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閉著眼的男人說:“我先不回去,有我這個魚餌在,才能把他們釣出來。他們敢下手到這個地步,說明海外部的水,比我們想象深得多�!�
站著的男人又在他手心寫字,大概是說了“好”。
林與幼納悶,為什么要寫字?坐著的這個男人,聽不到嗎?
站著的男人無意間抬起頭,看到門口杵著的林與幼,愣了一下,然后快速對閉著眼的男人寫了什么。
那個男人站起身,喊了一句:“知知!”
這一句“知知”,像一道光,劈過林與幼的大腦。
方才的空白感盡數(shù)褪去,林與幼瞬間想起來,他是程京宴,也想起了他們昨晚在巷子里發(fā)生的一切。
“……”林與幼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猜想是那一棍子,讓她短暫地失了下憶,還好想起來了。
她心底一陣后怕,要是真失了憶,忘了這個男人,那可怎么好?
程京宴朝她走來:“知知。”
林與幼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寫:“你沒事吧?”
程京宴抿唇:“有事的是。你不要命了嗎?你還替我擋一棍子,醫(yī)生說那一棍讓你腦震蕩,顱內(nèi)可能有淤血�!�
林與幼寫:“不要聽醫(yī)生危言聳聽,我什么事都沒有�!彼戳艘谎勰莻完全陌生的男人,“跟你說話的人是誰?”
“……”
那是程京宴的秘書——不是五年后的秘書葉頌,這個秘書,叫做邵庭。
程京宴一直沒告訴林與幼,其實,他早就聯(lián)系上他的人了。
之所以沒跟他們回去,是因為,只有他一直失蹤,海外部的人,對內(nèi)會放松警惕,對外會加強對他的搜索,他們動靜越大,程京宴越能知道,哪些人有問題?
換句話說,他是在用自己,把幕后黑手引出來。
他的人,一直不遠(yuǎn)不近地保護(hù)他,昨天晚上他們剛好走開,誰都沒想到,風(fēng)平浪靜了一個月,偏偏就是昨晚出了事。
程京宴思考了片刻,還是沒對林與幼說實話:“他,也是來看病的病人,因為都是中國人,所以聊了幾句�!�
林與幼沒怎么想:“我沒什么事了,我們出院吧。”藥費太貴了,她哪兒拿付得起啊?
但她傷成那樣,怎么能出院?程京宴拉她回病床繼續(xù)輸液:“醫(yī)藥費已經(jīng)給了,你治不治,醫(yī)生都不退錢的�!�
林與幼懵懵的:“等一下,你哪來的錢給醫(yī)藥費?”
程京宴面不改色地撒謊:“就是那個中國人,是個好心人,得知我們的遭遇后,幫我們付了醫(yī)藥費,還給了我們錢�!�
“這么慷慨的嗎?那給了多少��?”
程京宴取了一個不多不少的數(shù)字:“一千�!�
林與幼睜眼:“人民幣還是美金?”
“美金吧�!�
“……他也太慷慨了,換算下來可是將近七千人民幣啊�!�
程京宴用法語對護(hù)士說“麻煩幫她重新輸液”,然后對林與幼道:“嗯,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林與幼任由護(hù)士重新扎針,寫字:”這個真的是好心人�!�
程京宴握住她的手:“你不也是一個不得了的好心人?萍水相逢,救了我,收留我,替我花錢治傷,還為了保護(hù)我,被打成這樣�!�
前幾個贊美,林與幼可以非常自然地收下,但最后一條……
她昨晚那么護(hù)著他,誠然,是有真心想要保護(hù)他的心理,但也有部分原因是,她已經(jīng)看出這些人是沖自己來的,程京宴屬于被她連累,那她當(dāng)然要保護(hù)他,不然自己良心過不去。
壯漢的目標(biāo)是她,多他一個,也只是平白頓打,沒什么用。
林與幼張開他的手,一筆一劃:“可能,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吧�!�
程京宴眼睫微微顫動:“……很喜歡?”
林與幼真誠:“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第一次有人陪我,而且我很話癆,但從前沒人聽我說話,你是唯一一個,我是真挺喜歡你的,可惜你不能跟我在一起一輩子。”
第243章
需要女人(回憶)
“那個地方已經(jīng)不安全了。”程京宴在沉默之后,開了另一個話題,“我們重新租個房子吧�!�
林與幼毫不猶豫:“不了,那個地方便宜,我沒錢搬家。放心吧,那些人不會再回來了�!�
畢竟證據(jù)都已經(jīng)被搶走了。
程京宴繼續(xù)扯謊:“那個好心人說,他今天就回國了,但租的房子還有一個月才到期,房東不退租,我們想住的話,也可以給我們�!�
“……這是菩薩吧?”林與幼又不是真傻子,會信這些話,她敏銳,“你認(rèn)識那個人吧?你的家人?”
“不是,真的是萍水相逢,我可以把他叫過來跟你對峙�!背叹┭鐪芈�。
林與幼盯著他那張勾引人的臉,直接起身,提起輸液桿:“我自己去問,你坐著別動�!�
程京宴笑:“好�!�
林與幼出門,那個男人還在,她想了想,開口:“你好,先生,我聽說你幫我付了醫(yī)藥費,還給了我們錢,謝謝啊。”
“不用客氣,遇到也是緣分�!鄙弁ジ尚Γ峙c幼眸子一轉(zhuǎn)就是說,“還是要謝謝你的,還給了我們八百美元,這真不是一個小數(shù)字�!�
“��?我給了一千美金啊。”
哦……林與幼就是詐他一下:“你還說,要把房子,給我們��?”
“是啊,我要回國了,房子還沒到期,放著也是放著�!�
都對上了。林與幼這才相信了,自己是真遇到“菩薩”了。
殊不知,那是因為,程京宴知道她不太好騙,早就跟邵庭串過供,她當(dāng)然怎么詐都詐不出來。
最終,林與幼和程京宴,從19區(qū),搬到了一個正常居民區(qū)。
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多提那天晚上的事——程京宴不提,是因為,不確定那伙人是不是沖他來的?如果是沖他來的,那問題就復(fù)雜了,他不想林與幼知道。
而林與幼沒提,是因為確定那伙人是許枝梨派來搶證據(jù)的,證據(jù)已經(jīng)丟了,提也沒用——她原本還抱著,原件在家里,還能繼續(xù)舉報的希望,結(jié)果她媽媽告訴她,昨晚有一伙人闖進(jìn)家里,把東西搶走。
她現(xiàn)在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林與幼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許枝梨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要舉報的?
但日思夜想到最后,還是沒個結(jié)果。
……
19區(qū)的事情暫告一段落,林與幼和程京宴也搬到了“好心人免費贈與”的房子,而這次,角色完全互換過來了。
之前在19區(qū),是程京宴受傷,林與幼幫他擦藥,現(xiàn)在傷得重的是林與幼,除了那一棍子,她的后背被壯漢踢上墻的時候也撞傷了,一片淤青,十分猙獰。
醫(yī)生給了化瘀的藥膏,傷在背后,就注定林與幼沒辦法自己涂,只能讓程京宴幫忙。
本來林與幼還覺得沒什么,擦背而已,別說是卷起衣服了,哪怕她直接寬衣解帶,程京宴也看不見。
然而,她確實是,太不了解男人了,程京宴雖然看不見,但他的手,還是可以亂跑啊。
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擦完蝴蝶骨上的淤青,他抽了一張濕紙巾擦干凈手指,每一根都反復(fù)擦幾下,擦得很仔細(xì),林與幼正要穿上衣服,后背又一涼,男人的手又貼了上來。
她還以為有哪里擦漏了,卻感覺那只手,沿著她的脊柱撫摸而下。
林與幼纖細(xì),很骨感,程京宴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低聲說:“你太瘦了�!�
“……也還好吧�!绷峙c幼感覺他的手,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腰窩,她敏感地縮了一下。
“你干嘛呢?”
程京宴沒回答,畢竟也聽不見,手從后往前,輕撫著她的小腹,林與幼忍不住蜷起腳趾:“程京宴……”
程京宴又慢慢往上。
揉。
“……”林與幼咬唇忍住悶哼,眼角紅了起來,程京宴從后抱著她,將她完全抱在自己懷里。
左右開弓。
上下其手。
為所欲為。
林與幼怕一開口就滲出羞人的聲音,無助地抓著他的手,別弄了……但出事那天晚上,他們其實做過更過分的。
那時候走遍她全身不是他的手,是他的唇。
而那時候她都沒拒絕,現(xiàn)在拒絕,好像有點兒矯情。
林與幼還沒想好要什么反應(yīng),而程京宴已經(jīng)捏住她的下巴,往后轉(zhuǎn),低頭吻住她的唇。
“唔……”
程京宴順勢將她壓在床上,林與幼頭發(fā)鋪開在白色的枕頭上,她看到身上的男人,總是閉著的眼睛,此刻眼尾也有一抹紅。
但變化更大的,還不是眼角,而是另一個地方,林與幼感覺到了。
她臉紅耳赤,堪堪要擦槍走火的時候,林與幼還是有點兒放不開,趁機從他的旁邊滾開,起身要跑。
程京宴及時抓住她的手,微微挑眉:“不是你說,要互相舒服嗎?”
話、話、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他的進(jìn)展是不是太直接了��!
林與幼不行的,連連掙開他的手,磕磕巴巴說:“我我我我去買菜!晚了就買不到青菜了!”
落荒而逃。
程京宴哼笑,嘴上說得浪,一過界就害羞,就這,還裝出一副資深玩咖的樣子,騙子。
他嘴角勾了勾,自己整理好衣服。
而在林與幼走后,邵庭就會帶著保姆過來收拾房子。
程京宴有潔癖,之前跟林與幼一起住在19區(qū),也會讓邵庭帶人過來打掃衛(wèi)生,只是林與幼不細(xì)心,沒發(fā)現(xiàn)。
程京宴去浴室洗澡,邵庭和保姆重新將床單鋪好。
保姆忍不住嘀咕:“三少爺真喜歡上那個女孩子了?可那個女孩子看著好像沒什么身份,之前還住在19區(qū)那種地方,三少爺何等身份啊,看上她什么?長得好看嗎?”
確實漂亮,可問題是,三少爺不是看不到她嗎?
邵庭淡淡:“怎么?男女做那種事,就非得是喜歡?三少爺這些年身邊沒女人,不代表他不需要女人。”
意思是……
三少爺只是需要女人,而林與幼剛好出現(xiàn)在他身邊,現(xiàn)成的人選,不碰白不碰?
這么解釋就合理了,否則真不理解,短短一個月,以前對女人沒什么興趣的三少爺,怎么突然在眼瞎耳聾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子。
第244章
好像相愛(回憶)
林與幼去了市場買菜,她不知道,不遠(yuǎn)處的馬路邊,車?yán)�,許枝梨正幽幽地盯著她。
她買菜回家,程京宴就跟“算”好了似的,從二樓走下來。
這套房子是小復(fù)式,面積不大,五臟俱全,有一個開放式廚房。
程京宴溫聲喊:“知知�!�
林與幼怕他摔了,連忙走過去牽他,順手在他手心里寫字:“我買了一條魚,你想紅燒還是清蒸呀?魚頭熬豆腐湯。”
“——!”程京宴的味覺迅速被喚醒。
一下就想起上次那道入口的腥味活像是啃了一條沒煮熟的死魚的所謂水煮魚,有些窒息。
知知哪哪都好,就是不會做飯。
除了炒青菜,其他都是黑暗料理。
程京宴很少有不敢,但確實不太敢回想那些味道:“……你買菜辛苦了,先上樓休息吧,這頓我來做。”
林與幼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你又看不見�!�
他看不見,但他可以在林與幼走后喊保姆做飯。
程京宴面不改色:“我已經(jīng)熟悉廚具的位置。”
“真厲害啊�!绷峙c幼由衷贊嘆。
要不是家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她都要懷疑他有外掛,一個瞎子,能打掃能拖地,能洗衣能做飯,真是人才啊。
他不能一輩子當(dāng)她的家庭煮夫,是她的畢生之憾。
“但算了,還是我來吧,你要是不小心燙傷那就不好了�!�
程京宴抿唇:“你身上有傷,你才是那個應(yīng)該休息的人�!�
“讓瞎子做飯也太沒人性了�!�
“讓傷者做飯才是沒有人性�!�
“不了不了,我來就行�!�
“不要爭了,交給我吧。”
“……”
林與幼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我發(fā)現(xiàn),每次我要做飯,你都很有很多理由阻攔我……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吃我做的飯?”
程京宴頂著一張不屑撒謊,精致又疏淡的俊臉,道:“當(dāng)然不是。”
林與幼瞇了瞇狐貍眼,嘴角勾起又壓下,在他的手心一筆一劃地寫。
“我知道,我知道我做的飯不好吃,但我也沒吃過什么好的飯菜,我從來不知道好的飯菜是什么味道,我從小到大都是吃這些東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程京宴心坎一軟,軟得有些酸疼:“我不是這個意思�!�
“也是啦,我是路邊的野草,你是溫室的花朵,你肯定比我矜貴,我吃的那些東西,在你看來,就是豬食吧,真是辛苦你了跟我吃糠咽菜。”
林與幼手指快速沾了兩滴杯里的水,滴在程京宴的手心里。
“……”程京宴感覺到手上的濕潤,驀地一愣,她是哭了?
他抿住薄唇,想去摸她的臉,林與幼快速避開。
程京宴握緊了手,手心那兩滴“淚”燙得他有些心亂。
在一起一個多月,他也大概知道她的過去,她的出身很苦。
他不該那樣勾起她的傷心事。
他沒哄過女孩子,也不會哄女孩子,站在原地,些許無措。
林與幼上了一個臺階,趴在樓梯扶手上,托著下巴,笑著看他苦惱的樣子。
哎呀~怎么又欺負(fù)殘疾人,真是不道德~
但他總是借擦藥的名義“欺負(fù)”她,他也沒道德到哪里去,大家彼此彼此。
程京宴尋著香包的氣味找到她的位置,輕嘆口氣說:“你去做吧,我吃�!�
想了半天,就想出這么一句哄人的話?
嘖,這男人,以前也沒有女朋友吧?就這哄人的功底,以后估計也找不到女朋友,真不如跟她過得了。
林與幼彎著嘴角,寫字:“那你會吃干凈嗎?”
程京宴屏息:“我會�!�
林與幼:“以后都吃嗎?”
程京宴眉心抽動了一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