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彎腰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拿起合同,大廳外卻進來了兩名警察。
“杜三妹在這里嗎?”他們進來亮了警察證之后說:“杜三妹的母親杜妙涉嫌販賣兒童,致人死亡,泰藍警方要將杜妙押送回泰藍,她的女兒杜三妹也將要被一同遣返,她是不是在這里�!�
顧青猛地看向了孟真,她不是說回放過杜妙?她明明答應了!
孟真卻很無所謂的湊近低聲對他說:“犯罪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我放過她,泰藍警方不放過啊�!�
顧青忽然崩潰了,他盯著孟真好像再也不認識她了一樣,她不是那個牽他手的孟真,她不是那個不忍心看他被霸凌的孟真,她是施暴者,她是霸凌者,她一刀刀在割著他的肉凌遲他!
他沒有想活的,在來這場訂婚宴之前他就沒有想活下去,只想等到孟真如約放了坤業(yè),放了杜妙,他就去死,結束這一切。
可是他沒想到孟真……一件也沒有做,她故意的,故意的……
顧青像失控的瘋子撲向了孟真,手里一直握著的一把很老舊的槍抵住了孟真的脖子,她還記不記得當初丟下他時,孟舒云丟了一把槍給他?
宴會廳里尖叫聲沖破耳膜,可他暈眩的什么也聽不清,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流淚,可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他死死抓著孟真,聲音又啞又憤怒的問她:“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騙我?哪怕我是一只狗……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孟真孟真,我真的曾經(jīng)把你當成我唯一的朋友,唯一的……”
他哭的很厲害,就像小時候雪地里一樣,他崩潰的、絕望的、憤怒的吼叫著她的名字,希望她不要丟下他……
這一世他想過彌補,他一直想挽救謝氏影業(yè)彌補自己的過錯,可是她這么恨他,她不要他彌補……
所有人被他嚇瘋了,警察舉起槍高聲喝令他放下槍。
可他什么也聽不清,他只是不停的哭著叫著:“孟真,孟真我們?yōu)槭裁磿@樣……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槍口顫抖著抵在孟真的脖子,他抖的快要站立不住,孟真被他抓著卻輕輕笑了一下,你看,要想逼瘋一個人就是這樣,看著他絕望,公開欣賞他的絕望。
“顧青。”她叫了他的名字,聲音很輕的對他說:“不是我這么對你,是你的人生本該如此�!�
顧青聽見了她的聲音,他呆愣愣聽著她說:“上一世因為你我的人生被毀了,這一世我們只是各歸其位,是我給了你機會做我的朋友,但我發(fā)現(xiàn)你根本不配。”
是了,他的人生本來就是爛掉的,被遺棄的私生子,像狗一樣蜷縮在角落,是她恩賜了他做朋友的機會……
孟真忽然又問他:“上一世你就是這樣殺了我哥哥�!�
顧青想低下眼去看她,槍響聲猛然穿過了他的額頭――
他的血冒出來,濺在孟真的臉頰上,他在身后轟然倒地,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已經(jīng)被子彈射穿,他跌在破碎的落地窗上如同一片廢紙摔了下去。
“小姐!”
孟真聽見尖叫聲里有人叫了:“真真!”
是鄭蘭,他坐在輪椅里趕過來臉色慘白的要命,他的身后是舉著槍的軍士和警衛(wèi),這些全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神槍手。
孟真不知道是泰藍軍士開的槍,還是陸朝的警衛(wèi),她看到他們朝她跑過來驚慌失措的臉。
可她笑了一下,扭過頭看著身后破碎的落地窗,她朝前走了一步。
“小心真真!”鄭蘭在喊她。
她站在窗戶邊,低頭看著高聳的樓層下顧青的身體變的那么小,風劇烈的吹著她的發(fā)和衣襟,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去死吧,帶著痛苦和崩潰去死吧。
她聽見系統(tǒng)說――[恭喜宿主,您的氣運已經(jīng)達到百分之九十九,只差一點點了!]
那她的哥哥,可以蘇醒了嗎?
“真真!”鄭蘭抓住了她的手,像是怕極了她摔下去,她半邊的臉上都是血,他的心快要不跳了:“你有沒有傷到?”
孟真對他笑了一下,“我很好�!�
她好的不得了。
她朝癱坐在地上快要被嚇傻的姚璋看過去,伸手摘了一朵布置里的白玫瑰,走了過去。
姚璋嚇的登時哭了,不停的在抖,在認錯。
孟真彎下腰把那只白玫瑰插進了她禮服裙的胸針里,對她笑了笑說:“訂婚快樂璋璋。”
姚璋連哭都不敢哭了。
她的手指輕輕點在姚璋的額頭,微微顫抖:“爸爸一定很開心看到你這個樣子�!笔遣皇菤⒘艘﹁熬湍軞膺\百分百了?
她想。
鄭蘭看著孟真,心在顫動,她真的沒有受傷嗎?
吹進來的狂風中,孟真沒看見對面大樓上一閃而逝的身影。
她沉浸在想著要不要殺姚璋,直到人群里有人叫了她一聲:“真真�!�
真真。
她渾身猛烈的一顫,是哥哥的聲音。
她扭頭朝那個聲音找過去,看見了宴會廳門口爺爺推著輪椅,輪椅里坐著臉色蒼白的哥哥。
像是在做夢一樣。
哥哥看著她,眉頭緊緊皺著,朝她伸出手說:“真真來哥哥這兒。”
哥哥醒了。
孟舒云撐著輪椅站了起來,他看見真真臉頰上的血,看見她呆愣愣的神情,她快步過來卻沒有向之前那樣撲進他懷里,像是怕把他撞碎了一樣,小心翼翼看著他,張口想說什么。
孟舒云把她抱進了懷里,他的真真,一直在努力活著,他小小的真真。
第79章
◎夢想成真◎
――[宿主,
原男主已死,您已成為本世界氣運最高的氣運之女。]
――[恭喜您宿主,您是第一位氣運之女。]
――[您只差百分之一就可以完成本世界的任務,成為真正的主人翁,
兌換心愿。]
系統(tǒng)的聲音一句句響著。
孟真只抓緊了孟舒云的衣襟,
哥哥醒了,
他終于醒了:“顧青死了,哥哥�!�
她的額頭挨在他的臉頰上,
低低的顫抖的和他說:“哥哥他死了……”她終于報仇了。
“哥哥知道�!泵鲜嬖莆兆×怂⑽㈩澏兜氖�,
抱緊她,臉頰貼著她的臉頰感覺到了她沾著的血和淚水,
心是慌的,還好趕來了。
對面就是破開的落地窗,
風灌滿整個宴會廳,
滿地玻璃碎片和血跡,
警衛(wèi)和軍士控制了混亂的現(xiàn)場,
今天在這現(xiàn)場的不止是泰藍王鄭蘭,還有陸朝、周市長和幾位領導。
就像上一世他要和顧青同歸于盡那個夜晚一樣,他死于保護顧青的警衛(wèi)槍下,而顧青今日也死在保護真真的軍士槍下。
就像真真死在她的訂婚宴上,顧青也死在了他的訂婚宴上。
一切就像是一場盛大又不顧一切的復仇,
真真……謀劃這場復仇多久了?或許從她重生那一刻她就謀劃這一場訂婚宴。
她用自己做誘餌,
她根本沒有在意過自己的結局。
孟舒云太慶幸了,太慶幸自己在這一刻趕過來了,
他真怕她會被刺激的失控做出傷害她自己的事情,
這么多的人注視著,
她不能出錯,
她的人生已經(jīng)被姚絲絲和顧青他們毀掉一次了,這一世他希望她健康、快樂的享用她的人生。
“哥哥都知道。”孟舒云撫摸她脆弱的背。
爺爺在身側低低和他說:“你帶真真先回家。”
孟真抬頭看向爺爺,爺爺笑著伸手用手背擦掉了她的眼淚,低聲說:“高興的日子,不哭,跟哥哥回家去吧,爺爺來處理�!�
回家去吧。
孟真有些怔忪,她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個場景。
在哪里?
她被哥哥牽著手穿過大廳,朝那扇大門走去。
孟真在大門前停下,回過頭看見狼藉的訂婚宴,滿地的白色花瓣,破碎的落地窗吹著凜冽的風,她忽然想起來了,剛才那個場景她曾經(jīng)在上一世的訂婚宴上幻想過、在被賣去甸海的小房間里幻想過――爺爺出現(xiàn)在她面前,哥哥牽著她的手,他們來救她了,和她說:真真回家了。
幻想隔著一世,終于成真了。
她的手被哥哥握的緊了一些。
她收回目光一步步朝外走,走出回廊,走出大樓,她告訴自己,不要回頭孟真,上一世結束了孟真。
陰沉沉的天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了陽光,她坐進車里看著哥哥仍然有些不確信,哥哥醒了,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命運被改變了?他不會因為顧青死了?
她很希望系統(tǒng)給她一個確定的答案。
但系統(tǒng)只是告訴她――[顧青已死,男配孟舒云的命運也因此變動,他不會再因為顧青而死,但是他的宿命會不會徹底轉好,我無法確定,因為他的劇情已全部改寫,無法預測他的結局。]
全部改寫……是好的吧?
孟真的臉頰被孟舒云輕輕扭過去,他用濕巾在一點點擦著她臉上的血跡,他的手指還是很熱,他瘦了好多好多,沉默的眼睛里那么的悲傷。
孟真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孟舒云抬起眼看向了她,那雙藏了很多悲傷的眼睛立刻就對她笑了,和她說:“哥哥沒事了。”
“真的嗎?”她總是擔心這只是殺了顧青后帶來的短暫幸運,哥哥能活過她的19歲對嗎?
孟舒云拉下她的手握了住,換了漲濕巾,邊替她擦邊說:“你知道你的名字是媽媽取的嗎?”
是嗎?
“當初爺爺希望你和我一樣按照孟家的輩分,叫孟舒安。但媽媽給你取了孟真這個名字。”孟舒云提起媽媽就笑了,和她說:“媽媽說,希望你自由,夢想成真。”
夢想成真。
孟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這個含義。
孟舒云捧住了她的臉認真和她說:“所以你心里想的一定會成真�!�
孟真發(fā)現(xiàn)孟舒云的眼眶也紅的厲害,哥哥為什么看起來那么難過?
她伸手抱住了孟舒云的脖子,像小時候那樣,任由孟舒云撫摸她的背。
她聽見孟舒云低低輕輕的說:“真真,要好好享受你的人生,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她“嗯”了一聲。
陽光從車窗外照進來,落在孟舒云撫摸她的手背上,他知道痛苦永遠是她的痛苦,但沒關系,她才18歲,她擁有光明的未來,大好的人生,他會陪著她,總有一天她不會再被過去的痛苦驚醒。
就算他做不到,或許有一天她會有能夠治愈她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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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真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家了,進了半山別墅,她就看見蘭樹姑姑坐在門口,也沒畫畫,就是單純的坐著,穗和陪在她身邊。
瞧見她們的車子進來蘭樹姑姑就從椅子里站了起來,低著頭小聲說:“是真真和小云,我聞到她們的味道了,是真真和小云。”
她走下臺階,有些緊張的等著車子入庫,看見孟真和孟舒云她們從車上下來,才低著頭笑了:“是真真和小云。”
“姑姑。”孟真朝她走過去,沒想到她伸出手拘謹?shù)谋Я嗣险嬉幌隆?br />
蘭樹姑姑非常抗拒和人接觸,牽手都很難,別說擁抱了。
孟真有些感動,聽見蘭樹姑姑說:“小云生病、真真出差,你們老不在家�!�
“不出差了�!泵险嬉皇滞熘绺纾皇滞熳√m樹姑姑笑著說:“之后就天天待在家里陪你和哥哥�!�
孟蘭樹低著頭抿嘴笑了一下。
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孟真先叫來了李醫(yī)生,問了哥哥的狀況,確定是真退燒了,才去洗了個澡換掉了沾著血的衣服,等她再下樓來才發(fā)現(xiàn),那個泳池西花園已經(jīng)被爺爺吩咐填平了,里面裝了巨大的魚缸,養(yǎng)上了許多熱帶魚,還掛了很多蘭樹姑姑畫的畫。
顏色艷麗燦爛的畫。
蘭樹姑姑其實有自己燦爛的內(nèi)心世界,但其中幾幅灰蒙蒙的,像是在下雨。
孟真就好奇的問:“為什么這幾幅看起來像在下雨?”
“你和小云不在時就下雨�!碧m樹姑姑把新的畫拿進來,“爸爸偷偷哭就下雨�!�
爺爺偷偷哭了嗎?
孟真完全沒想到爺爺會偷偷哭,是因為哥哥的病,因為她不在嗎?
她想一想爺爺偷偷坐在客廳里抹眼淚的樣子,就又想哭又想笑。
沒等她再問,外面就有阿姨說:“小姐,顧蕭少爺來找您了�!�
顧蕭來了?
孟真走出去就在客廳里看見了顧蕭,他似乎是跑來的氣息不勻,一雙眼盯著她在她身上來回,他瘦了不少,眉目間全是擔憂。
“真真……”顧蕭心跳的劇烈,他聽說出事了就怕真真又失控了,這一刻看見真真好好站著懸著的心才落地,他上前兩步伸手想抱她。
孟舒云卻正好從樓梯上走下來,他去找真真的時候還穿著病號服,這會兒才換好衣服。
顧蕭伸出去的手就僵在半路,尷尬的收回來,看著真真喉頭發(fā)緊的問:“你沒事吧?我聽說……”顧青死了,她被顧青拿槍威脅了。
“我沒事�!泵险娲蟠蠓椒降纳锨氨Я怂幌�,“你倒是瘦了�!�
她剛洗過澡后的香氣涌動在顧蕭鼻尖,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想起甸海的夜晚,真真睡在他懷里的氣味。
她們……真的不可能了嗎?
廚房里在坐著真真最愛吃的菜,穗姨笑著說:“顧蕭少爺又趕上吃飯了�!�
彷佛一切回到了之前,他沒有和真真去甸海的時候,他剛剛和真真告白成功的時候,回不到以前了嗎?
別墅外傳來車聲,是外交部的車子。
孟舒云看出去,看見車上下來的孟老爺子和泰藍王鄭蘭,又看了一眼真真和顧蕭,對穗和說:“穗姨家里來客人了,你帶蘭樹姑姑去畫室里。”
蘭樹姑姑很怕見生人,她會畏懼不適。
穗姨點了點頭,帶著蘭樹去了西花園的熱帶魚畫室里。
孟真也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看著鄭蘭被他的副將推過來,爺爺和他一起進來了。
“泰藍王不放心你,特意來看看你�!泵显崎_笑著說。
“叫我鄭蘭就好,老先生不必和我這么客氣�!编嵦m在門口一眼就看見了顧蕭,他不意外,禮貌的朝顧蕭點了一下頭,被推進正廳后問孟真:“沒有傷到你吧?你的側臉好像流了很多血,可以給我看看嗎?”
“不是我的血。”孟真沒有扭捏,直接把臉側過去讓鄭蘭看:“你的軍士槍法很準,我毫發(fā)未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