，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她歪頭捋一下耳邊的頭發(fā)，“你是不是來找我姐的？”
高陽也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他點點頭：“是，找她有事，還有點急�！�
青翎抿了下嘴，閉上眼：“稍等�！�
五秒后，青靈睜開雙眼。
月色下，女孩一雙幽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高陽，盯得高陽有些心虛：奇怪，我為什么心虛，我又沒做什么壞事。
“找我有事？”青靈問。
“是�！备哧柭曇粢渤料聛恚骸昂苤匾氖隆！�
“你說。”
高陽回頭看一眼不遠處的農(nóng)舍，有些顧慮。
青靈立刻會意，她抓住高陽的胳膊，依偎著高陽，動作雖然不如妹妹自然，但遠遠看去，還是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我們?nèi)ド⒉健！?br />
高陽和青靈穿過田野，來到鄉(xiāng)間的小路上，最后在一座橫跨水溝的小石橋上停下，這里離莊梅的農(nóng)舍已經(jīng)很遠，不用再擔(dān)心會被誰聽見。
青靈松開高陽的手：“說吧�！�
高陽深吸一口氣，神色嚴(yán)峻：“我直說了，你別驚訝�！�
青靈點點頭。
“……”高陽沒有發(fā)出聲音，而是說了一句唇語。
青靈立刻讀懂，瞳孔放大：“你確定？”
“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币魂囈癸L(fēng)吹來，高陽的聲音帶著輕顫：“現(xiàn)在可以說百分百確定。”
“說說理由�！鼻囔`并非不相信高陽，但仍然覺得這件事必須慎重地確認(rèn)。
高陽點點頭，說出自己的推理思路：“無論是10號蟑螂那次，還是在西國7號鬣狗和8號血珀的對話，以及9號埃蒙德和12號可又跟我在密室撞上那次，還有今天這一次，都透露出一個信息�！�
“尾隊最近在離城執(zhí)行任務(wù)，這個任務(wù)并不是沖著三大組織來的，甚至，原則上應(yīng)該盡量避開三大組織的人�！�
“但是，因為尾隊中的不少人對我們懷著很深的嫉妒和仇恨，所以在巧遇上我們之后，總是容易失控�！�
“比如10號蟑螂，12號可又，還有今天的11號刑空和6號烏夫人�！�
“埃蒙德、鬣狗和血珀，應(yīng)該算是尾隊當(dāng)中相對理智的成員。”
“我懂這些�！鼻囔`點點頭：“但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尾隊來離城執(zhí)行任務(wù)，三番兩次跟我們撞上，不是巧合�！�
第483章
無眠之夜
青靈被高陽這么一點撥，立刻想通了不少事：“你繼續(xù)說�！�
盡管這里很安全，高陽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我之前跟你說過，我跟朱雀半夜在一個路口，遇上一個很強的神秘女人，她一招就可以把我打退。”
“我沒能看清她的臉，但是后來通過陳螢的調(diào)查，找到一些線索，其中就有她的離開路線，經(jīng)過了香西大樓26樓�！�
青靈已經(jīng)明白了：“第二天晚上你正好跟同學(xué)去那里的密室店，立刻遇到了可又和埃蒙德。”
高陽點頭：“對，這并不是巧合，埃蒙德和可又肯定也在找這個神秘女人，所以想去那碰碰運氣，沒想到撞上了其他覺醒者，也就是我、朱雀和罐頭。然后可又莫名失控，召喚出領(lǐng)域，強迫我們玩了一場生死游戲�！�
青靈頷首，眨眨眼，示意高陽繼續(xù)說。
“今天，尾隊的刑空找上來，引我們?nèi)ド巾�，又跟我們打了一架�！备哧栒f：“我爸告訴我，這個刑空原本是來找莊梅的�！�
高陽吸了口氣：“結(jié)論就是，尾隊在找的人就是我跟朱雀半夜撞見的那個神秘女人，而這個女人，是莊梅。”
青靈已經(jīng)接受，但還是本著懷疑精神問道：“光憑這些就能斷定么？而且監(jiān)控照上的那個女人是紅發(fā)，莊梅是黑發(fā)�！�
“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染發(fā)膏。”高陽說。
青靈不語。
“青靈，還記得今天傍晚采蘑菇，我忽然拉你離開，打算跟你說一件事么？”
青靈眉頭一皺：“你當(dāng)時就懷疑莊梅了？”
“是�！�
“為什么？”
高陽微嘆一聲，“也是巧了，我當(dāng)時跟你站在洼地，莊梅和我媽站在高處聊天，她倆都逆著夕陽。莊梅當(dāng)時逆光的身影，跟我上次半夜看到高樓上的那個神秘女人的逆光身影，簡直一模一樣�！�
青靈不再說話，她知道事情麻煩了。
高陽繼續(xù)推測：“猩紅潮汐第三天，莊梅找到我媽，設(shè)法讓我媽‘失蹤’了兩天，就是為了引我出來�！�
“現(xiàn)在看來，莊梅也是高級獸，跟傅爺是一伙的，整件事都是他們策劃好的。”
“但是莊梅也不可能是妄獸，因為妄獸只剩下一個姜爺了�！�
“所以�！备哧柕贸隽俗罱K結(jié)論，也是一開始就用唇語告訴青靈的結(jié)論：“莊梅，是生獸�！�
——她是活著的白鳳凰，是尾隊在尋找的獵物，是當(dāng)初鬣狗想要活捉的白鳳凰。
“我們怎么對付她？”
青靈最關(guān)心這個問題：當(dāng)初在西國，一個詐尸的生獸都那么恐怖，一只活著的生獸，她跟高陽又要如何對付？
“你當(dāng)時應(yīng)該告訴斗虎�！鼻囔`說：“斗虎知道，龍就會知道，他可以對付�！�
“我暫時沒打算對付莊梅�！备哧栒f出自己的決定。
“為什么？”青靈不明白。
“還有很多地方說不通�！备哧栴h首斂目：“莊梅要殺我，很多次都可以動手。上次半夜在路口遇見她，她一招就把我打趴了，最后卻放過了我。”
“她現(xiàn)在不殺你，不代表以后不會殺你。”青靈加重了語氣：“她是獸�！�
“我知道�！备哧柨聪蚯囔`：“所以，剛才洗碗時我隨口挑起話題，對她測了個謊，我不敢針對性測謊，怕打草驚蛇�！�
“結(jié)果怎樣？”青靈問。
“她確實在撒謊，但態(tài)度為中立。”高陽說。
青靈不語，她明白高陽的想法。
既然妄獸有觀察者和光臨者，生獸或許也有不同的陣營，甚至并不與人類為敵。
生獸這么強，卻從沒主動出現(xiàn)和攻擊覺醒者，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莊梅現(xiàn)在的態(tài)度是中立，的確沒必要主動拆穿她，跟她發(fā)生沖突。
青靈還是不放心：“就這樣放任不管，太危險了�！�
“青靈，我沒得選擇。”高陽下意識地攥緊拳頭：“如果我們真的惹怒了莊梅，她說不定會報復(fù)我和我的家人，我現(xiàn)在還沒信心保護好他們�！�
青靈沉默幾秒，“那你打算怎么辦？”
“借刀殺人�！备哧栍昧艘粋�不太恰當(dāng)?shù)某烧Z。
青靈略一思索，眼神一亮：“你是說，我們想辦法讓三大組織自己‘發(fā)現(xiàn)’莊梅的身份，這樣即便莊梅真的是敵人，也不會遷怒到我們身上�！�
高陽點點頭：“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卑鄙？”
青靈搖搖頭：“換我也會這么做�！�
高陽心生感激：青靈真好，永遠都站在我這邊。
“那今晚我們就假裝不知情，明天我們跟莊梅分開后，我想辦法讓麒麟和龍知道這件事，等一兩天，不能隔太近，否則莊梅還是會懷疑我們�！�
“行�！鼻囔`點點頭。
“今晚別睡覺，小心點。”高陽說。
“你也是�！鼻囔`說。
高陽突然笑了：“也別太擔(dān)心，別忘了，我們還有最強保鏢�！�
……
“阿嚏——”
王子凱打了個噴嚏。
“你干嘛啊！”高欣欣有點生氣，她有話跟王子凱說，可他卻一點都不專心。
王子凱揉揉鼻子：“你繼續(xù)說，我這不聽著嘛。”
此刻，兩人坐在高欣欣的房間，盤腿在床上對坐，像是在炕上嘮嗑。
“我哥跟那個青翎，感情真的這么好？”高欣欣問。
王子凱一愣，趕忙點頭：“當(dāng)然��！可恩愛了！”
高欣欣長嘆一口氣：“老哥能找到女朋友，我應(yīng)該開心，可我真的好擔(dān)心啊�！�
“擔(dān)心什么？”王子凱問。
“你看他，現(xiàn)在滿腦子里都是他的女朋友，完全不關(guān)心我了。還有啊，今天我爸跟青翎同時掉河里，他居然先救青翎，要不是我爸的腿突然能動了，那不就淹死了么！我哥現(xiàn)在就這樣無情了，以后結(jié)婚了還得了！”
“呃……”王子凱忽然覺得有道理。
高欣欣為了能讓王子凱感受自己的失落，試著給他舉例：“你想啊，以后你找高陽打游戲，屁股還沒坐熱，青翎一個電話就把他叫走了，你拉都拉不住，求他再玩一會他都不肯�！�
“以后你跟他出來玩，他總要帶著那個礙事的青翎，就算哪次沒帶著，三句話也不離她。”
“慢慢的，你給他打電話，說不上兩句就掛了。你給他發(fā)信息，他也半天沒影，愛回不回，他完全不關(guān)心你，對你的事一丁點兒興趣都沒有�！�
“他難得來找你一次吧，還是因為跟青翎吵架了。你苦口婆心安慰他，開解他，眼看友情要回來了，結(jié)果人家青翎一個電話就把他叫走了，你又成了小丑……”
“艸！快別說了！”王子凱拳頭硬了：代入感極強，他已經(jīng)開始生氣了！
“凱哥，你是懂我哥的！”高欣欣繼續(xù)煽動道：“他就是個超級戀愛腦，一旦有了對象，眼里就容不下我們了，什么親情、友情，通通是個屁！”
“不行！”王子凱很是激動：“這TM的絕對不行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就是��！日子沒法過了！”高欣欣一把握住王子凱的手：“凱哥，我們必須采取行動！”
“對，必須行動！”
“拆散狗男女！誓死捍衛(wèi)親情！”
“拆散狗男女！誓死捍衛(wèi)友情！”
……
“阿嚏——”
高陽打了噴嚏。
“感冒了？”身邊的青靈淡淡問。
此時，兩人正在回家的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