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許正緊緊地閉著眼睛，任水流從頭上沖下來。

    “喂？小正啊，我是爸爸。吃過晚飯了嗎？哦，吃的什么？排骨好吃嗎？哈哈。好吃要謝謝哥哥。爸爸過兩天就回來，爸爸不在你要好好聽哥哥的話，知不知道？你哥哥最近很忙，你不要去吵他，他要復(fù)習(xí)功課準(zhǔn)備考試，過兩天爸爸回來了帶你出去玩。爸爸現(xiàn)在在延安，在咱們毛主席待過的地方，回來給你帶這里的剪紙，可以貼在窗玻璃上，可漂亮了。小正喜歡什么圖案的？什么都有，有貓有狗有驢子還有牡丹花的……”

    許平靜靜地聽著弟弟像復(fù)錄機(jī)一樣完整地轉(zhuǎn)述著爸爸的每一句話。他不知道弟弟是怎么做到的，除了不帶感情，那些句子幾乎一字不差。

    誰能說他傻？！

    他愛憐地摸摸弟弟的臉道：“好了，沒有泡沫了，你睜開眼睛吧�！�

    許正慢慢睜開眼睛，有些不高興地道：“爸爸騙人。我說要個(gè)哥哥的，爸爸說沒有�！�

    許平笑了起來：“行了，別難為爸爸啦，回頭我給你拿紅紙剪一個(gè)，你貼到玻璃上去吧。”

    許正開心地點(diǎn)頭：“嗯�！�

    許平看著弟弟傻傻的樣子，心里最后那點(diǎn)兒煩躁也消散了，他拉著弟弟的手臂道：“站起來，我給你洗洗身上�！�

    弟弟乖乖地站好，兩只手握拳緊貼在腿邊，身體繃得緊緊的，像是在軍訓(xùn)立正。

    許平拍著他的肩膀好笑地說：“放松點(diǎn)兒。”

    上次的香皂用完了，許平從柜子里拿出一塊上海蜂花檀香皂，還是爸爸去開會(huì)主辦方送的，拆開青花紙包裝，里面的香皂是棕紅色的，散發(fā)著悠遠(yuǎn)深厚的香氣。

    許平用水淋濕了弟弟的身體，慢慢握著香皂擦起來。

    從脖子，到鎖骨；從胸口，到腰腹。

    許正小腹上的肌肉一縮一縮的。

    許平奇怪地看他一眼，問：“你怎么了？”

    許正全身肌肉繃得緊緊地握拳站著，道：“哥哥，癢�！�

    許平嗤一聲：“就你多事兒！忍著！”

    他把弟弟轉(zhuǎn)過去，開始給他的后背打肥皂。

    許正的身材從后面看上去就是一個(gè)完美的倒三角，猿臂蜂腰，肩膀很寬，屁股飽滿緊實(shí)，大腿強(qiáng)壯有力。

    許平給弟弟從頭到腳打了一遍香皂，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摸到哪里，哪里的肌肉就微微顫動(dòng)，像投石入水，引發(fā)陣陣漣漪。

    許平莫名其妙：“有這么癢嗎？！”

    他把弟弟轉(zhuǎn)過來，發(fā)現(xiàn)弟弟的那根東西又從草叢里精神抖擻地立起來了。

    許平舉著滿手泡沫低頭沉默地看了弟弟的勃起一會(huì)兒。

    弟弟的那根東西好像能感覺到哥哥的視線，歡樂地跳動(dòng)了一下，噗噗地吐出幾滴透明的液體，有一滴還濺到了許平的褲子上。

    許平?jīng)]說話。

    許正脖子上的筋繃了起來，臉也憋紅了，他叫了一聲：“哥哥。”

    許平問：“難受嗎？”

    許正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

    許平問：“知道該怎么辦嗎？”

    弟弟傻傻地?fù)u搖頭。

    許平慢斯條理地把手上的泡沫捋干凈，道：“哥哥幫你�！�

    他把花灑對準(zhǔn)弟弟的私處，猛地打開涼水。

    許正“嗷”一聲跳起來，小弟弟已經(jīng)委委屈屈地縮回草叢了，連蛋蛋也像憑空小了一號(hào)。

    許平壓著弟弟的腦袋就是一頓亂沖，許正被凍得嗷嗷叫。

    許平不管不顧，用力攬著弟弟的脖子氣急敗壞地罵：“讓你跟我耍流氓！讓你跟我耍流氓！”

    第15章

    第

    15

    章

    十五。

    他不多久就睡熟了，夢見小時(shí)候見到的非洲，長長的金色海灘和白色海灘，白得耀眼，還有高聳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他如今每天夜里都回到那道海岸邊，在夢中聽見拍岸海浪的隆隆聲，看見土人駕船穿浪而行。

    ——老人與海

    許平拿毛巾擦著頭發(fā)從浴室里走出來的時(shí)候，弟弟已經(jīng)背對他躺在床上睡了。

    兩個(gè)人的單人床自從許正走丟的那一年就拼在一起，天冷天熱都沒分開過。

    屋子里有些悶熱，許平把睡衣的扣子解開兩顆。

    “小正？”他輕輕地叫了一聲。

    許正面對著墻側(cè)躺著，沒有回答。

    許平在床沿坐下，把一只手輕輕搭在了弟弟的肩膀上。

    許正的肌肉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把哥哥的手抖落了。

    許平笑了笑：“還生氣哪？”

    許正像鴕鳥一樣把頭往枕頭里拱了拱，露出一個(gè)肌肉勻稱的裸背給哥哥。

    許平張著嘴無聲地大笑了幾聲。他摸了摸弟弟的背，覺得觸手有些涼，就抖開被子輕輕給弟弟蓋上。

    他扭滅了床頭柜的小燈，推開一點(diǎn)窗戶，好讓弟弟在睡夢里也能透些風(fēng)。

    做完這一切，他在黑暗的屋子里靜靜地注視了弟弟一會(huì)兒，他看著弟弟掩在被子下的起伏的身體，看著他黝黑的頭顱，看著他露在棉被外結(jié)實(shí)的臂膀。

    他此時(shí)的表情并不是輕松歡愉的，而是微微蹙著眉，緊緊地抿著嘴角。

    可是這些，就像所有不被人知的隱秘故事，都被黑暗悄無聲息地隱藏了。

    他無聲地嘆口氣，從書桌上撿起眼鏡，重新在鼻梁上架好，輕輕地收拾好書本，悄悄地帶上門出去了。

    在他沒有看到的角落，許正的頭顱微微一動(dòng)，在聽到關(guān)門的聲音之后，又落回了枕上，過了好一會(huì)兒，才像是得不到主人重視的小狗，兩腳把被子踢開，在床上打了幾個(gè)滾，然后嗚咽著委委屈屈地面墻躺了。

    客廳的燈一直到凌晨一點(diǎn)還亮著，飯桌上堆滿了高三的模擬卷和各類參考書。除了老師布置的作業(yè)，許平自己還有一份額外的練習(xí)計(jì)劃要補(bǔ)。

    他穿著深藍(lán)色的棉布睡衣，趴在桌上奮筆疾書。

    客廳的餐桌比他的書桌要矮一些，光線也不大好，許平只能把腰彎得更深，寫卷子的時(shí)候不覺得，等到做完練習(xí)一抬頭就覺得腰酸背痛。

    他看一眼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凌晨一點(diǎn)半了。

    許平揉著脖子站起來，他的血液循環(huán)不好，坐久了，手腳都是僵冷的。他攏了攏書本考卷，打算明天早上起來再收拾，然后拉滅了客廳的燈。

    這個(gè)時(shí)間，萬家千戶都睡了，對面樓上的燈都已經(jīng)熄滅，只有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房間。

    許平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房間，在床邊坐著把鞋脫了，摘下眼鏡放在床頭柜上，掀開被子慢慢躺了進(jìn)去。

    他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放松下來，剛想舒服得呻吟一聲，就被一個(gè)滾燙的身體緊緊摟住。

    許平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了。他聞到了熟悉的年輕的男性的體味，強(qiáng)烈的像草原上的雄健有力的年輕獅子，煙幕一般包裹了他。

    他輕輕拍了拍弟弟的手臂：“這么晚還沒睡？”

    許正默默地把哥哥摟得更緊一些。

    許平疲倦地問：“是不是哥哥吵到你了？”

    許正的睡眠一向很淺，稍有風(fēng)吹雨動(dòng)就會(huì)醒來。

    許平很累了，高三的功課負(fù)擔(dān)很重，他還要照顧弟弟，到現(xiàn)在他只想倒頭大睡到天明，可是弟弟的氣息和體溫一直在他身邊縈繞，讓他難以入眠。

    他把許正推開一點(diǎn)兒，輕輕說：“好了，快睡吧，都幾點(diǎn)了�！�

    許正鍥而不舍地?fù)渖蟻�，這一次壓得許平胸膛里一口氣差點(diǎn)兒沒喘上來。

    “你又怎么了？！”許平睡眠被打擾，語氣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許正壓在哥哥身上，兩只手撐在許平的腦袋兩旁，他全神貫注地看著哥哥，他的眼睛即使在黑暗里也像明亮的星子一樣。

    許平不敢和這樣的弟弟對視，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許是夜晚的氣氛太曖昧，他微微地別開臉，嗓音嘶啞地道：“好了，哥哥很累了，明天還有明天的事……”

    他沒有說下去。

    弟弟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認(rèn)真地道：“哥哥手冷。我給哥哥暖手。”

    許平愣住了，過了好久才猛地鼻子一酸。他在黑暗里死死忍耐，才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他的手心之下，被年輕結(jié)實(shí)的肌肉所包裹著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著，全身的血液由這里出發(fā)開始循環(huán)。

    許正把哥哥的兩只手按在胸膛上，小聲地說：“我等哥哥好久�！�

    許平在黑暗里紅著眼眶笑了笑，問弟弟：“冷不冷？”

    許正像小時(shí)候那樣回答：“冷啊。”然后把許平的手向胸口按得更緊些。

    許平對弟弟說：“躺到我旁邊來�！�

    許正握著他的手跟哥哥枕上同一個(gè)枕頭。兄弟倆面對面躺著，彼此之間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體噴在自己的臉上。

    許平凝視著弟弟的眼睛。

    “小正�！�

    “嗯？”

    “哥哥會(huì)永遠(yuǎn)待在你身邊的�！�

    許正呆呆地睜大眼睛，然后很慢很慢地咧開嘴露出一個(gè)開心的笑來。

    “哥哥。”

    “嗯？”

    “哥哥是不是討厭我了？”

    “說什么傻話！”許平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快睡覺�！�

    他翻了個(gè)身，弟弟從后邊把他摟住。

    “哥哥�！�

    “嗯？”許平閉著眼睛。

    “我覺得自己最近變得好奇怪。”

    許平撲哧一聲笑出來：“你不是變得奇怪，你是長大了�！�

    “什么……什么叫長大了？”

    許平背對著弟弟握著他的手。許正的手很大，指節(jié)很粗。

    “男人到了你這個(gè)年紀(jì)都會(huì)勃起，這很正常，沒什么好怕的�！�

    他握著弟弟的手從自己的小腹一直向下，在被睡褲包裹住的鼠蹊處停了下來。他的陰莖半軟地耷拉在褲襠里。

    弟弟的手心很熱，溫度直直地透過布料傳遞到許平的私處。

    “男人的這里平時(shí)是軟的，不過如果收到刺激，比如這樣——”

    他覆著弟弟的手輕輕地隔著布料在自己的下體撫弄幾下，陰莖很快充血，慢慢地硬了起來。

    他停下動(dòng)作道：“你看，哥哥跟你是一樣的。每個(gè)男人都會(huì)硬，硬不起來，那就不是男人了。”

    許正在他耳邊呼吸沉重，帶著濕氣的溫暖氣體噴到了他的脖子上。

    許平躺在枕頭上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默默注視著黑暗的前方。

    “哥哥。”許正在他耳邊輕聲地叫著。

    許平?jīng)]有回答。

    弟弟的手臂正緊緊地箍著他的身體，他的下體在哥哥的腰上緩緩地蹭著。

    “哥哥，我好難受。”弟弟的聲音又低又沉，沙啞的嗓音里帶著說不出的性感。

    許平背對著弟弟伸出手，摸到了許正一臉的汗。

    “小正�！�

    “哥哥。”

    “你喜不喜歡漂亮的女孩子？”

    “嗯？”

    “她們的頭發(fā)長長的，身上又香又軟，抱起來就像一團(tuán)暖暖的棉花。她們有雪白的手臂，大大的眼睛，細(xì)細(xì)的腰肢，說話的聲音就像小鳥一樣�！�

    許正想了很久，把頭擱在哥哥的肩膀上，低聲道：“哥哥騙人。女孩子都好兇�！�

    許平哈哈笑起來。

    “那是你還太小了，再過兩年，等你17、18歲的時(shí)候，小正會(huì)變得更高更帥，那個(gè)時(shí)候女孩子就會(huì)對你很溫柔了�！�

    許正想了想，不明所以地“哦”了一聲。

    他把哥哥又往懷里摟了摟。

    “哥哥喜不喜歡？”

    許平沉默很久，慢慢道：“嗯，喜歡啊�！�

    許正抱著哥哥的腰：“哥哥喜歡我也喜歡�！�

    許平停一下，拍拍弟弟的臉：“好了，快睡覺，睡著了就什么煩惱都沒了。”

    許正還有點(diǎn)不依不撓，許平閉上眼睛道：“難受就忍著，哥哥也陪你一塊兒忍，忍不住了咱哥倆兒一起到浴室拿涼水練練�！�

    許正聽了這話，想起之前洗澡時(shí)涼水沖雞雞的事兒，不覺打個(gè)哆嗦，兩只手一起捂住褲襠，再不敢去纏哥哥了。

    許平微笑一下，這一次真的沉入了夢鄉(xiāng)。

    第16章

    第

    16

    章

    十六。

    他不再夢見風(fēng)暴，不再夢見婦女們，不再夢見偉大的事件，不再夢見大魚，不再夢見打架，不再夢見角力，不再夢見他的妻子。他如今只夢見一些地方和海灘上的獅子。它們在暮色中象小貓一般嬉耍著，他愛它們，如同愛這孩子一樣。他從沒夢見過這孩子。

    ——老人與海

    許平很清楚自己在做夢。

    他看到腳下的碎玻璃，花壇里干枯的月季和即將落山的血紅色的太陽。

    他順著水泥樓梯走上去，輕輕地推開了一扇破敗的綠漆木門。

    他看到十二歲的自己被兩個(gè)小孩子架著，盧嘉手里的磚“砰”一聲砸斷在自己的腦門上。

    “打死才干凈呢！白癡就是遺傳的！以后許平要是結(jié)婚，生下來的兒子也跟他弟弟一樣，全都是傻子！”

    “胡說！你胡說！”他聽見年幼的自己大聲地憤怒地吼著。

    “誰胡說了？！你媽就是個(gè)傻子，生下來許正也是個(gè)傻子！長得好有什么用？！哈！腦子里頭都是屎！”

    他撲上去想給盧嘉一拳，畫面猛地一轉(zhuǎn)，破敗廢棄的房間變成了一件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客廳。

    “張瑾民！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diǎn)兒齷撮心思！！你書里面偷偷夾的是什么？！你敢不敢拿出來給我看看！你惡心！你——”

    “啪”的一聲耳光重重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