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想想又覺得在盛意面前沒必要,他怎么裝盛意都看得出來。
婚期將近,布哈斯赫罕見地開始因為一件可能根本沒什么必要的事反復(fù)糾結(jié)。
“你,是因為……想報答我嗎?”
布哈斯赫不太擅長表達,好在盛意聽懂了他想說的話。
把書合上放到一邊,起身主動坐到了布哈斯赫懷里,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皺著眉對上他的眼神反問: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布哈斯赫慌忙搖頭。
當(dāng)然不是,就是因為太好,所以他才不敢相信。
他只會打仗,卻不知道怎么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草原上所有的管理方式都是盛意想出來的,時間也證明他做的沒錯。
不止如此,盛意教他讀書認字,放心把呼格吉勒給他帶,放任他有些過分的親吻……
布哈斯赫想得越多,看向盛意眼神里的愛意就越是灼熱。
盛意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輕聲道:
“不,還是我不夠好。如果我做得夠好,你應(yīng)該就不會問出這個問題了�!�
聽他說這句話,布哈斯赫下意識握住了他的手祈求:
“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是我,我不好�!彼踔梁蠡谧屖⒁饪闯龆四�。
小幾上點著一盞燈,昏黃的燈光下,盛意盯著布哈斯赫英俊深邃的五官微微用力回握。
能讓他敞開心扉的是布哈斯赫,也只有這個人。
“可汗,倘若我當(dāng)初只愿意當(dāng)你的謀士,你還愿意給我這些嗎?”
布哈斯赫想也不想就點了頭:“當(dāng)然。”
盛意倚靠在他懷里輕嘆:“當(dāng)謀士就能拿到的東西,我為什么要說……喜歡可汗呢?”
他沒有直說,而是默默引導(dǎo)著布哈斯赫去想。
“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非得搭上我自己吧?”
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個草原的盛意確實有說出這句話的資本。
布哈斯赫像飄在云端,懷疑自己在做夢。
“你……”
不等他問完,盛意認真回道:
“是�!�
“可汗,我頭一次……”
他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氣后繼續(xù)說道:
“我頭一次愛慕……喜歡一個人,可能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夠好�!�
昏黃燈光下,盛意看起來不那么冷淡,多了點朦朧又溫暖的感覺。
布哈斯赫用格外珍視的態(tài)度將人摟在懷里,眼眶通紅,嘴里只會翻來覆去重復(fù)道:
“我,我,是我不好,你很好,你最好。”
——
布哈斯赫特意讓丹達去中原請大師算出來的黃道吉日,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傍晚時分,晚霞滿天。
布里特族成婚不拜天也不拜地,只拜他們最崇敬的火焰。
兩個人穿著布里特族的婚服,執(zhí)手從兩堆旺火中穿過,在天神的見證下成婚。
等太陽沒入地平線,布哈斯赫就先把不能吹夜風(fēng)的盛意送回了主院。
他在外面敷衍了下族人,把呼格吉勒托付給小八,自己大步流星往回趕。
剛推開門,就被面前場景震驚的愣在了原地。
盛意已經(jīng)換上了中原的喜服,本就十分白皙的冷白膚色,在濃艷的紅色映襯下更是白得驚人。
他很少穿這么明艷的顏色,大紅色硬生生被他身上的清冷感壓下去,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圣潔。
盛意聽見推門聲,拿起旁邊的蓋頭蓋上,再把秤桿遞過去。
“可汗……”
喊出去后又下意識改口道:
“夫君,該掀蓋頭了�!�
第19章
世家公子白月光19布哈斯赫只覺得掌心的秤桿像有千斤重,顫抖著手挑開紅蓋頭。
盛意的墨發(fā)用金色發(fā)冠束起,垂落的流蘇是上好的紅寶石,在暖黃色燭光映照下,更襯得盛意膚白勝雪,絕世榮光。
第一次做這副打扮的盛意臉上帶著薄紅,抬眸望過來時,布哈斯赫心跳停了片刻。
他沒喝多少酒,卻比醉酒時更飄飄然,握住盛意伸過來的手。
……
夜半子時,布哈斯赫把收拾好的盛意塞回溫暖的被窩,依舊一身的勁兒,拉開門想去找人聊聊天。
呼格吉勒已經(jīng)不是只會眨巴大眼睛盯著他看的小家伙了。
有些話他聽不懂,但是會記下來,第二天沒忘還要去問舅舅。
思來想去,布哈斯赫把小八從窩里薅了出來,敲敲它圓溜溜的腦袋。
“你知道嗎?他愿意讓我……”
大腦剛開機的小八震驚瞪大了豆豆眼,第一次恨自己的程序太流暢絲滑。
等它意識到自己分析出來什么后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布哈斯赫就這樣嘀嘀咕咕跟它說了半夜的話,直到天亮?xí)r分,老大夫起身打五禽戲。
剛擺出一個動作,就看見站在他院門口的大可汗。
收回手,想起昨夜是他的新婚之夜,老大夫警惕開口道:
“老夫不擅男科�!�
布哈斯赫反手關(guān)上院門,壓低了聲音問道:
“有沒有藥,能讓那個,小一點……”
什么東西?老大夫嚴(yán)重懷疑自己是歲數(shù)大了。
布哈斯赫耳朵通紅又重復(fù)了一遍。
曾經(jīng)年少無知時他因為自己能傲視群雄驕傲過,可經(jīng)過昨夜,他只想給盛意帶來的不是痛苦而是快樂。
老大夫拿起手邊的掃帚把人往外打:“去去去,老夫行醫(yī)幾十載,從未聽過這般離譜的要求�!�
“盛公子怎會看上你這般……”
想到面前這人的身份是可汗,老大夫住了嘴,想想又問:
“你幼時可曾摔到過?”老大夫伸手指著腦子。
布哈斯赫臉一黑:“我不是傻子!”
——
直到日上三竿盛意才睡醒,想起昨夜依舊心有余悸。
手撐著床面想起身,門外就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緊接著布哈斯赫手上端著燕窩推開門走到了床邊。
舀起一勺喂到盛意嘴邊,看他乖巧吞咽,布哈斯赫心里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滿足。
等他吃完后放下碗,盛意帶著水光的眼神瞥過來,布哈斯赫的呼吸就是一窒。
盛意輕聲跟他道謝:“有勞可汗了�!�
布哈斯赫皺著眉問,“你怎么不叫我夫君了?”輕飄飄兩個字他聽得半邊身子都軟了。
“在我們中原,那是新婚夜才會喊的。”盛意面色如常說出了這句話。
“你騙我�!辈脊购照Z氣十分篤定。
盛意問:“可汗何出此言?”
布哈斯赫一邊掏出隨身的帕子幫盛意擦拭嘴角,一邊用不滿的語氣回答道:
“我特意讓丹達去找封城里的中原人問過,你就是在騙我�!�
盛意著實沒想到他專程把已經(jīng)是左統(tǒng)領(lǐng)的丹達喊回來,目的一是請個大師算出黃道吉日,二是問這個。
布哈斯赫不想笑著幫他擦嘴角了,握住手帕剛湊過去,盛意偏過頭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布哈斯赫手僵在那里瞪大眼睛。
盛意無奈輕笑:“夫君,饒了我這一回吧。”
第20章
世家公子白月光20本來擺出一副想興師問罪架勢的布哈斯赫傻眼。
下意識開口替盛意開脫:“其實也沒什么�!�
想想又坦白:“因為我騙你的,我沒讓丹達問�!�
只是還想聽,就硬著頭皮撒謊。
已經(jīng)低頭認錯的盛意聞言抿直了嘴唇,從布哈斯赫手上抽走帕子,自己擦擦唇角再扔到布哈斯赫臉上冷冷道:
“出去�!�
布哈斯赫握住他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腕誠懇道歉:“我錯了,想出去走走嗎?”
這個點屋外的陽光正好,是那老頭嘴里最適合盛意出門的時間。
盛意扯了扯手腕,皺著眉道:“疼……”
布哈斯赫下意識松了大半力道,想仔細看看是不是被自己掐紅了的時候,盛意先抬起手想把他給推開。
布哈斯赫順著他的力道往后踉蹌繼續(xù)道歉:“我真知道錯了�!�
盛意扯了扯被子,“不出去。”但也不怎么困了。
“可汗,拿本書給我吧。”盛意說道。
布哈斯赫動作嫻熟地幫他換了身衣裳,又把人抱到了采光最好的軟榻上,再埋頭去書箱里找盛意沒看過的書。
盛意翻開扉頁,突然想起呼格吉勒也到了該啟蒙的年紀(jì),就跟布哈斯赫提了起來。
聽完后,布哈斯赫說道:“我跟書院那邊的老頭打個招呼,把他送進去�!�
盛意認真思考了一下后搖頭,“學(xué)院里的夫子只會教他讀書認字�!背袝现粚W(xué)這些哪里夠。
有布哈斯赫陪著,盛意不像剛離開盛京時那樣渾身戾氣。
可盛家的仇,他一日都沒有忘。
布哈斯赫盯著他不管怎么養(yǎng)還是很單薄的身體:“那老頭說你不能太勞累�!�
當(dāng)初一句‘會早死’,布哈斯赫現(xiàn)在想想依舊害怕。
盛意繼續(xù)說道:“可汗太寵著他了,夫子怕是壓不住�!�
夫子們歲數(shù)都不小了,真把呼格吉勒送去學(xué)院,沒被氣死就是好的。
身為草原上唯一的王子,連大可汗的肩膀他都敢爬,盛公子又是他舅舅,基本上無人敢招惹。
自從上次呼格吉勒誤會了后,他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仗勢欺人’。
誰再說那種話,呼格吉勒也不管是草原上的人還是封城的中原人,直接招呼侍從上去揍。
除此之外,還有愛湊熱鬧的鷹鷹。
小八每次都很有禮貌,等那些侍從揍完再上去叨兩口,完事兒還要在那人衣服上擦擦嘴再飛走。
簡直囂張到了極致,哪里是上了夫子能管住的。
盛意對上布哈斯赫擔(dān)憂的眼神,安撫拍了拍他手背。
“夫君,我只教承曄和華錦,不會多辛苦�!�
他決定好的事沒人能動搖。
布哈斯赫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也沒再說什么讓他費心思哄自己點頭。
“好,我讓人去準(zhǔn)備�!�
——
王庭內(nèi)的生活很安穩(wěn)。
上午盛意教盛承曄和李華錦讀書認字,下午布哈斯赫教他們習(xí)武射箭。
兩個小家伙迎著草原上的風(fēng),一日日長大。
那種叫‘來’的特殊作物很能適應(yīng)草原上氣候和土地,除了某些地形極端的部落外,其余大部分部落都已經(jīng)能自給自足。
甚至反過來將‘來’賣給中原的那些游商,換取更多他們需要的東西,日子過得一日比一日好。
有關(guān)練兵這件事,布哈斯赫從來沒有松懈過,甚至?xí)r常寫信給丹達和臺吉,讓他們勤練。
軍費昂貴,故而盛意時常以草原大可汗的名義給南越王朝的老皇帝寫信。
花他的錢,養(yǎng)草原上的兵。
老皇帝不愿開戰(zhàn),又或者是清楚不能開戰(zhàn),基本上每次都是忍著屈辱答應(yīng)。
直到呼格吉勒十三歲那年,原本十分清楚南越王朝的老皇帝在一游方道士的攛掇下寫了一道圣旨。
警告布哈斯赫不要貪得無厭,否則南越王朝的將士們不會放過他們。
當(dāng)太監(jiān)到王庭時,布哈斯赫拿起那圣旨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最后視線落在蓋著的大印上,朗笑一聲拔劍先斬了這太監(jiān)的腦袋。
血濺出來之前,不忘抬手捂住盛意的眼睛,單手把人抱到懷里,大步往外走。
吩咐守在一側(cè)的侍從:
“收拾了�!�
換到盛意的書房,盛意站在桌邊握住墨條在硯臺上輕輕研磨。
布哈斯赫捏著毛筆,開始給丹達和臺吉寫信。
盛意能看得懂布里特族的文字,大意是讓他們聚集軍隊,準(zhǔn)備攻打南越,最后再蓋上他的私印。
等墨跡干的時間里,布哈斯赫又取出盛意的印章蓋在自己私印上方。
把兩封信讓心腹送出后,布哈斯赫從暗格里找出一張地圖,放在桌子上攤開,開始跟盛意說起自己的想法。
提到如何用兵、如何打下那幾城,布哈斯赫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耀眼到讓盛意移不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