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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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薩羅人魚(未刪章節(jié)+番外)完整版》
第1章
《德薩羅人魚》集
作者:深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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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捕獲人魚
“2016.7.17日,晚。
我們到達(dá)冰島附近的海域的第三天。
萊茵在船長室進(jìn)行雷達(dá)搜索,到現(xiàn)在依然沒有人魚的下落。我十分懷疑這么寒冷的水溫下人魚是否能夠存活,可萊茵堅持他去年曾在這里搜索到人魚的蹤跡。
據(jù)已知的紀(jì)錄來看,人魚屬于熱帶生物,可我連一點(diǎn)希望也不想放過。
我實(shí)在太渴望見到真實(shí)的人魚了。
我希望,我的綽號可以延續(xù)那個偉大的生物學(xué)家未曾完成的,對這種神秘生物的探索�!�
我提筆在日記本上那么寫到,鬼使神差的望了望那扇小小的船倉圓窗。
外面黑沉幽暗,我只能在窗子的玻璃上看見臺燈暖色的反光,和倒影里我瘦削的輪廓。黑的頭發(fā),黑的眼睛,臉愈發(fā)被襯得極度蒼白,活脫脫是個吸毒過量的癮君子。
我笑了一下。萊茵說我有時偏執(zhí)得像瘋子,或許還真是。
我寫下這一句,鋼筆筆尖突然的,因一陣突如其來的心緒不寧而深深的劃破了紙面,正在此刻,外面?zhèn)鱽砹艘魂圀@呼——
“德薩羅,我的小華萊士!你快出來,水下有東西!”
我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身體比頭腦更迅速的作出了反應(yīng),一個箭步?jīng)_向了船長室,正巧和走出來的萊茵撞在一起,他張開雙臂把我猛的摟了一下,指著深海攝像監(jiān)控儀屏幕激動道:“華萊士,你看,我就說這兒有人魚,你早該相信我!”
我睜大眼睛,目光聚焦在屏幕上那個移動的影子時,一瞬間失卻了呼吸。那是一個清晰無比的流線形輪廓,明顯區(qū)別于鯊魚和海豚的是,他的上半身兩側(cè)沒有魚鰭,而是一對張開的,如同人類一般的兩肢。
那的的確確,是一條人魚。
“快…快撒網(wǎng)啊!萊茵,你還等什么!”
我如夢初醒一樣的幾乎竄起來,捶了一拳萊茵的胸膛,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笑起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遲鈍?這條人魚已經(jīng)被咱們的捕鯊氣味劑迷惑了,不然你以為它為什么不逃走?”
“你這家伙!”
我立刻閃電般的沖向了甲板,看見船上的水手們果然換好裝備已經(jīng)潛了下去,將網(wǎng)在水下撒開來。漁網(wǎng)上有夜光的浮標(biāo),在海面上散落開時,猶如天穹上散落的星子。他們隨著水手的下潛而隱沒在起伏的海面下,我的心也隨之浮浮沉沉,神經(jīng)像受到水壓的壓迫一般繃得極緊。
這將是人類生物史上最驚人的發(fā)現(xiàn)之一。
想到這一點(diǎn),我不由連背脊也僵直了,踮起腳尖踩在船桅上,恨不得跟那些水手一同潛下去,把那條人魚帶上來才好。
“華萊士,放松一點(diǎn)~可別落到水里去!”
萊茵在身后壞笑起來,我的小腿隨之一緊,被他的手環(huán)住了,而我嚇得差點(diǎn)應(yīng)了他的玩笑,身體往前一栽,被他眼疾手快的抓住后領(lǐng),兩個人一下子跌在甲板上。我的屁股幾乎壓在他的臉上。還好我的體重算輕,不然得把他驕傲的鼻梁整個壓斷。
“哥們,想親我的屁股用不著這么急切吧?”
我挪開身體爬起來,瞇起眼沖他促狹的笑了一下。萊茵卻無所謂的撐在甲板上,十分欠揍的咧開嘴:“從生物學(xué)的角度上來說,屁股的形狀很好,嘗上去滋味也不錯,這是今晚除了人魚以外另一個偉大的發(fā)現(xiàn)�!�
“你的膝蓋硬度也不錯�!蔽乙荒_踹在他膝蓋上,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下一秒,船下嘩啦的出水聲立刻奪走了我部的注意力。我目不轉(zhuǎn)睛的蹲在船桅邊,看著水手們拖起那層夜光漁網(wǎng),放到吊架上。漁網(wǎng)纏繞在一起,里面分明包裹著一個濕淋淋的輪廓,正如同被捕獲鯊魚一般扭動著身體。
吊架升上來的時候,他長長的尾巴從漁網(wǎng)中漏出來,以一種優(yōu)美的弧度垂墜著。
人類史上曾發(fā)現(xiàn)的唯一一種人魚是印度洋紅尾人魚,而這一只不同,他尾巴是黑的,卻不盡然是純黑。
不知是否因?yàn)樗娴姆瓷洌尸F(xiàn)出一縷如同焰火中心的冷藍(lán),末梢卻綴上一點(diǎn)點(diǎn)紅,紅得觸目驚心,宛如一柄利刃上沾的血。
我的眼球不知為什么,跟被刺到一般,驟然的有些疼痛,心里也跟著滋生出一絲不詳來。隱約想起幾年前在沖繩考察時,研究人魚長達(dá)五十年的前輩——真一先生曾跟我提起的那個傳說。
那是一種被稱作“夜煞人魚”的生物。尾巴是藍(lán)黑色的,帶一抹紅,就像我眼前所見一樣。他與我講述時臉上帶著謹(jǐn)慎的恐慌,只說這是一種比虎鯊更可怕的生物。這種可怕不在于他的攻擊力,而在于它所攜帶的詭異力量。
他警告我,如果遇到這種人魚,一定別帶上岸來,像研究紅尾人魚一樣對待它,否則不堪設(shè)想的噩運(yùn)便會降臨在你的頭上。
“地獄里來的惡煞”。他那樣形容道。
可我并非日本人,也并不了解日本文化,對這個詞的含義一知半解,只猜測大概同于中國的惡鬼和西方的惡魔。
至于它到底如何可怕,在那次交談里,真一先生卻并沒有告訴我,只是以一聲諱莫如深的噓聲作為結(jié)束。好像為了我躲避我的追問與造訪似的,在第二年我前往沖繩時,回絕我的竟然是他去世的消息。這個謎題,也就永遠(yuǎn)留在了我的記憶里。
而此時,這個傳說,就真真實(shí)實(shí)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不論真一先生的警告是否在前,人魚,本身對于我,一個偏執(zhí)成狂的神秘生物學(xué)家來說,已是接近死亡的誘惑。
當(dāng)它被架到甲板上,放進(jìn)水倉里時,我的心跳也仿佛就此靜止。水手們協(xié)助下,我小心翼翼蹲下來,將適量的麻醉劑打入它的尾部,并大著膽子在注射完畢后,順著魚尾的曲線摸了摸。魚尾上冰涼細(xì)小的鱗片摸上去跟所有魚類都不一樣,它們很光滑,比海豚的皮膚還要細(xì),甚至…接近人類皮膚的質(zhì)感,就像一層薄膜里包裹的人腿。
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手不經(jīng)意的碰到尾部末梢,立刻指肚便是一陣刺疼。我訝然的發(fā)現(xiàn)它的尾巴上居然生有倒刺,三棱體般的尾鰭如同真正的刀刃一般鋒利。血線從我的指縫間滴落在鱗片上,轉(zhuǎn)瞬就不見了蹤影,好像被吸附走了一樣。
人魚忽然猛地掙動了一下,尾部以不可思議的弧度向我整個彎曲了過來,就像一條蟒蛇要絞纏住我的腳踝,連幾個水手也按制不住。
我一下子跌坐在甲板上,僵在原地,魔怔似的愣住了。
“笨小子,你傻了?”
萊茵一把將我從地上拖起來,拽到一邊,一腳踩住向我襲來的魚尾,將剩下的麻醉劑干脆利落的打了進(jìn)去。
“別!那是對鯊魚的用量,過量也許會害死它的!”我驚叫了一聲,見那條魚尾很快順服的平靜了下來,慌張的掙開萊茵的手臂,將漁網(wǎng)從他的身體上扒下來。
我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著,激動,興奮,還有混雜在記憶里的恐懼讓動作變得很遲緩,當(dāng)漁網(wǎng)從他的頭顱上揭下來,露出整個身軀時,我渾身打了個抖索,退后了一步才站穩(wěn)腳跟。
這是我第一次,真真實(shí)實(shí)的面對活體的人魚。
他跟館藏的尸體和照片上的那些骨架截然不同,如果不看那條魚尾和線條銳利的耳朵,他根本就是一個人類。
他彎曲著身體臥在那,臉側(cè)在一邊,頭發(fā)(盡管我不知道該不該稱作頭發(fā))一縷一縷濕淋淋的垂在頸項(xiàng)上,看不見面龐,只能看見下頜的線條很鋒利。從側(cè)顏判斷,它也許生著一張不錯的人類臉孔,當(dāng)然,這并非我關(guān)心的。
我的目光延伸下去,他背部上起伏的肌肉拉伸延展,形狀如同一把蓄勢待發(fā)的弓弦,充滿了水中猛獸的力量感。我甚至懷疑他會突然躍起來,像鯊魚一樣撕咬我。
這是一條看上去,擁有著精健的成年男人半身的人魚。
我曾一度認(rèn)為人魚是無性別的,只在□□時才如同黃鱔一樣變化性別。而此時,這個悖論卻徹底擊垮了我的猜想。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探向它的下腹,那兒竟然真的有一塊隆起的東西,只是被沿腹外斜肌往下生長的鱗膜包裹著,在恥骨處露出一個小小的豁口。
那應(yīng)該是與海豚的生殖結(jié)構(gòu)相似的地方,只在□□時會□□露出體外,與人類的柱狀生殖器官一樣。
只是人魚是否具有和人類同樣的生殖系統(tǒng)呢?他們的繁殖過程是否與人類類似?
心里的好奇遏制不住的上涌,我拿出后腰的手電筒,打算就在這給做一個簡單的檢查。然而,就在我的手電光掠過他的頭顱,剛俯下身時,忽然動了一下,只是很小的起伏,而我卻警惕的立刻彈開了身體,萊茵則擋在我身前,以防它突然襲擊。
卻沒有大的動作,只是微微仰起頭,濕發(fā)從面龐滑開一道罅隙,讓人得以窺見他的半面。他的眼皮下生著一層類似睫毛的細(xì)毛,卻是魚刺一般的淺色,而眼瞳卻是深色的,深得無底可測,就像是一片深海里漂浮的暗流,沒有焦距的空茫。
可我卻清晰無比的知道,是在盯著我的,甚至,是在打量我。
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基于生物學(xué)家的經(jīng)驗(yàn),我再確定不過,那種眼神根本就是…將我當(dāng)作了獵物。
Chapter2秘密計劃
“2016.7.18,凌晨。
第2章
在萊茵的勸阻下,我暫時放棄了對人魚的臨時檢查。據(jù)已知的資料記載,人魚與海豚一樣,屬于高智商的哺乳動物,在沒有有效的安措施下將其捕獲并囚禁,這種生物也許會采取比較極端的方式進(jìn)行對抗。譬如,自殺。
這條人魚實(shí)在太珍貴了,我絕對不能讓它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
即便,拿我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我在日記本上一筆一畫的寫道,決心也如同鋒利的墨跡一樣堅決,心思卻好像還羈留在人魚那雙深色的眼瞳上,一絲寒意依然殘留在脊背,揮之不去。
“在今天天亮前,我要開始一個馴服計劃,就像對待野生海豚那樣。盡管目前無法確定人魚的智商到底有多高,但我想試圖與溝通,希望它能對我放松戒備——”
“咚咚咚——”
艙門突然被敲響了,“德薩羅?”
那是萊茵的聲音。我唰地合上日記本,塞進(jìn)床縫里以免被他發(fā)現(xiàn)。假如這個計劃被萊茵發(fā)現(xiàn),他一定會堅決的阻止我。萊茵一直認(rèn)為人魚是一種天生嗜血的生物,就跟大白鯊一樣野性馴服,只能進(jìn)行密閉觀察。可萊茵是我的導(dǎo)師,他在神秘生物學(xué)研究上的造詣比我深的多,我壓根無法勸說他放棄這種想法。
剛將日記本賽好,萊茵就將門推開了。我干脆一頭仰倒在床上,瞇起眼看著他走近來,便緊閉上眼裝作熟睡的模樣。
他彎下身子,影子從半空中落下來:“別裝睡了,我剛才聽見你上床的聲音。”
我合著眼不理他,咂了咂嘴作出正在夢鄉(xiāng)的模樣。他似乎頗有耐心的等了一會,抓起我受傷的那只手,我正奇怪他要作什么,便感到指肚一涼,一股火燒般刺辣的疼痛襲上心尖,我差點(diǎn)嗷了一聲從床上竄起來,睜眼就看見這家伙拿著酒精棉球往上蘸!
“可惡,你這家伙存心痛死我?”
我呲牙咧嘴的瞪他,手臂卻給擒得很牢。萊茵看也不看我,眼梢漫不經(jīng)心的揚(yáng)著,若有似無的浮著一縷陰險得意的意味,慢條斯理的擦著那條豁口。我磨著牙,故作無謂狀,額角卻連汗都冒了出來。萊茵喜歡整蠱我,這簡直是無聊漫長的海上航行中他最大的樂趣之一。
喜怒無常,變態(tài)。
我惡狠狠的腹誹道。雙目發(fā)黑之際,棉球才被挪開來。我松了口氣,靠在床板上,萊茵卻依舊擒著我的手,非但不放,反而一把將我拉近了幾分,嘴唇幾乎貼在我鼻尖上,低聲恐嚇:“別背著我冒險接近那條人魚,德薩羅,你骨子里那點(diǎn)不安份又蠢蠢欲動了是不是,我今天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我猝不及防的被驚了一背冷汗,鼻腔里被他身上雪茄的沉郁氣味侵占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連呼吸也一同遲緩:“我沒有!那條人魚的攻擊性我可深有體會,喏,我這么怕疼怕死的人——”
我擺了擺在他手中被捏得漲紅的手,帶著一臉誠懇的的恐懼瞧著他,心虛卻都快泛到喉嚨管了。
萊茵的喉結(jié)在我眼前不屑的滑動了一下,從鼻腔里洩出一聲哼笑:“你…怕死嗎,德薩羅,冒險家?”
我忙不迭的點(diǎn)頭。
手被堪堪松開來,我方松一口氣,脊背卻被他的另一只手?jǐn)埦o,他借著比我健壯不少的身軀優(yōu)勢輕而易舉的將我抵在了墻頭。那一瞬間我以為他要掐死我,而他只是低下頭,在我耳背上吹了口氣:“德薩羅,要是我發(fā)現(xiàn)你擅自去干什么荒唐事,我就強(qiáng)奸你。船上那些水手可是我雇的…”
我心想,啊天哪,這越聽越讓人覺得滑稽。
萊茵這家伙口無遮攔,那些水手更是喜歡開粗俗的玩笑,幾個月來我混跡的跟流氓一樣,早就習(xí)慣了。我難道還怕這種荒謬的玩笑?
我微微揚(yáng)首,與他鼻尖針鋒相對,啟唇,沉著并略帶戲謔的推論:“等你你強(qiáng)奸了我,我是不是就能去研究那條人魚了?那么,悉聽尊便�!�
他明顯的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回這樣一句荒謬的話。似乎有些怒意似的,脊背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度,竟然直線往我尾椎滑去,一把扯掉了我的皮帶。我本以為他是開玩笑,裝模作樣懶洋洋的掙扎了兩下,胯部卻正跟他撞了一處。
我的身體頃刻間就僵住了。
萊茵下腹處的玩意兒正不偏不倚的,硬邦邦的頂著我。
該死的,我的導(dǎo)師兼搭檔居然是個同性戀,而且對我,他的學(xué)生有性沖動!
聯(lián)想到幾個月來跟他勾肩搭臂親密無間,我唰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頭正撞在欄桿上,退到一邊,面無人色的豎起三根手指:“噢噢噢,我沖上帝發(fā)誓,絕對不私自碰那條人魚!”
萊茵雙手分開,慵懶的撐在床面上。他抬起眼皮質(zhì)疑的盯著我,兩條修長的雙腿岔著,絲毫不掩飾牛仔褲胯間鼓囊囊的一片勃起。
我撓了撓有點(diǎn)兒發(fā)熱的臉頰,為了緩解尷尬,勉強(qiáng)從牙縫里擠出一句玩笑:“長得不錯,比我的大。”
萊茵低頭看了一下,劉海的陰影從嘴角掠過去,挾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弧線。一陣毛骨悚然的麻意從腳底直涌而上,我忍住踹開門就落荒而逃的沖動,目視他慢悠悠的從我的床上坐起來,終于走了出去。
萊茵大抵是認(rèn)為對我的恐嚇很成功,沒有再繼續(xù)騷擾我。只可惜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篤信任何宗教,發(fā)誓也不過是惺惺作態(tài)而已。
那天晚上,我整晚未眠,靜靜的等待著整艘船都沒了動靜,連守夜的水手都會打盹的時刻,拿著熒光棒和一些用得上的小型器材。
譬如小型的回聲探測器和水下DV。我曾與許多不同品種的生物成功溝通過,所以再清楚不過,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輔助工具。
然而,最重要的是溝通者本身與生物交流的經(jīng)驗(yàn)。
凌晨2:11分。人類最疲倦的時刻。我看了看手中的電子表,像一頭靈活的貓鼬一般藏匿進(jìn)黑暗里,順利的躲過船上眺望臺的可視地帶之后,我沒費(fèi)多少時間,就成功的潛入了船的底艙。
當(dāng)打開底艙盡頭的那扇門時,在黑暗中散發(fā)著綠光的,圓柱形的玻璃水缸便映入我的眼簾,我舉起熒光棒,在一叢叢人工水草里尋找了那抹曲線形的修長黑影。人魚正靜靜的浮在圓柱的頂端。飄散的頭發(fā)里能看見它低垂的,輪廓鋒利的面龐,宛如夜穹中悄無聲息的鬼魅,隨時會降落而下奪走我的靈魂。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克制住不斷上升的腎上腺素,沿著圓柱外圍的旋轉(zhuǎn)樓梯徐步而上,心跳卻還是止不住的狂跳起來。
Chapter3冒險探察
一步一步接近了柱形水缸的頂端,我的腳步有意放得很輕,連走到人魚側(cè)方它似乎也未作出什么反應(yīng),依舊靜靜的靠在柱壁,似乎沒有任何戒備的沉睡著。盡管,隔著一層玻璃我們僅有一步之遙。
我小心翼翼的保持自己的步伐與動作,因?yàn)檫@樣的靜態(tài)卻十分便于我紀(jì)錄觀察。我將熒光棒擱到一邊,調(diào)開DV的夜視模式,整個人貼著水缸外壁,開始對它進(jìn)行不同角度的攝像,從尾部到頭顱。幽暗的水光里,人魚流線形的長尾如蟒蛇一樣盤踞著一簇水草,三片翼狀的尾鰭黑煙似的交疊在一處,有如一團(tuán)烏賊噴出的濃霧。
我不禁想像它出現(xiàn)在深海時,一定像一抹來自地獄的影子一樣詭魅可怖,假如在潛水時與之相遇,一定是相當(dāng)令人膽寒的事。
無法準(zhǔn)確的測量出它的下半身有多長,只能通過目測判斷約莫達(dá)到2米,加上上半身,身形大抵就跟一頭成年虎鯊不相上下。不知,它的攻擊力是否也相當(dāng)。
這樣想著,我調(diào)整攝像角度,沿著它的尾巴向上,鏡頭里呈現(xiàn)出人魚的背脊。在甲板上時我只是匆匆一瞥,只覺得它的上半身與人類并無二致,此時細(xì)細(xì)觀察才發(fā)現(xiàn)人魚的皮膚外有一層泛光的物質(zhì),就像我曾見過的白鯨的膚質(zhì),在水色中瀲滟出朦朧的光暈,我竟一時間覺得十分虛幻。
不止是人魚的存在的虛幻,而是我竟對此時此地此景也產(chǎn)生了懷疑,有種置身夢中的錯覺。
人魚到底是否是屬于這個世界的生物?是否深海下連接著另一個我們不曾了解的星球?
我晃了晃頭,強(qiáng)迫自己的思維從感性的遐想回歸理性。可惡,怎么會想這些?假如此刻萊茵聽到我的想法,也許又要嘲笑我拿可笑的詭辯糾纏自己了。
人魚不是真真實(shí)實(shí)的存在我眼前么,瞎想什么呢!
在心里自嘲了一下,我把目光重新集中在他的皮膚上。這一定是一種保護(hù)性的黏膜,正因如此,人魚在水下才不會如同人類一樣,長時間浸泡便會出現(xiàn)難看的褶皺,并且變得異常脆弱。他們的皮膚看起來光滑,也許就跟鯊魚皮膚一樣堅韌。
這樣思考著,我不由滋生出一種想親手觸摸一下人魚皮膚的沖動。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在DV的鏡頭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異樣的細(xì)節(jié)。
人魚有力而修長的手臂上有一個不小的傷口,沒有流血,表皮向外翻開,露出里面白森森的肌肉,留有一些猙獰的齒痕,似乎是鯊魚造成的。
我的神經(jīng)立時繃緊:該死,怎么沒早注意到,可能十分虛弱,還被打了麻醉針,難怪一直這么安靜!
此時我不由慶幸自己順手?jǐn)y帶了醫(yī)藥箱,飛快的收起DV,朝水柱的頂蓋上爬去。也許是我的動靜太大,于此同時,我余光瞥見底下的暗影蜿曲了一下,竟悄然隨著我一起浮了上來。
人魚正在我的腳面下。這個事實(shí)讓我下意識的深吸了口氣,朝下看去。
我此時站在供飼養(yǎng)員喂食的半圓形的金屬站臺上,透過細(xì)小的孔洞能窺見變化的波光,看不見人魚在哪。
第3章
咕咚…
底下傳來暗流涌動的聲音,孔洞里的光驟然的一沉,一抹與水光迥異的沉色掠了過去。人魚游向了站臺的另一邊———
那是護(hù)欄外透明的玻璃門,隔離著水底與外界的唯一通道。
我并不想打開那扇可能帶來危險的門,可眼下要為人魚處理傷口,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可不想讓它因感染而死。
我摸了摸后腰的麻醉槍,手心已沁出一層細(xì)汗,可神經(jīng)深處卻因細(xì)小躁動的興奮而顫抖著。
這是你第一次與活體人魚正面接觸,別出差池,德薩羅。冷靜,冷靜。
我這樣告誡自己,一步步走出護(hù)欄邊緣,盯著水下那道夢魘般的暗影,伸出手抓住玻璃門外的把手,慢慢使力,推開了一道僅能容納一人的縫隙。
這樣做,即使人魚真的襲擊我也會受到狹小的空間限制,也利于我躲避和反擊。
我單膝蹲了下來。目視人魚的影子從深水里逐漸剝離出來,呼吸形同溺水一樣困難。我的理智尚還健在,可是大腦卻已因緊張與興奮而有些混沌了。
當(dāng)人魚的頭顱從浮出水面的時候,我的意識有片刻的空白,直到它的半個身體探出了門外,連帶出的水珠都濺到我的臉上,我才反應(yīng)過來,思想?yún)s依然遲鈍,好像記不起來自己是來做什么的,只是中了蠱惑似的,被那藏匿在發(fā)絲間的深色瞳仁攥住了目光。
當(dāng)與任何猛獸交鋒時,都應(yīng)該避開們的眼睛,否則會被它們視作挑釁而遭到攻擊。這一點(diǎn)清晰無比的在我此刻的腦海中徘徊著,我試圖避開雙目,眼睛卻無法從那張在水色中若隱若現(xiàn)的的面孔上挪開———
那是一張我無法形容的臉。
并非如傳言里美到極致,但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比我見過任何一個人類都要驚艷。它的輪廓將鋒芒與古典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假如這樣的一張臉生在人類的身上,我一定會認(rèn)為他是個具有貴族血統(tǒng)的俄羅斯軍人。
可我,卻想不到任何一個美好的詞藻來贊嘆,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僅僅是真一先生帶著恐懼呢喃出的那個詞匯。
惡煞。
那雙深陷在眉骨陰影下的眼,浸透了來自深海的陰沉。而的嘴角卻微微上揚(yáng)著,像是在譏嘲什么,那笑意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妖冶與邪惡。
我第一次嘗到了真一先生所說的,“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
那是一種,連靈魂都顫栗的滋味。
就在我發(fā)怔的空當(dāng),它的上半身已經(jīng)完浮了上來,一只手搭在站臺邊沿,濕淋淋的身軀直立了起來,露出水面的部分形成了一道比我高大的影子,將我完籠罩在了下面。我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因?yàn)槲覠o法想到它的尾部是怎樣在水里支撐重心的,對于的身體構(gòu)造來說,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wù)。
我警惕的退后著,同時舉起了麻醉槍,而突然蜷起尾部,陡然迫近得離我僅有半臂之隔
,然后俯下身子來與我面對著面,宛如一條試探獵物的巨蟒。
天哪,這情形太驚悚了。
我猝不及防地被嚇了一大跳,另一手習(xí)慣性的護(hù)頭,熒光棒卻因此滾落到了水里。乍然變幻的光線使我一瞬間亂了陣腳,本是單膝跪在地上的姿勢,還未站起來就失卻了重心,才退后了兩步,便趔趄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這一下,我徹底失去了地理優(yōu)勢,身體不知為什么變得無比遲緩,我只能像個瀕死的蝸牛一樣往后蜷縮著躲避。我甚至看不清人魚在哪,離我有多近,只在黑暗中嗅到一股奇特而潮濕的香氣壓迫而來,連空氣也因此凝固。冰冷的水一滴一滴落在我的小腿上,腳踝猛的一涼,被什么濕潤而粘稠的東西牢牢抓緊了。
那是人魚的手。
意識到這點(diǎn)后,手心迅速沁出的汗液使我麻醉槍都捏得不太穩(wěn)了。我的下半身根本無法動彈,只能任由人魚從腿部蜿蜒而上,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準(zhǔn)備等到他的頭顱接近我,就將麻醉藥打進(jìn)他的頸部動脈,這是最迅速有效的切斷攻擊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