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蔣正璇憶起錢會詩對她一直頗為友好和順的態(tài)度，一時不免感慨，沉默了半晌，方問道：“那大哥的意思呢？”陸歌卿：“我也問了你大哥，他只說了句該怎么樣就怎么樣，讓我不要操心，安心養(yǎng)病，家里還有他在呢�！�
蔣正璇寬慰母親道：“大哥這幾年來看過我很多次。每次看到他，我都覺得他過得似乎并不快樂。媽媽，我到了現(xiàn)在才明白。人的一生是有命運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也不會是你的。媽媽你就別操心了，讓大哥自己決定吧�！�
蔣正璇看到過大哥真正開心歡愉的樣子。那是在跟許連臻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目光中總含著淡淡寵溺，總是在不經(jīng)意追隨許連臻移動。常常因為許連臻一個動作就會不自覺的嘴角上揚，眼中星光閃爍，眉角眼梢喜悅滿足，每每像是個得到了糖果禮物的孩子。
那樣子，應(yīng)該就是愛吧！大哥他是愛許連臻的！
在紐約的孤單時光里，蔣正璇經(jīng)常會想起許連臻。她與許連臻之間，多么復(fù)雜的關(guān)系啊，比八點檔的電視劇還狗血。但這么狗血的事情就是活生生的發(fā)生在了她身上。
最后的結(jié)局便是沒有結(jié)局，許連臻離開了她大哥，離開了洛海，從此無人知道她的行蹤。而她蔣正璇一個人遠渡重洋，在無人認識的國度寂寞成長。
最初的光景，她是真的恨許連臻！她一直把許連臻當成自己最親的閨蜜，毫不吝嗇地與她分享自己所有的歡欣喜怒。然而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才是自己未婚夫心心念念戀著的那個人！
世上再沒有比這個更荒謬更難以容忍的事情了！
可在紐約長長的日子里，她居然會經(jīng)常想起許連臻。想起兩個人一起被綁架時，她曾經(jīng)不顧一切地想救她。想起她曾經(jīng)陪她逛街、購物、喝咖啡、吃甜點。
想起所有所有很發(fā)過的點滴。
大約是因為她一個人在紐約太孤單寂寞了吧！所以會胡思亂想！
蔣正璇常常會這么告訴自己。
陸歌卿拍了拍女兒的手，喟嘆道：“是啊。到了如今，我總算是知道了什么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媽媽以后再也不會要求你們什么了，只要你們開心就好。人啊，轉(zhuǎn)眼就一輩子了，開心最要緊，媽媽不能代替你們?nèi)ド畹�。以前媽就是沒想通這一點，所以啊……唉！”
生命中一切的喜與怒，哀與樂，得與失，都需要自己去一一經(jīng)歷。沒有誰可以代替！
陸歌卿偶爾也會想起了那個總是輕言輕語的嫻靜女子——許連臻。她不是傻子。當年正楠出了車禍后的表現(xiàn)，她就知道了正楠愛那個女子。要不是深愛，后來怎么會千方百計又把她找來。要不是那女孩子跟葉英章牽扯得那么深，又坐過牢，她或許當初也不會……
正楠最后是跟身家清白、門當戶對的錢會詩在一起了�？伤看慰村X會詩的眼睛，永遠是平淡溫和的，仿佛只是在看一個旁人，一點歡欣喜悅的情動也沒有。陸歌卿是過來人，怎么會不明白，兒子蔣正楠無論是因為什么原因和錢會詩在一起，都不會是因為他愛她。
某次與錢會詩的聚會，陸歌卿看到了她帶出來的那條泰迪犬——許連臻一直養(yǎng)著的那條泰迪狗，名字叫小白。正楠居然將會詩瞞在鼓里，光明正大地把這只狗一直養(yǎng)在身邊。他難道是瘋魔了不成！
第二日，陸歌卿特地為了那條叫小白的泰迪犬上了兒子的辦公室。蔣正楠聽后一言不發(fā)，默然許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對著她，輕輕說了一句：“媽，我就剩下這一條小白而已�！�
兒子蔣正楠從沒有用這么低沉哀傷的口氣跟她說過話，陸歌卿一下子怔在了那里，原來想興師問罪的念頭似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她這個兒子從前是不可一世的意氣飛揚，如今卻消沉至此。旁人不知，卻只以為他更成熟穩(wěn)重了。
兒子蔣正楠背著光站著，背影寂寥又悲愴。陸歌卿第一次意識到正楠對許連臻的感情或許比自己以為的要深得多。
陸歌卿忽然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么。在那一刻，陸歌卿甚至有點后悔自己當初讓許連臻離開的決定。她數(shù)度暗暗地問自己：真的做對了嗎？
從此那時起，陸歌卿再沒有過問過兒子和錢會詩之間的事。
哪怕是后來一度蔣正楠想與錢會詩分手，錢會詩特地約她出去喝下午茶，她也只淡淡地說：“會詩，你知道的，阿姨我呢，是一直很喜歡你的。只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我們長輩不好隨便插手。這樣吧，阿姨我在正楠面前呢，就當作不知道你們分手這件事。過幾天，把你們叫回家吃頓飯，你找個機會跟正楠好好談?wù)��！?br />
蔣正璇明白母親為什么沒有再說下去，這些年來許連臻、葉英章、聶重之這幾個名字，一直是她們之間的禁忌，彼此都刻意的回避。
蔣正璇問道：“媽媽，這些年都沒有連臻的消息嗎？”陸歌卿驀地抬頭瞧著女兒。蔣正璇垂下眼，低聲問：“大哥喜歡的那個女孩子，許連臻，她……她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陸歌卿搖頭：“我不清楚�！倍髧@了口氣，“就算你哥再把她找回來，我也不會再去管了。你哥愛怎樣就怎樣？再說了，都這些年了，她如今這個歲數(shù)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了，哪里還會再跟你哥糾纏啊�！�
母親的話不無道理。時間將一切鋪墊成了過去！都過去了。
只是，蔣正璇一直疑惑的事情是，許連臻跟大哥糾纏了幾年，在這幾年中，難道對她大哥蔣正楠一點點喜歡也沒有嗎？回想以前，許連臻一顰一笑，對大哥顯然并非一點情義也沒有�；蛟S是中間雜纏的人和事，實在太多太多了，比如她，比如葉英章……
蔣正璇頓了許久，方輕輕地問道：“那葉大哥呢？”
陸歌卿端著瓷杯的手頓了頓，緩緩地將杯子擱在瓷碟上，道：“你走了以后，葉英章主動要求調(diào)回了五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福公安局的副局長了，工作上算是年輕有為。不過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結(jié)婚。你爸出事后，你葉伯母也有心，特地打過兩次電話給我，寬慰我許久……又說起家里之事，唉……都是一本難念的經(jīng)。你葉叔跟葉英章兩人到如今還是不開口的。你葉伯母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呢，一心只盼著葉英章早點結(jié)婚，給她生個孫子�！�
有人愛又有人傷害，這大約就是人生吧。當年那段糾葛中的幾個人，都各自傷心傷神傷身。
第三十章
回到家的第一個晚上，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蔣正璇輾轉(zhuǎn)難眠。在跟母親的細談中，她和母親各自回避了關(guān)于聶重之的事情。陸歌卿不提，是因為怕提及女兒的不想提的往事。蔣正璇不提，是因為不想母親擔心。
蔣聶兩家都是洛海世家，自爺爺?shù)哪禽吘陀辛私磺�。在洛海御南私立高中，聶重之跟大哥蔣正楠兩人一見如故，十分投緣。此后，聶重之三天兩頭的往蔣家跑，母親陸歌卿看著他一路長大到了如今，待之也猶如自己的半個兒子。
當年在她懷孕的事情曝露后，陸歌卿對聶重之是又氣又恨又惱的，但后來見聶重之任打任罵的，再三求娶，姿態(tài)擺得如此之低，倒也心誠。再則考慮到男女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一是一，二是二那般可以輕易說清楚的。陸歌卿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思慮再三，反而勸女兒：“璇璇，你好好考慮一下，就算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
陸歌卿是過來人，她見聶重之的模樣，顯然并不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才這般對璇璇的。瞧著倒像是情根深重，不能自己。平心而論，陸歌卿倒也不是不滿意葉英章，他們蔣家與葉家自然是知根知底的，只是葉英章……葉英章對璇璇，不能說沒有感情，只是吧，陸歌卿一直覺得璇璇太過于愛葉英章，太過于在乎遷就他了。
愛情就是這么一回事，誰先愛上誰，誰付出的多，誰就是輸家。璇璇在跟葉英章的感情里頭，明顯就是輸家。璇璇收斂了自己的各種小脾氣，小心翼翼，委曲求全。陸歌卿這個做媽的看在眼里，心里頭自然不是個滋味。她陸歌卿的女婿可以什么都沒有，但是最起碼要疼璇璇愛璇璇，無論什么事情都要把璇璇放在第一位。
葉英章顯然不是。而反觀聶重之，倒是一副活脫脫被璇璇吃定了的模樣。
作為母親的陸歌卿，當然是希望璇璇嫁一個人，嫁一個愛她而多過她愛他的。這樣子的生活，璇璇才會更為幸福吧。所以她才會開口一勸。
而大哥蔣正楠則一直沉默，他只對她說了一句：“璇璇，你的人生由你自己決定。無論什么決定，大哥都永遠支持你。”那段時間大哥為了她，跟聶重之斷了交。
但她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聶重之的。她恨他都來不及。她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做葉大哥的新娘�？赡莻�時候，所有事情都赤裸裸地攤在了刺目的陽光下，無所遁形。所以，再沒有可能了！
那個時候的她第一次清醒地意識到，這輩子都再沒有任何可能了。她再不可能嫁給葉大哥了。
這些年，蔣正璇每次一看嬰幼兒產(chǎn)品的廣告，就會條件反射一般地立刻換臺。在紐約街頭，看到辣爸辣媽單手抱著幼兒，英俊有型地過馬路，或在花園里甜蜜玩耍等場面的時候，她都會逃避似的別開臉，快步而過。
曾經(jīng)的她，總以為擺脫了聶重之，她就解脫了，徹徹底底解脫了。所以她瘋了一般想離開，離開洛海，離開那一團的雜亂無章。可是，她錯了，這幾年，就算她離開了，她也從未徹底解脫。
哪怕她再三刻意的遺忘，但她總還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想起聶重之，想起那個失去了的孩子，比想起葉英章更多。
她不懂，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了？
第三天下午，大哥蔣正楠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給了蔣正璇一個大大的擁抱。蔣正楠跟從前一樣，寵愛地揉著她的頭發(fā)：“我們的小璇璇總算學(xué)成歸來了�；貋砭秃茫貋砭秃�，好好陪陪媽�！�
大哥的懷抱一直像高大的山峰，為她一路遮風擋雨。蔣正璇緊緊地摟著他：“大哥�！�
蔣正楠：“璇璇，大哥恭喜你畢業(yè)。對以后，你有什么想法？”
蔣正璇笑：“大哥，如果我告訴你，我用英文Teresa.蔣的名義已經(jīng)應(yīng)聘了K.W集團設(shè)計部的設(shè)計師工作，而且已經(jīng)順利錄取了的話。你會為我高興嗎？”
K.W集團，Z省最具實力的時裝集團，在全國都鼎鼎有名。K.W的集團老總池靖年，蔣正楠自然也是認識的。
蔣正楠自然是不想璇璇出去工作。他哪里舍得自己一直寶貝著的妹妹卑尊屈膝去看別人的臉色，辛辛苦苦一個月拿到的一點工資還不夠她買兩件衣服�？赊D(zhuǎn)念一想到璇璇完全是憑借著自己的努力，輕松地得到這樣一份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工作，蔣正楠還是十分高興欣慰的。
再說了，璇璇也不小了，讓她出去工作一下，體驗社會上的人情世故也不壞。屆時她不愿意工作了的話，就不要做了，就當是讓她玩玩吧。想到此，蔣正楠頓時眉頭舒展，微笑道：“那當然，這是一件很棒的事情了！等等……我去開一瓶酒慶祝一下�！笔Y正璇本來還在擔心大哥不同意，沒想到他居然一口贊成，不免覺得又驚又喜。
蔣正楠倒了一小杯，遞給了蔣正璇：“什么時候開始上班？”蔣正璇：“公司希望我可以盡快，越早越好。”
酒杯與酒杯輕輕相觸，發(fā)出“叮”的清脆悅耳之聲：“璇璇，大哥真的很為你驕傲。”說罷，蔣正楠一口飲盡了杯中之酒。
蔣正璇淺淺地飲了一口，擱下杯子，正色地望著蔣正楠：“大哥，爸的事情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樣的情況了？你可以瞞著媽，可你不能瞞我�！笔Y正楠倒酒的手一頓，再抬頭時，嘴角已經(jīng)掛了淡淡微笑：“你一個女孩子，每天只要為吃什么穿什么煩惱就好了。放心吧，我們蔣家還有大哥在，這些事情就留給大哥去去處理愁吧�！�
蔣正璇知道家里所有的人都寵她、疼她，不想讓她擔心。她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來。
兩人沉默了片刻，蔣正璇緩聲道：“大哥，那我可以問你其他的事嗎？”蔣正楠一笑：“其他什么事？”
蔣正璇反倒躊躇了起來，她輕咬下唇：“你知道聶……他現(xiàn)在的情況？”
只一個“聶”字，蔣正楠就已經(jīng)知道妹子要問的那個人是誰了。蔣正楠仰頭喝光一杯酒，方道：“據(jù)我所知，他賣掉了名下所有的私人資產(chǎn)，在公司破產(chǎn)清算完成后就消失了。這幾個月，除了聶家，我們都在找他，楚甚至還請了私家偵探。可是到目前為止，一點消息也沒有�！�
聶重之失蹤了！聶重之心高氣傲，接受不了破產(chǎn)的事實，她早已經(jīng)料到了。
可是，她沒有料到，聶重之會玩失蹤。
他不會做什么傻事吧？！念頭方涌起，蔣正璇就打了一個冷顫，她重重搖頭告訴自己：不，不會的。絕對不會發(fā)生那種事的。
蔣正璇胡思亂想，一時心亂如麻，不由自己，如同從新聞里得知他破產(chǎn)的那晚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可她就是會不由自己地作出如此反應(yīng)。
隔了好半晌，蔣正璇輕輕地問：“大哥，那你跟會詩姐？”
蔣正楠聞言，眼神一沉，定定地瞧著酒杯中緩緩注入的緋紅色液體。他靜靜地說：“其實一切都是我的錯。愛情是不能用一個人去代替另一個人的。訂婚或者婚約都不是逃避一切的解決之道。它們只會將所有的事情弄得更復(fù)雜而已。所以無論為什么，都不要一時沖動，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就像你曾經(jīng)說過的，如果要結(jié)婚，一定要找一個自己很愛很愛的，不將就的那個人�！�
“大哥后來想通了，就跟她提出了分手，也愿意補償她。但是她和她們家族不肯，便一直拖著。爸的事情一發(fā)生，倒是幫我解決了和她之間的問題……”
“對大哥來說，也算是小小的因禍得福�！�
第三十一章
洛海，K.W時裝集團設(shè)計部
K.W女裝設(shè)計部總監(jiān)寧熙帶著一身OL裝扮的蔣正璇來到女裝設(shè)計部大辦公室。
寧熙輕拍雙手，示意大家靜靜：“今天我們有一位新的美女設(shè)計師加入我們的團隊。來，讓我們一起來歡迎Teresa.蔣，她剛剛從紐約時裝學(xué)院畢業(yè)。希望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大家能夠精誠合作，共同為公司設(shè)計出更多更精彩的作品�！�
設(shè)計部的同事們紛紛鼓掌表示歡迎，目光或打量或評估或?qū)徱曇嗷蚝闷娴匾灰粧呦蚴Y正璇。蔣正璇落落大方地接受眾人的打量，頷首微笑：“謝謝大家，我是Teresa。非常榮幸能加入K.W.這么優(yōu)秀的團隊。以后請大家多多指教�！�
寧熙隨后帶蔣正璇來到轉(zhuǎn)角處的一間辦公室：“以后，這里就是你的了。公司沒有特殊規(guī)定，你可以按你自己的喜好隨意布置�！�
辦公室空間不大，因轉(zhuǎn)角的緣故，有兩面大大的窗戶，視線明亮通透。室內(nèi)布置了一張很大的辦公桌，很適合工作時候擺滿各種紙張。另外只簡單的配備了一個文件架子和一把旋轉(zhuǎn)椅。蔣正璇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那一套家具，很漂亮的原木組合，連紋理深淺都那么的恰到好處。雪白的墻壁角落里有清新養(yǎng)眼的綠色植物。
蔣正璇有種很好的感覺，她會喜歡在這里工作的。
寧熙道：“我的助理等下會給你送這一季的一些資料過來，你先熟悉熟悉。這一季冬裝的設(shè)計還有最后一波，你可以了解一下這一季設(shè)計資料和銷售部門的最新數(shù)據(jù)反饋。希望你盡快適應(yīng)。如果可以的話，我很希望可以在這最后一波里看到你的精彩設(shè)計。”
蔣正璇點頭：“好的，謝謝寧總監(jiān)�！�
寧熙離去后，他下面的助理小米很快把資料送了過來。蔣正璇第一時間打開資料夾開始資料，熟悉工作范圍，她希望自己可以盡快適應(yīng)這里。
K.W集團自1980年成立至今，旗下有男女數(shù)十個不同品牌。發(fā)展至今，已經(jīng)成為全國最有名的時尚集團之一。
她所在女裝設(shè)計部負責的是集團最高端的QUEEN女裝品牌。QUEEN女裝旗下有兩個系列，分別是針對30歲至50歲的優(yōu)雅成熟女性QUEEN.LADY和針對18歲到30歲的年輕明媚女性QUEEN.GIRL。
寧熙讓助理送過來的資料里面，都是針對高端成熟女性的QUEEN.LADY，顯然寧熙總監(jiān)對她以后工作方向已經(jīng)有所安排。
蔣正璇雖然是第一次工作，但經(jīng)過在紐約幾年學(xué)習(xí)和獨立學(xué)習(xí)生活的鍛煉，她很快地融入了QUEEN系列所在設(shè)計部門。
她甚至很享受忙碌的工作帶來的疲累以及滿足。生活非常的規(guī)律，每天回到家，陪母親陸歌卿用過飯，說一會話，然后上樓洗澡，臨睡前再翻翻公司資料，若是有靈感，便及時將設(shè)計稿畫下來。
有時候會疲累的沾枕就入眠，第二天被鬧鐘吵醒，匆匆梳洗。母親陸歌卿起得早，所以都會陪她用過早餐，目送她開車去上班。自父親蔣兆國出事后，母親心臟病發(fā)作，身體狀況一直不佳。家庭醫(yī)生說，因為她的回來，讓母親的生活有了重心，病情得到了控制，日漸好轉(zhuǎn)。
曾經(jīng)風光無限的洛海蔣家，如今頗有人走茶涼，夕陽西下的頹敗味道了。
蔣正璇唯一覺得慶幸的是工作中的同事們都不知曉她的真實身份。當然，她蔣正璇的中文全名被大家知道后，有人在她面前語焉不詳?shù)卦囂竭^：“Teresa，你的名字怎么跟本城蔣家的蔣正楠這么像，你們是？”
蔣正璇只是雙手一攤，回以無奈的微笑：“唉，同姓不同命�。≌f實話，我都好想跟蔣家有關(guān)系……YOU
KNOW……就不用這樣的辛苦工作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堵住了所有的疑問。雖然蔣正璇進公司時間不長，但吃苦耐勞勤懇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跟辦公室里的每個人一樣“掙的是賣白菜的錢，操的是賣白粉的心”。
爛船都尚有三斤鐵，更何況本城的蔣家。哪怕是最近蔣家有些時運不濟，但Teresa如果跟蔣家搭一星半點關(guān)系的話，確實不必每天起早貪黑地賺這點“餓不死又撐不飽”的辛苦錢。
從此以后，辦公室里的人再也沒有人往那方面想過。
在QUEEN.LADY最后一波的交稿中，蔣正璇日夜不眠，加班加點地提交了八個設(shè)計稿。在寧熙總監(jiān)和幾個副總監(jiān)過目后，以及經(jīng)過第二天緊張的會議討論，最后被砍了三個設(shè)計，留下了五個。
會議后，寧熙親自扣響了她辦公室的門：“Teresa，Well
Done。我很喜歡你的設(shè)計，希望你接下來繼續(xù)保持�！�
寧熙臨走的時候特地說了一句：“但是Teresa，很多時候設(shè)計的好并不表示賣得好。跟高級定制路線不同，在我們這樣面向大眾的時裝集團里面，一個好的服裝設(shè)計師在保持自己設(shè)計品味的同時，也必須懂得怎么接地氣。有機會的話，我會安排你去我們QUEEN.LADY品牌銷售業(yè)績最好的幾個城市的商場考察一下�！�
蔣正璇在下班的時候才知道新設(shè)計師提交八個設(shè)計稿，只砍了三個這樣子的情況，非常少見。很多老設(shè)計師提交再多都可能都會被寧熙全部砍光。寧熙雖然笑瞇瞇的，看上去人蓄無害，但在實際工作中心狠手辣要求之高堪稱K.W.設(shè)計師們的“第一殺手”。
能被這樣的認可與肯定，蔣正璇第一次從工作中得到了難以描述的滿足。
不過再和諧的團隊中都是有競爭的。公司很多老設(shè)計師對寧熙的這個決定明顯不服氣，甲放出了話說：“毛主席說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好不好，進了賣場才知道�！币冶憬涌诹耍骸笆求H子是馬，出來溜兩圈就知道了�！倍。骸皩Γu得好，才是真的好�！�
此類的風言風語，蔣正璇過耳便忘記了。她只是因為喜歡所以才從事這項工作的，并不指望著升職加薪。她只要看到自己設(shè)計的衣服從紙上生產(chǎn)出來，掛在精美的時裝店里，最后美美地穿在每一個喜歡它的女子身上，就覺得足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