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明和我打車到了那家照相館，街對面在拆遷，塵土飛揚，把照相館弄得灰頭土臉，更是顯出它的灰敗和陳舊。
「拍證件照還是……？」
李明開門見山，「老板，你們會洗照片嗎」
老板的熱情退卻了不少，抱起胳膊，端起架子，「那要看你們是什么，膠卷也分好幾種�！�
李明眼前一亮，我掏出手機給老板看我拍的馬信忠出租車上的照片。
「這樣的呢？」
老板帶上眼鏡仔細端詳細節(jié)，「哎呀，都十年前的照片了，我們早就淘汰這種機器了。」
「哪種機器？」李明追問。
「德國產(chǎn)的，膠卷和機器一起停產(chǎn)的，十好幾年了吧，當時覺得機器砸手里了，誰知道還賣出去了�！�
我和李明相視一眼，他問：「您還記得誰買走了嗎？」
老板一臉戒備，「你問這個干嘛？」
李明的手搭上老板的肩，「雖然我自己跑出來不太符合規(guī)定，但是，」李明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本證件，打開在老板眼前，「我是警察�！�
我笑得肩膀聳動，手機都拿不穩(wěn)。
老板被唬住了，老老實實答：「具體叫什么我記不清了，但是我印象還挺深刻的，是一男一女一起來的�！�
老板一拍腦門，「我有賬本！」
「一男一女，你覺得會是誰？」
老板去找賬本，我百無聊賴地轉(zhuǎn)悠，看墻上掛著的照片，「我覺得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賬本上的是誰�！�
我轉(zhuǎn)身微仰直視李明，「當然，買設(shè)備的也不一定是你我懷疑的誰，畢竟試錯是必不可少的一道步驟�！�
李明深深地看著我，彷佛我是什么捉摸不透的人物，看了半晌，他低頭失笑，「你這腦子和心態(tài)是怎么考不上研究生的？」
我翻了個白眼，「生、化、環(huán)、材，四大天坑�！�
「來了來了，」老板的聲音插入我們的斗嘴，「這讓我一頓好找，買設(shè)備的一個姓馬，一個姓方，當時我說包修，他們就留了電話，給�！�
李明接過來拍照，拍完照還給老板，朝我打了個響指，「意料之中。」
我不接招，反問：「知道是他們倆個又怎樣？不過是作證他們認識，那些被劃破的照片和設(shè)備的下落說不定才是關(guān)鍵�！�
「那你們技偵還不快上點心，把分析加班做出來。」
「還有沒有人性了？你就這么壓榨一個備考的男大學(xué)生？」
李明磨牙，「還想不想住宿舍了？」
我舉手投降，撇嘴，「明天就出去找房子，不當寄人籬下的田螺姑娘。」
分析報告加班加點地趕，總算出來了，和我們的猜測大致一樣，十年前的照片和停產(chǎn)的設(shè)備、膠卷，只不過我和李明快了一步，也算節(jié)約了時間成本。
刑偵那邊一邊尋找設(shè)備的下落，一邊繼續(xù)盤問方佳慧，反正目前沒我什么事，就溜達著去找房子。經(jīng)歷了那回事，找房子的時候就不敢只貪便宜，問了幾個當?shù)氐耐瑢W(xué)，真讓我碰上一個合適的，她叔叔的鄰居去國外交流學(xué)習(xí)，正愁沒人給他看房子。
去看了幾次房，新房東也不藏著掖著，好的壞的都一并說了，最后一次看房就簽了合同，回警局收拾行李。
李明這兩天更顯疲憊，看我收拾行李明顯怔愣一下，嘟囔道：「又不是不讓你住，找房子這么快干嘛。」
我裝聽不見，岔開話題，「你這兩天忙啥呢？不是都有大方向了嗎？」
「別提了，這么大一設(shè)備，硬生生翻了個底朝天，找不著�！�
「你們都去哪找？」
「主要在馬信忠的房、車里找，方佳慧的房子也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
「不對，」我放下手里的衣物，「馬信忠是司機，到處跑的人怎么會帶著設(shè)備，不能因為在他那里找到照片就把重點放在他身上，而且、而且暗房要足夠暗�！�
什么地方足夠暗呢？
我靈光一閃，對上李明沉思的目光，異口同聲道：「地下室！」
我攥緊的拳頭忽而放松，隱隱有一種摸到真相邊緣的緊張和興奮。
我陪李明他們?nèi)チ朔郊鸦鄣姆孔�，他們敲敲打打地找地下室。我站在外圍，看到張隊掀開一塊木地板，瞳孔微縮，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木地板掀開帶起一陣灰塵，看樣子是塵封已久，我不由自主地湊了上去，下面連著樓梯，黑漆漆的一片。
我找了張凳子坐下，等著他們搜捕調(diào)查。地下室里會有什么呢？會有馬信忠和方佳慧相認相識繼而反目的證據(jù)嗎？會有一間暗房嗎？會有那臺停產(chǎn)的設(shè)備嗎？會有馬信忠的尸體嗎？
張隊眉宇間帶著一絲怒氣，從地下室爬出，他顯然已經(jīng)過了喜怒形于色的年紀，這樣的神情讓我不敢上前詢問。
李明也面色沉沉，一言不發(fā)地跟在張隊身后，我湊近了小聲問他，「李哥，這是怎么了？沒找到尸體和設(shè)備嗎？」
李明搖搖頭，「陳述，這件事遠遠比我們想得更加復(fù)雜�！�
「重新立案！」張局的聲音鏗鏘有力。
「我們在下面發(fā)現(xiàn)了男童的尸體和照片，數(shù)量多到我們必須上報了。而且，張隊說這些照片上的小孩基本上都是幾年前失蹤的，我們的偵查方向一直是拐賣，錯了，都錯了……」
李明的聲音慢慢消散，但卻重重地砸向我的心臟，尸體、男童、誘殺、拐賣、失蹤……
真相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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