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那個人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了。
他在朝自己走來。
他的身上似乎有光,踩碎了一地黑暗。
他走到自己面前,那光有些刺眼。
的確是刺眼的。
因為,天亮了。
第148章
你聽,花被雨打落了
虞夏在自己的臥室里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宿。
終于在早上八點鐘的時候等到了封珩的電話。
他趕緊接起來,還沒開口就聽到了封珩的罵聲:“你腦子是租來的?不會把手機(jī)充上電?!”
虞夏的嘴角扯了扯,趕緊說:“我現(xiàn)在就去,茗寶沒事吧?”
“趕緊去!”
顯然,封珩根本就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虞夏急匆匆的跑到了樂茗的房間,才推開門,他就懵了。
樂茗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
她臉頰上病態(tài)的紅暈已然消散,臉色雖然不好,看起來卻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情了的。
“茗寶,你醒了?”虞夏快步走了過去,電話那頭的封珩已然被他丟到了腦后。
樂茗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雙眼有些失神。
虞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入手一片冰涼,樂茗退燒了。
虞夏長舒了口氣,看著她問:“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樂茗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她看了看虞夏,隨后就又挪開了視線,看回到天花板。
虞夏狠咽了口口水,他小心的坐到床邊,看著她又問:“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想吃什么?”
他知道樂茗喜歡美食,還有點兒護(hù)食兒。
不知道這會兒提吃的,能不能轉(zhuǎn)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樂茗沒回答。
她就那么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像是個不知悲喜的洋娃娃。
虞夏徹底慌了,他清了清嗓子,把她枕邊那個已經(jīng)沒了電的手機(jī)拿走,輕聲說:“爺爺很擔(dān)心你,我先去告訴他你醒了,你乖乖躺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說罷,他給她掖了掖被角。
樂茗根本就沒理會他的動作。
虞夏悄聲離開,出了門之后就發(fā)足狂奔:“爺爺!爸!茗寶醒了!退燒了�。�!”
三分鐘后,樂茗的房間再次熱鬧了起來。
虞屏山和虞薄安一坐一站,就守在她的床邊,醫(yī)生在一旁忙忙碌碌的給樂茗檢查身體,最終同時松了口氣,朝虞屏山點了點頭,示意樂茗沒事了。
虞屏山松了口氣,輕聲問樂茗:“茗茗,想吃些什么?”
樂茗從昨天中午到現(xiàn)在都沒吃東西,又大病了一場,她這消瘦的模樣,怎么可能受得�。�
虞薄安見樂茗不答話,伸手接過傭人手里的水杯,把吸管放到樂茗的嘴邊:“茗茗,先喝點兒水吧?”
樂茗終于是動了。
她轉(zhuǎn)過頭,讓自己的嘴遠(yuǎn)離了吸管。
于是,虞家仨男人遇見了比昨天樂茗高燒不退還要命的問題——
樂茗絕食了。
不僅絕食,這孩子連水都不喝一口了。
半小時后,虞屏山皺著眉毛說:“先給她打一瓶營養(yǎng)液,這不吃飯可不行�!�
然后——
醫(yī)生看著自己找了十分鐘血管才扎好的針,被樂茗一把扯開了。
他也沒膽子抱怨,趕緊在她的手背上貼上了創(chuàng)可貼止血。
虞屏山愁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虞夏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說了昨天封珩對他說的話。
虞薄安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不早說!”
“趕緊!找心理醫(yī)生,快!”虞屏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聲音中都帶著顫意。
外邊的雨還在下。
樂茗起床了。
她坐到窗邊,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窗外瓢潑的雨。
在心理醫(yī)生還沒來的時候,虞夏又給封珩打了個電話:“封爺,我妹現(xiàn)在不吃不喝,怎么辦?”
封珩擰著眉頭:“她到底怎么了?樂叔不是在呢?會沒辦法?”
樂茗最聽樂懷的話了,這怎么可能會這樣?
昨天晚上他掛心樂茗倒是忽略了這一點,這會兒才想到樂懷是和她一起去的。
“樂叔……樂叔……”虞夏嘆了口氣,“樂叔回樂家了,夏國樂家,你知道的那個。樂叔是樂家的唯一繼承人�!�
封珩沉默了。
法庭上的事情他知道,也知道樂懷是夏國人這件事。
只是夏國姓樂的人真的不少,就算是他知道的那個樂家,旁系也一大堆。
封珩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就算是回家,也不至于不管她吧?”
“呃……我們家和樂家,仇挺深的�!庇菹乃伎剂似�,還是言簡意賅的把虞樂兩家的仇怨告訴了封珩。
封珩聽完之后,感覺自己的眼前都有些發(fā)黑了。
樂茗這根本就不是因為虞家的事情,她是因為樂懷。
樂懷對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現(xiàn)在樂懷回了樂家,又不能見她。
她……
封珩沉默片刻,突然說:“你盯緊她,她可能是真的不想活了�!�
“放心,她房間里有傭人�!庇菹恼f。
“那就好。”封珩松了口氣。
“要不……你再跟她說兩句話?”虞夏一想到昨晚,就對封珩格外有信心。
“沒用,她現(xiàn)在聽不進(jìn)別人說話�!狈忡衩碱^緊鎖。
“那怎么辦?我爸親自去找夏國最權(quán)威的心理醫(yī)生了,能有用不?”
“你那邊,到底什么時候雨停?!”
“……”
這種只有老天爺知道的問題,虞夏是真的沒辦法回答。
虞薄安請來的心理醫(yī)生三十多歲,叫時芮,女的,長相很溫柔,是夏國最權(quán)威的心理醫(yī)生。
她在來路上就已經(jīng)簡單了解了樂茗的問題,來了之后也沒多話,端著一份清粥就去了樂茗的房間。
她輕輕推開門,就看到樂茗正坐在窗邊,抱著膝蓋縮成了小小的一團(tuán)。
她把粥放下,走到了樂茗的對面坐下。
“你好。”她輕聲喚她,“我給你出個主意好不好?”
樂茗沒聽到似的,仍舊看著窗外。
她的眼底沒什么情緒,雖然在看窗外,但視線似乎根本就沒有聚焦。
時芮微笑著看她,聲音輕柔,讓人很容易產(chǎn)生依賴感:
“樂小姐,這所房子里所有的人都會聽你的話的,你其實沒有必要絕食,只要讓他們放出你絕食的風(fēng)聲就好,樂先生知道了,一定會來找你的�!�
樂茗仍舊看著窗外,她緩緩抬起右手,搭在自己的嘴唇上。
“噓……”
她示意她不要說話。
時芮的眼前一亮,仔細(xì)的看著她每一個細(xì)微表情的變化。
“你聽,花被雨打落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第149章
搶也要搶來
時芮端著餐盤走了出去。
虞屏山等她關(guān)好門,就迫不及待的問:“怎么樣了?”
時芮搖了搖頭:“樂小姐是真的……想死�!�
虞屏山的臉陡然變色:“胡說!”
時芮的眼底劃過了一抹無奈:“虞老先生,您知道樂小姐對我說了什么嗎?”
虞屏山皺緊眉頭:“她說什么?”
時芮抿了抿唇,眼底劃過了一抹心疼:“她說,你聽,花被雨打落了�!�
三個男人頓時沉默了。
到底要多絕望,才會看雨都只能看到悲傷?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虞夏靠在墻上,他皺著眉毛看著時芮:“你沒辦法嗎?”
“一個人的信仰崩塌了,還怎么救?”時芮的聲音很輕,語氣中卻盡是無奈和心疼,“抗抑郁的藥有很多,但她不會吃的。她甚至都不會聽我說的任何一個字�!�
“我們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這樣看著她�!睍r芮說著,把一個平板電腦遞向他們。
她剛剛進(jìn)去,在放粥的時候放了個針孔攝像頭在桌上。
樂茗根本就沒有注意她做了什么,或者……就算是知道了,她也根本就不在意。
現(xiàn)在,他們能從冷冰冰的屏幕上看到她。
虞夏煩躁的抹了把臉。
他現(xiàn)在很想把這漏了似的天給堵上。
虞屏山沉默良久,控制著輪椅說:“我去看看她�!�
半小時后,虞屏山出來了,臉上盡是挫敗。
他俯下身,雙手捂著臉。
難不成讓他眼睜睜的看著樂茗尋死?
他顫抖著手,拍了拍虞薄安:“你、你去……”
十分鐘后,虞薄安也出來了。
他嘆了口氣,什么話都沒說。
虞夏不用人催促,自己就走了進(jìn)去。
“滾�!�
他倒是有了突破性進(jìn)展,得到了樂茗的一個字。
當(dāng)然,大概率是她之前不想和虞屏山二人說這個字,才被虞夏撿著了。
虞夏思慮良久,把計菡接了過來。
計菡在來路上才知道這一天多的時間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錯愕看著虞夏,沉默許久之后才說:“虞夏,樂茗出事,我弄死你�!�
虞夏沒心思和她掰扯,帶著她去到了樂茗的房間。
計菡匆匆進(jìn)去,把門關(guān)上了。
她看著靠在窗邊坐著的樂茗,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的樂茗也是這樣,總是在窗邊坐著,看著窗外的世界,又好像什么都沒看到。
她深吸了口氣,走到樂茗的身邊坐下。
“祖宗,我來了�!�
她伸手拉住了樂茗的手。
樂茗沒掙扎,她只是轉(zhuǎn)回頭,看了計菡一眼。
計菡抿了抿唇,輕聲說:“你要不,就哭出聲吧,我陪你�!�
樂茗又別過了頭。
她張了張嘴,因為太久沒有說話,發(fā)音都有些變調(diào)。
“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計菡看著她,試探著說:“那我不說話?”
樂茗皺了下眉頭,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又一次抱緊了膝蓋,這次直接把臉埋進(jìn)了臂彎。
計菡趕緊起身,悄聲走了出去。
不管是誰,不管是與她說什么,她現(xiàn)在連身邊有個人陪著都覺得厭煩。
他們也不敢再去打擾她了,生怕多說一個字就會刺激到她。
他們只能通過攝像頭看著她,以防她立即尋死。
虞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雨還沒停,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
虞夏站在窗邊,求遍了神佛,只盼著這大雨能盡快停歇。
突然,他的手機(jī)響了。
是封珩。
“喂�!庇菹慕悠痣娫�,聲音中盡是挫敗,“雨還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