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學(xué)就在馬路邊上，雨又小了，唐念念嫌車里悶氣，打開了窗，一股清新濕冷的空氣吹了進來，讓人耳目一新。

    可隨即又吹過來一股尿騷味，熏得人上頭。

    還有一道很熟悉的罵聲：“你個臭不要臉的喪門星，連尿都要偷，你家一天三頓都喝尿啊，天天都偷尿，也不怕一家都喝成騷貨！”

    熟悉的罵聲，正是她親愛的奶奶。

    唐念念探出頭，看到她家小老太，叉著腰，站在學(xué)校門口，剽悍地罵街，對方是個瘦巴巴的老太婆，旁邊有兩大桶童子尿。

    “你特么才是老騷貨，老娘又沒偷你家的尿，你管得著？”

    瘦老太婆也挺剽悍，和唐老太罵得不可開交。

    “就是我家的尿，老娘早和學(xué)校說好的，你個不要臉的老騷貨，那么喜歡喝尿，老娘天天尿給你喝！”

    唐念念嘴角抽了抽，這屎尿屁的含量真高。

    她大概知道啥情況了，她奶奶和學(xué)校約好的童子尿，被這瘦老太婆給截了。

    這事不稀奇，每年這個時候，小學(xué)的童子尿就成了搶手貨，為了搶尿干仗的事時有發(fā)生。

    唐滿銅讓毛師傅停車，趕緊下車聲援自家老娘。

    “媽，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你？”

    唐滿銅人高馬大，聲勢逼人，一開口就震住了瘦老太婆。

    “就這不要臉的老東西，偷我的尿！”

    唐老太看到小兒子，滿臉歡喜，腰板更硬了，昂著頭，斜眼瞪著瘦老太婆。

    “奶，誰偷你東西了？”

    唐念念下了車，清冷的聲音吸引了所有吃瓜群眾的注意，齊刷刷看向她。

    乖乖，坐小汽車的�。�

    惹不起！

    第136章

    一塊錢買兩桶尿

    唐老太面露驚訝，很想問孫女怎么會坐小汽車，但她硬忍住了，這話回去再問，現(xiàn)在她要搶回她的尿。

    老太太的腰板更硬了，大聲道：“就是這不要臉的，偷了我兩天的尿！”

    瘦老太婆臉色大變，她沒想到唐老太孫女，居然是坐小汽車的，肯定是在城里當(dāng)官的，她惹不起。

    “誰偷你尿了？這些尿又沒寫你的名字，你叫它一聲，看它應(yīng)不應(yīng)！”

    瘦老太婆聲音弱了不少，但態(tài)度還是強硬的。

    畢竟這么大兩桶尿，她舍不得。

    “你家屎尿會出聲？你上廁所拉屎，還得叫幾聲才拉出來？你腦子里不長三斤蛆，說不出這種蠢話來！”

    唐老太翻了個大白眼，句句都含屎尿，唐念念聽著聽著，都覺得身上有味了。

    “你腦子里才長蛆，這樣好了，分你一桶！”

    瘦老太婆主動讓步，不想得罪坐小汽車的唐念念。

    “老娘用得著你分？這兩桶尿本來就是我的！”

    唐老太跳了起來，臭不要臉的老東西，拿她的尿當(dāng)人情，怎么這么不要臉呢！

    唐滿銅聽得頭大，實在不想為了兩桶尿吵架，便說：“媽，回去我多尿些！”

    不就是童子尿嘛，他有的是。

    一天尿八回！

    唐念念和唐老太齊齊看向他，眼神是一模一樣的懷疑。

    “你有個屁，滾一邊去，別礙老娘的事！”

    唐老太一巴掌抽在兒子身上，嫌棄之極。

    雖然她是親娘，可她也不相信小兒子還是個童子雞，一年到頭在外面鬼混，怎么可能守得��？

    小老太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一巴掌打的那叫實打?qū)�，唐滿銅疼得齜牙咧嘴，乖乖跑一邊站著了，表情悻悻的。

    他一年到頭難得說句實話，老娘偏偏不信。

    眼看唐老太和瘦老太婆又要干仗了，唐念念插進她們中間，冷聲道：“別吵了，奶，你先去車上。”

    “這尿呢？”

    唐老太不甘心地指著尿，她還要燉清尿蛋呢。

    “我?guī)湍隳�！�?br />
    唐念念保證，唐老太半信半疑地上了車，還從車窗里探出頭，死死盯著。

    面對唐念念，瘦老太婆氣勢弱了不少，沒在唐老太面前那么跋扈了。

    “就算你是當(dāng)官的，也不能平白無故搶走我的尿�！�

    瘦老太婆鼓起勇氣，她都和人說好了，把這兩桶尿挑回去，那人就給她五角錢。

    她孫子還等著這五角錢買肉吃呢。

    唐念念身子側(cè)了下，恰好擋住唐老太的視線，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錢，快速塞給瘦老太婆。

    “可以了吧？”

    唐念念好聲好氣地問，她不欺負窮人。

    這瘦老太婆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補丁，面有菜色，顯然家境很差，或許是真的很需要這兩桶尿吧。

    一個人在生存都很難維持時，還讓人講禮義廉恥，有點過分。

    最重要的是，唐念念實在不想為了兩根尿出手，她嫌跌份。

    瘦老太婆面色大變，突然變得局促，惴惴不安地看著手里的錢，不敢收。

    太多了，她怕收了出事。

    “你給五角錢吧。”瘦老太婆小聲說。

    五角錢就夠了。

    “我奶來了�！�

    唐念念嚇了句，瘦老太婆閃電一般，將錢塞進口袋，轉(zhuǎn)身就走，沒多會兒就跑得沒影了。

    “小叔，你挑回去！”

    唐念念去路邊擦鞋，下雨天就是麻煩，腳上沾了好多泥。

    “我這一身可都是新的……”

    唐滿銅一臉排斥，他身上的衣服可是最時髦的，剛穿上身，還沒來得及顯擺呢，怎么可能挑尿？

    “奶，小叔不肯挑尿！”

    唐念念光明正大地告狀，車上的唐老太兇神惡煞地罵道：“你年紀輕輕的不挑，還要我個老太婆挑？老娘一把屎一把尿養(yǎng)你這么大，這點活都指望不上？養(yǎng)你還不如養(yǎng)頭豬，豬都比你管用！”

    “我挑，別念了，我挑還不行！”

    聽到這熟悉的緊箍咒，唐滿銅頭瞬間大了三圈，他朝侄女咬牙切齒地瞪了眼，卷起褲腿，老老實實地去挑尿了。

    “要是敢灑了，我打爛你屁股！”

    唐老太下車了，從路邊采了幾把草，簡單地扎了兩個草圈，一個桶放一個。

    “媽，我都這么大了，在外面別動不動打屁股，給你兒子留點臉�！�

    唐滿銅臉上臊的慌，小聲提醒老娘。

    “老婆沒娶，工分不掙，啥都指望不上，你還要臉？”

    唐老太冷哼了聲，狠狠瞪了眼，一點面子都沒給小兒子留。

    不爭氣的東西，要不是親生的，她連看都不要看。

    唐滿銅嘆了口氣，認命地挑起了尿，大步走了。

    唐念念上車后，毛師傅發(fā)動了車子，唐老太四下打量小汽車，還不時用手在座椅上摸來摸去，稀罕極了。

    她活了六十幾年，還是頭一回坐洋車呢。

    “這洋車真舒服，下雨天都淋不著，念念，你哪來的洋車？”

    “下雨了，廠長怕我淋雨，特意派車送我�！碧颇钅罱忉�。

    “武廠長？他可真是好人啊！”

    唐老太對武廠長瞬間好感爆棚，連著夸了好幾句。

    開車的毛師傅，欲言又止，很想給自家廠長正名，明明是他們錢廠長做的好事，怎么能安到武廠長頭上呢？

    “嗯，奶，你靠著坐，這樣舒服�！�

    唐念念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她沒和老太太說自已在前進廠兼職的事，還和唐建國交待了，大隊長那兒也要保密。

    風(fēng)頭可以適當(dāng)?shù)爻�，但不能太過，過了就會有麻煩。

    唐老太果然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她往后靠了靠，舒服地嘆了口氣，難怪人人都想當(dāng)官，坐洋車就是舒服啊！

    “你剛剛給了多少錢？”

    唐老太冷不丁問了句。

    “一塊……沒給錢�！�

    唐念念一時沒注意，脫口而出，不過她反應(yīng)還算快，立刻改口，只是遲了。

    她抬起頭，和老太太陰森森的眼神對上了。

    第137章

    外面給你小叔留點面子

    “你錢多了發(fā)脹？兩桶尿給一塊錢？你小叔隨便尿幾天，一塊錢就能掙回來了，你個敗家子兒，金山銀山都不夠你敗的！”

    也就是車上有外人在，唐老太音量壓低了許多，要是在家里，她早上手了。

    一塊錢比剜了她心口一塊肉還疼，給個一兩角也就夠了，居然給一塊，幾天她沒罵，死丫頭就皮發(fā)癢了。

    “小叔的不行吧？”

    唐念念實話實說，唐滿銅都二十五了，怎么可能還是童子雞？

    “聲音小點，外面給你小叔留點面子�！�

    唐老太沒好氣地瞪了眼，姑娘家家的，說話也不把門，什么都敢往外說。

    唐念念撇了撇嘴，老太太真雙標(biāo)，明明之前喊得比誰都大聲。

    被她這么一打岔，唐老太成功忘了一塊錢的事，沒再提了。

    其實是她沒精神提，因為唐老太暈車了。

    “車里怪香的……不行，有點上頭……”

    唐老太本來還覺得車子里的香味挺好聞的，可聞了一會兒，腦袋就暈沉沉的，胸口還翻江倒海，早上吃的菜泡飯都要吐出來了。

    她硬生生忍住了，舍不得吐。

    “奶，掐虎口！”

    唐念念讓老太太用力掐虎口，能緩解嘔吐。

    唐老太用了十成的力氣，掐在了虎口上，果然沒那么惡心了，她有氣無力地靠在椅子上，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沒力氣。

    好在唐村很快就到了，還在村口，唐老太就嚷嚷著要下車，唐念念就讓毛師傅把車子停在村口，回家喝杯熱茶。

    毛師傅本來不想喝茶，但他想上廁所，便停了車。

    車一停穩(wěn)，村口干活的人一窩蜂地圍了過來，看西洋鏡一樣，稀奇死了。

    再看到從車上下來的唐家人，跟炸了馬蜂窩一樣。

    “二嬸，你咋坐洋車回來的？”

    “念丫頭，這洋車是你的？”

    “二嬸，坐洋車啥滋味？”

    村民們圍著唐老太，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眼神里都是羨慕。

    已經(jīng)沒有嫉妒了。

    目標(biāo)距離太遠，他們嫉妒不起來，只有羨慕的份。

    “你們別圍著我，讓我喘口氣�！�

    唐老太有氣無力地揮著手，讓眾人散開，她狠狠地呼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感覺舒服多了，精神也好了不少。

    “念丫頭，六斤，你們先帶毛師傅回家，我在這歇歇。”

    唐念念朝老太太看了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也沒管，她奶奶也就這點快樂源泉了。

    果然，沒走幾步，就聽到了唐老太的大嗓門。

    “啊喲，洋車坐著是蠻舒服，就是那香味受不了，暈乎乎的，差點早飯都吐了，難怪戲文里總唱，穿上龍袍不像太子，我這老骨頭，坐上洋車也沒福消受�！�

    “二嬸，洋車坐了還會吐？不會吧，我坐拖拉機就不吐�！�

    “你傻呢，拖拉機四面透風(fēng)，能和洋車比？難怪那些當(dāng)官的，一個個吃得比貓少，敢情是怕坐車上吐出來��！”

    村民們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很快，話題在唐老太的硬掰下，又轉(zhuǎn)到了洋車上，她得意洋洋地吹噓：“武廠長看重我家念念，這不下雨了嘛，生怕念念淋雨生病，特意派司機開車送念念回來，我這不是去學(xué)校收尿嘛，恰好遇到了。”

    “尿滿銅挑著呢，今天可真是巧了，路上全遇到了，蹭蹭我家念念的福氣，這輩子我算是坐過洋車了。”

    唐老太的頭徹底不暈了，精神也徹底好了，中氣十足，盡情享受著眾人的吹捧。

    都夸她福氣好，有個爭氣的孫女，全公社都找不出比她福氣更好的老太太了。

    這些話唐老太特別愛聽，臉上笑開了花，只是有個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二嬸，你家滿銅找好對象了沒？他都25了吧？”

    唐老太臉上的花瞬間謝了，沉著臉，朝說話的女人狠狠瞪了眼，冷笑道：“我家滿銅找對象不著急，他不是找不到，是眼光高，念念和她小叔感情好，一早就說了，要找個她滿意的小嬸，一般姑娘念念可瞧不上。”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要臉的女人和齊家一伙的，故意在她心上扎刺。

    不等女人開口，唐老太快速反擊：“我記得你家秀芳都21了吧，還沒找好對象？雖說秀芳長得還行，可女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留成仇，再大幾歲，死了老婆的男人都挑不到好的了！”

    成功把挑事的女人說黑了臉，唐老太心情好極了，斜著眼，昂著頭，從鼻孔里重重地哼了聲，又甩了下手，大步走了。

    她得回去招待毛師傅了，沒功夫搭理這種人。

    唐念念從籠子里拿出一只野兔和野雞，空間里拿出來了不少，全關(guān)了籠子里，想吃就殺。

    她剛處理好，唐老太就回來了，去廚房忙活起來。

    毛師傅局促地坐在堂屋里喝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留下來，剛剛他都說要走了，唐念念看了他一眼，他就不由自主地答應(yīng)吃飯，然后就坐在這兒了。

    好在唐滿銅回來了，他去屋子里換了干凈衣服，專門陪客，很快就和毛師傅談笑風(fēng)生了。

    中飯是紅燜野兔，野雞湯，還有一碗蒸三鮮，是唐念念買了材料，托前進廠食堂大師傅做的，工錢是三包中華。

    空間里的中華有不少，唐念念撕了外包裝，只拿出香煙，用報紙包了送人，理由是她在香煙廠有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