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安靜點。”
“……”行,安靜!
君曄把人帶回了自己的宮殿,宮殿內(nèi)里華貴卻莫名有一種壓抑又冷清的感覺。
他將人放在床上,俯身湊近問她:
“怕我嗎?”
墨芩眨眨眼看他,但是不說話。
那雙琉璃般漂亮的眼睛里沒有絲毫畏懼,君曄忍不住笑了聲,抬手捏住墨芩的下巴,對著她的臉瞧了瞧,嫌棄道:
“去把臉洗干凈!還有頭上那些丑東西,都卸掉。”
第398章
墨芩將頭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摘掉,把臉洗干凈。
對這些妝容,墨芩倒沒什么不滿。
反正她自己又看不見。
正殿內(nèi)沒有一個宮人,方才的那些都候在外面。
還十分貼心地將門都關上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里面做什么不方便對外展示的事。
墨芩收拾完后,君曄已經(jīng)換掉了方才宴會時穿的外袍,換了件較為樸素輕便的。
若方才是尊貴高不可攀的,那現(xiàn)在就多了一絲清俊,更像是翩翩公子模樣。
君曄行事作風雖然殘暴,性格喜怒無常,但皆是事出有因,或是用這樣的方式做筏子,搞事情。
頭腦簡單的人或許會被假象蒙騙,但能站在朝堂上的,哪個不是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那些人怕他,懼他,但絕對不能說他昏庸。
君曄坐在窗前的軟榻上,似乎在走神,墨芩進來,他才回神看過來。
他微微愣神,不由想到。
不施粉黛而顏色若朝霞映雪,又如梨花帶雨……
墨芩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朝他道:
“我餓了�!�
方才宴會上,百官獻禮的時候不能吃東西,歌舞的時候……她被這廝錮著,就更沒機會吃東西了。
細細算來,每次遇到他,都沒好事。
現(xiàn)在還得餓肚子。
“你倒是真的不怕我�!本龝洗鬼此�,神色罕見地嚴肅。
說話不用尊稱,行為舉止也不拘謹。
這是……破罐子破摔?
旋即,他便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丟之腦后。
“那便傳膳。”
膳食是早就備好的,只是朝外面人吩咐一聲,不多時飯菜就擺了上來。
宮人將菜整齊地擺好,便低著頭退出去,一個不留,走的時候又貼心地關上了門。
墨芩:“……”
隨手關門真是個好習慣。
君曄盛了一碗湯,放到墨芩面前,是世人少見的溫和。
“這是早就備下的,喜歡什么以后讓膳房準備�!�
待飯吃得差不多,墨芩才開口問,“君曄,我今天不出宮了嗎?”
眼下天已漸漸黑了,怕是快到下鑰的時間了。
君曄一頓,抬眼看向墨芩:
“你叫我什么?”
“君曄�!蹦酥貜鸵槐�,“我今天不出宮了嗎?”
既然能接受‘你我’這樣的稱謂,直呼其名應該也行吧,若是以后面對他,天天都要跪來跪去……她是拒絕的。
這樣的事還是早點搞清楚,不行咱就散。
再次確定她對自己直呼其名,君曄還是愣了兩秒,但他并未生氣,而是直接默認了這個稱呼。
“出宮?你現(xiàn)在是我的皇后,你要出宮去哪兒?”
沒下詔,沒冊封,這是不是太早了點?
墨芩:“我們又沒成親。而且我還沒及笄!”
對一個小姑娘下手,他是禽獸嗎?
雖然離她及笄也就一個來月了,但那也還是沒有。
“那又怎樣?”君曄堅持己見,“規(guī)矩是人定的,而現(xiàn)在,我就是那個制定規(guī)則的人�!�
宮人忙碌著將屋子里的碗筷撤走,像是被上了發(fā)條的木偶,聽不見,亦看不見。
忘記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才能在這個吃人的地方活得更久。
吃過飯,宴會上那個君曄似乎又回來了。
“你被我從宴會上帶走,約莫有一個時辰了。”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尖叩著桌子,惡趣味地將自己意圖,拿出來擺在明面上。
“若是我今晚連夜將你送出宮去,外面的人會怎么想?”
“回到墨家,你將面對的是什么?”
輕快的語氣像和風,送來的是一把把尖刀。
若墨芩是這個世界的人,且真心喜歡著君忱,怕是都會恨他了。
君曄是壞的。
不是外物所致,而是他本就如此。
墨鉦有意將墨芩嫁給君忱,而現(xiàn)在卻被他給攪黃了。
想要解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墨芩死,女兒被這個殘暴的皇帝逼死,多好的理由。
大殿上,君曄問的那一句,看似是給了選擇,實際上是掐斷了她的最后一條路。
連’強迫‘的解釋都會因此覆上一層陰影。
君曄笑了,他向來是心狠的:
“你親口說,要嫁我�!�
墨芩看著他,沒說話,內(nèi)心有些麻木。
切斷所有的退路,讓她孤立無援,然后只能走向他。
是他要的結果。
他確實沒信自己。
“朕的皇后,天色不早了,該沐浴歇息了�!�
君曄座椅上站起身,朝著內(nèi)室走去。
墨芩轉頭只看見君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輕嘆一聲才跟上去。
算了,住在哪里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
水池里是清澈的溫熱的水,有淺薄的霧氣慢悠悠升起,空氣中散發(fā)著濕熱之感。
池子很大,別說是兩人了,就是十七八個大漢在里面打水仗都沒問題。
君曄此時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里衣,把自己泡在水里。
“知道怎么伺候人嗎?”
“不知道�!�
墨芩站在岸邊,沒有下水。
“要不我給你找個太監(jiān)或者婢女進來?”
君曄沉著眸子看著墨芩,不知道在想什么。
從記事起他就在破舊偏遠的宮殿里生活,哪有什么奴才伺候,只有殘羹剩飯,只能茍延殘喘。
一個被遺忘丟棄的皇子,活著足矣。
后來坐上皇位,他亦不喜旁人近身伺候,這是習慣。
更別說后來中的毒,使那些想要前來獻媚的宮人都退避三舍,避他如蛇蝎。
“我教你�!背聊季茫砰_口,“你過來。”
墨芩將自己的外衣脫掉,只剩下單薄的里衣,順著玉階慢慢走進水中,溫熱的水從下而上,一點點浸濕她的衣擺。
水并不是很深,只到她胸口的位置。
君曄說要教她,當然只是說說而已,他扣住墨芩的手腕,將人帶進懷里。
墨芩沒有拒絕,但他還是解釋:
“我會等到大婚。”
也只會忍到大婚。
君曄的雙手禁錮著她,似乎得到了片刻安寧。
對于女孩的順從,他雖覺得詫異,但轉念又覺得,這才是聰明人會做的選擇。
他兀地笑了,睜開眼,如墨般的眸子凝望著她。
對上那雙眼,似凝望深淵。
灼熱的呼吸湊上來,一點一點貼近,吻將落未落。
他說,“看清你的那一刻起,我便覺得,你合該屬于我。”
墨芩呼吸微滯,恍惚了一瞬,她猛然推開君曄。
第399章
合該?這世上有什么事是本該就如此的。
沒有。
人能看見現(xiàn)在,能轉身回望過去,但唯獨不能看見未來。
澄澈的水波蕩漾,清脆的水聲一聲疊著一聲。
君曄愣怔片刻,繼而勾起一抹譏笑。
墨芩看了他一眼,轉身踏著臺階離開了浴池。
走出浴池,墨芩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打濕大半,外頭的寒意裹走池水的暖意,只余下衣袍上寒涼的溫度。
有些冷。
隔間里放著宮人早就備下的衣物,墨芩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下,擦了擦頭發(fā),才去了寢殿。
方才的一切都是君曄的試探與敲打。
她既清醒又迷茫。
他是誰?她又是誰?
明明過去的五百年里,她從沒認識過這樣一個人。
即使是陌生的身份,陌生的地點,卻依然會覺得熟悉的人。
她好像忘了什么。
未知會帶來一種恐懼,似置身于漆黑的甬道,孤身一人,無人做伴亦看不見終點。
君曄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墨芩坐在一旁的軟榻上,冷清的,低落的。
他扯了扯嘴角,徑直上了床,側臥著面朝著墻壁,不置一詞,權當沒這么個人。
屋內(nèi)的燭火亮著,寢殿里卻不算明亮。
墨芩想了一下,抱了一床被子來放在軟榻上,打算在軟榻上睡。
睡前,墨芩在心里試著喊了聲系統(tǒng),但無人應答。
對那顆傻傻的小石頭,她同樣覺得熟悉……
屋子里很快安靜下來,墨芩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坐起身,用再冷淡不過的目光凝視著那邊已經(jīng)睡著的人。
不知道想到什么,君曄無聲笑了,莫名瘆人。
-
天才蒙蒙亮,墨芩就被吵醒了。
她迷不愣登地睜開眼,眼前是一片半露不露的胸膛,手下抱著的是精瘦有力的腰肢,她整個人都趴在君曄的懷里,兩人貼得極近。
君曄衣衫凌亂地豁開一條口子,微微挑眉,垂眸瞧著懷里的人。
他是故意將人弄醒的,免得她錯過這樣的場景。
不是抱不得,親不得么?他還偏偏全都要做。
墨芩腦子都是迷糊的,睜眼只瞧了一眼,便又合上眸子打算繼續(xù)睡。
大早上的,擾人清夢。
這倒是出乎意料,君曄一手攬在墨芩的腰上,另一只手反手扣上墨芩抱著他的胳膊,將人重新塞回被子里,俯身湊到她耳邊低哄。
“我先去上朝了,你再睡一會兒�!�
這回,墨芩連眼都沒睜,只拽了拽被子,埋頭繼續(xù)睡。
寢殿很快恢復安靜,墨芩一覺睡到天光大亮,直到有婢女進來叫她。
“皇后娘娘,陛下在外面等您�!�
今日早朝的時候,君曄已經(jīng)下了詔書,封墨芩為后,大婚被定在墨芩及笄的三天后。
所以她現(xiàn)在是貨真價實的皇后。
墨芩掀開被子起床。
昨天那點郁悶的情緒,早就被拋之腦后。
人總是在早上比較清醒。
管他以前認識與否,現(xiàn)在她能做的不就是好好完成任務,努力提升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