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路上經(jīng)過鬧市時，許諾看到有自助的存款機，她便讓厲寅北在邊上停了車子。
“現(xiàn)金帶著不太方便，我去存到卡里。”許諾解釋道。
“恩�！眳栆秉c頭應道。許諾剛解開安全帶，未料到他也手腳利索的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了。
許諾停下來有些不解的望了他一眼，他倒是感知到了，簡短的解釋道，“快年底了，怕你拎著現(xiàn)金太招搖�！�
果然，他說完后，早已利索的下車走到許諾坐的那側(cè)，神色坦然的從她手中接了那鼓囊囊的牛皮紙包過去。
許諾當然知道依他的身家，才不會把這么點小錢放在眼里。不過有他在身邊，她倒是放心的可以，放心之余，心頭又泛起了暖暖的甜意。她想到這時，忽然伸手挽在他的臂彎間，小鳥依人的和天下所有熱戀中的女人似的。
他也是毫不詫異的低頭看她一眼，眉間隱有許諾才能知會的笑意，臉上原本硬朗的線條不知何時都變得柔和不少。
平日不茍言笑的厲寅北雖然長得好看，不過那種好看也僅限于遠遠旁觀的好看，是遠在觸不可及的天邊的，她很難觸到也沒有信心能夠長久的呆在他的身側(cè)。
唯有此時的厲寅北，是可以教她毫無緣由的安心下來的。
等許諾把現(xiàn)金存到卡上后，兩人這才重新回到了住處。
沒了許薇薇的擔子，原先疲于奔命的許諾倒是突然之間就空閑回去了。
她自己先前原本打算在許薇薇轉(zhuǎn)院時要請假一段時日的，這才沒日沒夜的加班，而且提前完成了很多工作量，此時倒是難得格外的清閑回來。
連著幾日，許諾都是準時下班的。
厲寅北這段時日也沒有出差，等他回到家里，許諾已經(jīng)在廚房間忙碌。她的廚藝還算可以，雖然比不得外頭的那些星級大廚的賣相，不過經(jīng)她燒出來，卻也有家常菜才有的味道。
厲寅北偶爾回來的早，便也圍著她在廚房間打轉(zhuǎn)。
“你看，油鍋要熱開了才可以倒菜下去，這樣燒出來的菜才不會焉焉的�！痹S諾知道厲寅北沒有下廚天賦，偶爾還會解說起來。
“恩。和新樓盤開盤前，先預熱造勢是一樣的道理�！彼砸凰妓鳎尤贿�舉一反三的總結(jié)起來。
許諾望了他一眼，之后才炯炯有神的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
“本來就是�！眳栆闭f完忽然愈發(fā)靠近了她，自她身后慵懶的將她的腰側(cè)攬在懷中。
不堪一握。他腦海里立馬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很少會同她這般親昵，許諾立馬就漲紅了臉，輕聲說道，“我身上都是油煙味，你離我遠點——”
“油煙味才好聞——”他說著說著，忽然又從后面在她耳窩處輕啄了下。許諾只覺得全身像有股電流驟的擊過，他還沒說幾句，她就已經(jīng)變得臉紅脖子粗起來。
厲寅北看得有趣，這才放開她，嘴角揚起，顯然心情頗為愉悅的樣子。
和她一起生活還不到幾個月，然而彼此心意相通的，卻像是已經(jīng)過了一輩子。
他喜歡這種感覺。
“諾諾，這周末我?guī)闳ヒ娢腋改�，你到時候提前安排下時間�！彼徽�(jīng)了一會，此時才提及了正事。
“啊？”許諾聞言，手上的鍋鏟立馬就停在了那里，早已扭頭望向身側(cè)的厲寅北，臉色顯然是極為愕然的樣子。
畢竟，她從來都沒有聽厲寅北提起過他的家人，她甚至都以為他父母說不準是走了的。眼下驟然聽厲寅北提到要去見他爸媽的事情，她自然是無比詫異的。
“嚇著你了？”他像是提前就預料到許諾的反應，臉上反倒還是繼續(xù)有笑意揚起來。
“額——沒有。”許諾當然不會承認，隨即又問道，“你爸媽平常喜歡什么，我到時候買什么禮物過去？”她說這時，神色羞怯，倒像是臨江水月的照花人。
“諾諾，你能出現(xiàn)對他們來說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禮物了�！眳栆蔽⒏┥碜樱谒鷤�(cè)輕聲說道，經(jīng)他低沉的嗓音說出來，便覺得是這世間最美的情話了。
“這里油煙味太重了，你到外面客廳里等會罷——”她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繼續(xù)柔柔的應道。
他見著她臉上早已飛上來一抹嬌羞，知道這會自己再站這邊，她反倒是愈發(fā)的不自在起來，這才點頭轉(zhuǎn)身朝外面走去了。
果然，三天后的周六那天，厲寅北便帶許諾一起回了趟老家。
過去的路上，許諾原本以為厲寅北父母住的地方定然也是頗為豪華不菲的。未料到過去后，老兩口的住處極為尋常，還是在一處老式住宅區(qū)，好在僻靜的很。他們住的那幢樓道上的白石灰都已經(jīng)斑駁脫落了，每層都有白色碎末掉落在樓層的階梯上。
許諾也不知道老人家偏愛什么，她自己特意請了半天假出來，逛了大半天，就買了兩盒普洱茶還有兩條羊絨圍巾當做給厲寅北父母的禮物。
厲寅北先前雖然是說不需要這些的，下車后倒是及時的幫許諾提了那好幾盒東西。
第一次被帶去見家長，走樓梯上去時，許諾居然沒緣由的緊張起來，連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好不容易到了厲寅北父母住的那一層，厲寅北伸手按了門鈴，許諾正努力要平復自己的呼吸，身邊的厲寅北像是感知到她的緊張，忽然騰出一只手來攬在她的肩處，他的胳膊剛落到她的肩膀上，那門就哐當一下開了。
過來開門的是個滿頭銀發(fā)的老者，看到面前的這對金童玉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用手推了下他自己的老花眼鏡。
“爸，我?guī)笥堰^來看你們，她叫諾諾�！眳栆睙o比自然的替兩人介紹起來。
“伯父好。”許諾便也接著喊道。
“回來就好�；貋砭秃谩泵媲暗睦先思疫B著念叨了好幾遍，這才笨拙的轉(zhuǎn)身，朝里面顫顫巍巍的喊道，“阿英，小北回來看我們了——”蒼勁的聲音仔細聽去，竟然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媽，我?guī)笥鸦貋砜茨銈儯侵Z諾。”厲寅北剛進去，便又對著里面剛從臥室里出來的老人說道。
“小北，回來就好——”那婦人看著也是六十來歲的光景，不過比她老伴倒是年輕好幾歲，動作也利索許多，才見了厲寅北，早已迫不及待的過來，隨即又拉了許諾的手心，無比親熱的問道，“叫諾諾是吧？我還以為我家小北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還好——還好——”老人家見著面前的許諾生的極好，而且一顰一笑間都是極為文氣的，才見了許諾就已經(jīng)中意的不得了。兩口子本來對厲寅北成家都已經(jīng)不抱希望的了，陡然間得知有個準兒媳了，而且看著還是極為滿意的，自然是要打心底里笑出來，對許諾不知覺間親熱過頭了也沒有感覺。
厲寅北自打進來后被兩口子喊了一聲后，便被完全無視了。兩口子上了年紀，聽力都不太好，偏偏又要拉著許諾一直說個不停。許諾也是好脾性，有時候老人家沒聽清，她就繼續(xù)重復應好幾遍，偶爾還得努力讓自己盡量說大聲點。厲寅北見著她沒一會鼻翼上都冒出了晶亮的汗珠，他這才提醒起來，“媽，我和諾諾都餓了，你要不去做飯吧？”
他這么一問，原以為老人家總算是會跑到廚房去的了，未料到兩口子又開始征詢起許諾的飲食喜好起來。
“小北，你們過來也不好提前打個電話說下的，我和你爸早上就可以出去買菜了，也不知道諾諾喜歡吃什么菜，家里現(xiàn)成的也沒幾樣。要不我現(xiàn)在下去買點過來�！眳柌高@才嗔怪了一句。
“伯母，我不挑食，都可以的�！痹S諾還真怕厲伯母出去買菜，眼下早已出口攔阻起來。
“現(xiàn)在的女孩子，像你這么懂事的真是不多見了�！眳柌腹挥趾敛豢蜌獾目滟澠饋恚涞脑S諾愈發(fā)不好意思起來。
“過來吃飯就好了，怎么又買東西過來？”厲伯母方才都顧著和許諾說話去了，此時才看到厲寅北放在旁邊的幾個盒子。
“諾諾專門給你們挑的普洱和圍巾。”
“我就喜歡喝普洱，小北你告訴諾諾的？”厲伯父的話相比厲伯母明顯少些，此時才慢悠悠的插話說道。
“這個圍巾的花型我也很喜歡，很適合我們這個年紀�，F(xiàn)在用，剛好�！眳柌敢步又鴳�。
面前的兩個老人家臉上俱是喜氣洋洋的，倒像是小孩子似的，許諾原本也看得歡喜起來，不知為何，她留意到旁邊的厲寅北臉上一直是極為淡然的，心頭不知為何又涌上來一絲復雜的滋味。
好不容易吃過了午飯，厲寅北怕許諾一直呆在客廳里也不得安歇，便帶許諾到他的臥室里小憩了下。
整個房間里整潔的不可思議，而那床上卻是用床罩蓋著的。
兩人剛進屋，厲寅北就過去將床罩收了。
“怎么還蓋著床罩？”許諾隨口問道。
“我很久沒回來了。估計是我媽怕有灰塵才蓋上去的�！眳栆币矝]有應道。
“伯父伯母年紀也都上去了，有空的時候還是要多來看看他們的。而且——我看伯父伯母，其實——對你很好的——”許諾不用多想就能看出厲寅北和他父母之間的一些異樣，不過他還沒有主動到要告訴她的地步，她便干脆沒有過問起來。
許永建是個例外，這樣的親情她要不起。
除此之外，她的內(nèi)心深處其實是無比渴望親情的，所以見著旁人，都只覺得旁人是過于揮霍了的。
他懂她的心思，嘴角抽動了下，原本是不打算應答的，末了還是不由自主的應了一句，“我知道了�！狈置魇钦J可她的意思了。
房間里琳瑯滿目的都是實壓壓的書籍，許諾張望了一圈后，有些不解的問道，“三哥，看起來你倒是真的很愛看書�！�
“一般而已。休息會吧�！眳栆闭f時拉著她在床上坐下來。
正是午后的時光，兩人坐在床上沒一會都覺得睡意襲來，他知道許諾一直都是嚴重缺乏睡眠的，也難得有這么個清閑時光，便特意攬了許諾在身側(cè)，陪著她一起閉目養(yǎng)神起來。
畢竟在情人的眼里，任何的膩歪都是不為過的。
許諾枕在他的臂彎里，只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沒一會便也進入了夢鄉(xiāng)。
不過她這一覺睡得極短。
許諾自己醒來后，見著身側(cè)的厲寅北還沒有醒來，她怕自己一直枕在他的臂上會讓他酸麻起來，便小心翼翼的挪移了出來。
正好見著房間里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書籍，她自己一時興起就去翻閱了起來。
及至走近了，許諾才看到那些書籍的名目都是頗為生疏的，若不是在這邊的書架上看到，她是根本不會聯(lián)想到厲寅北的興趣愛好會廣泛至此。她自己覺得奇怪，便隨手拿了一本翻閱起來，還沒翻上幾頁，許諾就被書中枯燥的術語看得厭倦起來，她便放了回去。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許諾忽然又轉(zhuǎn)身朝厲寅北望了一會，這才繼續(xù)若有所思的朝面前的書架上的書籍打量了一番。
好一會后，她的視線落到最下層邊上的一本牛皮編織封面的書本上，那本書的表面原本是深棕色的底色，不過邊緣上已經(jīng)有些磨得變淺了一些，和旁邊那些相比，明顯這本使用的頻率是要頻繁許多的。
許諾便伸手將那本拿了出來，她自己也就隨意的翻閱了起來。
還沒看上幾頁，她翻看書頁的速度卻是愈發(fā)緩慢起來。
“諾諾，你醒了？”不知多久后，身后忽然響起了厲寅北睡意朦朧的聲音，許諾一時不備，無端就跟著嚇了一跳，原本已經(jīng)翻看了好多頁的書本沒有拿穩(wěn)，又沒有書簽壓著，那書本嘩啦一下便又合了回去。
☆、第58章
“恩。我看你還睡著，就沒吵醒你，隨便拿了書架上的書看了一會�！彼故且埠敛婚W躲，說時視線落到她面前那本剛合上的書本上去。
“挺枯燥的，你應該不會喜歡看�！眳栆闭f時已經(jīng)起來，也走到書架那邊，他自己對于書架上的排列明顯是熟記在心的，隨手抽了一本過來，是本散文集，之后才不經(jīng)意的把許諾面前的那本書放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我翻了幾頁，看到上面偶爾有兩個顏色的批注。三哥，你買的是舊書嗎？”
的確。那上面第一行的字跡言簡意賅張狂隨性，而緊挨著下行的字跡卻是極為工整雋秀，好在這兩種風格的字跡看著都是無比賞心悅目的，也不會讓人看了覺著厭煩起來。
許諾接過去厲寅北遞過去的那本散文，眉目清淺，然而還是在討論著前面的話題。
“不是。以前借給朋友看過一陣子，她但凡后都喜歡做批注，就在上面寫了一些�！眳栆苯忉尩�，不知為何，他說完后視線分明落到她的臉上，目不轉(zhuǎn)睛的，這樣看著她，像是要從她的目光里看出別樣的世界似的。
他解釋的磊落坦蕩，她轉(zhuǎn)念一想便也沒有再多問下去，只當方才是自己一時間任性才會多問的。
許諾和厲寅北一直呆到傍晚的時候才離開。
臨走前，厲寅北的父母一定要把他們送到樓下，厲寅北攔不住，便也由著他們一起下來。
“諾諾，你看小北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他這人就是不上心，我和你說，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玩伴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就他還沒成家。伯母知道你還年輕，不過小北也不怎么聽我們的勸，有些事情伯母也只能和你嘮叨了，你不知道你伯父嘴上不說，心里有多羨慕兒孫滿堂的隔壁鄰居。好在這次看到他帶你回來，這么多年來，小北還是頭一回這么干過，伯母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厲伯母看著脾性極為溫和的，不過這話里話外的都是頗有深意的，許諾一聽就明白了她的主旨，不過這種事，她當然是還要看厲寅北的意思，她正要開口，厲寅北的母親又接著說道，“諾諾，伯母可能是有點心急，你也不要見笑。伯母想早點約你爸媽出來，一家人碰個面一起吃個飯，你覺得怎么樣？”
厲伯母和許諾兩人走在后面，她說完后又一臉期待的看著許諾的反應，腳下便愈發(fā)緩慢起來。
許諾聞言臉色也跟著一僵，她自己家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知道厲寅北肯定是毫不介意的，不過厲寅北的父親母親那邊可就不一定了。而且厲寅北的父母看起來就像是老一輩極為保守的知識分子，怕是把許永建的事情說給他們聽，他們也不見得會愿意相信。
這種事情上，她是已經(jīng)有過經(jīng)驗的。
她記得大四上學期那會，林程遠的父母有次到學�？戳殖踢h，那會見了許諾后也看的極為滿意，不過沒一會就事無巨細的問起了許諾父母的工作情況。聽到許諾說母親早年出車禍走了，林程遠的父母也是跟著嘆息了下，隨即又問起許永建的工作情況，那時的許諾小聲應道在家閑著，她留意到林程遠父母的臉色就跟著僵硬了下。
雖然那樣的神色也只逗留了極為短暫的幾秒鐘，那個畫面卻是一直就在許諾的腦海中烙了下來。她本來還想著和林程遠父母如實提下許永建的真實情況的，不過那刻帶到林程遠父母的神情后，她自己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這世上沒有人會愿意和賭徒沾親帶故的，尤其那個賭徒還會不知分寸的索取無度。
尋常百姓是如此，眼前的厲伯父厲伯母想必也不會例外罷。
“諾諾？”旁邊的厲伯母也留意到許諾有些走神，不解的喊了一聲。
許諾想得有些惆悵，眼下還是輕聲應道，“伯母，我這陣子工作還有點忙——”
“你說的也是。尤其現(xiàn)在快近年底，你和小北工作肯定都忙的。那等你們正事忙完了，你到時候記得和伯母說一聲。還有，諾諾，今年過年你和小北一起回來在這邊過，好不好？”厲伯母說完后又親熱的拉著許諾的手心看了又看。
許諾不知為何有種錯覺上來，恍惚里覺得她是在看自己的手相，無端有些不自然起來，幸虧一小會后厲伯母也松開了手，兩人這才繼續(xù)朝下面的階梯走去。
等坐進車內(nèi)開出去前，厲寅北習以為常的替許諾及時扣上了安全帶，抽手回來時，身子正好離她的前側(cè)靠的極近，他視線一抬，就見著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為何，就連略顯紊亂的氣息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我媽剛才和你說什么了？”厲寅北隨口問道。
“啊——也沒什么，就是問我們年底了工作忙不忙？”許諾有些走神，他這么出聲一問，她才像是如夢初醒似的應道。
“恩。”他看出她神色不太自然，不過才說了一句又及時的安靜下來。他便也止住沒有繼續(xù)問了下去。
有時候感情這事的確是夠匪夷所思的。
若是熱戀時分，兩人身上的荷爾蒙都像是要分泌的過頭了似的，于是才有所謂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覺得生分時，便又是同樣的道理。
不單是她，他自己也一樣。
他覺得他似乎從來就沒看懂過她，就譬如他自己也沒有坦誠到將他的過往一并和她說了去。
在臥室里的時候，他以為她那時會繼續(xù)追問下去的。
然而她并沒有，神色淡然，一直在和他說著無關緊要的閑話。
不可否認，他有那么一絲絲的失望，若是她再問一句，說不準他便要和她說了這一切，不管她生氣也好鬧脾氣也罷。
“三哥，你以前也是讀廣告學專業(yè)的嗎？”他以為她會一路沉默到家的，不知為何她又突然冒出一句。
“不是。我是后來誤打誤撞進入地產(chǎn)這個圈子的。”厲寅北應道，說完后抬頭朝身側(cè)的許諾多望了一眼。
“誤打誤撞都能到現(xiàn)在的位置，你把專業(yè)出身的其他人都要打擊的沒了動力，我看我也干脆早點改行才來的實際。”她說這時，像是嘆息又像是一句不經(jīng)意的調(diào)侃，當然多半是對厲寅北的崇拜之意。
他聽完也不禁跟著莞爾，嘴角微微上揚，兩人方才還有點莫名的生分起來，在這刻，不過是她云淡風輕的一句玩笑話，便覺得那些在意的過往都只是過眼云煙而已。
是不值得一提的。
有她在他身邊，這就足夠了。
“改行——再過上一小段時日吧�！彼袷巧钏际鞈]了好一會，之后才拋出這么一句話。
許諾聽得沒頭沒腦的，又特意扭頭過來。
夜色蒼茫，她卻看到他的眸光深邃的像是要與這夜色融為了一體似的。
其實她并不喜歡夜色，漆黑的光線總是會掩蓋掉很多真相的。
回到住處后，許諾覺得有點累，她自己洗漱好后就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未料到接下來那一周，為了趕錦城的樓書，許諾所在的那個小組又開始進入了瘋狂的加班模式。許諾負責文案還好些，往往在晚上十二點前都還能回去的。她的任務完成了，剩下設計師的工作就是最苦逼了，完全的倒時差的晚上工作，白天睡覺，組里的兩個女設計師整日看著臉色慘白黑眼圈青壓壓的，許諾和她們一比，立馬就覺得輕松不少。
她加班到這么晚，厲寅北不放心，晚上就特意開過來接她。
畢竟這深更半夜的，加之許諾也沒有習慣和其他同事一起下班，在地下車庫里也幾乎不會遇上同事。她也由著厲寅北的意思。
一連整整一個星期都是如此。
這晚許諾下來的時候，厲寅北見著她比昨天又晚了一個小時，她分明已經(jīng)倦的不行，才上車子系好安全帶，腦袋朝座椅上一靠，半睡半醒的說道，“三哥，我先睡會——”話音剛落，立馬就沒了聲響，顯然就已經(jīng)閉目睡了過去。
是困到極點了，才會這般吧。
厲寅北嘴角抽動了下，不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這才將車子開了出去。
許諾睡醒的時候才覺得身子有點僵麻，她自己睡著睡著坐姿都有點溜下去了，過了十幾秒后，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還坐在厲寅北的車上，她又立馬朝左側(cè)望去，正好對上某人無可奈何的冰塊臉。
“呀！三哥，你怎么不叫我？”許諾說時留意了下車上的時間，居然已經(jīng)顯示是凌晨三點多了。
顯然厲寅北也陪著她在車里坐了好幾個小時。
“我看你睡得這么熟就沒叫你。這份工作值得你這么賣命嗎？”厲寅北不置可否的問道。
“呀！三哥，外面居然下雪了耶！”許諾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忽然無比欣喜的出聲喊道。
果然，她的視線看到之處，外面已經(jīng)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前面的車窗上則是有暖氣的緣故，還沒有積了冰霜的。
其實這雪晚上就已經(jīng)開始下了，只不過她自己一直撲在工作上，居然也沒有察覺到。
在這天寒地凍中，外面早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明明是凌晨時分，被那雪光映襯起來，比之平常連著光線都是亮堂了許多。
“諾諾——既然這份工作這么辛苦，你愿意改行嗎？”厲寅北也像是絲毫沒有聽到許諾的歡呼似的，自顧自的問道，不過他說這時，身子不知何時微側(cè)過來，堪堪的看著她，神情專注。
“改行哪有那么容易的，我都做好幾年了，改行就要從零開始了——”許諾見他不像是說玩笑話，而且腦海里隱約想起就剛剛上星期厲寅北似乎提過改行的念頭，她怕厲寅北真要勸說自己，早已開口解釋起來。
“改行當我的專職太太，即便從零開始應該也不會太難的吧？”他低沉的嗓音在這冰天雪地里聽來，就像是隔了幾個世紀久遠似的，那么遠又近在咫尺。他話音剛落，右手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掏出一個黑色天鵝絨的盒子，那盒子發(fā)出細微的聲響便打開，而他已經(jīng)拿起那里面的戒指，無比紳士的替她戴了上去。
☆、第59章
借著前面折射回來的雪光，白亮的刺眼，而她，恍如置身于萬千星輝下，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唯有對視時，卻還可以看到他專注的眸光，正在全心全意的替她戴上了專屬的戒指。
簡單的款式，切割的完美無瑕的鉆石在折射過來的雪光里熠熠生輝著。
他看著粗心大意的，但凡她的東西卻是極為上心的。
他記得她有條葉子吊墜的項鏈，還是銀質(zhì)的，并不值錢，連著盒子也是透明塑料的材質(zhì)，被她隨意的擱置在書桌上的壁角那邊，上面早已沾了積灰，想必是許久都沒有拿出來戴過，上次他在她房間拿感冒沖劑時便看到了的。
厲寅北印象里沒有看到許諾再有其它的首飾，在她這個年紀而且以她自己的收入，其實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而他唯獨就記下了那片葉子掛墜的項鏈，還有那塑料盒上面積著的落灰。
不知為何，他腦海里才一浮現(xiàn)上來，就要沒有緣由的心疼起來。
他會給她這世間所有的榮華寵。幸，她之前所沒有缺失掉的，有生之年，他都會分毫不差的給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