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莫非同豁然開朗,拍了下吧臺道:“這也太黑了!”
傅寒川瞅著莫非同,一臉無話可說的樣子�;熘诒尘伴L大的人,竟然說別人黑。
不過,莫非同行事作風都是比較直接,不會拐彎抹角的做那么多心思。
傅寒川對著莫非同解釋時,裴羨一直是淡漠的坐著。
這就是燕伶提醒到他的。
若說動機,這個動機就很合理了:張業(yè)亭為了不讓他插手喬影的事,讓燕伶出了事故。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燕伶就是因為他而受的傷,可他又一次的讓她傷了心……
裴羨擰著眉毛,心里又是一陣煩亂。
另一側,莫非同正在打趣傅寒川,經過了搶老婆大戰(zhàn)以后,整個人的段位都提升了不少,兩人一來一往的互懟,突然發(fā)現(xiàn)中間的人沒了聲音,兩人一起看過去。
這時候,兩人都能夠理解裴羨了,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下,喝酒,然后傅寒川道:“你要是哄一下,還能哄回來的�!�
裴羨輕輕搖了下頭,正如燕伶所說的,在他心里,她是第二,即便弄明白了真相,對她更多的也是愧疚。
燕伶的自傲,忍受不了愧疚的愛。
況且他已經試過一次,他自己沒有把握,就不愿再傷她。
傅寒川看了一眼繼續(xù)喝酒的男人,說道:“那么你準備怎么辦,找張業(yè)亭算賬?”
張業(yè)亭為了得到喬影,對不相干的人下手,裴羨怎么都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冷笑了下道:“惠東集團不是要在北城設立亞洲區(qū)總部嗎?”
張業(yè)亭本身沒有什么大背景,靠的是惠東集團,可若讓他辦不成事,他還能得到集團那些高層的認可嗎?
沒有了那層背景,他還裝什么有權有勢的,回來要女兒要前女友?
不管是為燕伶還是為了喬影,裴羨都是跟張業(yè)亭對上了。
雖然裴羨做的是娛樂圈的生意,但這個圈子勾連的大佬可多了,從國內到國外,各界人士都牽涉其中,很多大佬反而要通過娛樂圈走關系。裴羨可以說是手握巨大的人脈資源,再加上裴家那么強的家世背景,要弄一個張業(yè)亭綽綽有余。
沒過多久,張業(yè)亭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公司辦事處處受阻,要拿的政府文件遲遲批不下來,合作商突然說要再考慮一下,買下建廠房的地塊,住戶不肯搬遷,把張業(yè)亭忙的焦頭爛額。
佐益明吩咐帶回孫女是大事,但公司的事也是大事,事情辦不下來,他的能力就會遭到質疑,就算他拿到了亞洲區(qū)總負責人的位置,這一個爛攤子還是要自己收拾的,到那個時候,還能服眾嗎?
同樣為這些破事受到掣肘的還有鄭再,雖然他跟張業(yè)亭撕破了臉,但在公司事情上,他們還是坐在一條船上的。若亞洲區(qū)的總部設立不起來,到時候美國那邊撤了這個決定,那還爭什么總負責人的位置?
鄭再還在為這么多麻煩突然涌來而覺得錯愕時,張業(yè)亭看到娛樂新聞,大約是看明白了些道道。
那燕伶懷孕的緋聞傳了那么久,到現(xiàn)在才出來澄清,很有可能……那裴羨已經弄清楚那起安全事故了。
張業(yè)亭的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面,臉色一片凝重。
鄭再找過連氏夫妻的事,張業(yè)亭后來去找過喬影,但就如他所想的那樣,喬影根本不聽他的,所以說服喬影,讓連良去美國的事難以進行。
至于鄭再那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好不容易動搖了連氏夫妻,那邊卻跟他打起了太極,說要孩子同意才可以。
小孩子哪有什么決定權,還不是監(jiān)護人一句話的事?
張業(yè)亭很清楚,這是喬影的手筆,現(xiàn)在喬影已經跟連家站成了一線,出手來共同抵抗他們了。
這是張業(yè)亭最不愿看到的。
如今,美國來的電話越發(fā)頻繁了,張業(yè)亭從渠道得到的消息,上個星期教授又秘密進行了一次化療,但情況并不樂觀,所以教授想盡快見到那孩子的心越發(fā)迫切。
張業(yè)亭揉捏著眉心,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對喬影那邊來說,壓力就減少了不少。
不管是張業(yè)亭,還是那個狗腿子,去找連氏夫妻的次數(shù)少了很多,不知道是磨得沒了耐心,還是在想別的法子。
喬影不敢掉以輕心,想法子探聽那邊的情況,得到的消息是,好像那公司出了問題。
這日,喬影要為一個闊太太做孕檢,闊太太挺著大肚子,是家里的保姆陪著來的。
喬影記得這位曾太太每次來做產檢,都是她先生親自陪著,那曾先生很緊張他老婆的這一胎。
喬影笑著道:“曾先生今天怎么沒來?”
曾太太費力的躺在產檢床上,氣喘的道:“他……惠東的那個張什么的,非要請他吃飯,他不來更好�!�
說完,曾太太看了眼保姆,讓她出去,再小聲對著喬影道:“喬醫(yī)生,可千萬不能讓他知道,這是個女兒,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那曾先生緊張這一胎,無非就是要個男孩,他之前已經有了三個女兒,看樣子是要湊一桌。
豪門世家,無非是想要個男孩做繼承人。
喬影聽到惠東的時候愣了下,臉上沒動聲色,她擠了潤滑劑涂在那曾太太的肚子上,說道:“曾太太,胎兒是男是女,在生下來之前,沒有人知道。就算是儀器,也是有失誤的時候的�!�
曾太太滿意的笑了下,這下徹底的安心讓喬影檢查了。
那曾先生挑中這家診所看中的是這里的名氣,而曾太太看中喬影做主治醫(yī)生,就是挑中她有公立醫(yī)院的工作經驗。
在公立醫(yī)院孕檢時不能透露孩子性別,喬影沒有對那曾先生透露,把那位曾先生氣得不輕,幾次要求換人,都被曾太太攔了下來。
她懷孕她最大,曾先生不滿喬影也沒轍。
但其實,曾太太早就悄悄問過喬影,當然,是給了一大筆開口費的。其實這在公立醫(yī)院也很常見,只是喬影從沒做過。這次她肯違背自己,說到底還是為了還債。
傅寒川雖然不跟她要錢,但欠錢的是孫子。
曾太太得知是個女兒之后,明顯很失望,可她不愿意放棄一條生命,給了喬影一大筆的封口費,讓她一定不能說。
喬影愿意幫曾太太,也是看在她為孩子爭取生命的心意。
“……女兒也是命,怎么能不要�!痹鲱^躺著,跟喬影說心事,“女人生不出兒子,男人責任更多。他找外面女人生,還是女兒。我想好了,他要是不要這孩子,我就跟他離婚,分他一半的家產……”
喬影默默聽著,專注的看著儀器,她從曾太太的話里聽到了蛛絲馬跡,把話題轉過去,說道:“曾先生連孕檢都不來,看來那客戶很難纏。”
曾太太有些得意,說道:“老曾說,那人得罪了人,找我家老曾幫忙擺平呢。”
曾先生在圈子里很有臺面,很多人遇到事兒,都會請他幫忙周旋一下。曾太太對自己男人被人捧著這件事還是很驕傲的。曾先生有面子,曾太太出去跟那些太太們聚會,誰不巴結著她?
喬影抿住了唇,眼睛劃過一道光。
張業(yè)亭得罪了人?
那就難怪了……
喬影之前以為張業(yè)亭在想別的辦法,現(xiàn)在她可以稍稍放下心了。
但她也不敢掉以輕心,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又走通了關系,公司事務又走順了?
下班的時候,大樓下停著一輛賓利轎車,喬影看都沒看一眼,背著包往自己的那邊走去。
張業(yè)亭上前攔住她的去路:“小影子,我想找你談談。”
喬影冷面以對:“我跟你沒什么好聊的。”
“我已經說過多少遍,那是鄭再的主意,我并不知道。如果我一早知道的話,我肯定會阻止他�!�
喬影冷笑了下:“事業(yè)不順,那個人看不到你的成就,你是不是覺得窮途末路了,只能從我這里想辦法?”
“之前出賣我換前途,現(xiàn)在出賣那個孩子換前途?”
“張業(yè)亭,你算什么男人?”
張業(yè)亭什么冷言冷語都聽過了,連手術剪都受過了,還怕什么。他一臉嚴肅道:“喬影,如果我在他那里失勢的話,鄭再就會上位,到時候就不是我能夠控制的了�!�
鄭再找過連氏夫妻,又跟美國那邊告了張業(yè)亭的黑狀,好在佐益明還算信任自己的學生,還是把權放在張業(yè)亭的手里。
喬影哂笑:“你控制?”
她不想跟張業(yè)亭再廢話,直接道:“如果你想說服我,還不如做點實際的讓我看到。如果你能想辦法打消那個人的決定,最低,讓那個鄭再滾回美國,我或許可以相信你。”
喬影說完就坐上了車,沒再看張業(yè)亭一眼,把車駛離。
張業(yè)亭眼睜睜的看著白色的車子在面前變成了一個小點,用力的捏了下拳頭。
這時,從他的身后走過來一個人,篤篤的腳步聲沉穩(wěn)緩慢,像是在逼近獵物,張業(yè)亭感覺到了來人的氣勢,微側頭看過去。
其實,他心中已經知道是誰了。
看到那人,他眼中并沒有多少驚愕。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除了喬深以外就只能是他了。
張業(yè)亭勾了下嘴唇,嘲諷道:“甩了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女朋友,裴先生,你這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心了?”
“為了討她的歡心,對我圍追堵截,裴先生真是好手段�!�
最后一聲腳步落下,裴羨站在張業(yè)亭的對立面,冷漠的看著他,說道:“要說手段,張先生可是讓我見識到了什么是卑鄙無恥。”
“我對付你,難道不是應該的?”
張業(yè)亭抿緊了嘴唇,目光憤恨的看著裴羨說道:“裴先生,她是因為你而受傷的,就因為你多管閑事。我覺得你更應該先反思一下你自己,不要給別人帶去災難�!�
裴羨微瞇了下眼睛,唇角扯出一抹冷酷的笑來,他說道:“張業(yè)亭,我來,就是要告訴你,我盯上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裴羨沒有當著喬影的面說明這個男人做了什么事,不想喬影為燕伶的事背上負擔。但對這個男人,他是不會有半分顧念的。
不管他是那女孩的誰,他跟喬影又是什么關系,他惹到了他,就要付出代價!
喬影在車上的時候,就給傅寒川打了電話,向他打聽一件事。
她道:“張業(yè)亭的公司受阻礙,是不是裴羨做的?”
傅寒川有些驚訝:“你知道了?”
傅寒川既然這么回答,那便是他了。喬影并沒放松下來,她道:“為什么?”
傅寒川沉吟了下,告訴了實情。他道:“你該知道,燕伶不是什么懷孕保胎才進去的醫(yī)院,而是從威亞跌落了吧?”
喬影不關心娛樂新聞,她那時只看到了燕伶懷孕的緋聞,對后面的事沒再關注,沒時間沒心思,也不敢再看。
喬影抿住了嘴唇,再問道:“這兩件事有什么關聯(lián)?”
傅寒川道:“是張業(yè)亭找人做的�!�
喬影一下子握緊了方向盤,猛地踩了剎車,身體往前沖了下。她不敢置信,睜大了眼睛看著前面的交通燈,心跳如鼓。
“他為什么——”
話說出口,喬影很快就想明白過來,張業(yè)亭不想要裴羨插手進來……
喬影更自責了。她就像是個瘟疫一樣,連不相干的人也被她牽連。
她真想殺了張業(yè)亭,再沖到美國去,把這一切都結束了……
喬影的手指微微顫抖,電話里,傅寒川的聲音傳過來,他道:“你不用為此有所負擔,心術不正的人是張業(yè)亭�!�
“我告訴你這些,可不是讓你為不相干的人背負罪惡的�!�
傅寒川護短的習慣沒變,喬影跟燕伶都是他的朋友,那張業(yè)亭做下的罪孽,憑什么要別人為他愧疚?
377
給你做嫁衣?
喬影掛了電話。
盡管傅寒川說,她不需要為此背負責任,可這件事終究因她而起,她怎么可能做到一點事都沒有?
喬影回到家,情緒還是低落。
喬深看了她一眼,當著父母的面沒有說什么。晚飯過后,喬深敲了喬影的房門。
喬影正盤坐在瑜伽墊子上冥想,聽到敲門聲,關了音樂,抓起搭在床尾的毛巾裹著,走過去開門。
喬深進來看了一眼:“在做瑜伽?”
“嗯。”喬影點頭,走到桌邊倒水。
這段時間她越來越感到自己的情緒不穩(wěn),晚上失眠,聽說瑜伽可以解壓,就買了點裝備。
喬深靠著桌站著,看她很快的就把一杯水喝完了,又去倒第二杯。他道:“我跟秦醫(yī)生預約好了時間,你明天抽時間去看看�!�
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喬影。
喬影愣了下,看了一眼那張名片,沒有立即伸手去接。
喬影是在恢復了記憶之后,才知道之前全家騙著她,說她因車禍而失去的那一年多記憶的說辭是假的。
真正的原因,是喬家父母花重金邀請到了最好的心理醫(yī)師,用催眠的方法洗去了她那一年多的記憶。
那位心理醫(yī)師就是秦醫(yī)生,當初喬家從宜城搬來北城,也是因那位醫(yī)生就在北城。當時喬影做完催眠以后,那秦醫(yī)生就建議說,最好換環(huán)境,陌生的環(huán)境比較不容易讓病人恢復記憶。
喬影看著喬深道:“我不需要看心理醫(yī)生,我很好�!�
喬深道:“如果你覺得好,就不會時常出現(xiàn)手抖的狀況了�!�
“姐,你的情緒不穩(wěn)定,我知道你在想辦法控制�!闭f著,他看了一眼還鋪著的瑜伽墊子,還有她床頭的心理輔導書。
“自從張業(yè)亭出現(xiàn),你就一直把自己繃緊了�!�
“張業(yè)亭只要一天不離開這里,這都會是一場漫長的仗。你得調整好狀態(tài),才能保護好你想要保護的�!�
喬深把名片放在桌面上。
喬影捏起名片,看著上面的名字跟電話號碼,腦子里隱約浮現(xiàn)一個中年男人模糊的身影。她只見過那位醫(yī)生一面,而做完催眠以后,就完全不記得這個人的存在了。
她點了下頭:“好�!�
喬深微微皺眉看她:“你不要敷衍我�!�
喬影把名片收起來,輕吸了口氣道:“我沒有敷衍你�!彼D了下,眼眸微垂,“我也不想回到過去,更不會讓佐益明把連良帶走�!�
就在剛才一瞬,她明白了,若她堅持不住,那這個爛攤子,讓誰來接?她沒那個臉,再讓家人為她放棄一切。她不能用瘋了來逃避屬于自己的責任。
喬影抬起眼眸,微扯了下唇角:“這次姐承了你的好意。還有……”
她想了想:“你陪我一起去吧�!�
喬深倒是有些意外,她居然主動開口了,他還以為她會堅持自己去。
清醒的喬影一直是很獨立非常有主見的。
像是知道喬深在想什么,喬影道:“見心理醫(yī)生……我不知道到時候我會不會抗拒,有你在的話,應該會好一點�!�
面對心理醫(yī)生,是要把自己的內心剖開給別人看。秦醫(yī)生的診金很貴,但他是最了解喬影的狀況的,找熟悉的醫(yī)生相對來說可以降低那種被剖開的痛苦,但也只是降低而已。若中途喬影忍受不住,很有可能中斷。
喬深本來就想陪著喬影一起去,但想她可能不愿意,現(xiàn)在她自己提出來,他當然是答應了。
第二天,到了秦醫(yī)生的診所的時候,喬深看到對面站著的男人,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你來干什么?”
他下意識的擋在了喬影的面前,一臉怒意。
張業(yè)亭的目光越過喬深,落在了喬影的臉上。喬影輕輕推開喬深,說道:“是我讓他來的。”
喬深詫異的看了一眼喬影,見到喬影徑直的往前,走到張業(yè)亭面前,然后揚起手,落下。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男人清雋的臉上立即浮現(xiàn)了紅手印。
手起手落,喬影這一出手出其不意,非常迅速,這一下,不只是看呆了喬深,張業(yè)亭也是一臉驚詫:“小影子?”
他昨晚接到喬影的電話,心中還激動著,以為她想通了,卻不想見到她,她上來就是一巴掌。
喬影的那一下打得非常用力,掌心都打麻了。她微微揚起下巴說道:“知道我為什么打你嗎?”
張業(yè)亭微微皺起眉,臉色沉了下來。
喬影往后退了兩步,對著男人譏諷一笑道:“看來你是知道的�!�
“張業(yè)亭,你是個男人,能拿的出手的手段,卻只是利用女人�!�
她悲凄一笑,微微側頭看他:“我真不明白,當初的那個張業(yè)亭,是不是死了,你是什么怪物?”
當初為了理想,積極向上的那個陽光少年,怎么變得陰暗骯臟?
“你利用我也就罷了,連不相干的人你也拖下水。你就真不怕不得好死嗎?”
“呵呵,對你來說,死可能太遙遠了,畢竟你現(xiàn)在還活的好好的�!�
張業(yè)亭頂著半邊紅腫的臉,摸都沒摸一下,他直直的看著喬影說道:“如果能夠讓你回到我身邊,我不計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