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她伸出去的一只腳又縮了回來,想了想,最終還是轉(zhuǎn)身朝著柜臺的方向走去。
打架她或許不行,但說起數(shù)學(xué),她一個經(jīng)過五年高考三年模擬毒打的二十一世紀年輕人,還是有些許自信的。
“大叔!”
宏源的腦子一團混沌,一半在思索九千九百九十九下來是什么,一半在思索他為什么是這么個廢人?連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下一位是什么都不知道。
秦姝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宛若盤古開天辟地一般,使得他原本混沌的腦子也跟著清明了些許。
他松開了抱著腦袋的雙手,睜開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童,只見她的臉上笑瞇瞇的,跟她平時來買冰的差不多。
見他抬起頭來,秦姝松了一口氣,能聽到她的聲音就還有救。她擔(dān)心他再鉆牛角尖,趕緊搶先一步說道:“一萬!大叔,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下一位就是一萬呀!”
“一萬……”宏源喃喃自語著,整個人愣在原地,似乎有些失神。
秦姝就站在他面前,看著他重新取出一個空白玉簡,從一開始寫道:“一,二,三……”
秦姝不知道這人是怎么了,都說天才和瘋子只是一步之差,但卻沒見過有人數(shù)數(shù)把自已數(shù)成瘋子的。很快赤金城的執(zhí)法者就過來了,這個大叔卻依舊十分專注地寫著數(shù)字。
秦姝趕緊上前一步,掏出自已在玄天門的親傳弟子腰牌,跟他們解釋道:“這位大叔似乎有了很嚴重的心魔,我剛剛察覺到他身上的靈氣似乎有暴動的傾向,才叫了你們過來�!�
這些執(zhí)法者看到秦姝的腰牌,對她的態(tài)度從一開始的不屑也變?yōu)榱斯Ь础?br />
“我們這就將他帶回去,不會影響到其它道友。”
這些執(zhí)法者剛準(zhǔn)備上前,卻又被秦姝攔了下來,“諸位,先別著急。這位道友身上似乎有什么遏制靈氣暴動的法器,他應(yīng)當(dāng)知道自已身上的狀況,我們看看再說。”
秦姝這句話也成功讓這些執(zhí)法者們停下了腳步,此時的赤金城
,街頭出現(xiàn)了奇怪的一幕,一行執(zhí)法者連帶著一個小女童站在柜臺前,看著中年大叔專注地寫著算術(shù)。
“九千九百九十五,九千九百九十六……”他死死地盯著手中的空白玉簡,額頭的青筋暴起,兩手微微顫抖,眼球中滿是血絲。
秦姝看著他如此費勁的模樣,只恨不得將自已畢生所學(xué)的阿拉伯?dāng)?shù)字教給他,好讓他寫得快一些。
終于,數(shù)字再一次寫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能明顯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九字的一撇寫得格外用勁,他整個人似乎已經(jīng)到了暴走的邊緣。
秦姝見狀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跳上了柜臺,小手握在了他的手上,用盡全身力氣驅(qū)使著他在玉簡上寫下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一萬�!�
“嘭!”一股靈力的波動直接將秦姝掀翻,她從柜臺上滾到了地上,翻了幾圈。
此時,屋子里的擺設(shè)早已經(jīng)亂作一團。也幸好那些執(zhí)法者早有準(zhǔn)備,給他的店鋪布下了一個陣法,也給了周圍人逃跑的時機。
秦姝一手扶著墻,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就見到那個大叔臉上的慌亂焦慮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他盤膝坐下,整個人的神色再次恢復(fù)了她初次見他的冰冷,但卻比從前更為通透。
他要進階了。
秦姝的心中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個想法,秦姝下意識地就跟著盤膝感悟,她周遭的溫度逐漸降了下來。
就在她入定的下一瞬,一股力道將她從屋子里掀了出去,這一次她飛出去了好遠好遠。
但落地卻是輕飄飄的,秦姝直接驚醒了過來,抬頭看向了天空中急忙趕來的宗門長老,以及天空中隱隱凝聚而成的雷云。
秦姝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氣,看樣子是金丹升元嬰的雷劫?幸好她被人救了,要是她此時還待在里邊,一道雷劫下來,她的人生就又可以重啟了。一個金丹后期的修土還會被數(shù)數(shù)為難�。烤谷贿能成了他的心魔?秦姝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到自已的問心路都能讓她做幾百道數(shù)列題,人家數(shù)數(shù)也正常,存在即合理。
天空中聚集而來的烏云越來越厚,隱約可見電弧閃爍,這是秦姝第一次見識雷劫。
從前她也見過電閃雷鳴,但卻沒見過這么聲勢浩大的,她甚至不由得開始思索,那位大叔能扛得住嗎?
就在她思索著的時候,宏源從店鋪里飛身而上,竟是要直面雷劫。
他手中的冰晶劍折射出一道白光,那空中的雷劫似乎遭受到了挑釁,攢了那么久的cd總算派上用場了。
宏源在儲物戒上一摸,一個銅鏡狀的法器就被他取了出來,似乎是個防御性法器。
然而一道閃電下來,那法器便應(yīng)聲而碎,宏源又掏出一條紅綾……
秦姝眼看著宏源掏出一件又一件的法器來抵御雷劫,心里仿佛在滴血。
這么多寶貝,全都碎了呀!心痛!雖然不是她的,但她還是心痛!總覺得在暴殄天物。
甚至忍不住開始在心中天馬行空地思索了起來,雷劫再厲害歸根到底也是雷電,已知雷電一般產(chǎn)生于對流發(fā)展旺盛的積雨云中,云的上部以正電荷為主,下部以負電荷為主。因此云的上、下部之間形成一個電位差。當(dāng)電位差達到一定程度后,就會產(chǎn)生放電……
若是能給他一個絕緣的防護服,再給他裝個避雷針……
秦姝認認真真地思索著這個想法的可能性,然而她還沒有想到修仙界可以替代的材料,天邊那天雷滾滾便散了去。
那位大叔的頭發(fā)已經(jīng)炸了開來,有點像泡面頭,顯然是被雷給劈過了。
一張開嘴,還有白煙冒出來。
但看他的精神狀態(tài)似乎還不錯,看來這所謂的雷劫到底也沒能將他怎么樣。
還不如那個數(shù)數(shù)折磨他得久。
“宏源,恭喜��!”天上的長老沖著他一抱拳,道賀道。
宏源回了一禮,視線便四下里尋找了起來,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秦姝身上,踩著冰晶劍下一瞬便出現(xiàn)在了秦姝面前。
第148章
過家家的東西
“多謝道友。”雖說宏源無論是年齡還是資歷都比秦姝高出不少,但秦姝幫助他解了困擾許久的心魔,他也是真心實意對著秦姝行了一禮。
秦姝趕緊還禮,“前輩客氣了,晚輩只是……”
她其實是想說自已多管閑事來著,但這對于面前的前輩來說,似乎也算不得閑事。
她抓了抓后腦勺,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么說了。
宏源看出了她的為難,順勢開口說道:“小友無須多言,無論你是有心也好,無意也罷。你這隨手的舉動也的確幫我解了心魔,我乃是陣宗宏源道人,敢問小友名諱?”
秦姝聽說他心魔已解,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那以后再想吃沙冰是不是吃不到了?
她連忙抬頭看向了面前頂著泡面頭一臉焦黑的宏源,難為她沒有笑出來。
“前輩,弟子乃是丹宗秦姝。您……這個鋪子以后是不是不開了?”秦姝認真地問道。
宏源聽了她這話也是一愣,想到她這陣子沒少光臨自已的鋪子,就明白了她這話其中的含義。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一貫冰冷的神色也柔和了些許,“鋪子不開了,但若是道友想吃沙冰,給我傳個訊息就是�!�
秦姝的傳訊玉簡當(dāng)中有關(guān)大佬的那一欄又多了一人,這位長老居然是陣宗的?秦姝看著玉簡上的名字,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揚了起來。
日后,她也算是在陣宗有人的人了!
面前的宏源想給秦姝一點謝禮,但神識探入儲物戒當(dāng)中,卻發(fā)現(xiàn)他之前存下來的好東西都在這一次雷劫當(dāng)中消耗殆盡了,現(xiàn)在儲物戒當(dāng)中就只剩下一些根本拿不出手的東西。
他焦黑的臉上也涌現(xiàn)了些許不好意思,右手握拳,湊到唇邊清咳了一聲,以此來掩飾自已臉上的尷尬。
他突然飛身上天,沖著來跟他道賀的幾位長老說道:“空手來道賀的嗎?”
他的唇緊繃著,其他長老聽了他這話也先是一愣,隨后就笑了起來。
宏源再回到秦姝身邊的時候,給了她一儲物戒的好東西。
秦姝哪兒敢要?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幫他寫了個“一萬”兩個字,別人一字千金,她這一個字,千金萬金都擋不住。
“前輩實在不必如此,晚輩受之有愧啊!”秦姝說道。
“你收下就是�!�
宏源向來不善與人交際,說話辦事也不夠圓滑,修仙界越是這種心思簡單的人就越容易修煉大成。
就連掌門戚南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卡在了數(shù)數(shù)上。
秦姝看著他們一行人飛走了,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已手心里攥著的儲物戒,沒忍住嘖嘖兩聲。
看來這一回出門還真是出來對了,上天送機緣的方式還真挺千變?nèi)f化的。
秦姝剛回到自已的洞府,洞門外就又有人前來拜訪了。
秦姝打開禁制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來人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面孔。
對方?jīng)_著秦姝抱拳行禮,“師妹,我乃是宏源道人座下弟子方啟,受師尊所托來將此物送來給師妹。多謝師妹助我?guī)熥鸲蛇^此心魔,日后師妹若是有能用得上我等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待到將人送走之后,秦姝才看了一眼自已手上的兩個陣盤。
這里邊封印著兩個陣法,陣師外出行走的時候,再臨時布陣總是有些來不及的,便會將布好的陣法封印在陣盤之上。
陣盤只要被激活就能使用,很多人都會買一些現(xiàn)成的陣盤來防身。
原來秦姝也有過此類想法,但現(xiàn)在……這現(xiàn)成的陣盤不是就送上門來了嗎?
秦姝將陣盤布置在自已的洞府上,發(fā)覺宏源道人給她的這兩個陣盤竟然還是相輔相成的,一個主攻擊,一個主防御。
先不說他之前給自已的其他禮物,就單拿這兩個陣盤當(dāng)謝禮都綽綽有余了。
秦姝才剛將陣盤布置好,謝釋淵就從洞府里出來了。
他看了一眼秦姝布下陣盤的地方,問道:“有本尊在,還用得著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
秦姝如今好歹也有練氣六層的修為,在陣盤開啟的瞬間,便能感受到陣盤的威力。
這個陣盤一旦布置成功,就算是遇上金丹初期修為的修土,她也有一戰(zhàn)之力。
若是其他人說這種話,秦姝少不了要直接開懟了。
可是,說這番話的人是謝釋淵。
秦姝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謝釋淵,笑容可掬地說道:“我這洞府都能有泡泡機和鬼影叢林,再多點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謝釋淵:“……”
他無話可說,這個小女童修為不高,但卻牙尖嘴利的。
就在此時,他突然察覺了一陣波動,便抬頭朝著遠方的主峰看去。
秦姝察覺了他的動作,隨口問了一句,“怎么了?”
“我察覺到了神魂波動,你那些師兄師姐應(yīng)當(dāng)被喚醒了�!敝x釋淵說道。
秦姝一喜,“當(dāng)真?他們能活過來嗎?”
謝釋淵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們的尸身已毀,想要復(fù)生很難,如今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轉(zhuǎn)鬼修或者重新投胎�!�
秦姝嘆了口氣,雖然早知道復(fù)生只是概率問題,卻隱隱還是有些失落。
兩日之后,宗門傳出消息,說落云宗殘害他們門下弟子,拿出了許多賠償,就連替門下弟子們聚魂的開銷也都算在了他們頭上。
此消息傳來的時候,秦姝正在劍宗跟師兄弟們切磋。
他們修為參差不齊,因此他們在切磋的時候,都鎖了自身修為,只單純地比拼劍法。
秦姝是個天才沒錯,但她修煉的時間尚短。
雖然她一直在沒日沒夜的練劍,但這兩年的功夫,怎么能比得上旁人幾十年的修煉?
她一開始總是輸,但次數(shù)多了,在她的不斷總結(jié)之下,她的劍法也越來越完善。
而她一次又一次地爬起來,越挫越勇,也激勵了劍宗其他弟子。
雖然累一點,但練完再一起泡澡就對了。
他們打得正熱鬧,一個劍宗的弟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告訴他們宗門已經(jīng)替他們討回公道,且正式向落云宗宣戰(zhàn)。
第149章
人跟人的差別怎么這么大呢
跟落云宗宣戰(zhàn)一事,眾人并沒有十分意外。畢竟之前他們雖然沒有證據(jù),但在門下弟子的心中卻早已經(jīng)默認了行兇之人出自落云宗。
兩個宗門背地里肯定是要針鋒相對的,只是這些事始終沒有擺到明面上去說。
這一次掌門不僅替大家要來了賠償,還十分硬氣地對落云宗宣戰(zhàn),這確實讓秦姝有些意外。
掌門不愧是掌門,居然能讓落云宗在明知道要撕破臉的情況下,還心甘情愿的大出血,果真厲害。
劍宗的弟子們得此消息更是直接沸騰了,“下次若是再讓我碰上落云宗的弟子,我的碧水劍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我等要好好修煉,替師兄師姐們報仇!”
“對!一劍一個落云宗走狗!”
……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清脆的鐘聲響破云霄,大家抬頭看去,就看到了一道白色卷軸緩緩地在天際展開,閃著金光的字跡也逐漸浮現(xiàn)。
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直到那道卷軸徹底消失,整個玄天門才再度沸騰了起來,并且比起剛剛有過之無不及。
“宗門大比的時間定了!”
“下個月就比!這個月我也不睡覺了!我感覺我快突破了,再提升一級修為�!�
“我出去接幾個任務(wù),攢點積分換把好劍�!�
“我去挖點草藥,跟丹宗的兄弟們換兩瓶丹藥備著,門派大比可是車輪戰(zhàn)�!�
……
一時間所有的弟子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耽誤了一年的門派大比總算是要開始了。
按照以往的規(guī)矩,在門派大比前肯定要自已宗門比試一番才行,能在宗門各個修為等級排進前一百的弟子才有資格去代表宗門競爭資源。
然而這還沒完,緊接著宗門又再次放出消息來。
門派大比,各個修為階層的弟子們,但凡能闖入前五十者,皆可進內(nèi)門!
煉氣期弟子選上品靈器一把,筑基丹三顆。
筑基期弟子選下品寶器一把,結(jié)金丹三顆。
金丹期弟子獎勵上品寶器一把,培嬰丹三顆!
這些獎勵一放出去,就連一些不在乎名利只好好修仙的弟子們也坐不住了。
寶器不寶器的不重要,可是那丹藥!
無論哪一個層次的修為,有那么幾顆丹藥為自已的進階鋪路,就相當(dāng)于半只腳已經(jīng)進階成功,這誰能拒絕得了?報名!必須報名!
就在整個玄天門仿佛普天同慶過大年的時候,凌霄峰上的氣氛卻不怎么好。
凌虛真人一臉郁悶盤膝坐在蒲團上,看著自已面前的兩個弟子。
“筑基丹和結(jié)金丹,你們分一分,培嬰丹本尊自已去煉。每種丹藥先煉它三十顆再說,要是后邊不夠再補上�!�
最近天天跟妄劍真人比劍法,被捶了無數(shù)次的成彥,再聽聞他師尊這話,頓時有些心虛。
他差點都忘了自已還是個煉丹師了,打架真的太容易上頭了。
就在他決定洗心革面給丹宗煉幾爐丹藥再去接著打架的時候,就見他的好師弟溫池手腕一翻,掏出了幾瓶丹藥放在了師尊面前的石桌上。
手上的扇子晃了晃,笑著說道:“何須如此麻煩?師尊,您看這些可夠?若是不夠,弟子這兒還有呢!”
凌虛真人一愣,隨后便捋著胡須,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對著他問道:“溫池徒兒什么時候竟然還知道悄悄煉丹了?這么多年為師還從未見過,真真是長大了呀!為師實在欣慰!”
溫池唇角親噙著笑,手中的流光扇微微晃動,鬢角的碎發(fā)也隨之飄起,看起來實在仙氣飄飄。但說出來的話,卻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師尊此言差矣,弟子哪兒還需要悄悄煉丹?只要手中有靈石,想要什么丹藥買不來?”
凌虛真人一聽他這話,臉直接黑了,一袖子就朝著他揮了過去。
溫池身上金光一閃,依舊站在原地,毫發(fā)無傷。
凌虛真人氣到吹胡子瞪眼的,怒斥道:“你一個煉丹師!不自已煉丹,竟然還用買的?!為師揍你,你還犯得著用法寶?!這小兔崽子,實在是氣死為師了!”
嘴上雖然罵罵咧咧的,但凌虛真人卻到底沒再動手。
溫池笑瞇瞇地又將一瓶丹藥放在了凌虛真人面前的桌子上,好言好語地勸道:“師尊,您消消氣,學(xué)煉丹是為了自已需要的時候能有丹藥吃,又不是非要為別人服務(wù)的。再說了,咱也不是沒這條件,您說對不對?”
凌虛真人的視線落在了他擺放在桌子上的玉瓶上,神識一掃,就認了出來。
這瓶子里裝了九顆丹藥,顆顆上品,赫然就是需要他親自煉制的培嬰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