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時候閉嘴也是對自己好

    沒往訓(xùn)練基地去過的程向不認識人，蔡裊卻認識，清晰見一眼就能認出的那種。

    隔著一段距離，對方?jīng)]往這邊看。沒想明白人為什么會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這里，在上前打招呼和自然經(jīng)過間，他選擇了帶著身邊的兄弟悄悄遁走。

    遁走進行得很順利，他直接閃身進了最近的樓梯，直到視野里再沒有人影，這才狠狠松了口氣。

    程向莫名其妙被帶著一起做賊一樣遁走，好奇問：“剛那是誰，你躲他干什么？”

    他還挺入戲，聲音都不自覺跟著放小了很多。

    蔡裊拍拍胸口，說：“我們這總教官，特兇。”

    之前真的不是錯覺，還真是陸總教官。

    拍了幾下胸口，呼吸終于順了，他說：“不躲就得等著挨罵�！�

    雖然仔細想想這次好像沒有什么挨罵的點，對方說不定根本記不得他，但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見人就躲的條件反射，一時間沒忍住。

    “不知道誰犯事把這閻王招過來了，”最后進行了一下深呼吸，他發(fā)出了對某位素未謀面的人的憐憫的聲音，“希望不要被罵哭�！�

    雖然沒犯什么事但是莫名緊張的兩個人輕手輕腳下樓了，自認遁得天衣無縫。

    樓梯口的人影離開，陸景文拿過放一邊的果汁，穿過走廊，抬腳走進病房。

    外面是連片陰雨，病房里面安靜明亮，坐在床上的人低頭認真玩游戲，抽空看了他一眼，眼尾略微揚起，說：“你回來了？”

    話末語調(diào)稍稍上揚，像是沒想到他還會回來。

    把手里的果汁放小桌板上，陸景文說：“這么快就想讓我走？”

    周某然于是淺淺回了句沒有，眉頭都沒抬一下，十足敷衍。

    手里邊小游戲還在不斷上菜，他一邊對著屏幕戳戳點點，一邊說：“你在外面待了挺久吧�！�

    “還好，”陸景文看了眼他，說，“從你說檢測器沒了開始�！�

    那就是幾乎等于全程在場。周然亂扣帽子，精簡點評：“偷聽�！�

    陸教官把被亂扣上的帽子摘下，說：“只是耳朵好�！�

    他心情看著還不錯，這次被亂扣帽子也不生氣，打開小桌板上的果汁，放了個吸管進去，說：“喝吧。”

    水蜜桃汁，并且是大家都愛的冰果汁，周某然給面子地喝了兩口。

    還挺好喝。他于是又多喝了兩口。

    他喝完繼續(xù)開始下一關(guān)小游戲，陸景文看向桌板上剩了小半的果盤，說：“不吃了？”

    周然老實道：“飽了�！�

    他吸了口果汁，又說：“但是別擔(dān)心，我給果汁留了點位置�！�

    “……”

    食量變小了。坐床邊的人眉頭皺起，低頭看向他蒼白手指，說：“現(xiàn)在三餐在照吃嗎？”

    “在吃，”一關(guān)通過，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周某然隨口道，“吃可好�！�

    張口閉口沒幾句真話。

    “你……”

    陸教官剩下的話被手機的震動聲打斷。

    周某然手機還在游戲界面，很明顯震動的不是他手機。略微抬起眼，他提醒說：“陸教官，你手機響了�！�

    陸教官看了他一眼，最終起身暫時離開去接電話。

    周然笑著揮揮手，低頭又吸了口果汁。

    出門再回來，陸教官再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算不上好。

    嘴里叼著吸管，周某然說：“有什么事？”

    陸景文應(yīng)了聲：“嗯，要去查點事情。”

    一個平平無奇昨晚還加班的社畜樂了。周某沒忍住一笑，發(fā)出恭喜的聲音，說：“你可終于上班了�！�

    忙碌的小基層就是見不得大領(lǐng)導(dǎo)每天無所事事，要是大領(lǐng)導(dǎo)加班就更好。

    “……”

    他樂得毫不遮掩，笑得仰臥起坐，已經(jīng)往外走出一段距離的陸教官又退回來了，彎腰拿走了放小桌板上的剛喝了一半的果汁。

    迎著剛還在笑的人投來的不可思議的視線，他垂下眼，表情不變，說：“你胃不行，少喝冰的，剩下的沒收了。”

    周某然還是那個不可思議的表情，自動忽略了胃不行的話，手指比劃出短短的一截距離，說：“不是你這點果汁都要搶我的？”

    陸教官還真搶了，一手拿著果汁，嘴里咬著吸管，抬腳離開病房。

    果汁看樣子是要不回來了。周然睜著一雙眼睛叫住人，等人回頭后指了下身上披著的外套，說：“你衣服記得拿走�！�

    “穿上就穿上了，”陸教官看著沒有要把外套拿走的意思，說，“我不缺這一件衣服。”

    行。

    果汁被搶，心如死灰，周然揮揮手讓人趕緊走了。

    病房門帶上，房間重回安靜，失去果汁的人在床上緬懷了下自己的果汁，之后順手打開電視。

    電視上播著新聞，成功和雨聲一起成為房間里的背景音。

    新聞進行到下一個單元的時候，出去覓食的兩個人回來了。

    房間門打開又關(guān)上，兩個人帶回了一堆零食，往床上一放，稀里嘩啦的一堆散被子上。

    跟零食一起帶回來的還有半路聽到的八卦。蔡裊先是說了出門遇到大閻王的事，之后又說：“然后我們回來路過樓下的時候看到了二隊的人，他們擱那在聊天�！�

    想起這邊兩個都不是戰(zhàn)斗科的人，他于是解釋說：“二隊算是咱科里的精英。”

    再往前是一隊，但是一隊已經(jīng)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疇。

    他看了眼坐床上的人，撕開一袋薯片，道：“之前連續(xù)綁架的那個案子現(xiàn)在就是二隊在負責(zé)，雇主現(xiàn)在還沒找到，然后APC那邊又有事情。”

    肚子已經(jīng)飽了，周然禮貌性地淺嘗了一塊薯片，說：“細說�！�

    從上次那件連續(xù)綁架事件之后，

    APC加強了對交易平臺的監(jiān)管，類似的交易沒了生存環(huán)境，大幅減少。

    結(jié)果在昨天，局里收到一個匿名舉報，舉報人稱在交易平臺看到一份奇異高薪的工作，交流之下發(fā)現(xiàn)工作內(nèi)容似乎涉及違法行為，等到其回頭再看交易界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對方之前發(fā)布的交易信息已經(jīng)被刪除。

    不是被平臺刪除，是發(fā)布者自己刪除的。

    這種時候刪除，不是擔(dān)心事情暴露，就是已經(jīng)找到了接活的人，所以舉報人報警了。

    因為聊得并不深入，所以目前已知的信息很少，只知道跟不久之后的一場拍賣有關(guān)。

    戰(zhàn)斗科本來就人手緊缺，突然又冒出件事，更是焦頭爛額，蔡裊說：“聽說現(xiàn)在上面在向其他部門抽調(diào)人手�！�

    程向“哈”了聲：“第一個抽的肯定是咱后勤部�！�

    “這次運氣還挺好，剛好躲過了，”他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小伙伴，拍了拍胸口，邊拍邊說說，“幸好咱倆現(xiàn)在在醫(yī)院，不然保不齊事情會落我們兩個頭上。”

    他一張嘴就是猛猛說，完全不給人一點反應(yīng)和制止的時間。

    “……”

    想起了這個人之前兩次嘴上開光的經(jīng)驗，沒來得及攔住他的嘴的小伙伴徒然地收回了伸出的手，抹了把臉，陷入沉默。

    “昨日，在金海大廈舉行的科技創(chuàng)新合作論壇圓滿……”

    沉默里，空間就只剩下不明所以的菜鳥繼續(xù)啃薯片的聲響和新聞的聲音。

    看了一眼一臉無辜且慶幸的程向，又看了一眼一張臉從里到外都透著不妙的周某然，蔡裊選擇多看兩眼電視，順帶點評說：“這種才是好找對象的類型吧。”

    新聞已經(jīng)輪到了財經(jīng)部分，電視上的是一個男人，西裝整潔，眉眼英挺，在低頭回答記者的提問。

    話題跳得太快，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只提取到一個“好找對象”的關(guān)鍵詞，程向瞬間轉(zhuǎn)頭，結(jié)果看到一張男人的臉，興致快速少了大半，痛苦捶桌，“完全是我的反面�！�

    一直忽略電視的存在的周然跟著看過去，看到人臉的瞬間，撐著臉側(cè)的手稍稍一頓。

    瞇著眼睛多看了眼，他問：“他是什么很厲害的人嗎？”

    蔡裊說：“是吧，能上財經(jīng)新聞了都，大企業(yè)的老總好像是。”

    簡單來說就是有顏有錢，還事業(yè)有成。

    “是嗎，”周然收回視線，慢慢戳了塊水果，說，“我以為他是什么小公司的小老板�！�

    沒錢沒閑的程向發(fā)出了憐憫的聲音，說：“這種人真可憐，估計一輩子都吃不到失戀的苦，人生少了波瀾，一點都不完整。”

    周某然沒接話，選擇再戳了塊水果。

    第19章

    周先生

    有了之前的歷史教訓(xùn)，周某然這次在醫(yī)院多留了兩天，理由是驚嚇過度和半夜躺樓梯幾小時造成發(fā)燒。

    前者不一定是真的，后者有點事實依據(jù)，總之他和確確實實受了點擦傷的摸魚伙伴一起在醫(yī)院摸了幾天魚。

    摸魚二人組在醫(yī)院暫時性地成為了摸魚三人組，把后勤部和戰(zhàn)斗科的八卦揭了個大半，終于因為在某個夜晚熬夜聊天被抓住，院方認為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十分健康，能經(jīng)受得住熬夜，身體也挺好，于是給他們辦理了出院。

    美好的生活就此結(jié)束。

    出院第二天，周然照常卡點進入辦公室，互相和有氣無力的同事們打招呼，然后成為要死不活的其中一員。

    他回來趕報告了。

    上午淺淺接受部里的表揚，被表揚后他往辦公椅上一坐，就再也沒起來過。

    下了幾天的雨停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nèi)，照亮堆在辦公桌上的白色紙堆，落在襯衫的雪白領(lǐng)口。

    “……”

    然后坐辦公桌邊的人發(fā)出一道意義不明的聲音，一張臉徑直埋下，整個人趴桌上，半個頭高的紙堆紙張被突然的動作帶著飛起，發(fā)出一陣“嘩嘩”聲。

    飛起的紙張又落下，連帶著一起下沉的還有一顆社畜的心。一頭創(chuàng)桌上，周某然吐出最后一口氣，睜著一雙無神眼睛，說：“死了算了�！�

    相隔不遠的摸魚搭子同樣一下子倒在了桌上。

    就上了半天班，醫(yī)院的快樂時光就跟上輩子的事一樣遙遠了。

    “你們這還算運氣好的�！�

    端著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幾杯咖啡的同事路過，視線掠過空了大半的辦公室，說：“他們一大早就被抓出去出外勤了，都沒來得及來辦公室吹一下空調(diào)。”

    這種大熱天，太陽還這么大，出外勤的強度不亞于一天連寫三篇及以上報告。

    難怪早上過來的時候沒看到什么人。有被安慰到，但不太多，周然支撐著稍稍坐起來，環(huán)顧了下四周，說：“拍賣的人也已經(jīng)調(diào)走了嗎？”

    按照在醫(yī)院聽到的時間，疑似會有什么事發(fā)生的拍賣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準備，今天晚上正式開始。

    沒想到程向這張嘴也有失靈的時候。

    ——那可真實太好了。

    “拍賣？”

    同事愣了下，之后一擺手，說：“拍賣延遲了，之前決定的人已經(jīng)負責(zé)其他事去了，估計要重新抽�！�

    辦公室里奇異地安靜了那么下。

    “程向你先別說……”

    “應(yīng)該抽不到我們身上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接連落下。前一句話是突然警覺的社畜說的，后一句話是睜著一雙無害眼睛的程向說的。

    “咔噠——”

    辦公室向里側(cè)的房間門打開，小小聲音在安靜空間里格外突出。

    同事回頭看了眼，端著咖啡趕緊開溜，邊走小小聲說：“主任來了�！�

    主任頂著自己毛發(fā)稀薄的頭頂進辦公室，環(huán)視一周，之后徑直地向著這邊過來了，一反常態(tài)地溫和招手，喊：“周啊，小向，忙呢，有空過來一下不咯？”

    “……”

    周和小向去了一趟主任辦公室。

    再出來的時候，兩個人手上一人一堆資料，眼神空洞。

    按照主任的話說，他們連異能物都面對過，心理素質(zhì)相當(dāng)之強大，可以勝任重要的任務(wù)。

    所以拍賣的事就落他們頭上了。

    手里紙張輕飄飄，但從某個方面來說比秤砣還重，周然呼出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摸魚搭子，說：“我早晚有一天要找菜鳥借檢測器測一下你的嘴�！�

    借檢測器的事另說，現(xiàn)在他們要做的事又多了一個看資料。

    帶著資料回到座位，擠開之前的舊紙堆，周某然順帶用無情鐵手戳醒了躲角落邊曬太陽邊睡覺的保安，“不準睡�！�

    完全是暴.政。保安被戳醒，迷迷瞪瞪晃過來跟他一起看根本看不懂的資料。

    資料是拍賣相關(guān)的資料。拍賣跟有錢人有關(guān)，當(dāng)天大部分參與拍賣的人都是派代理出席，所以局里推測當(dāng)天也許會發(fā)生的事應(yīng)該和出席的人無關(guān)，重點落在了拍賣的物品上。

    畢竟涉及到自身，主辦方很配合，拍賣品都列了出來，包括商品的特性和預(yù)估價值。

    連帶著也有會場的平面圖。會場上下三層，平面圖一堆，房間一堆。

    周然當(dāng)晚睡覺，夢里都是平面圖，硬生生在半夜驚醒，順帶把保安搖起來一起重睡。

    ——

    拍賣在后天，晚上開始，被抽調(diào)的人需要當(dāng)天上午前往會場，提前做準備。

    “嘩——”

    拍賣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舉行，平平無奇卡點小天才發(fā)揮平時卡點上班的優(yōu)良精神，在上午十點準時踏進酒店大門，自動門打開，發(fā)出細微聲響。

    摸魚搭子功夫不到位，慢他一步，卡點失敗，只能跟在后面喊：“等一下！”

    酒店富麗堂皇，但沒有時間欣賞，兩個人一起去了集合的地方。

    他們在和拍賣會同層的一個房間里和其他人見了面。

    被抽調(diào)的不止后勤部，還有其他部門的人，一群人湊一起，進行了友好不失禮貌的會面。

    今天到的人意外的多，摸魚搭子湊過頭小聲說：“壯丁果然抓抓還是有的�！�

    這次任務(wù)還怪有面，不僅人數(shù)可觀，還由戰(zhàn)斗科二隊隊長直接負責(zé)。

    二隊隊長叫楊志，一個看著很干練的人，眉尾有道疤，廢話不多，直接開始說今天的安排。

    今天的人主要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安插進會場的工作人員里，負責(zé)時刻關(guān)注場內(nèi)情況，有異常隨時匯報；另一部分是戰(zhàn)斗科二隊的人，負責(zé)安保。

    周然和自己的伙伴沒有絲毫意外地被分到了混進工作人員的部分里，獲得了酒店侍應(yīng)的衣服x1，以及用于內(nèi)部溝通用的帶收音功能的耳麥x1，再加上防身用的小刀x1，簡易版異能波動檢測器x1。

    第一次執(zhí)行這種工作，并且這次是真·生命安全有保障，加上終于見到正經(jīng)的戰(zhàn)斗科的人，摸魚搭子很激動，覺得自己像在進行什么絕密任務(wù)，十分之興奮，整個人都開朗了起來。

    周然興奮不起來，低頭轉(zhuǎn)了圈手里的黑色耳麥，又想了下遙遙無期的下班時間，身上的社畜味更濃了一分。

    簡單的任務(wù)安排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之后就是換上衣服分配崗位。

    不講究的人直接在房間里換，周然沒有，帶著衣服轉(zhuǎn)身出房間。

    “咔。”

    不講究的一員的程向已經(jīng)開始換衣服，聽到動靜轉(zhuǎn)頭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剛好帶上的房間門。

    周然去其他地方換了衣服，在其他人沒注意到的時候又回到房間。

    由壯丁拼湊成的臨時小隊開始分配每個人的崗位。

    晚上突然冒出一堆人來會顯得十分突兀，所以他們每個人都被安排得有可有可無的崗位，上午和酒店交班人員一起上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