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程念影微微皺起眉。
傅翊抓著她的手緊了緊：“不是說在等我？怎么面上神色并非如此。”
“先前本是在等你，久等不來，便等旁人了。”
傅翊哽了哽：“等旁人？什么旁人？”
“不知道，沒見過�！�
傅翊：“……”不過他倒知道“小禾”不是故意氣他。
他伸手招來護(hù)衛(wèi)：“去看看有沒有行跡怪異的人�！�
“是�！�
“是和你一樣的人在找你？”傅翊正色問。
程念影眉頭皺得更緊：“沒打過照面，不清楚�！�
“先上樓�！�
程念影跟著他走了兩步，突地道：“那個法師誦經(jīng)，不如你好聽�！�
傅翊步子頓了頓，回過頭來，胸腔里溢滿復(fù)雜情緒。
“說這么多好聽的，今日又想換什么？”
*
那人隱入人群，飛快地逃離。
丹朔郡王！
那是丹朔郡王！他怎會出現(xiàn)在她身邊？
得立即向樓里稟報(bào)！
第177章
別有他法
程念影跟著上了樓，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前頭去將窗推開了。
這里位置極好，一眼望出去，那遠(yuǎn)處法壇上反光的腦袋都看得一清二楚。
再將目光下移，能清楚瞥見穿著青色圓領(lǐng)袍的護(hù)衛(wèi)在人群間穿行。
但沒有形跡可疑的人。
這也是為何傅翊會猜，是與她一樣的人來找她了。
——畢竟殺手做這勾當(dāng)，才顯輕車熟路。
“紫竹曾說，樓里的人在追查你的下落。”傅翊走到了她的身后，“我問她知不知曉，樓里會派出什么人來追查你……她不知�！�
程念影遲疑片刻，才道：“她從前沒到過御京，只受地方指派，的確是不大清楚�！�
“你知道？”
“……”
“怎么不說了？這也要瞞我？”
“郡王知道得多了，又并非是好事。”
“擔(dān)心他們連我的麻煩也找？”傅翊一哂，“這樣心軟？不該狠狠利用我，替你了結(jié)后顧之憂？”
他說著，抬手來掐程念影的臉：“還是說，你另有他選？”
就差沒直接點(diǎn)殷家的大名了。
程念影一下躲開他：“一個失蹤的人，和一個將樓里隱秘之事盡訴諸于外的人。是不同的。”
傅翊眉尾往下壓了壓：“若是后者會如何？”
“那便會引來鋪天蓋地、無孔不入的追殺�！�
傅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倒沒再說什么。
這時程念影看見裴伽已經(jīng)開始往回走了，她轉(zhuǎn)過身，被傅翊攔�。骸叭ツ睦�？”
“裴家人在下頭等我�！�
“方才他捏你手作甚？”
“反了，是我捏他手�！�
傅翊眉心一跳。還理直氣壯？
“不捏他一下，叫他知曉我的力氣何等厲害，他怎么肯放我一人在那里？”
“……”傅翊捏捏鼻梁，“下回你直接告訴別人不就是了？”
程念影悄悄撇嘴：“我從前也說實(shí)話啊，但別人都不信，我有什么法子？在蔚陽的時候也是，非要我將人踢飛了，那人才知道怕。”
“……”
傅翊看了看她的模樣，雪膚香腮水杏眼，腕子也那樣細(xì)一截，玉英初綻般，不冷臉時愈顯清純。
傅翊喉結(jié)滾了滾，無話可說。
但他攔程念影的手仍未放下：“既有人暗中盯住了你，你怎能再回裴府？”
程念影步子一頓，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那我下去與他說一聲�！�
“嗯�！�
“如何？可找著那個盯著你的人了？”程念影剛來到裴伽面前，便聽見他問。
“沒有�！�
“那會不會是先前你感覺錯了？”
“不會錯�！�
“好，那我先送你回府里，然后我找些人手，再去搜一遍�！�
程念影開口：“你先回去，我要留在這里，嗯，和昨日那人一起……”
“什么？那怎么行？”
“大哥�！�
裴伽一下頓住。
“大哥，有些危險，我不能回裴府�！�
“裴府護(hù)不住你？”
“嗯，護(hù)不住。”
裴伽噎了噎，語氣復(fù)雜地問：“你是不是怕給家里帶來危險？”
“嗯。”
“那你等我……”
他也沒說等他什么，只抬頭望了望程念影身后不遠(yuǎn)處，那里露出一截盤旋的木質(zhì)樓梯。樓梯的階上隱約可見男人的衣袍，上面用銀線細(xì)細(xì)繡出暗紋，泛著粼粼的光。一眼便知極貴。
裴伽將一路買的點(diǎn)心零嘴，還有些稀罕的、不稀罕的玩意兒，都放到了程念影腳邊，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只是走遠(yuǎn)后，他并未奔向來路，而是走向了法壇，與座上講經(jīng)的法師交頭低語幾句才離開。
“你喜歡這些？”傅翊走過來，低頭看了看程念影腳邊的東西。
程念影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從前沒試過，不知喜不喜歡。但試過了，大抵會喜歡吧�！�
傅翊喉間緊了緊，一時倒有些被比下去的窒感�！龕劢疸y，卻不曾想過這些小東西，原也能討她歡心。
拿下去丟了。
拿上帶走。
兩個念頭盤旋而過，他最終還是道：“都拿上吧。”
護(hù)衛(wèi)們便連忙彎腰去拾。
等來到下榻之所，這里再無他人，程念影左右一瞧，只覺清凈得過了分，顯是被傅翊一人包攬了下來。
傅翊帶著她一路進(jìn)門：“眼熟嗎？”
程念影定睛往桌上看去：“我的包袱？”
“嗯�！�
她快步走過去，打開來，少了樣?xùn)|西：“還有我的……”
傅翊立即將一張紙鋪開，推至她面前。
程念影低頭一瞧，正是岑家老大親手寫的，沒有找到頭面的“認(rèn)罪書”。
“并非是我不想為你找，你也知曉，從我到了蔚陽，一直在為你找這東西的下落，奈何上上下下，竟無一個得用的人�！备雕绰暤�。
程念影皺皺鼻子，確實(shí)也想不到傅翊有什么可糊弄的理由。
“城北那幫人都活了下來�！备雕催m時地岔開了話頭。
程念影想起自己在牢中見到的那些人：“那些被冤屈的人呢？”
“嗯？”
“殷恒說縣里沒有陳年積案，是因?yàn)槎嘤性┣�。縱是本地人，也有分三六九等的。沒本事的，便只能被誣告，去頂罪�！�
“此事他應(yīng)當(dāng)已上報(bào)皇帝了，皇帝會派人前去處置。”傅翊頓了頓，“難怪蔚陽要這樣強(qiáng)調(diào)本地人與外地人的區(qū)別，如此一來，縱使本地人亦吃盡苦頭，卻也還有外地人可榨取，蔚陽自然就不會亂，可以確保他岑家安枕無憂�！�
將蔚陽的境況問完，程念影低頭想了下，突地起身來親了傅翊一下。
大約是想到那日他說她那不算親吻。
少女便學(xué)著他那日的模樣，不得章法地用力啃啃、咬咬，不再蜻蜓點(diǎn)水，但卻亂七八糟。
直親得傅翊火氣愈盛，連呼吸都重了兩分。
他想也不想便按住了程念影。
程念影卻扭腰一閃，溜了。
傅翊：“……”
“你這是何意？”傅翊轉(zhuǎn)眸，眸色沉沉。
程念影道：“親一下，正好，睡一下，多了�！�
傅翊立刻就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做交換，還得衡量下等價的問題。
是故意的？
不生氣。
他教的。
不生氣。
傅翊眉尾壓得越深，他驀地退了兩步，借一旁的水盆凈了凈手，而后坐到一把寬大的椅子中，他道：“嗯，那你站在那里，別動。我也不動你�！�
程念影不疑有他：“嗯�！�
傅翊自己解開了衣衫，卻也顯從容。
他微笑：“看著我�！�
程念影眼皮一跳，呼吸停住。
…………
第178章
她的陽謀
傅翊是個長得極好看的人，毋庸置疑。
程念影看著他眉心皺緊，青筋綻起，俊美的眉眼染上別樣的顏色，而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定定的，似要將她吞吃掉。
明明是做這樣的事，但傅翊身上卻壓迫感十足。
程念影輕輕吞吐著呼吸，沒有躲開。
她不知在那里站了有多久，她看著傅翊衣袖變皺，汗水浸過眉眼，一點(diǎn)點(diǎn)失態(tài)……
這樣也會情動到失控么？
竟有種是自己將他逼得發(fā)瘋的感覺。
程念影的心跳霎時快了快。
“主子�！遍T外響起吳巡的聲音，“御京來信。”
傅翊面不改色，倒是程念影難得有種做賊般的感覺，本能地扭頭看向了門的方向。
而那廂傅翊終于是緩緩起身，整了整衣衫，啞著聲音道：“嗯，取些水來�！�
吳巡不明所以，但還是應(yīng)聲去吩咐去了。
沒一會兒，護(hù)衛(wèi)抬著水進(jìn)了門，傅翊轉(zhuǎn)身走到屏風(fēng)后，一邊沐浴更衣，一邊拆信來看。
的的確確是說到做到，說不動她，就真不動她。
“姑娘，姑娘�！遍T外傳來鄒媽媽的聲音。
程念影這才吐出不知不覺壓在胸口的那團(tuán)氣，邁動步子走過去。
“姑娘怎的臉這樣紅？”鄒媽媽抬手貼了貼程念影的額頭，“還好不燙手�！�
程念影少有這樣不好意思的時候。
她低下頭，皺了皺臉，好吧，下回是不能這樣故意親得傅翊火起來折磨他了。
鄒媽媽高高興興地往下說著話：“終于又見著姑娘了，奴婢心里實(shí)在高興得緊……”
程念影想走遠(yuǎn)些，便當(dāng)先往前邁了兩步。
不然她會有種，仍舊被圈在傅翊強(qiáng)勢而炙熱的氣息中的錯覺。
鄒媽媽在后面追了兩步，忙問：“姑娘還要走？姑娘不留下來？奴婢還想著再伺候姑娘呢。”
鄒媽媽不自覺地流露出祈求。
她是真的盼著能再回程念影身邊。
“這幾日不走�！�
只幾日？
好好，幾日也是好的。
鄒媽媽一顆高懸的心才終于放下來。
程念影問她：“我走后，你過得如何？”
“就那樣。”鄒媽媽壓低了聲音，道：“實(shí)話說，您剛走那幾日，我實(shí)在嚇得不輕，闔府上下都陰沉沉的……侯夫人來了府上，是腫著眼走的。那時我就知道不好了，要糟！沒多久，玉容姑娘就被關(guān)在了地月閣。”
“但郡王竟然沒有發(fā)落咱們這做下人的，只是從此只得到外院做些活計(jì)。沒餓著，也沒挨打�！�
就回家的時候，挨些白眼。鄒媽媽想了想，沒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