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笑道:“有東廠和西廠把控,五城兵馬司和京畿營護(hù)衛(wèi),京城內(nèi)外現(xiàn)在很安全,夫人想回京就回,沒什么妨礙的�!�
除非那些權(quán)貴文臣想與皇帝徹底撕破臉皮,大家同歸于盡,否則他們沒膽子動夫人的。
在莫直的再三保證下,溫欣才稍稍安心,打算回溫家一趟。
不過,她讓莫直先別告訴成淵帝。
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極忙的,不要再為了她的事情分心了。
有莫直這位西廠廠公在,溫家就只能瑟瑟發(fā)抖地趴在地上。
……
一輛寶馬香車停在溫府門口。
年過六旬的溫立良帶著繼室洪氏,還有一眾子女后輩在門口恭迎。
當(dāng)他們看到那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大宦官莫直竟然騎馬護(hù)衛(wèi)在馬車左右,臉上的表情就更繃緊幾分。
溫欣在帝王的心里的份量可想而知。
兩個內(nèi)侍打開車門,青語和青荷這兩個儀態(tài)氣勢皆不凡的大宮女先走出來,隨即轉(zhuǎn)身小心翼翼地扶著一襲月白襦裙的清麗少女。
再次看到溫欣,溫家人幾乎認(rèn)不出。
第89章
殘暴君王的貴妃娘娘又茶又媚(41)
少女容顏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只是比起從前的柔弱怯怯、風(fēng)吹就倒。
如今的她眼眸明媚,通身貴氣,隱隱有鳳儀天下的尊貴,淡淡一眼掃過來,高不可攀,讓一眾溫家人震驚又不覺自卑。
反應(yīng)過來,洪氏和溫嫻的生母范氏險些絞爛了手上的帕子。
“祖父。”
溫欣對溫立良微微福身,語氣平靜得如同喚一個陌生人。
溫立良眼神微閃,露出了關(guān)切和慈愛的笑容,“欣姐兒,回來就好,這段時日,祖父日日惦記著你……”
“祖父,孫女今日只是來拿回我爹娘的遺物。”
溫欣淡淡地打斷溫立良虛偽的親情牌。
她跟溫家之間的恩怨,京城還有誰不知道?
在這表演祖孫情深實在是惹人笑話。
溫立良臉色僵了僵,心里大罵溫欣這個不孝孫女,真以為攀上陛下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
還敢來自家人面前耀武揚威?
但一看她身邊的大殺器莫廠公,溫立良不敢表現(xiàn)出對溫欣的半點不滿,只能厚著臉皮繼續(xù)說:
“家里給你備了接風(fēng)宴,先進(jìn)府再說吧�!�
“孫女只是來拿回父母的遺物�!�
溫欣不為所動,清亮的眸光直直地看向他,仿佛能撕破他那層虛偽的皮,扒拉出他丑陋惡心的內(nèi)在。
骯臟的鬼東西,裝什么慈愛老人?
少女聲音帶著黯然的嘆息,又坦坦蕩蕩,“祖父先是不顧我的意愿,讓我替嫻妹妹嫁給……或是說賣給宣武侯世子,任由他們對我百般折磨而無視,前幾日,溫家不是還幫我辦了葬禮?如此,祖父就當(dāng)我這個孫女已經(jīng)死了吧!”
再說什么親情實屬令人作嘔。
溫家對她如此不仁不義,她不愿再認(rèn)這個家也情有可原。
溫立良臉皮直抽搐,沒想到溫欣會如此直白,半點面子都不給他和溫家留的。
難道她不知道,沒有娘家的女子在普通夫家都站不穩(wěn),何況是在皇家?
溫立良心里很惱怒,他就知道溫欣這個孫女就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跟她那父親一樣。
“欣姐兒,一筆寫不出兩個溫,再如何,你都是溫家的小姐,這誰也改變不了的�!�
“祖父可以將我剔除族譜�!�
“你……”
“對了,祖父,我母親的嫁妝,在我出嫁的時候,并沒有拿到,請溫家一并還給我!”
“溫欣!”
“溫老先生�!�
莫直似溫和地勸道:“既然溫家早已不認(rèn)夫人,何必霸占著人家父母的遺物和嫁妝呢?溫家到底也是書香世家,吃相不要這么難看�!�
莫直一開口,就給溫家定了罪名!
溫家本就成了京城的笑話,現(xiàn)在更是為人不恥。
溫立良眼睛充血,身體晃了晃就要倒下。
兩個內(nèi)侍眼疾手快地扶住,不讓這死老頭碰瓷壞了夫人的名聲。
“呀,溫老先生這是怎么了?”
“溫老先生怎么比從前消瘦那么多?離開內(nèi)閣后是家里不給吃喝的嗎?”
“您的子女怎么回事?都不照顧孝順好您這個老人家的嗎?”
“是啊是啊,雖然您是私德有虧被陛下免官,但到底從前也是國家棟梁,要是被子孫給虐待了,可要上訴啊,陛下會為您做主的�!�
兩個內(nèi)侍你一言我一語,看似關(guān)心溫立良,實則把他埋汰了個遍,隨便坑了他的那些兒孫們一把。
世人以孝道為大,若是溫家子孫不孝苛待長輩,有什么資格再立身于世?
溫立良被這些死太監(jiān)的險惡用心給氣得滿臉通紅,暈都暈不了。
溫欣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掐了掐,忍笑忍得很辛苦。
皇帝陛下培養(yǎng)的這些內(nèi)侍真是一個比一個妙��!
溫立良這種要臉皮的文人如何斗得過百無禁忌的內(nèi)侍?只能被狠狠拿捏住了。
溫欣眸光突然落在范氏手上的那只翡翠鐲子,“二嬸,這只鑲金翡翠鐲子,我記得是我母親的陪嫁吧?”
范氏臉色大變,連忙藏住手上的鐲子,“欣姐兒,你在胡說什么?這鐲子明明是我的,我怎么可能拿大嫂的東西?”
“它是京城凌云齋的宋老師所設(shè)計打磨的,內(nèi)側(cè)有代表宋老師作品特有的并蒂蓮花紋,我手上也有一份母親陪嫁禮單,可以證明這鐲子的由來�!�
溫欣大庭廣眾下直接就撕開范氏貪婪的嘴臉,“從前,我多次在二嬸和嫻妹妹屋子里看到過我母親的陪嫁之物,不知道溫家該怎么給我交代?”
其實洪氏也有,但到底洪氏占了長輩的名義,就算她拿兒媳的陪嫁物品,也能說是兒媳的孝敬,溫欣若計較,一個孝字壓下來,她就沒理。
但范氏和溫嫻這兩個隔房的就不一樣了,尤其溫嫻還是晚輩。
溫欣如果追究起來,將她們報官扭送京兆府都沒問題的。
只可惜溫嫻現(xiàn)在在冷宮,沒法讓她吃官司了。
莫直神色冷了下來,“溫府好樣的,溫庭將軍為國捐軀,溫府竟然偷竊他遺孀的陪嫁之物,苛待功臣之后�!�
“來人,給本廠公報官,抓住那刁婦,等本廠公稟報了陛下,再將他們?nèi)蛉胛鲝S天牢,本廠公倒是要看看,溫家到底還干了多少腌臜之事?”
范氏嚇得不輕,六神無主地跪在地上,哭著哀求公公救他。
她不要進(jìn)官府,更不要進(jìn)西廠!
她會死的��!
溫立良也被嚇了一大跳,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進(jìn)展。
他猜到溫欣不會跟溫家和解,也做好了溫欣不識相,他們就徹底敗壞她的名聲,讓她跟后位更無緣,要知道現(xiàn)在滿京城都在盯著她。
既然她不為溫家所用,那就毀了她!
可溫立良怎么沒想到,家里竟然這么多豬隊友,輕易就讓溫欣抓到了他們的把柄。
二房連大房的遺物都偷竊,溫家的品行得敗壞成什么樣子?
不怪溫欣不認(rèn)他們!
溫立良恨得渾身直哆嗦,也不知道恨溫欣的冷血,還是恨范氏眼皮子淺,盡會拖后腿。
“你怎么敢拿老大家的東西?”
“兒媳、兒媳……”
“冤孽啊,我溫家竟有你這種無德的兒媳,連帶著嫻姐兒也被你給教壞了。”
眼見溫立良要把所有罪責(zé)推到范氏身上,好把溫家摘干凈,溫欣怎么能讓他如愿?
第90章
殘暴君王的貴妃娘娘又茶又媚(42)
溫欣嘆息一聲,“祖父不喜我父親,厭惡他不聽您的話,棄文從武,在我父母去世后,祖父也不喜我,只是,再如何,逝者已逝,溫家怎么也不能那樣作踐他們了?”
“我是個無用的,自小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二叔、三叔他們搬空我父親的遺物,二嬸三嬸她們肆意竊取我母親的陪嫁,而我什么都守不住……”
溫欣說著,掩面而哭,哀戚悲痛的哭聲令人動容。
溫家可真是太不干人事了!
還書香世家呢?
啊呸!
溫立良臉色瞬間那叫一個好看,心里是又慌又恨。
玩了!
溫家的名聲完了!
此時,京兆府來人了,在莫直的示意下,直接就去抓溫家二房和三房的人。
洪氏哪兒能看到自已兩個親兒子被抓?對著溫欣就破口大罵。
罵她白眼狼,沒良心,就是個災(zāi)星!
范氏也撲騰著要去抓撓溫欣,“都是你個小賤人,你害了嫻姐兒還不夠,還要來害我們,克父克母的災(zāi)星,你不得好死!”
“皇后的位置應(yīng)該是我的嫻姐兒的,你個破鞋你也配?你真以為能當(dāng)鳳凰了?想得美,天下人都不會同意的,你個禍害!賤人!”
莫直臉色陰沉至極,要不是怕嚇著夫人,早讓西廠的番子拔刀,直接割了洪氏和范氏的舌頭,叫她們罵!
京兆府的捕快們也是驚嚇萬分,急忙去堵住范氏的嘴。
這個蠢婦!
她生了個什么樣的女兒自已心里還沒點數(shù)嗎?竟還敢大放厥詞,妄想后位?
是嫌棄陛下剛好沒借口端了整個溫家嗎?
溫欣則低著頭,默默流淚。
柔弱的少女備受血緣親人的折辱欺負(fù),那蕭瑟脆弱的身影直叫人心疼無比。
她只是想來拿回父母的遺物,溫家何須如此?
這溫家內(nèi)里可真是爛透了。
難怪陛下不愿再重用溫立良,讓這種人繼續(xù)當(dāng)首輔,大元帝國沒幾年就得滅國了吧?
溫立良噴出一口鮮血,得意了一輩子的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已會晚節(jié)不保、名聲盡毀。
他日史書該如何評論他?
必定是要被恥笑千萬年了。
這對于一個愛名聲如命的文人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然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去可憐他了,溫府門前亂成一鍋粥。
溫欣在莫直的護(hù)送下,離開了溫家。
很快,京兆府就著手調(diào)查了溫欣父母遺物被竊用一案,人證物證皆在,溫家沒法抵賴。
在征詢溫欣的意見后,京兆府命溫家返還溫庭將軍夫妻的所有遺物,溫欣便不再追究此事,免除了二房和三房的牢獄之災(zāi)。
此舉贏得世人的稱贊,都道她善良純孝、以德報怨。
女子賢良淑德當(dāng)如此。
倘若她不是嫁過人,以她的品性,當(dāng)?shù)媚竷x天下的。
可惜了!
與之相反,溫家就名聲掃地、臭名昭著了。
溫家嫡系幾乎全被罷官,世人以交好他們?yōu)閻u。
溫家被排擠得幾乎沒法在京城立足。
可即使如此,他們也憋著一股氣,不愿離開京城。
溫立良怎么都不甘心。
溫欣再如何,都是溫氏女,若她入宮承寵封妃,沒道理帝王不恩澤她的娘家,否則豈非讓她為天下人看不起?
只要成淵帝對她有幾分真心在,溫家遲早能起來的。
當(dāng)然,最先要做的就是把溫欣父母的遺物還給她。
為此,溫立良下死令,二房和三房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把老大的東西湊齊,親自送去給溫欣負(fù)荊請罪。
洪氏舍不得兒子們大出血,被溫立良陰狠的眼神一瞪,再也不敢作妖了。
而范氏,因在門口辱罵溫欣,又妄議后位,直接被溫立良送去家廟出家了。
當(dāng)日,溫欣和離,聲稱去歸云觀修行的時候,范氏可是各種幸災(zāi)樂禍的,如今輪到她自已,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不過,這些是后話,暫且不提。
溫欣離開溫家后,并沒有立刻回桃花莊園。
都進(jìn)京了,她想去看看成淵帝。
詢問莫直,得到她可以隨意出入宮廷的準(zhǔn)話,溫欣就不再猶豫,讓馬車往皇宮趕。
只是,剛到皇宮,溫欣就看到不少官員跪在宮門外,喊著:溫氏不堪為后,請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有激動的老御史唾沫橫飛,痛心皇帝不遵祖制、肆意妄為,昏庸不聽諫言,遲早會釀成大禍的。
他今日就要以死明志,撞死在宮門口,以求能把皇帝拉回正途。
這老頭剛慷慨陳詞完,兩個東廠番子就出現(xiàn)在他身后,等著他撞死呢!
老頭一臉不可置信,似乎沒想到皇帝竟能如此喪心病狂?
他是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
然而,東廠可由不得他不撞,直接壓著他就去撞。
他既然如此忠君愛國,皇帝怎么能不成全呢?
宮門口霎時死寂了下來,先前嘴巴比骨頭硬的文臣們身體抖啊抖,眼里是藏不住的驚恐。
誰不怕死呢?
孫仲目光犀利地掃過他們,語氣陰冷,“還有誰想撞?”
沒人敢回答!
他指著被手下拖走的那個老頭,“知道曹巍干過多少骯臟事嗎?他自已收受賄賂,兒子強搶民女,孫子戕害家仆孩子,就這種畜生還好意思標(biāo)榜自已是清官?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