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她當然知道斂秋會將此事稟告給墨夫人,但她并不擔心墨夫人不同意。
眼下這個時間,外面已經(jīng)開始傳她失蹤的消息了。
因著要找走失的念夏,墨夫人派出去的人肯定會及時將這個消息帶回來,墨夫人自然不會阻止她外出。
用完飯后,墨芩又讓斂秋備了紙筆。
斂秋下意識反問,“備筆墨做什么?”
墨芩沒說話,只抬眼瞧著斂秋。
斂秋被瞧得渾身發(fā)麻,“小姐恕罪,是斂秋多嘴了�!�
以前的壞習慣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改掉的,她神經(jīng)稍有放松就故態(tài)萌發(fā)了。
斂秋備好筆墨,便見墨芩提筆在上面寫了些什么。
她不識字,不知道墨芩寫了什么,也分辨不出字好字壞。
墨芩寫的是張藥方,到時候好拿去買藥的。
待墨跡晾干之后,墨芩將藥方一折,便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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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秋以為墨芩要去醫(yī)館,卻沒想到墨芩去了藥鋪,還是朝最熱鬧的那條街去。
雖然很疑惑,但現(xiàn)在她卻不敢問了。
也是到了藥鋪,斂秋才明白原來墨芩之前寫的那個是藥方。
她實在忍不住了。
“小姐,您還是找大夫看看吧,怎么能自己隨便寫個方子抓藥?”
吃出問題了算誰的?
抓藥的伙計聽到這話,抓藥的手一頓。
方子上的藥材都很常規(guī),沒有虎狼之藥,他也就只沒在意,但這丫鬟卻說這是她家小姐自己寫的方子。
保險起見,抓藥伙計還是說,“小姐,我可否將這方子拿去給坐堂大夫一觀?”
墨芩同意了,“請便�!�
她知道抓藥的伙計也是怕吃出問題。
斂秋看著伙計將那方子拿給了坐堂大夫,大夫細細看了,朝著伙計點點頭,兩人說了什么,大夫朝著墨芩看過來,見是一個妙齡女子,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伙計跑了回來,笑呵呵將藥抓給墨芩。
出了藥鋪,斂秋提著藥,還沒緩過神來。
“小姐,您什么時候會醫(yī)術了?”
夫人雖請了人教小姐琴棋書畫,但可沒請人教過醫(yī)術啊。
請的老師也不是什么名士,所以小姐的才藝并不突出,別的小姐們還嘲笑過自家小姐空有美貌卻無甚才情。
“看了兩本醫(yī)書,就試著寫了個方子。”墨芩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被報告給墨夫人,所以也就答了。
斂秋:“?”
醫(yī)術居然這么好學?隨便看本書就可以開藥方治病了?
“小姐,您還是別亂開方子,這要是吃壞了人……”
“斂秋,你話太多了�!�
墨芩沒有上馬車,而是朝著最大的茶館走去,那里向來是八卦的聚集地。
斂秋死死攥緊手里的藥包,看著墨芩的背影眼底劃過一絲陰郁。
吃!吃死最好!
她將藥包丟回馬車,這才追上墨芩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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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芩沒有上樓去包廂,而是在大堂坐了下來,斂秋站在一旁皺起了眉頭。
大堂吵吵嚷嚷的,人有多,坐這里干什么?
她一肚子郁悶卻無處發(fā)泄。
周圍的桌子只有少數(shù)幾個空著,在大堂位置最好的地方還有臺子,那是說書人的舞臺,眼下臺子空著,下面喝茶的人卻依舊不少。
“春滿樓又來一批姑娘,聽說這次貨不錯,今夜要不要去瞧瞧?”
“再漂亮能美得過香雪姑娘?”
香雪是花滿樓的花魁,樣貌才藝在樓里都是頂尖。
“自是不能,但你能見到香雪姑娘?別說一夜,就是一盞茶的時間你都買不來!”
那人被懟得臉色漲紅,“嘁!左右不過是個青樓女子,想我花那許多錢,也要看她配不配!”
“哦?青樓女子不配,那世家千金可配?”
“哈哈哈,只怕是你花再多錢,人家呀,也瞧不上你!”
這時有人忽然插嘴道:
“那可不一定!聽說,昨天墨府小姐出門踏青被人擄走了。這毀了名節(jié)世家女,那些名門公子哥肯定不愿娶,你我豈不是都有機會?”
“言之有理!聽說這墨府小姐容貌不俗,不知比花滿樓的香雪姑娘,誰更勝一籌?”
“雖失了貞,但也比青樓女子干凈不少,更別說她還是將軍之女,到時岳丈大人再提攜一二,我等豈不平步青云?”
“妙哉!妙……”
砰——
那人話還沒說完,一只瓷杯便被飛擲而來,擊中他的額頭,額頭破了皮,血自傷口處劃下一道血線,從下巴滴到桌上。
破碎的瓷片飛濺,還劃傷跟他一同說葷話的幾人。
那人被嚇得身子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其余幾人都慌忙站起身,朝著杯子飛來的方向看去。
卻看見了一個穿著碧色貌美女子,幾人頓時失了聲,忘了詞。
斂秋都快被嚇死了,方才聽到那些男人的言辭,她還心底暗自發(fā)笑,卻不想墨芩直接飛過去一只茶杯,給那幾個嘴巴不干凈的男人破了相。
有人反應過來,當即走上前來質(zhì)問,“這位姑娘為何出手傷人!”
墨芩沒理那人,而是朝著最先說她被人擄走的男子看去。
“你可是親眼瞧見墨府小姐被人擄走了?還是蹲在墨府守著了一天一夜卻不見人回府?”
那男子也就是被打中額頭的那人。
他此時已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周圍的人都在看他,他臉色漲紅,氣勢洶洶叫罵,“我是如何得知的,與你何干!”
“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家彈琴繡花,跑來茶樓做什么!”
第382章
這話似乎給了他底氣,他漸漸直起腰來,看向墨芩的視線藏著淫邪。
“莫不是……��!”
男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墨芩給撂倒在地,他慘叫一聲,懷疑自己的胳膊是不是脫臼了。
圍觀的眾人都下意識退后兩步,看向墨芩的眼神都帶著震驚。
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小女娃怎么這么兇殘?
男子大約整日花天酒地,身子虛得不行,墨芩這才能靠巧勁兒和出其不意把他撂倒。
“我是誰?你連我是誰都不知,又哪兒來的膽子胡言亂語!”
墨芩隨手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杯子,捏住杯沿,在桌上用力一磕,杯子應聲而碎,她執(zhí)起一片碎瓷,對著男子的嘴比了比。
“只會傳謠嚼舌根子,你這舌頭還是別留了,省得污了我的耳。”
男子扶著板凳,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聽見這話,還有哪里不明白的。
“你是……你是墨小姐??”
墨芩冷笑了一下,“關于我的謠言是誰讓你傳的?”
男子咽了咽口水,看著那瓷片似乎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不是我的要傳的,是有人,有人……”
“住手��!”
正當男子要說出些什么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嬌喝。
穿著湘妃色的女子從樓上下來,她嬌俏的臉上帶著薄紅,不知是怒的還是急的。
“墨芩,別以為你是將軍之女,就可以仗勢欺人!”
墨芩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話里滿是嘲諷:
“既然你誣賴我仗勢欺人,怎么不報上姓名?就不怕被我一起欺了去?”
在場的人聽聞這話,忍不住發(fā)出嗤笑聲。
這熱鬧他們都從頭看到尾,明明是幾位男子先出口辱人,結果撞上正主,被打,現(xiàn)在怎么變成仗勢欺人了?
若說這粉衣女子不知緣由,那為何張口就開始扣帽子?若是知曉緣由,又何故說出這樣的話?
眾人樂得看這場戲,這不比聽說書有意思?
粉衣女子瞪著墨芩,羞惱不已:
“你,你當街行兇還這么理直氣壯!他們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也不能打人��!”
眾人:這是知道原委�。�
吃瓜群眾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得出結論:
粉衣女子怕不是嫉妒墨姑娘比她長得好看,所以故意找茬的吧!
要知道女子名節(jié)有多重要,這樣隨便造謠,別說被打一頓,就是打殘也沒事啊。
一個是平民,一個是將軍之女,誰給他的膽子胡說八道?
墨芩將一把揪住男子的后領,朝粉衣女子推過去。
對方躲避不及,被男子撞了個滿懷。
男子一下將女子撲倒在地,頭還好死不死地埋在某部位。
“�。�!”
粉衣女子頓時尖聲大叫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想要將人推開,但男子本就是好色之徒,他非但不起來,還趁機揩油。
最后還是女子的婢女上前幫忙將人拖開。
粉衣女子的衣服被扯得有些凌亂,甚至x.前還有可疑的水漬。
她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對著男子怒吼:
“我要殺了你�。 �
墨芩悠閑地看著這場鬧劇,粉衣女子正是梁語冰,這次的綁架和謠言也是出自她的手。
梁語冰坐在這間茶館樓上,就是想看著這些流言傳播,近距離享受成功的喜悅。
找人擄走墨芩,不過是想敗壞墨芩的名聲,又不是真的找人奪走了她的貞潔,卻沒想到居然失敗了。
現(xiàn)在墨芩不但沒事,居然還讓惡心的男子來揩她的油,早知道就該做的狠絕一點!
梁語冰惡狠狠地盯著墨芩,恨不得沖上來開撕。
但想到墨芩能將一個男的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她又沒敢上前。
“梁小姐言之有理,親自動手的確不雅,所以我決定報官。相信衙門的人定會給我一個交代,揪出惡意敗壞我名節(jié)的兇手�!�
“不行!!”
梁語冰神色一變,急忙開口。
墨芩眼中帶著揶揄,“有何不可?”
梁語冰努力勸說墨芩:
“這,這就芝麻大點事,有必要報官嗎?就算你報官了,他們也不一定會管。而且你人在這兒,不就是最好地辟謠了嗎?”
“古……有句話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墨芩將手中的瓷片丟掉,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偏偏就丟到了傳謠男子的腳邊。
她仙樂般的嗓音說出的話卻讓人為之一顫:
“梁小姐還真是大度,方才此人對你……你竟然也能饒過他,若是我,定要將其斷手割舌�!�
提到這事,梁語冰又是一陣惡心,她假笑道:
“女孩子嘛,就是要善良一點,這么說你同意……”
墨芩嘴角微勾,圍觀眾人又是心神一恍,她打斷梁語冰:
“梁小姐的氣度,我自愧不如。我這人生來肚量小,非得將此人交由官府處置不可�!�
“你說什么?”梁語冰幾乎控制不住表情,“你這個人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
就當她準備強行保下男子的時候,茶館外闖進來幾個人。
“閃開!閃開!”
穿著制服的官差粗魯?shù)貙⒊怨先罕姄荛_,來到內(nèi)里。
斂秋幾步跑到墨芩身邊,叫了聲‘小姐’。
領頭的官差一瞧,連忙朝墨芩拱手行禮。
“墨小姐受驚了,敢問可是這人擾了小姐?”
梁語冰這才發(fā)現(xiàn)墨芩派丫鬟去報官了。
當時她忙著推開男子,完全沒注意到這事。
合著她說了半天,都是白費功夫,她氣得要死。
梁語冰眼睜睜看著官差將男子抓住,像個麻皮口袋一樣隨意拖著,男子也慌了,一個勁兒地哭喊求饒,但無濟于事。
眼看官差要將人抓走,梁語冰連忙喊道:“等等!”
官差頓住,恭敬中帶著點疑惑,“敢問這位小姐是?”
沒辦法,京城這塊地就是這樣,公子小姐滿地跑,沒弄清身份前一定要慎之又慎。
說不定哪天得罪個人,這身衣服就別想穿了。
梁語冰不敢報出身份,因為她知道今天這事鬧得很難看。
官差等了等,沒見對方吱聲,便揮揮手帶著人走了。
梁語冰心中十分焦急,生怕被查出來是她。
眾人看完熱鬧,逐漸散去,這時忽然冒出來一男子。
云容盛笑得跟朵花似的,搖著扇子上前。
“墨姑娘?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