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郁赦不耐煩,
“你當我是他?”
馮管家笑笑:“是,
鐘少爺實在是受不得藥,每次都是,
用一點香就睡的雷打不動的�!�
郁赦看著窗外,目光悠遠,似乎又想起什么前事來。
郁赦猶豫是不是真的用點香,他實在是不想再讓腦中的鐘宛再鬧騰自己了,煩躁道,“不用盯著我,我現(xiàn)在沒精神做別的。”
這話倒是真的,郁赦每次折騰點什么事,都會安穩(wěn)一段日子,剛在宮中跟宣瓊鬧了一場,至少半月之內(nèi),他不會再有興致去尋死。
馮管家暗暗焦心,他能察覺的到,郁赦也不想這樣。
好好的,誰會這么跟自己過不去?
只是心里太苦了,隔一段日子,就好似承受不住了一般,要尋點事故來發(fā)泄。
馮管家上前替郁赦往上拉了拉毯子,見他還睜著眼,輕聲道:“送鐘少爺?shù)娜艘呀?jīng)回來了,他們代世子問候了黔安王,聽黔安王府的管家說,黔安王病的更重了�!�
郁赦閉上眼:“多半是裝的�!�
馮管家干笑:“也不一定吧�!�
“他著急回黔安�!庇羯獍櫭嫉�,“昨日入宮,就是想替宣瑞向皇帝請辭�!�
郁赦嗤笑:“說起來,還是宣瑞命好,這么個廢物,居然也好好的活到了現(xiàn)在�!�
馮管家敏銳的聞到了一絲半酸不苦的味兒,他心里覺得有戲,輕聲道:“其實,世子當年可以不讓鐘少爺走的�!�
郁赦最煩聽這個,聞言眉頭緊皺,“說了多少次了,我留不住�!�
馮管家見縫插針,“但現(xiàn)在就不一定了��!現(xiàn)在還留不下嗎?”
郁赦又不說話了。
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留得下,保不住。”
馮管家心里一陣難受,焦心道:“世子你就料定自己活不久?”
郁赦淡然道:“是�!�
馮管家恨不得跟郁赦動手。
郁赦把話說出來了,反而舒坦了,他將手臂枕在腦后,慢慢道:“且……我心里恨著他,留他在身邊,不知道哪天犯病,就將他掐死了�!�
馮管家茫然:“您恨他什么?恨他這些年編排您的事?”
“不�!庇羯獠[著眼,“我恨他明明能無情無義的安穩(wěn)過一生,可偏偏對誰都實心實意。”
馮管家失笑:“這不是鐘少爺?shù)暮锰巻�?�?br />
“是,所以更留不得�!庇羯馍钗豢跉�,“他若不是這樣的性子,我昨晚就……”
馮管家感覺自己聽到了關竅,忙追問:“昨晚如何?!”
郁赦眼中閃過一抹恨意:“昨晚就將他做了�!�
馮管家氣不打一出來,那你就做�。。�!
馮管家恨鐵不成鋼,“那昨晚兩個時辰,世子到底……到底……”
“沒碰他,不……”郁赦皺眉,踟躕道,“也碰了�!�
馮管家心急的要死,又怕把郁赦問煩了,只能老著臉皮,緩緩著問:“碰什么了?”
郁赦沉默許久,“親了下�!�
馮管家暗暗吃驚,急不可耐,“只……親了一下?”
郁赦看向別處:“是他自找的�!�
馮管家徹底糊涂了,“自找的?”
鐘宛睡得死死的,怎么自找?
郁赦煩悶道:“我不過是替他脫個外衫!他就做出那副不自重的形態(tài)來,還……叫了我的字。”
馮管家:“……”
馮管家想讓鐘宛死個明白,小心翼翼的替鐘宛問道:“是如何那個……不自重的呢?”
郁赦擰眉看向馮管家,“你探聽這些做什么?”
馮管家嚇了一跳,干笑,“老奴只是想不出來,鐘少爺這樣的人能多不自重。”
郁赦想要說,又生生忍下了,“總之……是很不體面的形態(tài)�!�
回想上次找鐘宛興師問罪時鐘宛情動的樣子,郁赦喉嚨口發(fā)干,不適的動了動身子,“我原本只是要去看看他,他非要招惹我……是他活該�!�
“活該,太活該了,不自重,不自愛!”馮管家苦著臉附和,心道他如此活該,您竟只是親了親!
馮管家猶豫再三,怕郁赦是有什么不會的,留意著郁赦的神色,輕聲道:“說起來,世子也不小了,頭幾年長公主就問過老奴,是不是該給世子安排幾個房里人了,老奴估摸著世子不會要公主的人,就替世子辭了,現(xiàn)在想想,是不是該尋幾個妥當又年長的丫頭來……”
郁赦簌然看向馮管家,“不用人來教我,我知道那事兒是什么樣子的�!�
“是是是�!瘪T管家嚇了個半死,“世子自然曉得。”
郁赦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馮管家:“你們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是同常人不大一樣,可也不至于連這個都不懂,我十幾歲上就都明白了�!�
馮管家忙哄著:“懂懂懂�!�
“別弄些奇奇怪怪的人來我房里�!庇羯饨鋫涞目粗鋫洌拔也灰�,也不會留下血脈,若讓我突然在屋里看見什么不該看見的人……我當即就會掐死了她。”
馮管家心頭一動,“那男子……”
郁赦想也不想道:“自然更不要�!�
馮管家欲言又止:“世子對鐘少爺明明……”
郁赦皺眉:“我親他,是因為他自己不自愛!”
馮管家險些又被郁赦說服了。
馮管家喃喃自語:“是,是鐘少爺自己在夢中輕浮,好好的,竟在夢中呼喚世子的表字?這不是輕浮是什么?世子年紀輕輕,什么時候見過這種事?必然被他迷惑住了!他敢在夢里叫這個,就明擺著就是讓世子去做什么!”
郁赦覺得在理,心情好了些許。
馮管家生無可戀,“所以他讓世子占了一點便宜,也是活該!”
郁赦被這事兒擾的心神不寧,這會兒徹底想開了,閉上眼:“正是�!�
馮管家恨不得捶郁赦一頓,咬牙切齒道:“那既然他如此不堪,世子何不就……就……”
郁赦煩躁道:“他不堪,我就得跟著一起不堪嗎?且……之后他安分了許多,趴在我懷里,睡的很老實�!�
郁小王爺賞罰分明,馮管家無話可說。
郁赦用這一頓縝密的分析開解了自己,舒坦了許多,給自己蓋了蓋毯子:“我困了,你去吧�!�
馮管家退下了。
馮管家覺得這么下去不是辦法。
他又給鐘宛寫了一封信。
黔安王府,鐘宛屏退眾人,正同宣從心說話。
鐘宛徹夜未歸,宣從心擔憂不已,不住問他到底怎么了。
“昨天……唉不說了,一團亂麻�!辩娡鹗�,“我跟你有正事說。”
宣從心幾乎一夜未睡,她責怪的看了鐘宛一眼,耐著性子道:“你說�!�
“昨日我本要替你哥請辭的,偏偏被別的事攪了,如今五皇子宣瓊被灌了一肚子池水,也不知道如何了,皇上定然沒精力管我們這點兒事了�!辩娡鹨粋頭兩個大,“又一個皇子出事了,咱們再一次次的去請辭,怕適得其反,讓皇帝疑心什么,我的意思是……”
鐘宛頓了下,商量道:“我以宣瑜的名義上個折子,就說宣瑞實在病的不好,所以想讓他一個人……先回去�!�
宣從心皺眉:“只讓我大哥回去?”
“萬壽節(jié)還沒到,京中接連出事,我們一起走太惹眼,皇帝多疑,我擔心他覺得是我們黔安王府在生事�!辩娡馃o奈道,“到時候,就真的一個都走不了了。”
宣從心想不太明白著里面的事,但還是遲疑著點了點頭。
“皇帝不會對孩子下手的�!辩娡疠p聲安撫道,“你是女孩兒,更安全�!�
宣從心聽了這話也沒多高興,低頭道:“這我清楚�!�
鐘宛道:“有我在,必然保的住你們,所以先讓你大哥回去,行不行?”
宣從心一笑:“你同我發(fā)什么誓,你安排的,必然是最周全,對我們最好的。我聽你的就是,不過……”
鐘宛同宣從心異口同聲:“就不用告訴宣瑜了。”
兩人笑了起來。
宣從心嘆了口氣:“也是我無用�!�
“你對我沒半點疑心,已經(jīng)夠了�!辩娡鹨恍Γ澳愀珩R上走了,這兩天別跟他置氣,那狐裘替他做出來吧�!�
宣從心點點頭,突然道:“不然你跟著他一起回黔安吧,你也說了,皇帝不會對我們怎么樣,等過了萬壽節(jié),我?guī)еぴ倩厝��!?br />
“那哪兒行。”鐘宛想也不想,失笑,“王爺在天有靈,知道我把你們兩個小孩子丟在這,半夜降個雷來劈了我。”
宣從心心里一陣難受,她知道自己撐不起門戶來,不再多言,故意笑了下:“也是,你還沒娶上那個姑娘呢,說起來……如何了?這么多天,也沒個動靜。”
說起這個來鐘宛一陣頭疼,“怕是……不太順利,難弄的很�!�
宣從心不滿道:“她到底有什么不順心的?!”
“不怪他�!辩娡鹂嘈Γ八贂r大約是吃了不少苦,現(xiàn)在性子不太好,我得多費點心�!�
宣從心想了下,體諒的點點頭:“她年紀大了,身材又魁梧,所以才比旁人更敏感,你既然這么喜歡她,就耐心點吧�!�
鐘宛一笑,外面有人叩門,鐘宛讓人進來了。
馮管家的信。
鐘宛接過來當著宣從心的面拆了,看完之后臉色變了幾變,險些當著宣從心的面罵出粗口來。
宣從心小心的看著鐘宛的臉色,試探道:“是……那姑娘給你的信?”
鐘宛艱難的點點頭。
宣從心暗道這姑娘大膽,“她說什么?”
鐘宛心如槁木,“他嫌我浪蕩。”
宣從心大驚失色。
鐘宛擺擺手,請宣從心先回自己院子,宣從心驚嘆京中民風開化,嘖嘖稱奇的走了。
待宣從心出了院,鐘宛才拿起那封信來,他不信邪,覺得自己剛才是眼花了,他抖著手,又細細看了一遍……
“世子說,少爺很不自愛�!�
“世子說,少爺夜間睡覺不脫外衫,這明擺著就是在勾引男人,讓世子去替您脫。”
“世子血氣方剛,驟然見人睡覺不脫外衫,哪里能把持得��?!”
鐘宛被氣的耳鳴目眩,他喝了口茶,繼續(xù)往下看——
“世子一時不察,所以……親了您一下。”
第31章
“我浪蕩……”
“我輕浮……”
鐘宛盡力忽略信里最后一句話,
磨著牙想我還真是真是紅顏禍水不減當年,
衣服沒脫一件,都能激的如今的郁赦把持不住,
這要是脫了一件半件的,
還不得惹得郁小王爺把我鎖在他家永遠不放出來了?
而且郁赦這是真瘋了吧?這都是什么歪理?
鐘宛不死心,
把信來回看了幾遍,試圖弄清楚郁赦到底在想什么,
可看了半晌,
他腦中只剩一件事……
親了?
鐘宛怔怔的想,親一下,
是怎么親的?
親的哪兒?
怎、怎么親的?
鐘宛還是覺得口渴,
他把半杯茶全喝了,
坐下來好好回憶。
但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故意的吧�!辩娡鸢研偶堖梢粓F,“有本事明著來啊……”
但要真的明著來,回想那日郁赦直直闖進來的樣子,鐘宛耳畔發(fā)紅,
他還真的……招架不住。
現(xiàn)在的郁赦太嚇人了。
鐘宛強迫自己先不去想親不親的事,
還是不懂,就算真親了,
郁赦又為什么生氣?氣到面也不想見,把自己早早的轟了出來。
郁赦如今的脾氣還真是讓人拿捏不住。
鐘宛把信紙丟進炭盆里,
定了定神,
以宣瑜的口吻給崇安帝上了一封折子。
鐘宛沒讓宣瑜再謄抄一遍,崇安帝不是傻的,
一想就能知道這是鐘宛的意思,鐘宛索性也沒遮掩自己的筆跡,大大方方的寫好后就命人將折子送入了宮。
鐘宛已經(jīng)將黔安王府的立場擺的很明顯了:我們不想攙和京中之事,只想早日回黔安好好過日子,但又不敢辜負圣恩,所以即使黔安王病重,也留下了自己的同胞弟妹代自己為皇帝賀壽。
黔安王府已給出了最大的誠意,只希望崇安帝讓他們的王爺早日回黔安養(yǎng)病,如此謙卑,崇安帝自然準了。
當日宮里就來人了,照例賜了許多的補品,鐘宛胸中大石落地,能把宣瑞送走就好。
宣瑞終于停了藥,嚴平山的意思是讓宣瑞修養(yǎng)幾日,鐘宛想也不想道:“不,明天就走。”
宣從心放下手里的針線,訝異:“這么急?”
“遲則生變�!辩娡鸬�,“誰知道三皇子哪天就不行了?三皇子是宣瑞的堂兄,真不好了,那邊舉喪,這邊熱熱鬧鬧的回黔安,像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