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羅令妤心顫顫的,有墜入夢間的不真實感。
原來陸昀的本性是這樣子的……原來他在床笫間能那樣溫柔,一點兒不像平時那樣說翻臉就板臉,他一點不發(fā)怒……又原來,他對一個女郎好的時候,愿意服侍這個女郎,紆尊降貴地打理她。他待人好時,最讓人依戀,愛慕不絕。
陸昀懷里的女郎思緒亂飛,人已完全混沌。羅令妤眼睛哭得發(fā)紅,被他俯身而親時,她散在他手臂上的長發(fā)散著,如云一般蕩。也蕩著他的心――
想她這樣美,這樣勾魂,陸三郎如何舍得死呢?
飛雪漫于天際,北方之雪,總是比南方濃重得多。陸三郎生于建業(yè),他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雪,連貫兩日,雪如鵝毛般浩大。汝陽、南陽兩地皆被卷入戰(zhàn)亂,這場雪,帶給眾人一些危機,或是轉機。都說不定。
陸昀自認為他能想到的,都做了。
提前發(fā)現南陽的北國軍馬,偷襲成功,魏將軍領兵再戰(zhàn);與潁川、汝陽等地刺史、將軍聯(lián)絡,合力殲敵;與身在建業(yè)的陳王劉?m聯(lián)絡不斷,暗地里安排一些面對隱患的解決路子;聽陸二郎說他那個夢,自己來證實真假;與此間兩國交匯處的名士們聯(lián)系,從名士那邊問北國的陰謀,與他們相交,投這些品性高潔、手握筆桿子、掌控天下輿論的名士的好;和自己的隱藏情敵衡陽王聯(lián)手,安排細致計劃,讓衡陽王領兵援助汝陽。
這一路,來來回回、往往復復地折騰。
陸昀是參軍,他當隨軍,但他不上戰(zhàn)場。他如旁觀者一般,清醒地看著一切發(fā)生,判斷著局勢變化。他在耐心地實驗什么,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在整個大格局面前,莫說旁人,就是自己可以做夢預知未來的陸二郎,都不明白他的三弟在做什么。
北國與南國交接處大雪覆蓋萬物,建業(yè)仍是一派清新之色,只下了一場小雪。人尚未品出味兒,雪已經不見了,讓人頗為遺憾。
下雪之后的第一個早朝,陸二郎與眾位同僚一起登朝。北方的戰(zhàn)事已經傳到建業(yè),上朝前,各位郎君都在討論著戰(zhàn)局。打仗就要花錢,而南國的錢財,八成掌握在大世家手中。朝廷逼著這些世家給銀子,世家苦哈哈,聽到打仗就頭痛,就不愿意掏銀子。
陸二郎聽得眼皮直跳,總覺得這場景,和他夢里也差不多?陸顯忍不住心里埋怨,明明告訴了三弟夢,三弟到底在做什么?為何自己完全看不出此時此景,和夢中區(qū)別到底在哪里?
不一樣的不愿意打仗嘛!
在早朝上,戰(zhàn)報匯到朝上,陛下聽得卻有些困,好幾次打盹。近日老皇帝精神分裂,一邊仍放不下煉丹成仙之事,一邊又沉迷于女色。老皇帝多年修身養(yǎng)性,不近女色,沒想到陳王劉?m送了幾個美人,打開了老皇帝的心。待北國公主被北國使臣團獻入皇帝后宮,皇帝自然接納。
曾經老皇帝煉丹是為了成仙,現在老皇帝催促道士們煉丹,是為了御女。
那北國公主就算矯情些,到底年輕貌美,尤其還代表著北國交好的心,南國老皇帝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因此一聽說北方開戰(zhàn),陛下的老臉就拉了下去。而這時,那北國使臣團大義凜然站出,怒斥南國毀約――雙方明明在和談,北方何以生戰(zhàn)事?那陸三郎實在可惡!
北國使臣團自南陽過,看出魏將軍打仗是厲害,但背后的軍師,是那個不上戰(zhàn)場、卻掌握全局的陸三郎陸昀。
北國使臣團打聽了建業(yè)的情況下,拜訪了各位世家和皇親國戚,拼著賭一把的心,才敢在朝上斥陸三郎。
果真,說起陸三郎,這些朝臣們就開始各有打算,面上有異,眼珠亂轉。北國使臣團舌燦蓮花,將北方戰(zhàn)事說的是陸昀挑起,惹得幾位士大夫皺了眉:“陸三郎在搞什么。不會打仗就不要亂來�!�
“不如讓陸三郎回來吧?派個會……”這個士大夫本想說“會打仗”的,但看到抱著和平目的來的北國使臣團齊齊瞪過來,他咳嗽著改了說辭,“換個脾氣好的。”
而皇子中,幾位公子聽他們在討論戰(zhàn)事,說戰(zhàn)事是陸三郎引起,幾個公子的臉色也變得微妙。陸三郎自然代表世家利益,別看這些士大夫在批評陸三郎,實際還是在幫陸三郎說話;但是對于幾個公子來說,陸三郎不只代表陸家,還和陳王關系頗深。
尤其是最近聽到風言風語,陸家在為二郎和寧平公主議親。寧平公主劉棠,是陳王劉?m的親妹子!這一議親,豈不是說陸家和陳王徹底綁在一道站線上了么?陸三郎再操縱了北方戰(zhàn)事,軍功到身上,陸家勢力再增……陸家是建業(yè)名望最高的大世家,幾個公子好不容易把衡陽王趕走,一點不愿陳王在這時上來。
北國使臣團挑撥離間才開始,趙王劉槐就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陛下,必須下旨召陸三郎回來!北方入冬,氣候嚴寒,我南方軍士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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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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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天氣……這戰(zhàn)局不太好啊。何況北國來了使臣團,我們總要談過,比開戰(zhàn)好啊�!�
北國使臣團中人心里一動,看一眼這位趙王,找到了自己的盟友。他們彼此互望一眼,下決心待早朝結束后,看來有必要再次去拜訪一下這位和陸三郎不和的公子――
挑撥他們的關系,隨便攪亂戰(zhàn)局,讓局勢對北國有利!誰真心愿意和南國談和?南國這樣富裕,世家斗富斗得那樣奢侈,金銀他們已不滿足,琉璃翡翠成為常態(tài)……在北國人眼中,何等欣羨!這片國土,北國要一點點蠶食。
陸二郎陸顯立在士大夫列隊中,看自己的父親左相、世家郎君們一起說著戰(zhàn)事,討論是下旨讓停戰(zhàn),還是下旨讓陸三郎回來。陸家對陸三郎的折騰不是那么在意,建業(yè)中陸家已經名望高,陸家不需要自家的郎君去戰(zhàn)場上拼命。但是那些人要完全壓住陸三郎,陸家就不太高興了――自己家的郎君還沒在北方作出成績呢,召回算是什么意思?陪你們玩樂么?
陸顯聽得焦急無比,頭暈無比。這局勢,和他在夢中看到的,軌跡越來越重合了啊。真怕他們討論到最后,做出了和夢中一樣的決定,讓陸三郎回來,不給兵馬不給糧草,三郎又不肯乖乖回來,被這些人的讒言拖死……陸顯心中再次埋怨三弟: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為何我完全看不出來你的影響在哪里!
陸顯著急中,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了陸三郎的好朋友,陳王劉?m。是了,這些人各懷鬼胎,但陳王不是自詡是三弟的好朋友么,在夢里,陳王也是幫三弟說話的啊!
陸顯連忙跟列隊中的劉?m使眼色,希望劉?m怒斥北國使臣團,提出有利于陸三郎的建議。
但是劉?m似沒看到他的眼神一樣,這位郡王面色平淡,隨意地參與了兩聲討論。他確實建議朝廷不易大動作,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陛下該給北方將軍、陸三郎他們最大的自主權。他這樣說,自然引起北國使臣團的反駁――君令大于天,將在外,豈能不看國家的局勢,不聽陛下的安排?
劉?m說的話極少,陸顯急出了滿頭汗,也就看這個公子慢吞吞地說了兩句話。而且當被使臣團群起而攻之時,劉?m就不說話了。
他竟然就安靜地聽著,不發(fā)表意見了。
陸二郎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要抽痛了,看到此,差點背過氣去:“……”
陳王殿下的識時務之風,事情不利于己就不再多花心思于言語上爭斗的風格,陸二郎陸顯是習慣不了了。陸顯不知陳王在想什么,下朝后,北國使臣團忙著偷偷和其他皇子接觸,陸顯則急忙忙地追上陳王。
百官出宮。
劉?m被陸二郎追上,頭痛了一下。陸昀的這個哥哥分外單純,自己又口吃,自己實在不想跟一個單純的人多費心思,多說話。話說多了,他口吃的秘密就暴露得快了。陳王直接開口:“二郎尋我,是要議你與家妹的婚事么?”
陸顯:“……”
他煩躁的:“不是。”
父母長輩盡在亂折騰,他現在哪有心情說親,他巴不得自己再多做兩個夢幫三弟。然而可惜,他近日都沒有再做夢。陸顯不安下,找上劉?m,要詳細和這位郡王商議,討論如何幫三弟。
誰知劉?m實在過分,劉?m甩了袖子,道:“除了家妹的婚事,孤與爾不熟,你我不必談別的�!�
陸二郎:……陳王原來是這么難說話的人?這就有些過分了啊。
陸二郎踟躕,他實在不愿在此時談婚論嫁�?墒撬窒胍愅跸嘀约旱艿�,自己弟弟不努力,只能自己幫一把。陸二郎猶豫一路,追到了陳王的府邸外,他徘徊踱步。守門的小吏用怪異的眼神看這位陸二郎,看他到底是要在陳王府門外散步,還是要進去――
良久,陸二郎終于下定了決心。他認栽了,捏著鼻子紅著臉:“告知你們殿下一句,我是來談婚事的�!�
……為了能進陳王府,能巴上這位并不比衡陽王好說話多少的陳王,這門婚事,陸顯認了。
第107章
往來書信不絕,在北方戰(zhàn)亂連城、汝陽更是幾近淪陷時,建業(yè)朝堂卻發(fā)來了言辭激烈的旨意――諸郡停戰(zhàn),以備和談之需。
北國使臣團在建業(yè)煽風點火,說動沉迷美色的老皇帝,再在本就不愿出錢的各大世家中游說。世家彼此有矛盾,例如前些日子才因為住在陸家的表小姐羅小娘子被流民堵路一事,那流民是陳娘子陳繡收留,這便引起了陳家和陸家的一些說辭;只是影響不大,彼此道歉贈禮后,就收了場,然而彼此心里怎么想,就不知了。而世家的這種不大不小的矛盾,正好給了北國使臣團攻擊陸三郎的機會。
讓北方停戰(zhàn)以待和,已經是北國使臣團使了渾身解數才得到的結果了。
這旨意發(fā)到北方,諸郡皆怒――敵軍已攻至城下,如何停戰(zhàn)?一旦停,豈不滿盤皆輸?
正是這個時候,陸三郎的書信發(fā)送到了諸郡:繼續(xù)戰(zhàn)。糧草、兵力,陸昀來操心即是。
陸昀早已知道建業(yè)朝堂做不出多有魄力的事,對好奢好享樂的士大夫來說,北國愿意給好處,他們根本不愿打仗。但即使沒有陸二郎的夢,身在北方,陷在局中,陸昀也看得出北方一旦兵退,北國軍隊揮師南下,整個南國都保不住。
陸昀一直在寫信,向陳王要糧,說服諸郡不能退,向北方幾位聲望極高的名士詳細說明此間情況。
北國說南國先開戰(zhàn),先毀約,才造成和談進行不下去;陸三郎給幾位名士的說法,重點則是在北國使臣團分明已入建業(yè),北國大軍卻攻打汝陽,北國毀約在前。而至于南陽那邊魏將軍的先開戰(zhàn),既發(fā)生在南陽外,又是偷襲,就不必多說。
……
林林總總,事情繁多。
雪停后,驛站的清晨,陸昀就坐在朝雪的窗下幾案前開始寫信。隨從進進出出,不斷有信送來,不斷有信發(fā)出去。
陸昀給幾位名士寫信時,忽而一頓筆:若是此時不是在陪羅令妤,他當不是在給幾位名士寫信,而是親自去拜訪名士了。
不知在陸二郎夢中,自己此時在做什么?
陸昀沉思時,忽聽到舍中屏風后有點兒?O?,想是某人醒來了。
“郎君……”隨從還要繼續(xù)匯報各方情況,被陸三郎抬手打斷。
陸三郎囑咐一會兒再談公事,待隨從躬身退出時,他順便囑咐讓小吏送早膳進來。隨從心里覺得奇怪,等出了舍、站到了院子里,看到天地間的茫茫大雪,才反應過來:咦,不是已經到下午了么?怎么郎君才要吃早膳?莫非是那位女郎……
隨從心里猛跳,連忙收心,不敢多想。
而屋舍中,陸三郎將桌案上堆放的書信收好,才起身。他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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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家常舊袍,襟口松松垮垮,長發(fā)也只束了一半。郎君慢悠悠地繞開屏風入了內室,其閑然安適狀,出奇雋冷而秀致。
陸昀看到床帳被牙鉤懸起,床上女郎艱難無比地伏著身,長發(fā)如瀑散,落于她青青紫紫的手臂上。而她好不容易將掉到地上的銅鏡撿起來,又擁著被,拿著鏡子對她的臉照來照去。
女郎擁被坐床,還在辛苦地拿筆畫眼角的斜紅妝。
陸昀進來時,正看到她眼尾如貼桃花一樣,妝似傷痕,顏色由淺紅轉向鮮紅……陸昀忍俊不禁:“妤兒妹妹真是好雅興,剛睡醒旁的不管,先管自己的臉。妹妹真是貼心,專門化妝給哥哥看�!�
羅令妤:……修飾面容,向來是她最關注的一件事,和他有什么關系?!
他似又在笑話她。
羅令妤冷著臉不吭氣,心里對陸昀充滿了怨氣。昨夜里她都那樣求他了,他還不收斂。今天醒來后,身上全是痕跡……讓她暗惱不已,不想見陸昀。然這個人次日見她第一面不是憐惜她,而是奚落她愛美,羅令妤就忍不住反唇相譏:“……這里莫非是南陽諸葛廬么?諸葛先生真是日理萬機呢�!�
她諷陸昀這不出門而寫信不斷的行為,效仿前代名士,南陽的諸葛子明先生�?伤睦锉鹊蒙先思掖笕�?
陸昀卻是不怒,反而聽她說話后,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叫了一夜,聲音啞了?”
羅令妤:“……!”
陸昀再掃她一眼,觀察敏銳的他笑意加深:“難怪剛醒來就要畫妝,原來不光嗓子啞了,眼睛也腫了�!�
羅令妤氣得,再忍不住,手里的鏡子一把砸過去――這是誰的錯!色痞子,事后還說風涼話!
陸昀好整以暇接住她那鏡子,望她一眼,仍是似笑非笑:“啞了瞎了都沒關系,哥哥讓人給你熬了藥粥,喝上兩日就好了�!�
他這樣才說完,門就被敲了,原來是小吏聽陸三郎隨從的囑咐,來送膳食了。在羅令妤怔忡目光下,看到陸三郎隨手放下鏡子,他也不讓小吏進來,而是親自去拿食盒了。來去兩回,關上門,回到床邊榻上支了案,陸三郎又開始擺弄膳食。
羅令妤坐在床上,臉仍板著,目光卻忍不住追隨他的背影�?吹剿麑捤傻囊律�,她臉卻忍不住紅。因她想起夜里混賬鬧騰時,脫了衣衫的陸昀是什么樣子。和平日的風雅慵懶不同,沒了寬松衣袍的束縛,他的腰臀,窄而勁瘦,不是武人,卻也不類文人的單薄。平日的敞衣,讓人只覺得他清潤明朗,看不出他的好身材。他應該像武人那樣,穿穿彰顯身材的武袍才不浪費那樣的身形啊……果然上天偏心美人,什么都給陸昀最好的。
羅令妤遐想翩翩時,陸昀忽然敏感地看過來一眼。
羅令妤繃著臉:“……哼!”
絕不承認她在想他。
陸昀看她面紅眸濕,分明動情,但他也不點破。如他的羅妹妹這樣矯情的小女子,總要一些面子。他一點兒不給,她要被氣瘋了。自認為體貼的陸三郎就轉了話題:“嚶嚶餓了么,下床洗漱吃飯吧。”
羅令妤沒回他。
他不在意,繼續(xù)道:“這邊日子總是清苦一些,不比建業(yè)。不過你大可放心,日后呢,我若有時間,都會照顧你一些。哥哥忙公事的時候,妹妹就如現在這般,對鏡貼貼花黃、掃掃娥眉,無事畫畫寫字撲蝶。我早已與家中稟告,待戰(zhàn)事一結束,你我便成親。從此后,妹妹你那‘菟絲花’的夢,就可實現了�!�
羅令妤一下子目光亮起!
不安的心被放回了肚子里――原來與他燕好后,他真的會娶她。
而且嫁他后,真的能得到這么多的好處。
她再不用絞盡腦汁,用僅有的一點兒錢財充自己貴族女郎的面子,再不用每逢有什么新潮流,就努力去跟風學習,讓自己樣樣第一。不用東奔西跑,就為和各家女郎們建交。她終于可以過上想過無數次的美好日子。不用出門,不用社交,不用討好人,不用被人嘲笑還厚臉皮當沒聽懂,不用見到一個郎君就要思索適不適合嫁,不用見到女郎就要下意識地攀比。
她可以窩在家里撲撲蝶繡繡花,享受她那菟絲花一樣的、被男人養(yǎng)著的未來生活了……
羅令妤再也板不下去臉了,她強忍不住,在陸昀描述她的美好未來時,羅令妤開心地笑出了聲。她這樣充滿真心的笑容,眼睛明亮,桃腮暈霞,何等嬌俏嫵媚。嬌俏嫵媚的,陸昀無法視而不見,直接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食盒,坐過來傾身。
他伸手捏她的臉:“怎么還是這樣呢?改不掉了是吧?”
羅令妤開懷至極,好像已經能看到自己預想的奢侈生活的影子。如陸三郎一樣有錢有勢多好,如陸三郎一樣身懷才藝,卻永遠不必用出來多好――曾有大儒告訴她陸昀擅煮茶,還送了一木桶琴魚干,讓陸昀泡“琴魚茶”給她喝。羅令妤反正是沒見到他的茶。
因陸昀不必自己動手討好人。
她也想像他那樣��!而他娶她,她就可以做到了……
正是這樣歡喜,陸昀捏她臉捏得她痛,她都不計較了。且女郎眸如清水,望著陸昀時,一點不嫌棄他昨夜的狂烈,而是怎么看他,都覺他俊俏十分。何德何能,她竟真的要做到了――不光可以嫁入豪門,嫁的人還這樣風流倜儻……
“雪臣哥哥,”羅令妤張臂撒嬌,摟住他的脖頸蹭過來,笑容又甜又美,“雪臣哥哥……”
她太激動,一時忘了自己方才起床因太生氣、此時只是擁被而坐。她這樣張臂摟人,被子從身上滑下,一身皓雪一樣的肌膚此時紅點斑駁,全都被郎君俯眼看到了。白日光線明亮,夜里看不清的都可看清。羅令妤一駭,驚叫一聲,松手就要抱住自己的身子往后躲。
她抱著胸往床內側退,陸昀目子一暗,竟跟著她傾身,將她壓倒在了床上。他的眼睛盯著皚皚雪山,葳蕤間,紅櫻綻放。滿手膩滑,光華柔亮。那樣的白,像瓷一樣微微發(fā)著光,并不單調。
讓他愛不釋手,目不能移。
陸昀低笑:“像是‘玉里流霜’似的。妹妹生得真好�!�
他指的自然不是她的臉蛋了。
羅令妤嬌羞,手背覆眼:“雪臣哥哥,你越來越下流了。”
陸昀輕笑,眸里火光一跳,又被他自行壓下去:“妹妹多慮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羅令妤:“……”
陸昀:“我現在還壓著火呢……到底戰(zhàn)事在前,不好耽于女色,誤了軍機。讓妹妹懷了胎更不好,我少不得自省�!�
羅令妤羞惱,抬手捶他胸口――這個人,什么都能說得出口,還絲毫不臉紅……她以前竟會覺得他是文雅名士,太傻了。
原來某人這是已經自省過了啊。難為她的雪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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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了,本性這樣輕佻,他是怎么裝清高裝了那么多年的��?
陸昀俯身而吮,而親。他贊不絕口:“……怎么養(yǎng)的啊……”
羅令妤目中光華一閃,有心配合他讓他更高興。無傷大雅的事,他高興了,她得到的好處豈不更多?男女之間的事嘛,不就那檔子事。她摟他頸,狡黠如小狐貍一般:“全靠哥哥養(yǎng)�!�
陸昀果然目光亮起,含笑看來。他手托住她的臉,過來親她的紅唇兒。面容碰觸,長發(fā)拂枕。只瞬間,兩人便滾于一處,郎君摟著她,含糊而纏綿,一語雙關:“妹妹小嘴兒真甜�!�
羅令妤卻猛一僵,腿內側一痛――他的手!
她顫聲:“不不不不要,我還疼……”
陸昀輕聲:“唔,不碰你。嚶嚶莫嚷,讓我吃些甜頭。”
他的甜頭,要她的半條命呀……那怎么行?羅令妤僵著身,看他眸子幽黑,要被他嚇死了。他這樣不流于外的平靜,誰知道他在想什么啊。女郎被壓在床上這樣又那樣地折騰,她絞盡腦汁想該如何制止陸三郎時,舍門被叩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