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虞美人直到現(xiàn)在還沒辦法接受自己要跟程斯以結(jié)婚這件事。

    對她來說太突然，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而且她也沒想過跟程斯以結(jié)婚……結(jié)婚不是要相愛的人才能做的嗎？他們相愛嗎？

    虞美人第一次問自己，她愛程斯以嗎？

    她以為自己是愛的，但現(xiàn)在一步步走向他，她自己都不確定了，如果愛的話，她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很高興嗎？可她好像只有茫然，只有緊張，只有不安。

    程斯以又愛她嗎？

    教堂的左右兩邊放置著長椅上，坐滿了衣著正式的男女，有東方面孔，也有西方面孔，他們面帶笑容，胸口戴著花。

    隨著虞美人走上紅毯，教堂的角落里就演奏起了鋼琴曲，他們紛紛鼓掌歡迎，就好像他們真的是程斯以和虞美人的親朋好友，一起來見證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虞美人知道他們不是。

    這些人跟那幾個笑得真情實感的伴娘一樣，都是演的，她不認為程斯以的親朋好友會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否則下面坐著的，就會是程父程母，程京宴林與幼他們。

    都是假的，都是演的。

    教堂內(nèi)的墻壁上是精美的浮雕和玻璃花窗，演繹著圣經(jīng)里的故事；座位上的人穿著整齊的西裝和華麗禮服，也在配合他們演這出戲。

    虞美人雙腿邁不開太大的步伐，因而走得十分緩慢，這個緩慢也能讓她看清楚這些賓客臉上看似燦爛，實際空白的笑。

    這是程斯以造的夢，假裝真的有高朋滿座來祝賀他們喜結(jié)連理。

    虞美人各種不舒服，總覺得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但她已經(jīng)被帶著到了程斯以面前。

    程斯以好像沒有看到她臉上的不安，牽起她的手，微微一笑：“阿虞，你今天很漂亮。”

    虞美人梗著聲問：“程斯以，你要跟我結(jié)婚？你是認真的嗎？”

    第415章

    他好像是生病了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難道還能開玩笑？”程斯以整理好她的頭紗，目光溫柔，“怎么樣？布置得像你想象中的婚禮嗎？”

    “……我想象中的婚禮？”

    程斯以溫聲細語：“不是你說的嗎？你的婚禮要在巴黎圣母院舉辦，你要穿著潔白的婚紗，要有波斯地毯一路從車邊鋪到禱告臺，還要我站在盡頭等你走向我，然后我們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一起在神父面前起誓，一輩子不離不棄。”

    虞美人愣愣地聽著，這些話很熟悉，好像真的是她說過的，只是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在什么時候，在什么情形下說的。

    而她一句已經(jīng)忘記的話，卻被程斯以牢牢記住，甚至真的布置出來——哪怕圣母院已經(jīng)不對外開放，他也動用關(guān)系借到了。

    虞美人喉嚨發(fā)緊：“程斯以……”

    “噓�！背趟挂源驍嗨�的��，“時間到了，我們先宣誓，好不好。”

    虞美人被帶他帶著一起面向神父，神父穿著黑衣，手里拿著《圣經(jīng)》，莊重地說著誓詞：“主啊，今天站在你們面前的這對男女，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他們的結(jié)合，是他們最真摯的期盼，也是所有人同意的……”

    虞美人好幾次想開口都沒有機會，想后退也被程斯以緊緊抓著手。

    神父又對程斯以詢問：“新郎程斯以先生，你是否愿意虞美人女士成為你的妻子，從今往后，無論順境或是逆境，無論富�；蛘哓毟F，疾病還是健康，都彼此相愛，珍惜，直到死亡才能見你們分開？”

    程斯以清晰地回答：“我愿意�！�

    虞美人咬住了紅唇，而他答完，底下的賓客就響起熱烈的掌聲，虞美人甚至看到有幾個人捂著嘴巴，一副感動至極的模樣：“……”

    神父又將同樣的話，換了主語后詢問虞美人，虞美人答不出“我愿意”，她咬牙看著程斯以：“程斯以，你冷靜一點，你真的要跟我結(jié)婚嗎？你父母同意嗎？”

    程斯以輕聲說：“早就應(yīng)該這樣了�！�

    “之前是我的錯，太耿耿于懷當年的事，非要等你先堅定地告訴我，你這次選擇的人是我才肯和好。如果我早告訴你我的心意，我們就不會發(fā)生這么多錯誤了，阿虞，給我一個挽回機會�！�

    “……所以你現(xiàn)在，是在矯正‘錯誤’，然后呢？接下來你還要做什么？”虞美人眸子微微顫動。

    程斯以說：“辦完儀式，我們就回家，一家三口永遠生活在一起�！�

    “哪來一家三口？我們和元寶嗎？”

    程斯以低頭看她，隔著一層白紗，他的眼神似乎更加朦朧了：“阿虞，神父和大家都在等你，你還沒有回答‘我愿意’�！�

    虞美人低聲：“可是我不愿意啊……”

    她對他到底是愛還是愧疚，他對她到底是愛還是愧疚？他們都明白了嗎？都還不明白，怎么能結(jié)婚呢？

    程斯以平靜道：“阿虞，不要拒絕我。”

    虞美人還想說，他給過她拒絕的機會嗎？

    可事到如今，就算她沒有親口說出“我愿意”，這場婚禮還是能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

    神父推動著步驟：“好的，新郎和新娘，現(xiàn)在可以交換戒指了。”

    一位伴娘牽著遛貓繩走來，元寶穿著小西裝，背著放在兩個戒指盒。

    程斯以彎腰拿了戒指盒，打開，里面就是那枚粉鉆戒指，他拿起虞美人的手，仔細地戴到她的無名指上。

    “阿虞，輪到你了�！边�有一枚男士的。

    虞美人看了好一會兒，沒有第二個選擇地在心里嘆了口氣，拿起戒指，幫他也戴上。

    程斯以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揭開了她的頭紗，低頭吻了她的唇。

    臺下的掌聲又一次響起，虞美人看著程斯以近距離的俊臉，白皙溫柔，眉目繾綣。

    他吻了一下便分開，低聲喊她“阿虞”，虞美人只是抱起元寶，元寶第一次到這么多人的場合，有點應(yīng)激，鉆進她的懷里。

    儀式結(jié)束后，還有酒席，流程非常完整。

    虞美人被帶去換了一條紅裙，紅裙同樣長到腳下，遮住了腳銬，改妝好了，她又被送回程斯以身邊，跟他一起敬酒。

    演員都很老戲骨，明明素不相識，卻都能表現(xiàn)得很熟稔，虞美人感覺這是一場盛大的舞臺劇，不適的感覺在這一刻達到巔峰。

    她停住腳步，不愿再往前：“程斯以，能不能不要演了？”

    程斯以體貼地問：“嗯？你累了嗎？那我們先回去休息。”

    程斯以將場合交給一個人，自己帶著虞美人回莊園，路上他也一直握著虞美人的手，神色輕松喜悅，是看得出的開心。

    快到莊園的時候，程斯以笑著說：“家里還有一個驚喜�！�

    虞美人眼皮又跳了跳，總覺得不會那么簡單。

    事實也如她所料，一進家門，她就冷不丁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哇——”

    虞美人頓時感覺一道驚雷從天靈蓋劈到她的腳踝，她整個人都是一僵：“什么……”

    緊接著她就看到一個傭人，抱著一個小布包，從二樓小跑了下來，見到程斯以，急忙說：“少爺，小小姐突然哭得停不下來，怎么哄都沒用�！�

    虞美人錯愕地看著那個小布包……它居然還會動，還伸出了一只小手……她嚇得后退一步。

    程斯以自然而然地伸手：“我來吧，你去泡奶粉，她可能是餓了�！�

    “好的好的�！眰蛉诉B忙將小布包遞給程斯以，程斯以抱著哄了幾下，剛才還嗷嗷哭的“小東西”，就逐漸安靜下來。

    “阿虞，你看喬嶠，多可愛，只是月嫂還沒到，傭人不太會哄孩子，所以在月嫂來之前，還要我們自己帶�！背趟挂宰叩接菝廊嗣媲埃�讓她看��。

    虞美人低頭一看，布包里就是一個小嬰兒，眼睛都還沒有睜開，看著就跟剛出生一樣，她不可置信：“你叫她什么？”

    程斯以自顧自道：“喬嶠是八個月生的，有點兒早產(chǎn)，不過還好，身體檢查一切健康，我們用心養(yǎng)著，應(yīng)該跟普通孩子沒兩樣�！�

    他還說，“你看，喬嶠的眼型，是不是很像你？”

    “…………”

    虞美人才明白，他前面說的“一家三口”，不是元寶，是這個喬嶠。

    喬嶠是他們那個沒了的女兒的名字……他說這個孩子是八個月早產(chǎn)，喬嶠是六個月沒的，但加上她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兩個月，就是八個月，如果沒有那一摔，他們的喬嶠，現(xiàn)在出生確實八個月。

    所以……他又是在“矯正錯誤”？他們沒有較勁，順利結(jié)婚了；沒有摔跤，平安生下女兒了，接下來就是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

    虞美人僵硬地搖了搖頭，程斯以是瘋了嗎？他怎么會覺得用這樣的方式，就能挽回一切？

    她之前是覺得程斯以突然變得有些偏執(zhí)和魔怔，但都沒太多想，畢竟他之前都好好的，現(xiàn)在看，他好像……病了。

    第416章

    生個弟弟或妹妹

    虞美人到底不是醫(yī)生，也不知道這屬于哪個類型的��？是心理？還是精神？

    但程斯以不該是這樣的，虞美人有種看著美玉在自己面前碎掉的感覺：“……程斯以，你怎么了？”

    怎么會這樣？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從失去孩子？還是從更早之前？她一直在他身邊，怎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我？”程斯以失笑，“我沒怎么啊，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

    是，他看起來是好好的，但他將孩子遞給虞美人，說的是：“你要不要抱抱喬嶠？”

    這一句就足夠虞美人如鯁在喉了。

    她垂眸去看那個孩子，剛出生的寶寶軟軟糯糯，閉著眼睛睡著，樣子很可愛，可是：“她真的不是喬嶠。”

    程斯以淡淡的：“她是�！�

    “女孩子，八個月，眼型跟你很像，她就是喬嶠，我們?nèi)拥哪莻�許愿瓶實現(xiàn)了，喬嶠回來了�！背趟挂跃褪沁@樣認為，“我們好好照顧她，等她長大，就會喊我們爸爸媽媽了，阿虞，你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很美好嗎？”

    虞美人看著沉浸在自己編造的世界里的程斯以，頭一回不知該如何是好？

    夜里孩子交給傭人照顧，程斯以幫虞美人打開腳銬，又幫她洗好澡，放到床上。

    她這一天筋疲力竭，看了太多出“戲”，心里到現(xiàn)在都是亂糟糟，裹著浴袍，等著程斯以幫她穿睡衣。

    他每天都是這樣侍候她，她從最初的不習(xí)慣，到現(xiàn)在被迫習(xí)慣，本來想等換好了就睡，程斯以卻突然覆了上來。

    虞美人被壓倒在被子上，茫然地看著他，旋即就感覺男人的體溫在升高，烘得他身上桂花的香氣越發(fā)濃郁曖昧。

    程斯以抬起她的下巴親吻，啞聲說：“阿虞，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要做嗎……

    虞美人很久沒跟他做過這種事了，從懷孕開始，到現(xiàn)在得八九個月了，起初很不自然，甚至是疼痛。

    她抓緊了他手臂的肌肉，難受地喊他名字：“程斯以……”

    程斯以沒有強行動作，耐心地吻著她，從眼睛到鼻尖，從脖頸到胸口，緩慢且溫柔，甚至有幾分膜拜般的虔誠，沿著她的腹部吻到她的大腿。

    虞美人第一次受這種刺激，驚慌地躲避，急促地喊他：“程斯以……”

    程斯以卻掐著她腰，讓她動不了，耐心地勾起她的欲，虞美人大腦一片空白，恍惚間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真正的第一次。

    在他之前，她從來沒有因為任務(wù)賠上自己，但那天晚上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他們就倒在了床上。

    她那時候以為程斯以那樣的公子哥兒，肯定早就開過葷，沒想到他的動作進入也很生疏，在她耳邊問：“阿虞，是不是這里？”

    那一句就讓她本就搖搖擺擺的心思徹底淪陷，抱緊了他的脖子，很低地“嗯”了一下。

    現(xiàn)在的程斯以，跟當年一樣，在他的耳邊喘息地問：“可以了嗎？阿虞�！�

    “……”

    虞美人看著凌駕在她身上，眉毛沾了汗水，在昏暗的光線里像點綴了鉆石那般熠熠生輝的程斯以，突然有些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應(yīng)該朝什么方向發(fā)展？

    后半夜程斯以抱著她睡著了，大概是運動后睡得比較熟，虞美人悄悄起床的時候，他不知道。

    虞美人拿起他的外套，摸向口袋，這次摸到手機了。

    她心下一喜，立刻打開，但屏幕有密碼，她試著輸入常見的“1111”和“8888”，都是錯誤。

    緊接著她輸入自己的生日，下一秒，屏幕解鎖：“……”

    虞美人一邊打開信息，一邊心情復(fù)雜地想，自己為什么會那么果斷輸入自己的生日？因為她也知道，自己對他是特別的嗎？

    唉……虞美人咬住下唇，發(fā)了信息給應(yīng)如許：“我在巴黎，圣母院往東開車四十分鐘的郊區(qū)，一個門口種滿虞美人花的莊園。勿回�！�

    編輯好內(nèi)容，她立刻點擊發(fā)送。

    然后系統(tǒng)就顯示發(fā)送失敗。

    虞美人愣了一下。

    身后驀地響起程斯以平靜的聲音：“需要再輸入一層密碼，SIM卡才能用�！�

    虞美人猛然轉(zhuǎn)身，程斯以就站在她身后，虞美人真實的被嚇到了，手機丟了出去，砸在地毯上：“你……”沒睡著？！

    程斯以非但沒睡著，還知道，從海島開始，她就一直在想辦法拿到他的手機。

    但他不在意，連責問都沒有，只是將她彎腰橫抱起來：“雖然鋪了地毯，但不穿鞋還是容易被地板寒氣侵入體內(nèi)，萬一感冒怎么辦？”

    虞美人被放回床上，她看著程斯以的側(cè)臉，忽然抓住他的衣領(lǐng)：“程斯以，你聽我說，你是生病了才會這么反常，我們?nèi)タ瘁t(yī)生好不好？”

    程斯以說：“我有醫(yī)生，叫C，但我不想看到她，她每次都喊我離你遠點，說是因為你，我的病情才會加重�！�

    虞美人愣了愣，喉嚨滾動：“……可能真的就是這樣呢？”

    原來她才是程斯以反常的因素……也是，他除了在她面前，在別人面前的時候都是好好的。

    “那又怎么樣了？我現(xiàn)在只想要你。”程斯以不在意，“阿虞，睡覺好不好？”

    虞美人卻覺得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毀了自己：“程斯以你聽我說，你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你……”

    程斯以有種平靜的瘋感：“不睡的話，我們做僾�！彼�說著就去脫虞美人的睡衣，“給喬嶠生個妹妹或者弟弟作伴�！�

    虞美人立刻推開他：“程斯以，你忘了我是不能生的嗎？”

    “世上沒有百分百絕對的事，上次也說不能懷孕，最后不還是懷了？”程斯以按住她兩只手，輕而易舉解開她的紐扣。

    虞美人呼吸急促，扭動身體躲避：“上次是意外，程斯以，你聽我說……啊！”

    程斯以眸色朦朧，如果，如果這只能是一場夢，那他寧愿永遠都在夢中，不要醒來。

    他在她身體的最深處烙下印記：“阿虞，我愛你�！�

    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會是。

    可是怎么辦，夢還會醒的吧？

    要怎么才能讓這個夢，永遠持續(xù)下去呢？

    天際烏云籠月，遮住了世界。

    第417章

    就看程家的好戲

    萬里之外的滬城程氏，程氏有員工食堂。

    午餐時間，小唯在窗口取完餐，端著餐盤四處找位子，經(jīng)過某一桌時，她偶然聽到幾個同事拿著手機在小聲八卦。

    “是不是？我覺得是，這個側(cè)臉，一模一樣！”

    “我也覺得像斯總，我的天，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沒有一點風(fēng)聲？”

    “我聽說是程家不喜歡……”

    小唯捕捉到敏感詞，停下腳步，問：“你們說斯總什么？”

    幾人嚇了一跳，連忙收起手機：“唯秘書，沒、沒什么�！�

    小唯笑了笑，在他們旁邊的空位坐下：“不用那么緊張，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們剛才在說什么？斯總怎么了？有什么八卦別瞞著我呀，我們不都是同事嗎？”

    一位同事這將手機拿了出來：“我們在看一段視頻，里面的人好像是……斯總�！�

    小唯不動聲色：“我看看�！�

    同事將手機遞給她，她點開視頻，赫然就是程斯以跟虞美人在巴黎圣母院結(jié)婚的畫面！

    小唯瞳孔一縮，一下握緊手機！

    她立刻抬頭問：“視頻哪兒來的？”

    那位同事說：“是我一個朋友，最近在巴黎出差，本來是去打卡圣母院，結(jié)果碰到有人在圣母院結(jié)婚，就覺得很驚訝，圣母院不是還沒有對外開放嗎？拍下來分享給我，我一看，這個人好像是斯總……”

    視頻很短，只有十幾秒，穿著白色燕尾服的男人畫面里一閃而過。

    小唯將視頻重復(fù)看了好幾遍，非常確定，不是“好像”，這個男人，就是程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