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房間里墻邊埋下小燈發(fā)出微弱的光亮,謝晨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視線逐漸模糊。
意識蒙眬間,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這一晚上似乎睡了又似乎沒睡。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了。
因為熬夜,他的雙眼有些干澀,謝晨從床上坐起身,揉了揉額角,意識還完全回籠。
昨晚好像……做了個夢。
他自嘲一笑,然后又一下子仰面倒回床上,不知道會想到什么又忍不住輕笑出聲。
被扔在床頭的手機輕微震動一下,有人發(fā)消息。
謝晨摸索著手機,拿過來點開,頓時瞪大了雙眼。
里面有好幾條消息。
芩芩:早安吖,男朋友~
過了十幾分鐘。
芩芩:你還在睡覺嗎,那我先出去一趟
一個多小時后。
芩芩:醒了嗎,你想吃什么早餐,我?guī)湍銕c回來吧
芩芩:那我就隨便帶一點嘍
最后一條也就是剛才發(fā)的,說她已經(jīng)回來了,問他醒了沒有。
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早上十點多了。
謝晨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跑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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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后,墨芩就聽到了敲門聲。
謝晨已經(jīng)洗漱完,換好了衣服站在門外,此時的他明顯有些拘謹。
“這邊的早飯種類好像和我們那邊不一樣,我買了兩種,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
這樣的相處模式好像跟之前沒什么區(qū)別,謝晨心里的那點緊張慢慢落了下來。
他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聽墨芩今天早上出去打聽到的消息。
孫家住在鎮(zhèn)子最西邊的位置,哪里是有一座古宅,聽說是孫家以前祖上留下來的。
而孫家在這個鎮(zhèn)子里還算是比較有名望的人家了,在這個地方不論誰都要敬孫家人三分。
鎮(zhèn)子里的人若是遇到些那方面的事,都會帶上誠意,上門請教。
上了年紀的人都稱贊孫老頭是個了不得有本事的能人。
“我已經(jīng)知道孫家的位置了,我們是直接上門拜訪呢?還是……”
謝晨將兩份早餐都吃掉了,其實分量都不大,吃完也就剛剛好。
“今天先上門拜訪一次吧,實在不行再另想他法吧�!�
孫家被除名,那上面并沒有詳細的記載,但若不是大事,怎么會除名,只怕是上面將真正的原因給封鎖起來了。
吃完早飯,兩人就去了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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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家宅子還真有幾分古樸味道,雖然不知道已經(jīng)翻修了多少次。
家里只有兩位老人和一個幫傭,兩位老人的精神頭看起來都還不錯。
幫傭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她將墨芩和謝晨領進了客廳,倒上茶。
過了快十分鐘,孫老頭才姍姍來遲,他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從他枯老的身形依稀能窺見幾分當年挺拔的身姿。
他的一只眼睛是沒有的,眼眶中只剩下一個黑洞,另一只眼睛眼白泛黃但眼神仍舊凌厲。
孫老頭走到主座上坐下,銳利的眼神掃射過來,語氣不算客氣。
“兩位不是鎮(zhèn)上的人�!�
“不知道兩位來我這陋室寒舍有何貴干?”
謝晨絲毫沒有被他的氣勢給唬到,而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說是來這里是有些事想要調(diào)查,希望孫老爺子能配合。
聽到兩人的身份,孫老爺子連那一點客氣都沒有了,直接一甩袖子,怒氣沖沖道:
“送客!”
“孫家不歡迎你們!”
第171章
孫家老爺子如此排斥也是意料之外。
即使對除名之事心存怨念,也不該如此激烈,或者說,從陌生人出現(xiàn)在這里,他就是抱有敵意和十足的警惕,這種敵意在知道他們的身份后上升到了頂點。
這樣的反應沒辦法不讓人生疑。
謝晨看了看墨芩,見她對孫老爺子的怒喝沒有絲毫不適,才繼續(xù)道:
“我們也是聽說您在這里頗有威望,猜想您定是心系福柳鎮(zhèn)的人,所以才會貿(mào)然上門,向您尋求幫助,卻不想……”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原來是徒有虛名。
后面的話沒說出來,但孫老爺子也聽出味來了。
他此刻也反應過來方才自己的態(tài)度是過激了,斂眉沉思幾秒,他又重新做回了主位:
“抱歉,我只是一聽到那個名字,就想起了我的父親,所以才失態(tài)了。”
五六十年都沒有部門的人來過福柳鎮(zhèn)了,最近鎮(zhèn)子上也沒有什么值得他們來人的事,所以他難免會多想。
他混濁眼珠微動,視線在兩個年輕人身上掃視一圈。
應當不是。
兩個年輕娃娃是不可能知道當年的事的。
孫老爺子理清思路,長嘆一口氣:
“我父親為部里盡職盡責,最后卻背上污名,被徹底除名,我也就……慚愧,慚愧啊�!�
后來的談話還算是順利,不過主要是謝晨和孫老爺子在交談,墨芩只是一言不發(fā)地坐著,一副凝神靜聽的姿態(tài),直到一個多小時后,兩人才起身告辭。
出了孫家大門后,兩人仍然覺得有一雙眼在背后窺視著。
直到徹底看不見孫家一丁點屋瓦,那種感覺才徹底消散。
墨芩和謝晨兩人在外面吃了飯,才回到酒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墨芩拿出一張白紙放在桌上,用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從我們進孫屋到離開,就只到過離大門口最近的客廳,其余地方是一點都不曾見過�!�
墨芩在紙上畫完最后一筆,一幅孫家老宅的地圖就畫好了。
“最有可能的是這兩個地方�!�
墨芩用紅色的筆在圖上面圈畫出兩個地點。
這才是兩人今天去孫家的主要目的,若是白天可以從孫家二老身上找到線索更好,若是不能,那就得到地形圖,夜晚再去探查。
不過兩人后來感受到的那道視線,完全不像是活人的凝視。
雖然孫家已經(jīng)極力掩蓋,但那種陰冷的氣息還是讓人無法忽視,那房子里除了三個人估計還有些其他的東西。
-
夜晚。
孫老爺子歪著身子坐在床邊,一雙老皺的腳泡在熱水里。
孫老太太用毛巾給他擦干了腳,悄悄抬頭看了一眼休息的孫老爺子。
“今天白天來的那兩個年輕人,他們不會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吧?”
孫老爺子眼皮子都不帶抬一下的,蒼老嘶啞的聲音帶著輕蔑:
“嗤~就兩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能做什么?”
“還怕他們殺回來不成?”
“若是敢回來,也不怕有來無回。”
老人的精神總是一陣一陣的,容易疲累,夜晚卻又是淺眠。
深夜時分。
孫老頭忽然被幾聲尖聲細響給吵醒了,周圍黑的看不見一絲光亮,只有身側(cè)是不是響起的鼾聲敲砸著他的神經(jīng)。
他凝神靜聽了一會兒,只聽祠堂那邊吵得厲害,大約是有不速之客來了。
想到祠堂里守著的那幾尊小像,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涼薄的弧度。
來吧,來吧。
不過是送了點塞牙的口糧罷了。
心情好的時候,似乎連空氣都跟著清新起來了,他似乎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接著就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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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臥室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兩個纖瘦的身影從門外進來,在確定屋內(nèi)的人沒有蘇醒的跡象后,兩個身影才逐漸大起膽子來。
明明知道屋內(nèi)的兩人不會那么容易醒過來,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墨芩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沒想到這個孫老頭竟然在祠堂里養(yǎng)了那么些好東西,可真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啊�!�
兩個最為可疑的地方,就是祠堂和臥室。
二者之間要選的話,當然是先去沒人的祠堂。
別人家的祠堂供奉的都是列祖列宗,孫家的倒好,中間擺著一組牌位,兩邊放著的都是封印著邪靈的泥塑小像。
好在他們準備充足,那幾尊小像沒撐上幾個來回就被兩人給玩兒壞了。
而方才孫老頭聽見的不過是錄音罷了,混合著入夢香,現(xiàn)在睡得正熟。
臥室的面積倒是很大,屋內(nèi)擺設也十分講究,十分符合風水的那一套。
左側(cè)的一整面墻都做成了衣柜,不過放了衣服的只有柜子的一半,而另一半里則是空的,里面有一道暗門。
兩人如入無人之境,直接打開了暗門,進到了里面。
暗門內(nèi)是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
里面只有一張桌子,桌上點著兩根手腕兒粗的白蠟燭,黃色的火焰中帶著點幽藍,安安靜靜地燃燒著。
桌子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的四周都貼著符紙,但那符文卻已經(jīng)有了褪色的趨勢。
桌子后面的墻上,還掛著一幅畫,上面畫著一位容貌俊美身穿天青色長袍的男子。
赫然就是前不久墨芩見過的郝殷雋。
墨芩走上前去,看了看畫上的那一行小字,上面寫了郝殷雋的一些信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郝殷雋竟然是幾百年前某位孫家女的丈夫!
再一想郝殷雋后來還會跟孫怡凌在一起,跟自己老祖宗的男人雙宿雙飛。
牛蛙牛蛙。
而那個盒子里的就是郝殷雋身體的一部分,看記載……
是頭骨。
墨芩又將視線移到那裝了頭骨的盒子上,黑色的盒子上面一塵不染,陳舊的木頭結實有帶著絲絲寒意。
“我們要把這個帶走的吧?”
想要徹底弄死郝殷雋其實還挺麻煩的。
若是直接毀掉頭骨,郝殷雋受到重創(chuàng),但會脫離。
若是不毀掉頭骨,那郝殷雋幾乎是不死之身,在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就會被強制傳送到頭骨所在的地方。
想要徹底解決,就需要兩邊同時動手,讓郝殷雋退無可退。
第172章
所以現(xiàn)在,他們能做的就是帶著裝頭骨的盒子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將頭骨帶回部門里去。
謝晨脫下自己的外套,將盒子整個包裹起來,主要是將上面的符遮住,同時也是不想直接接觸到這個盒子。
謝晨提著盒子走在后面,墨芩則是幫忙開開門之類的,趁著夜色,兩人離開了這里。
不只是離開孫家,而是直接離開福柳鎮(zhèn)。
若是等到明天早上,再想走估計就難了。
孫家雖然沒有到一呼百應的地步,但若是稍加利誘,估計鎮(zhèn)子上的人都能將墨芩和謝晨生吞活剝了。
兩人匆匆回到酒店,拿了行李退了房,還給頭骨盒子換了個東西包著。
票也是早就買好的。
凌晨四點多,兩人坐上了回去的高鐵,帶著郝殷雋的頭骨。
車上,大多數(shù)人都抱著自己的包睡著的,有人上車也沒吵醒幾個人。
這次兩人的座位倒是分開的,還不是同一排,兩個座位一個是在中年婦女的旁邊,另一個是在一個大叔旁邊。
謝晨坐在了大叔旁邊的空位置上。
他坐下的時候,大叔咂巴著嘴,雙眼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在看謝晨懷里抱著的盒子時愣了一下,古怪地往上面瞧了瞧。
特別是發(fā)現(xiàn)即使坐下,謝晨還將那東西放在腳邊,像是時時看顧的模樣,大叔對這東西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
因為一個晚上沒有睡覺,謝晨也是十分困倦了,更別說來到了如此舒適的地方,很快他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大叔偷偷坐直了身子,轉(zhuǎn)著腦袋打量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附近的人都睡著了,他才偷偷摸摸用腳勾了勾那包東西。
直到快到他腳邊的時候,他看了又瞄了眼周圍,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注意到他此時的舉動后顫動著粗糙的雙手將外面包著的布扯開一點。
里面的盒子一點一點露了出來,跟著露出來的還有黃符的一個小角。
大叔心中暗道一聲奇怪,用拇指指甲去刮那個粘在上面的黃色紙片,另一只手繼續(xù)扒拉著外面包裹的黑布。
手一抖那張黃色的紙徹底漏了出來。
符!
大叔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只覺脊背一涼,他手忙腳亂地將包裹重新綁好,踢回了謝晨的腳邊。
他努力不去想,可是眼神還是忍不住往上面飄,真踏馬晦氣!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