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屋外的守夜的宮人靜立著,月兒從這頭升起,踱步到另一頭,漫長的黑夜過后黎明緩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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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日上三竿。
墨芩覺得這比昨天成婚還要累。
成婚后為什么皇帝要放假?能不能滾去上朝?
“我……餓了�!�
她的聲音啞得厲害,渾身都提不起力氣,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累的。
君曄的聲音在從耳后傳來,低沉的嗓音讓人腿軟。
“嗯,很快�!�
墨芩:“……”
去他喵的很快!
真的等她吃上飯的時候都已經(jīng)快中午了。
成婚后的一段時間里,墨芩都過得‘苦不堪言’,直到有一天墨芩得到君忱的消息。
據(jù)說他打算動手術(shù)了。
君忱對自己十分重視,為了保證手術(shù)順利完成,他偷偷請了好幾個醫(yī)師住到府上。
俗話說得好,三個臭裨將頂個諸葛亮,雖然請不來神醫(yī),但也比沒有的好。
這場手術(shù)當然是梁語冰主刀。
穿越前她雖沒主過刀,但好歹也當了幾次助手,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她的經(jīng)驗更豐富了。
手術(shù)當天,君忱派他的屬下嚴防死守,將整個王府護得跟鐵桶似的。
梁語冰穿著自制的手術(shù)服,將整個人從頭到尾都包了起來,旁邊還站在幾位人至中年的醫(yī)者,給她當助手。
此次手術(shù)使用的是全麻的方式,君忱出于某種警惕心理,要求減少麻醉的劑量。
所以在做手術(shù)的時候,他還是有一定知覺的。
刀子割開血肉的疼痛,梁語冰的雙手在他傷處的每一個動作,都隔著一層厚厚的霧靄深刻地印在他腦海中。
這場手術(shù)一共花了近兩個時辰。
手術(shù)是從下午開始的,直到日頭西斜,王府才撤去肅穆,活躍了起來。
據(jù)說手術(shù)很順利。
墨芩對這個結(jié)果毫不意外。
君忱是個多謹慎的人,在對自己動手術(shù)之前,想必還讓梁語冰用其他人做過實驗。
但后續(xù)的藥物保養(yǎng)費用,花費極大,他不可能等個一年半載的時間去看那些藥是不是真的沒問題。
然而真正的問題就在這里。
京城中知道君忱動手術(shù)的人不多,因為墨芩對君忱的過分關(guān)注,君曄自然也知道這件事。
即使早有預(yù)料,聽到這個消息,他還是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本就苦的藥好像更苦了。
蜜餞也甜得發(f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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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忱術(shù)后需臥床好長一段時間,對外只說,自己腿疾復(fù)發(fā)。
但實際上一碗碗湯藥灌下去,他覺得自己那雙失去知覺的雙腿漸漸有了力氣。
“表哥,你的腿最近感覺怎么樣?”
梁語冰捧著藥碗,從屋外進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直直朝著君忱投去。
“夜里又疼起來,倒不算難挨�!睖睾偷男σ庠诰滥樕暇`開。
疼也好,癢也罷,只要是能感覺到這雙腿,他心里就是歡喜的。
“再過兩個周應(yīng)該就不疼了�!�
梁語冰端了勺子給君忱喂藥,一雙眼睛彎得跟月牙似的。
一抬眸,忽然看見君忱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臉上,想到臉上未消的疤,她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第407章
君忱抬手撫摸她臉上消散不去的疤痕,向她承諾。
“待本王雙腿能站起來,定娶你為妻�!�
梁語冰臉頰染上喜色,眼眶驀地一紅,終于是撥開云霧見月明。
經(jīng)過上次的監(jiān)牢一日游,她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在古代權(quán)勢是多么重要。
上位者的一句話就可以輕而易舉決定別人的生死。
只有做了君忱的正妃,日后成為皇后,成了君忱身邊不可代替的人,她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過上人上人的好日子。
“表哥,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梁語冰雙眸含情,纖纖玉手捏著勺子,一勺勺給君忱喂藥。
春盡夏來,繁花已敗。
進來兩月,宮中已經(jīng)傳出數(shù)次皇帝身體抱恙的消息。
在此非常時刻,朝堂上的局勢也逐漸焦灼。
君曄趁著君忱養(yǎng)病的這段時間,大肆打壓其黨羽,君忱卻避其鋒芒一退再退。
下朝后,有人叫住墨鉦。
“墨大人請留步!”
墨鉦轉(zhuǎn)頭一看,來人正是君忱一派的人,那人面帶苦色,愁容滿面。
“墨大人可有空小酌一杯?”
墨鉦劍眉一豎,冷淡的聲音里滿是傲氣。
“有什么事大可直說,墨某還有要務(wù)要辦。”
那人剛揚起的討好的笑容僵住,目光四下一瞧,才湊過去壓低聲音道。
“大人可知那位是何打算?下官這每日都過得提心吊膽,唯恐頭上這烏紗帽不保啊�!�
墨鉦嗤笑一聲,抬手拍了拍那人的肩,“怕什么?盡管把心,放肚子里。”
說完便大搖大擺走了。
那然望著墨鉦的背影,面上露出些怒意。
墨鉦的女兒進宮當了皇后,正得圣寵,若真的有什么事,怕也燒不到他身上,這般輕松,羨慕得讓人想啐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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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君曄又對外稱病,讓人將奏折從御書房搬到寢宮來批。
他批閱完一本,又從手邊拿了本新的來看。
只略略一掃,他便眉頭一皺‘啪’的一聲合上,丟到一旁。
一摞奏章很快被批完。
君曄抬眼掃了旁邊還放著的好幾摞奏章,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打算先休息一會兒。
身子一斜,往后一靠,忽地看到墨芩放在那邊的幾本書,他伸手拿了一本來翻,卻帶出一張紙來。
他拾起一瞧,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紙上是遵逸王府的眼線傳來的。
上面事無巨細地寫了君忱的飲食起居,身體狀況,甚至連心情也寫上了。
君曄將書往旁邊一丟,把書下壓著的那幾張紙全都拿了過來。
無一例外,全是關(guān)于君忱的。
近幾日的每天都有,再往前些日子的只有斷斷續(xù)續(xù)幾天,他沒細看,只看到最早的一張是君忱手術(shù)過后。
那天在御書房下屬的稟告,再次回蕩在他耳邊。
手里的紙被他攥成皺巴巴的一團。
面上卻是笑了。
改了方子為君忱治病還不夠,還得時時刻刻關(guān)注……真是好得很吶!
想到她一直以來的乖順都是假的,他便覺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
墨芩進屋的時候便看到君曄斜斜倚在椅背上,面前放著幾張紙,似乎是在偷懶。
她將藥碗端到桌上,走到他身邊。
“累了?不如喝了藥,出去逛逛?”
近日的藥已經(jīng)換了,毒早已被清干凈,現(xiàn)在是滋補的藥,也不似之前的那般苦。
君曄看了眼,視線轉(zhuǎn)而落在墨芩身上。
“就算治好了我,我也不會放你離開�!�
墨芩一愣,沒明白他怎么突然說這個。
往桌上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把這些東西翻出來了,瞬間就知道他這是誤會了。
“我想要離開,還需要你放?”
本意是她并不想離開,但這話落在君曄耳朵里卻不是這個意思。
他抬手將人抱進懷里,位置翻轉(zhuǎn),墨芩便被按在了寬大的座椅上。
刺啦——
布料被撕碎的聲音響起。
墨芩瞪大了雙眼,下意識抬手推拒。
“你發(fā)什么瘋?”
這衣服用的布料是別的地方上貢來的,每年只有三匹,現(xiàn)在這身衣服居然還被他給撕壞了。
“我發(fā)瘋?”
墨芩的反抗讓君曄更是憤怒,他壓住人,雙手扯住裙擺,用力一撕。
“我竟不知道,夜夜睡在枕邊,對我甜言蜜語的人,心里竟還時時想著別的男人�!�
“讓我猜猜,是不是這種時候,你的腦子里想的也是別人!”
墨芩做的事,從來沒刻意掩藏過,且那些人還是經(jīng)了他的手。
之前君曄也偶爾也會吃醋,酸上兩句。
她以為他是知道的,但眼下才明白這人只是偷偷在心里記仇,沒有挑明了說。
“我沒有,那個是呃……”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的話噎住。
此時君曄反倒不急了,他停下來,將人從座位上抱起,轉(zhuǎn)向了桌案。
他伸手將之前的被丟出去的那些奏折抓過來,放在她眼前。
俯身咬住她的耳垂,嗓音里帶著點狠意。
“看看他們都寫得什么?”
墨芩不敢亂動,依言將奏折打開,那些被隨意丟在一旁的奏章里寫的都是勸君曄納妃選秀的。
現(xiàn)在拿到她面前來是想做什么?
他還真的想納妃不成?
她的眼尾泛著紅,身子緊繃著,顯然是被這人給欺負的。
君曄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珠。
“你想要什么我沒給你,我以真心待你,你卻在騙我�!�
墨芩氣急,想要咬人,但那人站在她身后,她無法。
“我沒騙你……”察覺到君曄的動作,她也解釋不下去了,“別……門還……”
啪——
原本被放在桌邊的瓷碗砸在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君曄不管不顧,“他們不敢進來�!�
確實如君曄所說,守在外面的宮人不論聽到什么,只要沒有傳喚都不敢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原本堆滿奏章的桌案上空出好大一塊,桌旁的地上散亂奏章,還有幾本落到了灑在地上的藥水里,早已濕透,墨跡暈染,看不清上面寫的什么。
墨芩身上裹著君曄的外袍,咬著唇不說話,君曄坐在她旁邊看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竟半點不覺得心疼。
“委屈?”
“方才弄疼你了?”
“……”
君曄輕笑了一聲,將人攬進懷里,嘴上卻冷冷道:
“該�!�
墨芩:“?”這日子沒法過了,和離吧!
第408章
墨芩是氣的,有問題不說出來,反倒是直接動手。
過后,她將那些紙的事解釋了一番,但君曄反應(yīng)平平,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
沒過幾天,他忽然拿著一本奏章樂呵呵對墨芩說:
“君忱要成婚了�!�
墨芩將折子拿過來一看,果然是真的。
看來君忱的腿能站起來了?
想到這,她笑了笑,十分期待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
君曄注視著墨芩的一舉一動,想要看出點什么,似乎她真的很高興?
是不在意,還是已經(jīng)喜歡到看到對方幸福就覺得開心?
他很努力去相信,但還是忍不住會疑心……
墨芩問他,“你要去觀禮嗎?”
劇情里君忱實在腿好之后成婚的,且在婚禮當天騎馬迎親,給所有人一個驚喜,向眾人宣告那個曾經(jīng)征戰(zhàn)沙場的尊逸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