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抓住他！”

    朱雀大喊一聲。

    三人同時看到即將開門逃走的高陽。

    暴獅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人還趴在地上，直接舉起粗大的右手臂，迅速變形成一把充能霰彈槍。

    “轟——”

    上百發(fā)金色能量彈丸噴射出去，瞬間就將自動門和周邊的墻壁給打得稀巴爛。

    高陽出門右拐，身后便襲來一陣強大的爆炸氣流，直接將他掀飛了兩米，濺射物也割傷了他的胳膊和后背。

    高陽暗暗心驚，哪怕再慢個半秒，他都可能沒命！

    救下高陽的不是什么好運，是，要不是連續(xù)演習(xí)了十幾次，開門逃跑的動作哪能這樣一氣呵成。

    “別開火！會引來警察！”歸折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厲聲命令：“快去，給我抓活的！”

    “他媽的！”

    暴獅忍住將酒吧全炸掉的沖動，沖出了包間。

    朱雀立刻聯(lián)系上保鏢曼蛇和灰雄，演戲演全套：“貨跑了！抓住他！”

    ……

    高陽早計劃好逃跑路線，他沖出撞開酒吧后門，將墻角的一些事先準(zhǔn)備好的雜物放倒，擋住大門。

    高陽頭也不回沖出臟亂的巷口，這時，一個敏捷的身影從頭頂撲過來，將高陽摁倒在地上，正是曼蛇。

    高陽立刻推開他，起身要逃，曼蛇再次撲過來，雙手死死鎖住高陽的脖子。

    高陽立刻拼命掙扎卻掙脫不掉，窒息感很快涌上來。

    “磅！”

    擋住酒吧后門的雜物被暴獅撞開，他追了出來。

    曼蛇和高陽這翻打斗排練過很多次，就是演給暴獅看的。

    高陽掙脫不掉曼蛇，忽然張嘴。

    “滋——”

    瞬間，那讓人頭痛欲裂的電流聲又出現(xiàn)，這是羅尼通過高陽身上的傳聲裝置發(fā)出的，高陽卻假裝是他發(fā)出的。

    “啊……”

    曼蛇被迫松開高陽，雙手捂住了腦袋。

    暴獅隔得較遠(yuǎn)，也感到一定的頭疼，他強忍著追上來。

    高陽已經(jīng)成功逃出了巷口，沖到路邊，騎上一輛“剛好”停在附近的摩托車，迅速開走。

    高陽沒有回頭，騎著摩托車狂飆，并按照設(shè)計好的最優(yōu)路線抄近路，不到十分鐘就開進(jìn)了17區(qū)。

    高陽將摩托車開進(jìn)昨天集合的廢棄工廠，下車后，他立刻撤下后頸窩上的閹割版S芯片，迅速扔到地上將其踩得粉碎。

    做完這一切，高陽已是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他一邊脫下西裝，一邊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還有天賦，何至于這么狼狽，完全可以用幻影戲耍他們。

    高陽換上便服，一屁股坐下，他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接下來便是耐心等待。

    朱雀處理完后續(xù)的事，便會有人來接他離開。

    高陽這個身份不能用了，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之后會換個身份，跟夢槃的人一起生活……

    “嘩啦�！�

    高陽剛走了下神，不遠(yuǎn)處就傳來響動。

    高陽猛地抬頭，前面是一堆報廢的義體、機器人零件和纖維線路，就像一座白色墳堆。

    “嘩啦�！�

    白墳上的一只斷掌出現(xiàn)松動，從上面滾下來。

    高陽立刻警覺，這個松動很不自然，這堆垃圾里藏著東西，還是活的。

    高陽立刻起身從摩托車上取下激光手槍，對準(zhǔn)那一堆工業(yè)廢品。

    “嘩啦——”

    終于，有東西從垃圾堆里鉆出來。

    高陽一愣，接著雙手開始顫抖。

    是一只白貓的腦袋，它睜著一雙碧綠的大眼睛，朝高陽眨著眼睛。

    “喵�！�

    它叫了一聲。

    高陽狠狠一怔，大腦空白。

    紊亂的思緒和破碎的情感像是被打翻在地的拼圖，高陽無法再拼好，只能倉皇將它們撿起來塞進(jìn)口袋。

    回過神時，他已是滿臉淚水。

    白貓有些吃力地從垃圾堆中鉆出來，它通身潔白，毛發(fā)柔順，但是后背似乎染上了一些藍(lán)色的工業(yè)廢料，一縷一縷的，多處打結(jié)。

    它跳下垃圾堆，動作不是很靈活，它的后腿似乎受傷了，走路一瘸一拐。

    它抬起前爪，舔了幾下，開始給自己洗臉，重復(fù)了十幾秒，它似乎變得越發(fā)精神，抬頭看向還拿槍指著自己的高陽。

    “喵�！�

    它又叫了一聲，聲音輕柔。

    它一點也不害怕高陽，一瘸一拐地走向他，尾巴高高翹起，很快，它就來到高陽的腳邊，它用頭蹭著高陽的褲腿，接著一個翻身，把肚皮對著高陽。

    高陽蹲下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它的腦袋，卻又不敢觸碰，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喵�！�

    白貓翻身起來，主動用頭蹭了一下高陽的手指頭。

    心中的某根弦蹦斷了，眼淚奪眶而出。

    “轟——”

    忽然間，工廠屋頂垮塌了。

    高陽來不及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曾經(jīng)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讓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做出反應(yīng)。

    他一把撈起腳下的白貓，奮力跳出原地，身后立刻傳來一股強勁的氣流和巨響。

    高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他迅速站起，一手撈著白貓，一手舉著手槍。

    是暴獅，他站在了高陽之前的位置，雙腳踏碎了地面。

    他后背長出一雙機械翅膀，帶有四個噴射器，這是一次性短途飛行器，十公里內(nèi)可以迅速抵達(dá)，很適合定點突襲。

    這種特種兵級別的現(xiàn)代義體裝備，暴獅竟然也安上了。

    “野狗，你以為你跑的掉？”暴獅背后的機械翅膀迅速折疊，收回到他的背部。

    “我在天空可是一直盯著你呢！”暴獅四處看看，大失所望：“這就是你的老窩，不像啊，我還以為能一窩端。”

    高陽心下一沉，這個暴獅一點不傻，義體裝備也強到離譜，他們對歸折和晏風(fēng)過度防備，卻百密一疏，低估了這家伙的戰(zhàn)力。

    這時，高陽持槍的手背閃爍了下，是I芯片收到信號，同伴打來了可視電話。

    暴獅陰翳的眼神閃過一絲驚喜：“呵呵，果然有同伙�！�

    第1024章

    鬼壓床

    “快接啊，現(xiàn)在求救說不定還來得及！”暴獅興奮地催促。

    高陽沒有接，手一甩，斷了I芯片的信號。

    “原來你不傻�！北┆{沒了耐心，快步走向高陽：“無所謂，老子有一萬種方式讓你開口�！�

    高陽將白貓往旁邊一扔，舉起了激光手槍。

    “咻咻咻——”

    高陽一連打出三發(fā)激光彈，它們燒穿了暴獅的西裝，卻沒能燒穿他的胸口。

    暴獅腳步不停，一把扯下破爛的西裝，露出灰色的復(fù)合金屬皮膚，激光彈在上面只留下淺淺的痕跡。

    高陽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跑。

    暴獅不屑地冷笑，雙腿立刻彎曲，腿部肌肉夸張地隆起，腳踝上的金屬皮膚上浮現(xiàn)出集成線路般的人工筋脈，無數(shù)金色能量在其中游走。

    “崇——”

    超強的爆發(fā)力，讓暴獅一瞬間跳向高陽。

    高陽只感覺被一個龐然大物給撞上，整個人都橫飛出去，撞上身后的一個集裝箱，再彈落回了地面，頓時眼冒金星，五臟六腑翻江倒海。

    “這么弱？”

    暴獅有點失望，他緩緩走向倒地不起的高陽：“你不是有異能么，那個能讓人頭痛的聲音，快使出來啊�！�

    高陽嘴角流血，雙手撐地，顫顫巍巍地想要爬起來，卻失敗了，他的身體幾乎散架了。

    “你知道老子今天這一套下來得花多少錢維護(hù)么？”

    暴獅上前，一把掐住高陽的脖子，將他輕松舉起：“結(jié)果你竟然這么不堪一擊，一點樂趣都沒有�！�

    “唔……唔……”

    高陽雙腳離地，感覺脖子要斷了，他面紅耳赤，手腳亂踢，還在做垂死掙扎。

    真奇怪，明明覺得一切無所謂，明明很渴望有一個解脫，可現(xiàn)在真要死了，內(nèi)心卻在極力抗拒。

    “老板說不能殺你，可沒說不能折磨你�！北┆{眼底閃過一抹暴戾又變態(tài)的冷光。

    他的右手臂開始變形，轉(zhuǎn)眼成了一把巨大的復(fù)合金手刃。

    “刷�！�

    暴獅左手一揚，將高陽整個右肩給切下來，一時間鮮血如注，四處噴射。

    “啊啊��！”

    高陽痛苦哀嚎。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暴獅總算從高陽的痛苦中找到一絲樂趣。

    “翁——”

    兩秒后，高溫傳導(dǎo)進(jìn)暴獅的手刃中，立刻將它變成一把高達(dá)3000多度的鮮紅之刃。

    “失血過多可不行啊，來，止止血�！�

    暴獅將鮮紅之刃放在高陽肩膀的斷口處。

    “滋滋滋——”

    一時間，血霧蔓延，空氣中充斥著血肉燒焦的香味。

    “呃啊啊啊……”

    高陽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充斥著整個倉庫，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暈厥。

    好幾次，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快要脫離肉身，卻又被那痛楚之釘給死死釘住了，無論怎么掙扎也逃不走。

    “哈哈哈哈！”暴獅終于有了“快感”，虐殺人類的原生身體，讓他無比愉悅。

    “嗚喵！”

    一抹白色忽然從高處跳下，準(zhǔn)確地踩在暴獅的臉上。

    是那只白貓，它沒有逃走。

    白貓亮出了鋒利的爪子，死死扒在暴獅的臉上，其中一只前爪撓進(jìn)了他的義眼中。

    “什么東西！滾開！”暴獅情急之下一把將高陽甩飛，抬手抓住了臉上的白貓。

    他用力將白貓從自己臉上扯下來，同時帶出了他的一只義眼珠子，上面還連接著一些人工神經(jīng)。

    “��！”暴獅感受到了疼痛：“他媽的……哪來的垃圾！”

    “哈——”

    白貓渾身毛發(fā)豎起，憤怒地哈氣，用力咬向暴獅的大拇指，卻根本咬不進(jìn)去，他的手臂全是復(fù)合金屬制成。

    “你找死！”暴獅氣急敗壞，手臂瞬間發(fā)力。

    “不……”身體殘破、意識恍惚的高陽趴在地上，努力朝前方伸出手：“不，不……求你放……”

    “吧唧。”

    暴獅捏碎了白貓，就像捏碎一只生雞蛋，接著隨手往地上一扔。

    “翁——”

    熟悉耳鳴聲又出現(xiàn)了。

    ——“好朋友絕不背叛好朋友。”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高陽，我很想你�！�

    ——“高陽，我這次不走了。”

    ——“在我眼中，你只是高陽，是我最愛的高陽�！�

    ——“因為愛你，所以什么都不可怕了�！�

    ……

    暴獅他捏住眼球，粗暴地塞進(jìn)了自己的眼窩中，嘴里還在粗聲咒罵：“小雜種，竟然弄壞我的眼睛，又是一大筆維護(hù)費！”

    “看老子今天不整死……”暴獅轉(zhuǎn)過身，話說一半停了。

    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高陽竟然站起來了。

    他渾身鮮血，臉上血肉模糊，少了一條胳膊，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奄奄一息，可他卻筆直地站在原地，渾身散發(fā)著一種真理般的威嚴(yán)和神圣感，仿佛從混沌初開前，他就屬于這里，站在這里。

    “哈哈！我就知道你沒那么簡單！”

    短暫的詫異后，暴獅越發(fā)興奮，如果這小子能給他提供更多的愉悅，那這幅身體的高額維護(hù)費也算值了。

    高陽抬起那張蒼白、骯臟、破爛的臉，冷冷看著暴獅。

    他緩緩張嘴。

    暴獅已經(jīng)封閉聽覺，做好準(zhǔn)備承受那讓人混亂的電流聲，可結(jié)果出乎他意料，高陽只是說出了兩個音節(jié)，但他聽不見了。

    “烏——”

    瞬間，周身的空氣變得凝滯，空間也變得扭曲，而他的思維像是淋上粘稠的黃油，變得遲緩且古怪。

    暴獅已經(jīng)很多年不做夢了，這一刻，他想起兒時某次午睡被“鬼壓床”的經(jīng)歷，當(dāng)時他明知是夢，卻怎么也醒不來，他被“鬼”給壓住了。

    他很清醒卻感到無力，他想掙脫卻荒謬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一無所有無從掙脫，只有恐懼和絕望，像滴落在生宣紙上的墨汁那樣瘋狂漫延。

    現(xiàn)在，那種感覺又出現(xiàn)了，但增強了十倍。

    “你他媽……給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