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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但不敢說出來,想了下,

    緩和著勸道:“世子也太較真了,

    鐘少爺就是送了點東西過來,竟也不讓�!�

    郁赦心中浮躁,

    低聲道,

    “我怕我太放縱他,

    沒過幾日,他就要……”

    馮管家接口:“如何?”

    郁赦冷冷道:“他就要登堂入室了�!�

    馮管家腹誹:你若是不愿意,誰敢上你家來登堂入室。

    郁赦又拿了一本書,坐下來翻了兩頁,

    不勝其擾似得,

    又問道:“那食盒你打開看了嗎?”

    馮管家呆呆點頭:“打開了�!�

    郁赦冷聲道:“什么樣子的?”

    馮管家愕然,期期艾艾:“樣式……和咱們尋常吃的不太像,

    有一說一,那花樣兒看著是沒咱們府上廚子做的精細,

    可聞著倒是挺香的�!�

    郁赦眉頭一擰,

    “你既然聞著很香,為什么不同我說?!”

    “……”馮管家費力道,

    “世子如此潔身自好,老奴以為您是不許自己聞那點心一下的�!�

    郁赦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不舒坦,轉(zhuǎn)身不說話了。

    馮管家見郁赦沒甚交代的,退下了。

    之后幾天,郁王府別院中眾仆役噤若寒蟬,生怕不小心觸了郁小王爺?shù)拿诡^。

    三日后的夜間,郁赦的一個心腹有要緊事來回話,還被馮管家囑咐,說什么都行,萬萬不可提“點心”二字。

    心腹一頭霧水,應(yīng)著了。

    郁赦已經(jīng)睡下了,被喚醒后臉色差的嚇人,他的披散著頭發(fā),冷冷的看著心腹:“怎么了?”

    這是郁赦安插在宣瓊身邊的人,輕易不會過來。

    心腹行禮,起身道:“上月同世子說過,五殿下幾經(jīng)周折,尋到了幾個當年的守陵人。”

    郁赦不耐道:“怎么了?終于能弄出來了嗎?”

    心腹頷首:“屬下無能,那幾人被五殿下藏在了十分隱秘的地方,多番探聽不得,連月來一直沒能查到線索,但今日,不知道怎么的……”

    心腹疑惑道:“這事兒突然被捅開了,三個守陵人,全被帶走了。”

    郁赦慍怒:“什么?!”

    心腹也不明白:“五殿下這次行事格外小心,就連郁王爺都不知他藏了那幾人的,因四殿下也在查探,所以最多不過是被四殿下知道些風(fēng)聲,不會再有人知曉,但今日寅時,天還沒亮,府里突然來了外人,來人關(guān)上門同五殿下說了幾句,再出來時,五殿下臉都白了,沒多一會兒,那些人帶著五殿下的親信去了城邊一家當鋪里,那幾人竟是被藏在了當鋪的地窖里,之后……那幾人就被帶走了。”

    郁赦皺眉。

    心腹道:“此事蹊蹺的很,我們和四殿下的人都在暗暗的查探,想將那幾個守陵人奪過來,五殿下亦將那幾人視作命根子,三方人周旋這么久,不想會出這種變故�!�

    郁赦冷笑:“是誰帶走的?這總不會不知道吧?”

    “清晨那會兒,確實不清楚�!毙母箲M愧低頭,“府里都還睡著,也不敢貿(mào)然起身查探,等天亮?xí)r人早被帶走了,屬下查探了一日才知道……那些人是宮里出來,皇帝身邊的親衛(wèi)�!�

    郁赦愕然。

    郁赦早有命,要那幾人,且要活的,心腹怕?lián)?zé)任,道:“世子,這事兒說不通,我們?nèi)蕉家獡寠Z那幾人,沒人敢漏風(fēng)聲,就怕這事兒鬧開了,或是讓上面知道了,或是五殿下情急滅口,那這……是誰的手筆?屬下常在五殿下府上,同世子消息不通,不知是不是世子這邊另有人手按捺不住,壞了事?”

    郁赦面色陰沉:“我沒吩咐過旁人�!�

    心腹悵惘:“那屬下也不懂了,這正相互暗暗過招呢,突然就被掃了個干干凈凈�!�

    “不是我,不是宣璟……”郁赦喃喃,“還有誰?”

    心腹想不透,“屬下無用,如今皇上已出手,疾風(fēng)驟雨一般料理了個干脆,如此必然成懸案了,不過……屬下并非在為自己開脫,世子,如此一來,其實對我們是最有利的�!�

    郁赦冷冷道:“自然�!�

    郁赦非要那幾個活口,不過也就是想再將往事探聽的仔細些罷了,但要落在宣璟宣瓊手里,那就是他們將來對付郁赦的利器了。

    心腹還是不死心,壯著膽子問道:“屬下萬死,再問世子一次,世子是否在五殿下府上還有人手?此一番……實在是像我們府上所為�!�

    郁赦并沒生氣,搖頭:“沒有�!�

    心腹放下心,又擔(dān)憂起來:“不知是不是屬下杞人憂天,經(jīng)此一事,屬下覺得這京中似乎又多出了一股勢,且不清楚這是誰的助力�!�

    郁赦面沉如水,半晌嗤笑:“不知道,但此人實在有點不規(guī)矩,打不過就掀棋盤……路子有點野。”

    心腹愁慮:“原本以為三皇子沒了,京中局勢能清朗一二,不想竟還能多出一股暗流�!�

    “有意思了……小心查探吧�!庇羯庠疽彩菙嚋喫�,到底有多少人在謀算皇位,他并不在意,“留意一二,我想知道這是誰在插手�!�

    心腹磕頭,悄悄地退了出去。

    黔安王府,路子十分野的鐘宛病懨懨的倚在榻上,聽宣從心嘮叨他。

    這幾日鐘宛頻頻外出走動,雖自宣瑞走后,沒了黔安王的黔安王府已經(jīng)沒什么人留意了,但他行事小心,每每出門拜會舊人不是早就是晚,什么時候冷他什么時候出門,折騰了幾天就病了,夜里突然發(fā)了熱,喝了兩劑藥才好些。

    宣瑜一直在鐘宛床邊前后照顧著,聽宣從心訓(xùn)鐘宛,斗膽幫鐘宛解釋了兩句,被宣從心一起教訓(xùn)了起來。

    鐘宛頂著一塊濕帕子,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笑道:“小姐教訓(xùn)了這么久,渴不渴?”

    宣從心皺眉:“不渴�!�

    “但我渴了�!辩娡鸪粤σ恍�,“咳……勞煩小姐,把茶遞給我……”

    “服著藥呢,喝什么茶。”宣從心命人給鐘宛盛了銀耳湯來,“渴了就喝湯�!�

    鐘宛笑笑,喝了一碗湯,舒坦了不少。

    “你這幾天總出門�!毙ば÷晢枺笆侨ヒ娍涓噶藛�?”

    鐘宛雖病了,但剛做成一件事,精神很好,聞言莞爾,也小聲道,“是啊,不然這么冷的天,我圖個什么?”

    宣瑜有些欽羨,問道,“可將人哄著了?”

    “那倒還沒�!辩娡疬駠u,胡亂道,“三年五載的,怕是難……”

    宣從心大駭:“你這到底是看上了個什么人?!”

    鐘宛失笑:“我亂說的,沒那么難。”

    宣從心難以置信:“我還盼著你早日將人娶進府,我們能一塊兒回黔安,你……你這是走的什么運,撞上了個什么人?”

    “我撞上了什么?南墻�!辩娡鹦π�,“行了,小姐訓(xùn)我也該訓(xùn)累了,這屋里有病氣,你們不要總在這,回自己屋子吧,我這不是已經(jīng)醒了嗎?再躺幾天就好了,過了三七,不用天天去跪靈了,宣瑜,你也該看看書了,我回頭會考你,去吧�!�

    鐘宛連消帶打的把姐弟倆哄走了,自己費力的把汗?jié)竦睦镆旅摿�,換了新的,躺回了床上,長吁了一口氣。

    要收斂起史老太傅留給他的人手比鐘宛料想的要難一些,人心易變,史老太傅一走多年,過往再大的恩情也禁不起歲月磋磨,會真心實意替鐘宛奔走的人沒那么多,再者,有的人要么被眼前的富貴絆住了手,要么被滿屋兒女纏住了腳,鐘宛并不怪他們,就算是以恩相脅,那也是史老太傅的恩,自己只是老太傅的學(xué)生,沒那么大的臉面。

    萬幸,能用的人雖不多,但勝在衷心,且很得用。

    這次解決那幾個守陵人的事做的就很干脆,如今宣瓊啞巴吃黃連,根本不敢聲張。

    鐘宛揉了揉酸疼的肩膀,低聲笑了下。

    一點一點,慢慢來吧。

    鐘宛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不敢太拼,探查郁赦身世的事暫且要放一放,等病好了再說。

    鐘宛一連多日安心養(yǎng)病,郁赦那邊愈發(fā)焦慮。

    伺候郁赦的一個小丫頭怯怯的看著郁赦,顫巍巍的端了一碗蓮子湯給他,“管家說,世子有點上火,須得……”

    郁赦頭也不抬,“拿走�!�

    小丫頭是被馮管家趕來的,不敢走,顫聲道:“世子這兩日眼尾發(fā)紅,確實是上火了,必得……”

    郁赦冷冷道:“滾�!�

    小丫頭抖做一團,“世子心火太旺,得敗敗火,世子若不喝蓮子湯,馮管家就要請?zhí)t(yī)了,或者……世子想吃點旁的敗火的東西?甜梨湯?藕粉湯?”

    郁赦突然低聲道:“十天了。”

    小丫頭嚇了一跳,眨眨眼:“什么?”

    “十天了�!庇羯夂盟圃谧匝宰哉Z,“他沒來,也沒再送點心來�!�

    小丫頭見郁赦又開始說胡話了,更害怕,膽怯的答應(yīng)著:“什么點心?”

    郁赦怔怔道:“不知道,我聞都沒聞到。”

    “世子上火了,還是少吃點心為好。”小丫頭干笑,“但……世子想吃就吃吧,什么樣式的?我我讓人去做�!�

    郁赦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驟然一縮,啞聲道:“桂花糕�!�

    小丫頭忙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跑了。

    郁赦不知聽沒聽見,猶自低聲道,“說好的了,說好了的……桂花糕�!�

    郁赦幾乎在咬牙切齒了,“明明說好了的,每一旬,他來一次……十天了,他沒來,沒來……”

    郁赦閉上眼,調(diào)整呼吸,他不想這樣,他之前打定主意,這幾月不再做什么過激的事的。

    “絆住腳了,那么多事……宣瑞那么廢物,他被宣瑞絆住腳了,他被宣瑞絆住腳了……”

    郁赦不自覺的囁嚅著什么,過了一會兒,竟真的平靜了下來。

    郁赦深呼吸了下,脫力一般癱在椅子上。

    郁赦想要去躺一會兒,一起身,正看見方才那個丫頭樂顛顛的捧著一碟桂花糕走了進來。

    郁赦的眼神登時就變了。

    郁赦牙齒咯吱作響,“十天已經(jīng)到了,他沒來,他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郁赦大步出了屋子,小丫頭大驚,手忙腳亂的放下桂花糕跑去找馮管家了。

    可她哪里跑得過郁赦,等馮管家接著信兒,郁赦早已一陣風(fēng)似得出了府。

    黔安王府,鐘宛捂著口鼻,把剛從宣從心那磨來的點心一一放進食盒里。

    鐘宛怕燙似得,用帕子墊著手指,將點心系數(shù)放好,從頭到尾不曾讓自己手指碰上那點心。

    直到將食盒蓋好鐘宛才拿下帕子,他舒坦的呼吸了兩下,正要叫人來,聽外面有人砸院門,鐘宛皺眉,這會兒能有什么事?

    鐘宛院中的仆役去開了門,不多一會兒,鐘宛屋里的門被推開了。

    郁赦似是騎馬而來,頭發(fā)微亂,衣襟也皺了。

    鐘宛一怔:“你、你怎么來了?”

    郁赦死死的盯著鐘宛,盡力壓著胸中澎湃的怒火。

    鐘宛察覺出郁赦神色不對,心道難不成自己暗中動的手腳被發(fā)現(xiàn)了?

    可又不太像。

    鐘宛看著郁赦這形態(tài),匪夷所思的想,怎么覺得……郁赦似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似得?

    出什么事了?

    鐘宛又輕聲問了一句,只見郁赦呼吸粗重,像是在盡力壓抑著什么。

    鐘宛在這屋里足足悶了好幾天,因他不能見風(fēng),窗戶都沒怎么開過,鐘宛擔(dān)心自己把病氣過給郁赦,道,“你先去前廳?我這就來……”

    話音未落,郁赦眼睛瞬間紅了。

    鐘宛驚駭,這人……

    郁赦嘴角微微挑起,勾起一抹譏諷笑意,道,“怎么?怕我?還是嫌我?鐘宛……你是不是都忘了?對……只有我自己記得,只有我還等著……”

    “忘什么?”鐘宛被郁赦身上帶來寒意帶的咳了起來,費力道,“我病了好幾天了,你在這站著,一會兒被我咳……染上……”

    郁赦一怔,周身的戾氣瞬間弱了許多。

    “你……病了?”

    鐘宛咳了一會兒緩過來,往后退了兩步,“你先聽我一句,先去前廳行不行?我咳……咳咳咳……”

    鐘宛扶著桌子咳了起來,不忘偏開頭避開桌上的食盒,郁赦定定的看著他,嘴唇動了動。

    “算我求你了,離我遠點……”鐘宛咳出了一身的汗,“宣瑜就是不聽,整天來找我,所以昨日就跟著發(fā)熱了,你要是也……”

    鐘宛一句話沒說完,身子一輕,一陣頭暈?zāi)垦:�,被郁赦放到了榻上�?br />
    鐘宛躺在床上惶恐的想,剛、剛才……郁赦是抱自己了?�。�

    郁赦一撩衣擺坐在了鐘宛床邊。

    郁赦閉了閉眼,臉色比方才好了許多,他抬眸,突然道:“鐘宛,你絕不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鐘宛咽了下口水,結(jié)巴道,“那年,當真是你……”

    “是我,足足照料了你半個月。”郁赦眼中還帶著幾分怒氣,“不記得了?行……我讓你想起來。鐘宛,你一咳就就出汗,現(xiàn)在里衣都濕了吧?”

    鐘宛下意識道:“是……”

    郁赦抬眸:“干凈里衣在哪兒?”

    第39章

    鐘宛被嚇得磕巴:“不不不、我我自己來……”

    郁赦面若冰霜,

    執(zhí)拗道:“干凈里衣在哪兒?!”

    鐘宛察覺出郁赦哪兒有點不對,

    像是氣瘋了,又像是喝多了,

    偏偏他身上又不帶半分酒氣。

    難道是犯病了?可近日有什么事能惹的他如此?

    看著神情……好像還是自己惹的。

    鐘宛想讓郁赦別胡鬧,

    但一撞上郁赦這眼神,

    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鐘宛抿了下干燥的嘴唇,指了指一旁的柜子,

    “頭一層……就是。”

    郁赦起身,

    打開柜子,遲疑了片刻,

    將干凈的里衣拿了出來。

    鐘宛倚在軟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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