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唐九斤稀罕地咬了口，酸酸甜甜的，

    比山上的野果好吃多了，她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果子。

    比小叔和二叔買回來的小果子也好吃多了。

    “蘋果！”

    唐念念拿出來的是紅富土，一個有半斤，現(xiàn)在的蘋果基本上不大，和她的沒法比。

    “很貴吧？二姐你吃！”

    小丫頭舍不得吃了，踮起腳尖，要喂給唐念念吃。

    “我吃過了，你吃。”

    唐念念拒絕了，她不習(xí)慣吃別人吃過的東西，所以，她最討厭吃火鍋。

    在她看來，一桌人吃火鍋，就是在吃對方的口水。

    不過唐九斤小丫頭，卻以為二姐舍不得自已吃，省給她吃，感動壞了，還暗暗發(fā)誓，等她長大后，一定要掙好多錢，給二姐買好多好吃的。

    天已經(jīng)黑透了，月亮很亮，皎白的月光照在小路上，迷迷蒙蒙的，像是罩上了一層紗，時不時還有幾只狗竄出來，但都不叫。

    村里的狗都很聰明，認(rèn)識村里人，只有看到陌生人才會叫。

    “二姐，咱們?nèi)ツ�？�?br />
    唐九斤吃完了蘋果，有點(diǎn)凍牙，三月的晚上冷得很，她想回家烤火了。

    “去河邊看有沒有大魚。”

    唐念念朝河邊走去，說不定今晚唐紅杏就要跳河，先過去探探地形。

    唐村的河不寬，但水有點(diǎn)深，春天雨水多，河面上漲，水流湍急，早春的河水能凍斷骨頭。

    唐九斤一聽有大魚，眼睛亮晶晶的，乖乖跟著。

    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了湍急的水聲，很好聽，還有一股清新的水氣，唐念念站在河邊，一動不動，她在聆聽水聲。

    末世再沒有這么安靜清澈的河流了，河里的動物和植物都變異，表面平靜的河流，實(shí)則暗藏兇險，哪怕異能者都不敢站在河邊。

    冷風(fēng)吹了過來，唐九斤縮了縮脖子，抬頭看二姐，很想說她不吃大魚了，還是回家烤火吧。

    但此刻的二姐，好像有點(diǎn)傷心，小丫頭不明白二姐為啥要傷心，這幾天頓頓時吃肉，她都開心死了。

    小丫頭沒吭聲，縮著脖子陪二姐，鼻管流下兩道清澈的小溪。

    唐念念睜開了眼，她聽到腳步聲了，拽著小丫頭躲了起來。

    過了幾分鐘，唐紅杏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臉上都是淚水，剛剛她和爸爸又起了爭執(zhí)，爸爸說，要么死，要么嫁他安排的男人。

    她只有這兩條路，別無選擇！

    除了春榮，她誰都不要嫁！

    唐紅杏心死了，滿臉絕望，爸爸說一不二，還說過幾天就給她許人家。

    她只能去死了！

    “春榮，來生再做你妻子！”

    唐紅杏決絕地跳進(jìn)了河里，咚地一聲，整個人沉進(jìn)了水。

    第38章

    給九斤上一堂人生課，大魚變‘死尸’

    “二姐，有大魚！”

    唐九斤一直低著頭，風(fēng)吹頸窩里特別冷，低頭能避風(fēng)，所以她并沒看到唐紅杏，只聽到撲通的水聲，還以為是大魚，驚喜得跳出了草坡，跑了幾步，又回來拽唐念念。

    “二姐快點(diǎn)，大魚要跑了！”

    唐九斤小爪子冰涼冰涼的，賊有勁。

    姐妹倆走到河邊，水面上一圈很大的漣漪，唐九斤眼睛嗖地亮了，可隨即又暗了下去，愁這么大的魚怎么撈上來？

    水這么冷，跳下去撈凍骨頭，小丫頭急得抓耳撓腮，早知道應(yīng)該把漁網(wǎng)帶來。

    “二姐，我回家拿網(wǎng)！”

    小丫頭剛要跑，就看到親愛的二姐，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坨漁網(wǎng)。

    “哇，二姐快撒網(wǎng)，大魚要跑了！”

    九斤都沒細(xì)想，這么大一坨網(wǎng)，二姐是怎么藏在身上的，她只擔(dān)心大魚跑了。

    唐念念叉開馬步，擺好姿勢，運(yùn)足丹田之氣，將漁網(wǎng)撒出了一朵花，落在了水面上。

    讓她跳水里救人，是萬萬不可能的。

    忒冷！

    所以漁網(wǎng)她早備好了。

    唐念念扯了下網(wǎng)，沉甸甸的，便往上拖，唐九斤也來幫忙。

    “二姐，至少有一百斤，曬成魚干能吃一年！”

    小丫頭撅著屁股，齜著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開心死了。

    網(wǎng)越沉，說明魚越大啊。

    終于將網(wǎng)拖上了岸，月光朦朧，只看見網(wǎng)里面黑黑的一大坨，還有些活蹦亂跳的魚蝦，九斤性子急，手忙腳亂地扯開網(wǎng)，要去抓大魚。

    唐念念也不攔著，這是她給小丫頭上的人生第一課。

    好奇心殺死貓！

    “大魚，大魚……曬魚干！”

    九斤一邊扯漁網(wǎng)，一邊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衣服弄濕了都不覺得冷，她的心火熱火熱的。

    終于扯開了網(wǎng)，唐紅杏身上有好多水草，一動不動地躺著，興奮的九斤還沒察覺到不對勁，去拿‘大魚’上的水草。

    終于，小丫頭的爪子觸碰到了‘大魚’，冰涼綿軟的觸感，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大魚怎么沒有魚鱗？

    摸起來咋和人一樣？

    九斤雖然有點(diǎn)害怕，但小孩子狗膽包天，還將‘大魚’給翻了個身，唐紅杏的臉在月光下慘白慘白的，跟死人一樣。

    “媽呀……二姐！”

    九斤嚇得頭發(fā)都豎了，靈活地蹦到了唐念念身上，緊緊摟著她脖子，身體抖個不停。

    唐念念嘴角輕輕上揚(yáng)，小孩子真好玩兒！

    她的良心也不痛，反正唐九斤膽子大得連墳包都敢鉆，這么點(diǎn)程度啥事都沒有。

    果然，沒多會兒，唐九斤就偷偷去瞄地上的人了。

    “下來！”

    唐念念嫌棄地推開小丫頭，九斤撇了撇嘴，自個滑了下來，緊緊拽著二姐的衣擺，時不時朝唐紅杏瞟幾眼，越看越覺得面熟。

    “紅杏姐？二姐，是紅杏姐！”

    唐九斤終于認(rèn)出了，也不害怕了，跑過去在唐紅杏鼻下探了探，驚喜叫道：“二姐，還有氣兒！”

    唐念念在按壓唐紅杏的肚子，這姑娘吐出了幾口水，呼吸變得有力了些。

    “去叫三伯和三伯娘！”

    “哎！”

    唐九斤拔腿就跑，小丫頭很聰明，沒大驚小怪地叫，跑到大隊長家里面，才說了這事。

    “三伯，紅杏姐跳河了！”

    正在洗腳的大隊長，嚇得打翻了洗腳盆，水淌了一地。

    三伯娘正在納鞋底，驚得手被針戳了下，冒出了血珠子，她顧不上擦，沖去女兒房間，果然空蕩蕩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

    “紅杏��！”

    三伯娘慘叫了聲，失魂落魄地往外跑，被大隊長拽住了，沉聲斥道：“你想讓全村人都知道紅杏跳河了？”

    跳河可不是光彩事，要是讓人知道女兒為了個地主崽子尋死，以后還有哪個男人敢娶？

    三伯娘用力捂住嘴，無聲哭泣。

    大隊長夫妻和唐九斤朝河邊跑，半路上遇到了唐念念，背著唐紅杏回來了。

    唐念念也不想這么善心，河邊風(fēng)太大了，唐紅杏全身都濕透，要是不弄回來，她怕凍死了。

    看著全身濕漉漉的女兒，三伯娘哭得更兇了，大隊長臉色也很難看，他沒想到女兒會這么烈性，他心疼女兒受的苦，更氣女兒為了地主崽子尋死。

    回到家后，三伯娘給女兒扒了濕衣服，拿厚被子裹緊了，又去煮生姜紅糖水，生姜切成細(xì)絲，放了兩大勺紅糖，煮了濃濃的三大碗。

    “趁熱喝了！”

    三伯娘捧了過來，遞給姐妹倆，又捧了一碗，喂給女兒吃。

    唐紅杏已經(jīng)醒了，雙目無神，神情木然，跟木頭人一樣。

    不能嫁給春榮哥，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大隊長吧噠吧噠地抽著煙，他回家后，就撕了年歷紙，裹了煙抽，煙霧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里面，屋子里都是煙，嗆死人了。

    現(xiàn)在這個時候，農(nóng)村基本上沒有去外面抽煙的自覺性，就連家里有孕婦，很多人都不忌諱地抽煙，唐念念捂住鼻子，沖大隊長說道：“三伯，你去外面抽，嗆嗓子！”

    她肯定不能委屈自已。

    大隊長愣了下，神情愕然，小丫頭居然讓他去外面抽煙，吃熊心豹膽了？

    但對上唐念念冷漠的眼神，大隊長下意識地起了身，老老實(shí)實(shí)地去外面了，就著北風(fēng)抽完了煙，心里的火氣也神奇地消失了。

    唐紅杏喝完了一大碗姜湯，臉色好看了些。

    三伯娘抱著她哭。

    “哭個屁，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為了個男人尋死覓活，老子辛辛苦苦養(yǎng)你十九年，你就是這么報答老子和你娘的？”

    大隊長黑著臉進(jìn)屋了，指著唐紅杏低聲罵。

    唐九斤縮了縮脖子，三伯比她爹兇多了，她慢慢退到二姐旁邊，還是在二姐身邊更有安全感些。

    “別以為跳河就能威脅老子，宣春榮你這輩子都別想嫁，你二哥在部隊，大哥三哥在城里上班，你難道想害全家人跟你一起倒霉？”

    大隊長很生氣，他也心疼女兒，可他得為兒子孫子考慮，和地主聯(lián)姻，必然會影響兒子孫子的前途，他不能一時心軟，害了全家。

    “爸，求你成全我，我可以

    斷親，不會連累二哥三哥的！”

    唐紅杏哭著乞求，她也不想連累家里，所以她可以簽斷親書。

    但她還是會替二老盡孝的。

    第39章

    九月會出大事，十月普天同慶

    “在你心里，宣春榮比你爹娘你哥哥侄子們都重要？為了他，你要六親不認(rèn)？”

    大隊長眼睛都紅了，他心里很痛。

    一家人都比不上一個男人，女兒的胳膊肘，徹底往外拐了��！

    “爸，我會盡孝的，我只是想和春榮哥一起生活，他也不想當(dāng)?shù)刂鞯模���，你不是以前也夸過春榮哥嗎？”

    唐紅杏心里也很痛，她只是想和愛的人在一起，為什么都要反對她？

    “他再能干，頂了個地主帽子就不行！”

    大隊長厲聲拒絕，他絕對不會同意。

    宣春榮那后生確實(shí)能干，可誰讓他命不好，地主這頂帽子，就是一座大山，誰和他在一起，都會被壓得死死的，永世都翻不了身。

    “紅杏，你別犯糊涂，嫁給宣春榮，你要過一輩子苦日子��！”三伯娘哭著勸。

    “我不怕吃苦，我愿意陪他吃苦！”

    唐紅杏用力抹眼淚，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吃苦都是甜的。

    “二姐，為啥紅杏姐非要吃苦？”

    唐九斤小聲問。

    小丫頭想不明白，苦有啥好吃的，她一點(diǎn)都不想吃，她就想吃肉吃糖。

    “愛情讓人眼瞎心盲！”

    唐念念脫口而出，目前來看，唐紅杏就是個戀愛腦晚期患者。

    雖然書上宣春榮后面出人頭地了，但目前來看，大隊長的決定沒錯。

    嫁給宣春榮，就好比是古代自由身的良民，非要嫁給罪奴，以后生的子女也都是罪奴，永世不能翻身。

    正常有點(diǎn)腦子的人，都不會做出這么蠢的選擇。

    要不是為了搞垮柳婧蘭的后宮，唐念念絕對不管這種戀愛腦的死活，愛跳河就跳唄。

    “三伯！”

    唐念念將大隊長叫了出去，誠懇道：“紅杏姐一根筋，眼瞎腦殘，除非你天天綁著她，否則她還會跳河！”

    “讓她跳，老子還怕了她不成！”

    大隊長臉黑成了炭，語氣很沖。

    “三伯，你別說氣話，真出事了你肯定難受�！�

    唐念念懶得聽這種氣話，唐紅杏真死了，大隊長肯定傷心死。

    大隊長沒反駁，表情很無奈。

    “三伯，先別給紅杏姐相看人家，等到十月中旬，會有好消息！”

    唐念念記不清具體日子了，但記得就是十月中旬，國家會宣布那四個人的垮臺，明年又會宣布恢復(fù)高考，后年宣布改革開放，大后年會下發(fā)摘除地主富農(nóng)帽子的文件，從此以后，再沒有成分差別了。

    如果唐紅杏和宣春榮真的心心相印，情比金堅，那就等三年。

    “十月能有啥好消息？”

    大隊長滿面狐疑，這破日子還能過出甜來？

    “天機(jī)不可泄露，反正是天大的好消息！”

    唐念念賣起了關(guān)子，還說：“關(guān)系到國泰民安的好消息，三伯你信我，我現(xiàn)在不是以前的唐念念了�！�

    “你神神叨叨說啥？這些話以后別說了！”

    大隊長越聽越糊涂，沒好氣地瞪了眼，這丫頭搞得跟算命瞎子一樣，要是讓人逮了小辮子，說這丫頭搞封建迷信，又有大麻煩。

    “九月會有大事，十月中旬有普天同慶的好消息，三伯，記住��！”

    唐念念強(qiáng)調(diào)了句，便叫唐九斤回家了。

    大隊長雖然沒在意，可唐念念說了好幾遍，愣是在他腦海里烙下了印記，直到睡覺時，還在想這事。

    “九月有大事，十月普天同慶？念丫頭到底想說啥，就不能一次說完？”

    大隊長靠在床頭喃喃自語，這事吊在心里難受死了，他睡不著。

    三伯娘也睡不著，她在擔(dān)心女兒。

    “紅杏暫時別相看人家了，大不了不嫁人，我們養(yǎng)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