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實如林程遠,都還沒有親過許諾。
所以厲寅北俯身下來貼上去的時候,許諾的大腦立馬跟著一片空白起來,他不知何時雙手捧著她的臉側(cè),是頂頂小心和珍貴的樣子,印象里她就單單記住了臉側(cè)的那抹冰冷。
其實他都疑心著這樣的場景是不是早就在夢境里出現(xiàn)過了的,所以此刻都已經(jīng)吻了好一會,他都有點分不清面前的場景到底是他自己的夢境還是真真實實被他主導(dǎo)發(fā)生著的。
☆、第20章
好一會后,直到覺著許諾呼吸都跟著不暢起來,他這才松開了方才禁錮住她的一雙手,那身子卻還是依舊立于她的面前。
不到一步之遙。
頭頂上方的白熾燈明晃晃的探照下來,他見著她瞪大了一雙烏亮的眼睛,隔的這么近,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清晰的見著她的睫毛,長長的,還有點微微的自然上翹著,在白熾燈下甚至都有排小小的陰影投在了眼瞼下。她是還未從方才的驚魂中回神過來,或者說還未從他碾壓上去后的驚濤駭浪中抽身出來,帶著一絲迷糊中的錯愕,心頭卻又是清明了然的,就這樣直直的盯著他,那如墨的視線便像是定格了似的。
他想著,約莫她把這場任性當(dāng)做他的心血來潮了。
可是,他清楚著,這不是。
“厲、厲先生,有點晚了——”果然,她才一回神過來,臉上這才后知后覺的戒備回去,緊接著就語無倫次的提醒起來,那原本就已經(jīng)發(fā)紅起來的耳垂此刻愈發(fā)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似的。
原本只有淺淺紅暈的臉頰上也早已滿臉通紅的了,白里透紅的,愈發(fā)顯著人面桃花。
其實,他忽然很有沖動伸手去拂下那瓣桃花,然而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許諾話音剛落,不巧的是房間內(nèi)再次啪嗒一下,斷電了。
其實那瞬間來臨的黑暗倒是讓許諾緩解了幾分心頭的暗涌狂潮。
“線路燒了�!焙诎抵袇栆睕]事人般的提醒起來。
“沒關(guān)系,我手機可以照明的�!痹S諾立馬應(yīng)道,言下之意無需厲寅北再逗留下去。
“你把上次用過的電筆和電膠布拿過來,我把線路修好后就回去。”他倒是也聽出許諾的言外之意。
果然,許諾想了幾秒后便也依言去沙發(fā)旁邊的收納盒里翻找去了。
她自己已經(jīng)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漆黑中又突然多了道光影,他看著前方那個小小的身影被放大數(shù)倍后投映在身后的墻壁上,不知為何眉梢間就跟著舒展回去了。
等許諾把電筆和電膠布找出來,之后又跟在厲寅北身后幫他照著光亮。
許是這次的路線比較復(fù)雜難辨點,厲寅北檢查了好一會后才在廚房間燈泡的接線上找到了問題。
他做這些事倒是輕松的可以,沒一會后等他把一小截電線重新接下纏上電膠布后,再到電閘那邊開下,原本寂黑的房間復(fù)又恢復(fù)光明。
“厲先生,你怎么連修電路都會�!睗M室驟亮后,她才開口說道,話語里倒是滿滿的欽佩之意。
“小事而已。”他應(yīng)道,嘴角邊卻是不知不覺間微微上揚起來。
的確,在那樣惡劣的環(huán)境呆過并且都能生存下來,眼前這么點小技能,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事情都已經(jīng)處理好,厲寅北倒也沒有再逗留下去。
許諾一直把他送到電梯口那邊,他忽然轉(zhuǎn)身開口說道,“許諾——”印象里似乎還是他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叫出她的全名,其實他還來不及說些什么,她卻只覺得一顆心都似乎要蹦了出來,就這樣鮮活的要呈現(xiàn)在他面前了似的。
說不了謊做不了假。
可是,理智告訴她,這不可以。
“厲先生,�!彼皶r的接上去說道。
他是聰明人,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就知趣的把下半句給咽了回去。
她是當(dāng)做了他鬼迷心竅的一場沖動而已,理所當(dāng)然就該隨著窗外的傾盆暴雨消逝在風(fēng)中的。
他們分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不情愿和他過多交集。
所以,如她的愿罷。
第二天,等許諾起來去上班時,外面卻是個大晴天,早已不見昨晚暴雨的蹤跡,唯有下來時見著樓下的水泥地上被沖刷的干干凈凈,那地上枯黃的落葉也早已被清潔阿姨掃到一邊,聚成了滿實的一大堆,在晨曦的照耀下也別有一番景致。
許諾望了下那噴薄而出的大太陽,還是冷,她下意識的挪了下自己的圍巾,經(jīng)過小區(qū)門口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停在保安亭邊上的垃圾車,這么早,打掃衛(wèi)生的保潔員就已經(jīng)掃了一圈的小區(qū)。
生活,總有不易的時候。她心想道,便加快了步伐匆匆朝前面走去。
許諾走過去沒多久后,在保安亭里聊了一小會的保潔阿姨便出來了,手上拎著一個有些破舊折損掉的方盒子,一邊碎碎念著,“也不知道誰家的孩子這么浪費,把這么個完整的蛋糕就扔在樓下的垃圾桶里了,包裝都還沒拆,幸好大早上的還沒有臟東西扔上去,我拿回去給家里的孫女吃——”
“多半是年輕人,咱們可舍不得這么糟�!北0餐だ锏膸煾道^續(xù)伸出腦袋附和著應(yīng)了一聲。
那保潔阿姨穿著臃腫的棉大衣,沒一會就把已經(jīng)倒掉的空垃圾桶朝里面推了回去。
許薇薇的化驗報告要下午才出來,到時候許諾還得請假去醫(yī)院里一趟,早上一到公司里,她就抓緊時間處理手頭的事情了。
許諾趁著開電腦的啟動緩沖時間,想了想還是發(fā)了條短信給林程遠:中午過來一趟,我們談?wù)劇?br />
冷戰(zhàn)了這么幾天,靜下心來想想,她當(dāng)然也知道林程遠那時說了幾句讓她不要凡事都光顧著許薇薇,其實也是出于關(guān)心她的緣故。
原本她以為昨天是她的生日,林程遠好歹會摒棄這么點小情緒,過來一趟的,她也順著這個臺階和好就是了。
結(jié)果到了今天,林程遠還是毫無動靜。
今天早上過來上班的路上,許諾無端就有點隱隱不安起來,更何況,許薇薇那糟糕的身體狀況就足夠令她頭疼的了,她也實在沒有精力再和他鬧別扭什么的,還不如自己先退一步求和,這才發(fā)了短信給林程遠。
“可以�!睕]多久,許諾的手機上就收到了林程遠的回復(fù)。
許諾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好一會,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林程遠像是還在生氣似的。
不過許諾也沒閑工夫再去揣摩了,因為半個小時后,她臨時接到通知,華城那邊的對接團隊要過來開會。
其實主要是今天早上的官方消息一出來,政策面的利率上調(diào),而且連帶著商業(yè)銀行的房貸門檻和利率也都跟著收緊上調(diào),這樣大幅度的宏觀環(huán)境一宣布,預(yù)示著樓市還要迎來新的寒冬,開發(fā)商都是跟著緊急調(diào)整了方向。
畢竟,樓市先前的黃金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開發(fā)商的日子大不如前,自然對宏觀環(huán)境的政策是無比敏感的。
康嘉拿下的鉑金年華是華城的壓軸項目,計劃是要造當(dāng)?shù)赜惺芬詠碜畲蟮纳虡I(yè)城,版圖內(nèi)還有兩個五星級酒店要入駐,無縫拼接三年后的8號地鐵線,不管是宜居還是商業(yè)投資方面都是首屈一指的,先前華城拍下這塊地皮的樓面價就已經(jīng)達到史上新高,眼下這政策一變,雙方立馬緊急召集團隊商討對策。
原本吳文華這段時日是出差去了的,居然也在上午11點前趕了回來。估計是接到通知后立馬買機票回來的。
華城那邊除了整個營銷團隊還多了一幫人過來,其中帶頭的便是厲寅北。
康嘉這邊自然是以吳文華為頭。
雙方人員都到齊后,偌大的會議室也坐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起來。
由于形勢不容樂觀,談?wù)摃r除了發(fā)言的人,會上一片沉寂,大家臉上都寫著一副打硬仗的架勢。
許諾還是第一次在工作場合上見識到厲寅北的驚人之處,言辭犀利見解獨到,果斷且強勢,一如他平日的作風(fēng)。他發(fā)言時下面的人俱都斂容靜聽,是誠心佩服的姿態(tài)。
雙方探討下來,就當(dāng)前的最新形勢政策,重新把宣傳外包方面的方向和側(cè)重點都重新定位了下,不知不覺中到了下午一點鐘都還沒有散會的意思。
開會前許諾就把手機關(guān)機了的,不過等她不小心帶到都已經(jīng)一點了,她知道這個點上林程遠肯定在樓下等了的,不免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好不容易又等到半個小時后,會議才結(jié)束。
許諾從會議室里出來后就著急的朝她自己位置上走去,把記事本往桌上一放,就著急的朝電梯那邊走去了。
吳文勝散會后便邀請了華城那邊的與會人員一起吃飯。他想著平日都沒有機會宴請厲寅北聊表心意,難得這次都到自家門口了,立馬動用他自己的資源,訂了個這邊最好的飯店。
結(jié)果等他們閑聊了幾句出來后,厲寅北還是淡淡的接道,“不用了,我趕時間。你們?nèi)グ伞!?br />
他說這時,似乎若有所思在想著什么,吳文勝順著他的視線朝前面望去,可是除了剛下去緊閉著的電梯門,空無一人。他知道厲寅北這人是出了名的疏離,向來很難接近,而攀附這種事自然是連想都無需去想的,再次吃了閉門羹的吳文勝只得繼續(xù)尷尬的笑笑道,嘴上依然說道,“那下次方便的時候再說�!�
說完后才畢恭畢敬的把他送到電梯口那邊。
話說開發(fā)商的日子不好過,他們這種地產(chǎn)廣告公司,本來就是依附開發(fā)商才經(jīng)營的下去,自然也是有些艱難起來,業(yè)內(nèi)差不多時間起步的地產(chǎn)廣告公司因為業(yè)績慘淡已經(jīng)倒下去一片了,吳文勝一想到這個事實也是憂心忡忡起來。
康嘉地產(chǎn)廣告公司所在的大廈旁邊就是休閑廣場,旁邊吃喝玩樂一應(yīng)俱全。
許諾從大廈里出來往前面的廣場那邊張望了下,這個季節(jié)在外邊吹寒風(fēng)逗留的行人并不多見。果然,她隨意一望,就看到林程遠孤零零的坐在星巴克那邊露天的木椅上,雖然點了杯咖啡,不過他也只是毫無焦距的看著廣場中心發(fā)呆起來。
害得他干等了一個小時多,許諾也有點歉疚,想到這時,她早已疾步朝他坐著的位置那邊走去。
“程遠,等很久了吧?”許諾剛走近就開口問道。
“還好。”見著許諾過來了,林程遠冷淡的應(yīng)道。
“外邊風(fēng)大,我們要不到里面去吧?”許諾想著他約莫是還在生氣,外邊風(fēng)聲呼呼作響的,她也凍得瑟瑟發(fā)抖,說完后就起來打算到里面去。
“不用了,就這里吧�!绷殖踢h冷冰冰的開口應(yīng)道。他說這時,許諾才察覺出他的異樣,許是在寒風(fēng)中吹了太久的冷風(fēng),他的頭發(fā)也吹得有點凌亂起來,精神萎頓,一雙眼睛布滿血絲。
許諾還是第一次見著他這樣不修邊幅的樣子,心頭跟著驚駭了下,仿佛是預(yù)見著要有事情發(fā)生,她自己先搶著認錯起來,“程遠,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你說得也有道理,等薇薇身體好點了我會讓她盡快獨立,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我沒生你的氣�!绷殖踢h說時神情依舊冷漠,不待許諾接話,他又顧自說了上去,“我生我自己的氣。”
“程遠,你怎么了?”林程遠說時不茍言笑面色暗沉,許諾已經(jīng)有不好的預(yù)感,眼下也顧不得和他計較先退一步關(guān)切的問道。
“我知道自己沒有家產(chǎn)工資又不高,買套房還得節(jié)衣縮食四處借貸做一輩子的房奴,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我不怪你�!彼是面無表情的復(fù)述起來,可是那話語里的譏諷之意卻是不言而喻的。
果然,林程遠話音剛落,許諾的臉色頓時唰的慘白起來,原本還有點余溫的手心不知何時已經(jīng)冰冷起來,她頓了好一會,才訥訥的接道,“程遠,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那是怎樣的人?”他隨即冷笑了下,帶有血絲的眼睛繼續(xù)譏諷的看著許諾。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許諾知道林程遠平日性子溫厚,極少會有這么涼薄傷人的時候,方才聽他寥寥數(shù)語后,她縱是被激的心頭狂跳起來,可是憤怒過后,她還是勉力克制住情緒冷靜的問道。
“誤會?我自己親眼看到的還會是誤會么?”林程遠繼續(xù)冷笑了下。
林程遠剛說完,許諾身上的手機又跟著響了起來。許諾看了一眼,那是許薇薇前幾日住院時主治醫(yī)生的電話,她怕自己抽不開身特意留了以備萬一的,眼下醫(yī)生會主動打電話過來,她也顧不得邊上林程遠的情緒不佳,驚魂不定的先去接了電話。
電話那端也只是寥寥數(shù)語,許諾只是不住的說道,“我會立馬過來的。”說完后就掛了電話。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她的臉色卻是愈發(fā)慘白起來,甚至于連著額上都有層薄薄的冷汗冒了出來,整個人明顯的心不在焉起來。
“程遠——你看到了什么?”她回過神來接著話題訥訥的應(yīng)道,一時間心亂如麻,整個腦袋里鬧哄哄的,卻又覺得根本聽不清周遭的動靜。
只是她這樣的神情,落在他早已篤定的心上,倒像是做賊心虛后的極力掩飾而已。
“那么你告訴我,大半夜的厲寅北到你住處干什么?他的車子就停在你住的樓下,我在下面干等了好幾個小時,許諾,你告訴我,大半夜的,他一個人在你那里做什么!我和你認識這么久了都沒有呆到這么晚過!你告訴我�。 绷殖踢h說著說著忽然就聲嘶力竭起來,右手一把握住他自己面前裝著咖啡的紙杯,本來就是紙質(zhì)的盒子,他這么用力一擰,紙杯立馬被握得皺成一團,那杯里的咖啡也跟著溢灑到了木桌上,隨即順著木桌上的縫隙開始往下滲去,沒一會就滴答滴答的濺到了下面的水泥地上。
“程遠?”她像是不認識了他似的,繼續(xù)狐疑的喊了他的名字。
“也對,這應(yīng)該也不是他第一次到你那里吧,要不然上次他的外套怎么會在你那里呢?許諾,我不計較,但是并不意味著這一切我都不知曉。”他繼續(xù)氣勢洶洶的朝她吼起來。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眼里自然是揉不得一粒沙子的。
許諾還是一聲不吭的,無比安靜的望著面前出離憤怒的林程遠。
“諾諾,你知不知道,昨晚我過來時都預(yù)備著向你道歉的了,我知道上次我說的人生規(guī)劃里面只有你,不包括薇薇,是我說錯了,這個星期我都逼著自己改了計劃,你放心不下薇薇,大不了我自己累點多加班盡量多掙點,我也幫你一起照顧薇薇,就這個星期我已經(jīng)連著加了三天的通宵,一個人接了兩個人的工作量,同事都說我瘋了,我可不是瘋了!”林程遠說著說著忽然又滄然笑了起來。
“程遠——”她還是繼續(xù)喊著他的名字,他的努力她怎么會不知曉呢?
只是還輪不到她繼續(xù)出口,林程遠忽然嗖得一下站了起來,“我們分手吧,你自己多保重。”
他剛說完這一句,甚至都不待去看許諾的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大步離開,光留了個孤傲清冷的背影給她。
只怕忍不住,忍不住再多一秒,就要回心轉(zhuǎn)意。
厲寅北是坐許諾的下一班電梯下來的。
車子剛開出來不久,因為視線開闊,徐虎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前面廣場木桌前干坐著的那對小年輕,他記得,那個男的就是先前和許諾一起在售樓處那邊出現(xiàn)過的。
不過他也知道外面風(fēng)大,他可不想再次下車打的回去,倒是沒有多嘴了,想著直接開過去而已。
未料到后座的厲寅北忽然開口說道,“側(cè)邊停下�!�
“哦�!毙旎⒈阋舱伊丝窟叺奈恢猛:密嚒?墒菂栆币矝]有立刻下車,正好他又是坐在主駕后面的那個位置上,徐虎也看不到他的動靜又不敢去張望,便也無所事事的望著外面。
也不知道多久后,后面的車門忽然打開,等徐虎扭頭望去,厲寅北早已下車徑自朝方才木桌那個方向大步走去了。
方才林程遠走后,許諾便一動不動的坐在木椅那邊。
其實她應(yīng)該要立刻先去趟醫(yī)院的,然而眼下就這么癱坐在這里,她甚至覺得連起身的力氣都像是失去了。
直到覺著有人出現(xiàn)在面前,她這才訥訥的抬頭望了一眼,開口說道,“外面的風(fēng)太大,沙子吹進去了。”平和的倒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
她說話間還是平靜的模樣,其實方才厲寅北坐在車上,就已經(jīng)瞧見她的側(cè)臉,還有微微聳動起來的肩側(cè),即便是哭,也是沒有聲息的。
就像她這個人,安安靜靜的存活在這個世上,平凡且渺小,卻毫不卑微,用她的方式抗衡著這個冰冷的世界。
這是認識她以來,厲寅北第一次見著她哭的模樣。
不美。
可是他知道,他偏偏就記住了她此刻的樣子,一輩子。
☆、第21章
“我沒有做對不起程遠的事情�!彼^續(xù)訥訥的開口說道。
“我知道。”他說完后早已脫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薇薇生病了,醫(yī)生說查出來是淋巴癌。淋巴癌是不是存活率很低的?”她還是繼續(xù)訥訥的問道,只不過問完后,原本茫然的雙眸忽然發(fā)瘋似的盯著他,仿佛他說的答案便能做得了準似的。
厲寅北聽到后明顯也是怔了下,常識使然,淋巴癌比不得胃癌那些,即便做手術(shù)時成功率也是低很多的。
他不想騙她,幾秒過后便應(yīng)道,“這要具體看情況的——”
“恩,她還這么年輕,抵抗力肯定也會好很多的,總比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要好一點,現(xiàn)在科技又這么發(fā)達,總能治的好的�!币娭鴧栆睕]有多說什么,她自己一口氣又接著呢喃起來。
厲寅北便也繼續(xù)跟著點頭說道,“恩�!�
他不愿意戳穿她的自欺欺人。
“我先送你去醫(yī)院吧�!眳栆币娭幢闩俗约旱耐馓�,還是一直在瑟瑟發(fā)抖著,只不過她自己沒有察覺到而已,他想著一直干坐在這里也解決不了問題,便又繼續(xù)提醒起來。
“恩�!彼X得自己的腦袋就像漿糊似的,甚至于連思考都有些吃力,眼下厲寅北都這么說了,她也就麻木的起來跟在厲寅北的身后。
厲寅北幫許諾開好車門等她坐進去后,他自己卻是朝主駕那邊走去,徐虎看到自家老板朝前面走過來后就特意搖了車窗下來,未料到厲寅北才看到他就吩咐道,“我自己來開吧。”
“許小姐要去哪里,我可以送她過去的�!毙旎⒁笄诘膯柕�。
“她要去醫(yī)院,一時半會回不來�!眳栆币参戳系叫旎由先�,頓了幾秒后才開口應(yīng)道。
果然,他這么一說,徐虎想想也是有道理,話說他也不愿意在醫(yī)院里等上大半天,隨即就爽快的下車了,順帶著把車鑰匙也交給了厲寅北。
等厲寅北上車后,看著呼嘯開走的車尾,徐虎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話說去醫(yī)院的路上就經(jīng)過他自己住的小區(qū),他本來完全可以搭順風(fēng)車回去的啊。
當(dāng)然,此時早已不見那車的影子了。
徐虎這才一臉落寞的往公交站那邊走去打的了。
等厲寅北把許諾送到醫(yī)院停好車后,他也跟在許諾身后朝住院部那邊走去。
先前許薇薇好端端的高燒不退,一時間又查不出癥狀,許諾擔(dān)憂起來就聽了醫(yī)生的建議,讓她先住院進去。
不過她是怎么都沒想到淋巴癌這樣可怕的字眼會和朝氣蓬勃的許薇薇聯(lián)系到一塊的。
許諾進去時,許薇薇正和隔壁床的小女孩說笑著,那小女孩也就是6、7歲的樣子,扎著兩個羊角辮,也不怕生,在和許薇薇興致勃。勃的說著幼兒園里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小孩子說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許薇薇也聽得咯咯直笑起來。
兩個人一大一小的毫無違和感,整個病房里都是兩人清脆的笑聲。
看到許諾推門進來,許薇薇立馬甜甜的喊道,“諾諾姐!”她住在這里好幾天了,其實也是無聊的很,難得見著許諾過來自然興高采烈的很,只是下一秒又看到許諾身后的厲寅北,她臉上的笑意這才跟著怯怯的消退了下去。
沒有緣由,她就是怕厲寅北。
等許諾和厲寅北走近后,隔壁床的小女孩也止住了笑聲,還有大人在邊上照顧著,大約是這小孩子的媽媽,見著有陌生人過來看望隔壁床的許薇薇,便示意小女孩安靜點免得吵著別人。
畢竟,許薇薇和她家孩子倒是挺投緣的。
“薇薇,有沒有覺得好點了嗎?”不過是一日之隔而已,此時見著許薇薇,許諾心頭五味陳雜,可是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說不得,什么也做不得,出口的也唯有這么一句而已。
“恩。諾諾姐,我燒都退了,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出院了?”許薇薇一臉期待的問道。她這樣的性子,高興便是全都寫在臉上,眼下問時方才消退下去的笑意不知何時又浮現(xiàn)回來了。
“醫(yī)生說——還要再住幾天�!痹S諾有點不太自然的應(yīng)道。她還沒想好要怎么和許薇薇說她患了淋巴癌的事實。
“哦�!痹S薇薇乖順的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后又問道,“諾諾姐,怎么好久都沒看到姐夫了?”
“他這陣子工作忙,一直加班,空點了會來看你的�!痹S諾回道。
“哦。”許薇薇繼續(xù)乖巧的點點頭。
“薇薇,現(xiàn)在有沒有覺得其它地方不舒服?”許諾繼續(xù)追問起來。
“沒有啊�!痹S薇薇立馬快速的搖頭否定了,大約是見著許諾還是繼續(xù)盯著自己,她便又想了想,之后才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臉側(cè)邊上有一點疼,就是這里——”她說時右手食指戳了下她自己的側(cè)臉靠近下巴的那塊區(qū)域。
“疼多久了?”許諾繼續(xù)問道。
“可能有幾個月了吧,其實也不是很疼,這么點小痛,薇薇忍得住。只要不發(fā)燒就沒事。”許薇薇說完后又沖許諾咧嘴憨笑了下,話語里滿滿的驕傲之意。
“薇薇,你臉上疼怎么也不早點和我說下——”迎著許薇薇燦爛的笑臉,許諾也是跟著僵笑了下,若是細看的話倒是有些勉強的,她一邊說時也伸手過來輕觸了下許薇薇白皙的臉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