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低頭跟女人說什么,女人再看向南頌時,目光就帶著警惕,然后踮起腳,在男人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宣誓主權似的,之后才一搖一擺地上車離開。
林景舟從西裝口袋里拿出手帕,一邊擦掉臉上和嘴角的口紅印,一邊走向南頌,很自然地解釋。
“前女友,來找我復合,不過我沒答應,小姑娘太纏人了,也是她先親上我的。”
南頌勾唇:“但你沒拒絕,還摸了人家�!�
林景舟笑:“吃醋��?”
“那倒沒有�!蹦享瀼陌锬昧伺肯銦煟诩t唇間,用打火機點燃,心不在焉道,“只是突然想到,咱倆那樣稀里糊涂的就滾到一起,有些事情還沒說清楚,現在也該說清楚了。”
林景舟看著她,南頌今天穿了一件旗袍,聽她說她爸媽是做手工旗袍的,她從小就愛穿,她身材前凸后翹,很有女人味,也撐得起旗袍那“苛刻”的線條。
“那你想怎么說清楚?”
南頌忽然伸手去捏他的下巴,林景舟本來挺隨意,被她這個動作弄得一愣。
林少爺出身高,身份重,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捏著下巴看來看去,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是白馬會所的“少爺”。
“你這張臉吧,很對我口味,我也挺喜歡你在床上那些花招,而且我不喜歡談感情,我覺得你應該也不喜歡,所以,我們以后只上床,不走心,怎么樣?”
林景舟玩味兒地念了兩遍“不走心”,拿走她手里的香煙,自己抽了一口,女士香煙味道淡,很不帶勁兒。
南頌呼出口煙霧,繼續(xù)說:“還有就是,你如果還想跟別的小妹妹玩兒,那我也會有別的男人,如果你只有我,那我也會只有你,這是相互的,公平的,但你要是敢騙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林景舟意味不明地笑,南頌知道他笑什么:“我知道你的身份,小六爺,但你也別小看我�!�
能知道他是誰,就說明南頌,確實不簡單。
林景舟掐滅了煙頭,一把將她拉過來,低頭靠近她的唇:“我沒小看你,我同意�!�
他要吻下來,但被南頌推開。
南頌轉身就走,旗袍搖曳:“改天吧,今天惡心了�!�
林景舟瞇起眼,盯著她的背影,像在看一條美人蛇。
他蹭掉嘴角最后的口紅印,哼笑一聲。
他承認自己是個混蛋,睡了南頌幾天,其實有點膩了,今天都有點想散了,但她突然說出這些話,他又有興趣了。
她的性格,比她的身材,還要辣。
……
滬城這邊,林與幼沒打通南頌的電話,也就沒再打,這件事不急,回頭空了再聊也可以。
她今天之所以不著急去工作室,是因為又到時間,要帶丟丟去醫(yī)院進行一周一次的輸液。
輸完離開醫(yī)院,剛好是中午,他們便去了丟丟一直挺感興趣的一家做泰國菜的餐廳吃飯。
泰國菜以酸甜著稱,很是開胃,兩人都吃得很滿意,只是他們吃完要走,本來想到路邊打車,結果遇到一場突如其來的驟雨。
他們沒帶傘,林與幼怕丟丟淋雨感冒,連忙抱起他,就近跑進一家無人抓娃娃機店。
林與幼放下丟丟,用手機叫網約車,這會兒是中午,車輛少,加上下雨,系統(tǒng)顯示她前面還有七個人在等。
不過他們不趕時間,倒是沒關系,丟丟跑到娃娃機前面:“姐姐,看!是海綿寶寶!”
林與幼走過去看,確實,而且還挺可愛。
這里可以自助買游戲幣,林與幼便買了五十塊錢。
她抓娃娃的本事還不錯,基本上兩三個幣就能抓一只,但在他們旁邊的機器的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年輕就沒那么好本事了。
林與幼看了他一小會兒,他已經連續(xù)投了十個幣,一只都沒抓出來,然后又花了一百塊錢買游戲幣,短短兩分鐘又賠進去好幾個。
林與幼看不下去了,走過去對鴨舌帽男說:“要不要我?guī)湍阕ヒ粋?”
鴨舌帽男微抬起頭,林與幼才看到他的臉。
確實很年輕,應該只有二十歲出頭,眉眼有些少年人的銳氣,低低地說了聲“不用”,然后繼續(xù)投幣。
毫不意外,又抓空了。
林與幼勾唇,往他旁邊的機器投了一個幣,然后熟練地握著操縱桿移動,看準娃娃,一擊必中。
丟丟跳起來歡呼:“姐姐好厲害�。 �
鴨舌帽男看了一眼,似乎有點郁悶。
林與幼從洞口拿出海綿寶寶,交給丟丟,在丟丟耳邊說了一句話,丟丟用力點頭,然后抱著娃娃,跑到鴨舌帽男面前:“哥哥,這個給你吧!”
鴨舌帽男低頭看他,丟丟將娃娃塞在他手里:“拿著!丟丟還有很多!”
鴨舌帽男拿著娃娃,抬起頭看著林與幼。
丟丟跑回來,林與幼牽著丟丟的手,剛好網約車到了,她笑著點了下頭算是致意,然后就走了。
鴨舌帽男等到車子開遠,才收回視線,看著手里的海綿寶寶,心頭有種莫名情緒,將它掛到背包上,還拍了拍。
……
林與幼和丟丟回到家,就把那個鴨舌帽男拋之腦后。
徐姐告訴她,剛才葉秘書打電話回來,說少爺今晚有個飯局,不回來吃飯,也不知道幾點到家,總之不用等他。
林與幼習以為常:“好的。”
……
郊區(qū),溫泉酒店。
程氏資本是中小型企業(yè)的“金主爸爸”,也是大型企業(yè)的合作伙伴,程京宴的身份舉足輕重,他參加酒會也好,參加晚宴也罷,沒人敢灌他喝酒。
只是今晚這位客戶很豪爽,程京宴也覺得他挺有意思的,賞臉按照他家鄉(xiāng)的喝法,喝了一杯所謂的代表義氣的“混合酒”。
也就是把白酒黃酒紅酒都倒在一個醒酒瓶里,一起喝。
剛喝下去的時候,他沒覺得有什么,但過沒一會兒,酒勁上來,他就感覺腦袋開始暈眩。
后來飯局結束,客戶都走了,程京宴還坐在椅子上,撐著額頭,那會兒頭已經疼起來了。
第164章
我想起來了
葉頌擔憂:“宴總,要幫您跟服務生要解酒藥嗎?紅白黃兌在一起喝太容易醉了�!�
程京宴有些燥地扯松領帶,又解開襯衫最上的紐扣,燈光從他修長的脖頸流瀉下來,隱沒在鎖骨的陰影里。
葉頌又說:“要不就在酒店給您開個房間,您休息一晚?”畢竟這邊屬于郊區(qū),回樊樓還有一個小時車程,他這狀態(tài)再坐一個小時車回去,也挺難受。
程京宴沉氣:“好�!�
葉頌便去找服務生拿解酒藥和開房間,又將程京宴安安穩(wěn)穩(wěn)送進套房。
但他不知道的是,程京宴進了房間一個小時后,便有一個女人,穿著酒店服務生的衣服,左右張望,確定無人發(fā)現后,悄無聲息地開門,摸了進去……
程京宴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鐘。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頭很疼,宿醉的不適讓他眉頭緊皺,忽然,房間里響起一道女聲。
“京宴�!�
程京宴霍然回頭——
就看到,許枝梨站在窗邊,身上只有一件襯衫,長度堪堪蓋到臀下,底下的雙腿赤裸而白皙,她的頭發(fā)披散在肩上,眼睛透出小鹿般的純欲感,正欲語還休地看著他。
“……”
程京宴臉色驟冷,“你怎么會在這里�!�
許枝梨目光往床上掃了一眼,然后迅速低下頭,咬著嘴唇,她雖然什么都沒說,卻已經是意有所指的模樣。
程京宴下顎收緊。
她聲音很低,怯怯地道:“昨天晚上,我在走廊看到你,你喝醉了,走得搖搖晃晃,快要摔倒,我就、就過去扶你,你喊著我的名字,把我拉進了……”
程京宴沒耐心聽她含羞帶怯模棱兩可,直接一句:“你是想說我喝醉了,把你拉上床?”
許枝梨的臉色又紅又白:“你的力氣太大了,我掙不開你……我一直喊你的名字,可你都沒有放開我……”
程京宴笑了。
許枝梨匪夷所思地抬起頭:“……京宴,你笑什么?”
程京宴站起來,他的西裝外套被脫了,襯衫紐扣也被解開了好幾顆,西褲凌亂。
他一邊扣上紐扣一邊道:“笑你編的故事太拙劣,有沒有發(fā)生什么,我很清楚�!�
他轉身看她,看她精湛的演技和拙劣的手段,“如果我真醉了跟你做不了什么,這是生理常識;如果我沒有完全醉,更不會跟你做什么,這是道德底線�!�
這段話,翻譯過來,就是,如果他醉死了那是硬不起來的,如果他沒醉死,哪怕只剩下一絲絲理智,他都不可能會碰她。
程京宴不吃這一套,“許枝梨,你來這一出,是什么意思?”
許枝梨瞳孔微微顫抖:“……你難道覺得,我是在騙你??”
她像是感到莫大羞辱,既憤怒又難堪,往前疾走了兩步,“我搭上自己的清譽算計你,我圖什么?!”
程京宴看都懶得看她,撿起外套穿上,拿起手表戴上。
他不知道她圖什么,只覺得她此刻令他厭惡至極。
——這個女人,怎么會和他記憶里的枝枝是同一個人?
許枝梨還在說:“我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是許家的女兒!我的出身不比你低!做這種事情值得嗎!我又沒有讓你負責或者賠償,你何必這么惡意揣測我!”
程京宴微微側眼,一句:“那我們去做個司法鑒定?”
許枝梨言辭鑿鑿的話頓時卡在喉嚨里:“……”
程京宴嘴角泛開嘲弄:“檢查一下就知道我們昨晚有沒有發(fā)生什么,有我進監(jiān)獄,沒有你進監(jiān)獄,怎么樣?”
“……”許枝梨攥緊了手指。
程京宴厭煩:“這種招數很無聊,也很低級�!�
他最后拿起手機,直接往外走,發(fā)了信息給葉頌讓他來接他。
就在他要打開房門出去時,許枝梨突然聲音冷靜地說了一句:“那如果我跟你說,我已經想起過去的事了呢?”
程京宴腳步一頓。
許枝梨聲音沙�。骸熬┭纾蚁肫饋砹�,五年前的事我都想起來了�!�
程京宴慢慢轉身。
許枝梨眼睫顫動,緩緩敘述:“五年前,我們在巴黎相遇,當時你受了傷,眼睛看不見,耳朵也聽不見,穿著一身黑色,像蝙蝠一樣跳下來,抓住我的手,對我說‘Help
me’�!�
“我看你也是中國人,就把你帶進我的房間,幫你躲開那些追殺……這些我都想起來了�!�
程京宴屏息:“你還想起什么?”
“我還想起你說我炒的菜‘很安全’,直接放在門口,路過的流浪狗都不會偷吃……你以前就是這么嘴毒,每次我都會被你氣得無話可說,可你一來哄我,我就又高興原諒你�!�
許枝梨笑著說,神色卻很難過,“我現在做飯已經很好吃了,你還愿意試試嗎?”
“……”
窗戶沒有關上,風從許枝梨的身后吹向程京宴,就像五年前巴黎的那一夜,把他吹向枝枝。
是有這件事。
所謂“很安全”,就是很難吃。
不是炒糊了,就是咸了淡了,雖然沒有到難以下咽的地步,但對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程京宴來說,已經是非常災難。
可她說她從小一個人生活,自己給自己做飯,都是做成這樣,吃了幾年也沒見吃壞。
他或許是心疼她的身世,也或許不舍得浪費,反正是吃了,每次他吃完,他都能感覺到她很高興。
程京宴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
許枝梨苦笑:“我最近,斷斷續(xù)續(x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我很快就能全部想起來,京宴,如果我想起來了,你卻不要我了,那我該怎么辦?”
程京宴薄唇抿成直線。
“是,我們昨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就像當年,你跟我開玩笑那樣。”
當年程京宴開的玩笑是,騙枝枝說他們昨晚“做了”,小姑娘年紀小,被他的話嚇到,抓耳撓腮了一整天不知道該怎么辦,最后才下定決心,在他手心一筆一劃地寫下。
“那我們,成親吧”。
五年了,程京宴始終沒辦法淡忘那段過去,以及那段過去里的枝枝。
他轉身,正視著許枝梨。
第165章
沒了個孩子
很奇怪。
許枝梨失憶的時候,程京宴對她并沒有太多意思,哪怕他心里很清楚她就是枝枝,他也沒什么好感。
而現在,她說她想起來了,還說出他們這么多過去,她在他眼里就莫名的有了一些變化,就像多了一層“柔光濾鏡”,順眼了很多。
甚至,沒那么厭煩。
過了一會兒,程京宴道:“聽說,你跟家里吵架了?”
許枝梨咬唇:“媽媽嫌我丟人,要我馬上出國,我不想去,我跟她說,我想來找你,她就打了我,還把我關起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程京宴神色不動。
許枝梨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懇求著,“她現在,派人到處找我,京宴,滬城只有你可以把我藏起來不被她發(fā)現,你能不能暫時收留我?”
……
宴總今天心情很不好。
這是總裁辦幾位秘書和助理達成的共識。
宴總早上來到公司,就是一副氣場冷峻,所經之處,萬物皆死的模樣。
大家甚至不太敢進辦公室匯報工作,生怕被他挑出錯遷怒,畢竟大家不是沒有領略過宴總毒舌的本事。
后來避無可避,硬著頭皮去了,然而意料之外的是,程京宴這次心情不好歸心情不好,竟然沒有想懟人的意思。
他就是冷淡很冷淡,冷漠很冷漠,聽完一份三千字的報告,只是點了下頭,一個字評價都沒有,就讓他們出去。
大家忍不住湊到葉頌的工位邊,小聲問:“宴總早上到底經歷了什么?”
經歷了什么……葉頌回想起自己早上送一套熨燙整齊的西裝到房間給程京宴換,結果看到許枝梨也在的畫面。
如果不是良好的職業(yè)素養(yǎng)在維持,他可能已經當場裂開了。
他腦子嗡嗡的,一直在想,許枝梨是什么時候進了宴總的房間?她是怎么進了宴總的房間?她對醉酒的宴總做了什么??
更讓他瞳孔地震的是,程京宴居然還讓他安排一套房子給許枝梨,直接讓他想起三年前,程京宴也是這樣讓他安排一套房子給林與幼的。
昔日金絲籠里的金絲雀是林小姐,現在要變成許小姐了?
……這兩位也真是孽緣,許小姐偷走林小姐的人生,林小姐則取代她成了程三少夫人,現在又是……真的剪不斷理還亂。
這些他都沒辦法告訴同事們,只能嘆氣:“好好工作吧�!�
辦公室里,程京宴摘掉眼鏡,按了按眉骨,然后起身走到窗邊的躺椅上,解開西裝的紐扣,整個人放松躺下去。
不知道是宿醉,還是別的什么,他十分疲憊,眼神放空看著天花板,少頃,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林景舟。
林景舟接了:“京宴?怎么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剛到公司�!�
他順手拿起秘書要送進他辦公室的咖啡,邊走邊抿了一口,然后轉身對秘書wink一下,“今天的咖啡很不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