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他身上的氣息讓她很是難受,他的手中端著一碗什么東西,此時唇角雖然掛著笑容,但笑容卻不達眼底。
“眠眠,來,把藥喝了。”
那一碗黑糊糊的湯藥,隔著這么遠的距離,秦姝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其中有什么藥物,若是能近距離看看就好了。
秦眠很顯然不是第一次喝藥了,她接過秦無涯遞過來的碗,又抬頭看了他一眼,“兄長,您能放過小貓嗎?我以后再也不喂它了�!�
秦無涯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跟她說道:“你這說得是哪里話,眠眠喜歡的東西,兄長自然也是喜歡的�!�
他越是這樣,秦眠心中就越是發(fā)毛。
她又再次低頭看向了手中的一碗湯藥,而后一狠心將它一飲而盡。
這才將碗遞了回去,秦無涯滿意極了。
“眠眠昨日沒睡好吧?瞧你的黑眼圈又重了,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兒�!�
秦眠搖頭,“不累�!�
她目送著兄長拿著碗離開了院子,趕緊回過頭去看向了她身后的小貓,卻發(fā)現(xiàn)小貓不知何時就已經(jīng)身首異處,幼小的身體周圍匯聚起一灘殷紅的血跡。
秦眠蹲在原地痛哭出聲,她不應該搭理這只小貓的�;蛟S它自已在外邊還能活下去,一旦跟自已扯上關(guān)系,就一定活不了。
親眼目睹秦無涯用一道靈力殺了小貓的秦姝,此時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點。
這個秦無涯!實乃畜生!
她現(xiàn)在隱隱已經(jīng)能猜到了,后來的秦眠會變成那樣,跟誰教她的劍法沒關(guān)系,罪魁禍首應當就是這個秦無涯!
秦眠哭了好久,才擦干眼淚站了起來,取下掛在一旁兵器架子上的寶劍舞了一段。
一直到了月上中天,秦姝才從屋頂上悄然離去。
她來到了跟兩位師兄約好的月亮門前,卻只見到了溫池一人。
秦姝問他,“司玄師兄呢?”
“被秦無涯叫走了,說是要跟他共商大計。”
秦姝蹙著眉頭,“什么大計?”
師兄妹二人一個靠在門里,一個靠在門外,隔著一堵墻聊著天。
“他的江山社稷�!�
秦姝的腦子在飛快的轉(zhuǎn)著,若秦無涯真的是重生的,等司玄師兄回來,差不多就可以斷定了。
門里的溫池還在念叨著,“他都去修仙了,還管這些江山做什么?再多的功名,功成身退之后也將會逐漸被人的遺忘,何必呢?”
秦姝輕笑一聲,“師兄,此事還是你想簡單了。”
溫池反問道:“哦?不知師妹有何高見。”
“人間的皇帝,那是可以借國運的……”
至于關(guān)鍵的人皇,她還沒說,真龍紫氣,國運加持……修煉速度直接翻倍。
跟收獲相比,這幾十年的付出壓根算不得什么。
但那都是沒發(fā)生的,她也擔心自已隨意說出口會破了司玄師兄的運。
然而他們師兄妹幾個都是聰明人,她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溫池便想到了。
他愣了許久,最后嘖嘖兩聲,“原來我們當中最聰明的人其實是老三啊……”
比起修仙飛升,統(tǒng)一人間諸國明顯要簡單些許多。
秦姝也跟著笑了起來,片刻之后,她才說道:“師兄,我先不救你出來了,我們等等三師兄再說,免得打草驚蛇�!�
溫池應了下來,“不著急,左右都待了三個月了,也不差這一兩天的。倒是你,你怎么出去的?”
秦姝故作高深地搖頭晃腦道:“山人自有妙計�!�
他們一直等到了天色大亮,司玄才回來了。
溫池趕緊追了上去,問道:“老三,可以走了嗎?小姝兒在外邊等了你一夜!”
司玄卻在這關(guān)鍵時候,搖了搖頭,“不,先不走了�!�
第424章
與虎謀皮
溫池一聽他這話,頓時急了。
“怎么好端端的說不走就不走了?他威脅你了?還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手中?”溫池說道。
司玄搖了搖頭,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門外的秦姝,說道:“他同我說了許多國家大事,他雖然并未在朝中任職,但卻十分了解國家局勢。我有預感,若是有他相幫,我此行的目的達成將會快上許多。”
他并未明說,但秦姝和溫池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溫池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開口說道:“你這就是與虎謀皮!他在知道你身份的情況下還能將你困在此處,你覺得他真的信得過嗎?!”
他真想將老三的腦子撬開,好好看看他里邊到底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司玄輕笑著搖頭,“我信不過他,但他說的東西,或可一聽�!�
溫池還想說話,卻被秦姝叫住了,“二師兄�!�
溫池回過頭看向了秦姝,就聽秦姝說道:“三師兄心里自然有自已的思量,我們還是莫要過多干涉了�!�
司玄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神色,溫池聽聞此言也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后,溫池才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再陪你在此處住些日子吧。”
昨日秦姝離開之后,他們也只當秦姝并不是修仙者,若是他再離開了,司玄的處境就危險了。
秦姝此時也已經(jīng)可以肯定秦無涯是重生者。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何知道那么多局勢訊息,并且可以給司玄師兄一定的指點,司玄師兄應當也是看中了他這一點價值。
司玄回了屋子之后,秦姝又悄悄問起了溫池有關(guān)溫家的事情。
“師兄,我娘既然是溫家人又怎么會來到凡間呢?”她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臉疑惑地問道。
溫池再次嘆了口氣,將當年的事告知了秦姝。
從他口中說出來的真相跟溫玉口中說出的幾乎沒什么出入,看來她猜測得不錯,溫池師兄是可信的。
“師兄,我們換個地兒說?在這里我總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了�!鼻劓嶙h道。
溫池搖頭,“還是別了,萬一被他們發(fā)現(xiàn),對你司玄師兄不好�!�
秦姝:“……”
“師兄,你等天亮之前再回來不就行了?”
溫池原本已經(jīng)腦補了一出破陣的大戲,直到他接住了秦姝丟進去的酒壇子,莫名其妙地就站在了陣法之外的時候,他才愣住了。
“師妹?你這本事……有點逆天��?”溫池一臉震驚。
秦姝轉(zhuǎn)身跳上了屋檐,“走吧,出去再說�!�
他們?nèi)チ饲劓婚_始落腳的那家客棧,師兄們兩人關(guān)上門說了一晚上的悄悄話,秦姝才總算是明白了。
原先溫家的掌舵人是她娘的高祖父,如今她高祖父逐漸年邁,在這期間她娘嫡親的祖父成功突破合體期到了大乘期,比起原先溫家想要用溫玉攀附的大佬也差不了幾多。
她幼時是祖父看著長大的,此時祖父有了本事自然也念著要將她找回來。
祖父的這一想法得到了他們一脈的全力支持,溫池一次偶然的機會得知他姑母下了凡,便追了下來。
“當年我下凡的時候,被人引導著找錯了人……當時那人身處險境,我想幫她,就用了靈力,最后也被天道反噬了�!�
秦姝是知道這一段的,師兄下凡的時間點正是秦眠出生的時候,動手腳的人十有八九是秦無涯。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是想遮掩些什么嗎?
兩人合計了一晚上,直到天色快亮起來的時候,溫池才起身說道:“我該回去了�!�
秦姝沒有阻攔他,而是最后叮囑了一句,“師兄,你當心秦無涯�!�
溫池應了一聲,就拉開房門離去了。
秦姝這次并未去秦府,而是轉(zhuǎn)頭找上了之前幫她散播傳言的徐賢。
徐賢如今住進了自家祖宅,日子也好過了不少。
秦姝坐在屋頂上,看著他在一旁給他媳婦兒打扇,他媳婦兒正在繡花。
不僅如此,他還時不時地掏出帕子給他媳婦兒擦了擦臉上的汗。
一直等他媳婦兒收起針線笸籮進了屋子,秦姝才用紙裹著個石頭丟到了徐賢面前。
徐賢順著石頭看去,就見到了坐在屋頂上的秦姝。
他打開紙張看了一眼,便沖著屋子里喊了一聲,“媳婦兒,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去吧!”屋子里傳來了一聲回應。
他這才趕緊出了門,對著等在西南角的秦姝就是一拜,“大師,您算得還真準,我對我媳婦兒越好,這日子就越順當�!�
秦姝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也笑了起來,“那是自然,你夫人是你的貴人�!�
徐賢一驚,趕緊記下這話,打算回去對媳婦兒更好一些。
秦姝擺了擺手,“先說正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
徐賢回過神來,立刻表態(tài),“您盡管吩咐�!�
秦姝反手取出一塊多年前她娘給他的馬蹄金,這東西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幫我查一下秦家,查清楚了這塊金子就是你的了。他們家各個小妾的身家背景,什么時候被抬入秦家的都查清楚,還有他們家孩子出生的時候,府上可有什么客人……查到得不為人知的事越多,獎勵越多。”
徐賢見她隨便一出手就是一塊金子,頓時眼睛一亮,覺得此事可行。
“您放心,在下這就去幫您查!”
秦姝嗯了一聲,“查到之后,去福樓客棧找我。”
“是!”
……
根據(jù)原身的記憶,秦無涯和秦眠并不是同一個母親。秦無涯的母親早在二十多年就病逝了,死因她不清楚,這種大戶人家死一個小妾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至于秦眠的母親,也在當初她出生的時候,就難產(chǎn)過世了。
秦無涯對秦眠有些過于上心了,這其中定然藏著些她們尚不清楚的勾當。
還有秦無涯給秦眠喝得那一碗湯藥,為何要喝藥呢?秦眠生病了嗎?這些通通都要查清楚!
秦姝在客棧里待了一整天,將自已要查清楚的東西列了出來,并且將需要師兄們幫忙查清楚的事也抄了一份給他們。
第425章
你可要去看看他
徐賢那邊也陸續(xù)有消息送過來,秦姝也是這時候才得知秦無涯的母親跟秦眠的親生母親也并不是全無關(guān)系的,她們兩個是姑侄關(guān)系的。當初秦無涯的母親離世之后,秦無涯的外祖家又借著照顧孩子的由頭塞了個女人進來。
畢竟秦家在梵音城也是個大家族,誰能放棄到嘴邊兒的肥肉呢?
“秦無涯當初出生實在過去太久了,已經(jīng)無從查起,但秦眠出生她家里確實是有客人的,就是她外祖家……秦眠的母親生她遇上難產(chǎn),差點一尸兩命。趙家當初也因此鬧騰了好久,不知道秦家給了多少錢,才將他們送走�!�
接下來的日子,秦姝八卦聽了不少,但她想要搞清楚的事情他依舊一點進展也沒有。
秦姝嘆了口氣,心中也清楚,畢竟是跟仙人有關(guān),他們許多東西差不多也正常。
就在她準備再親自上秦家一趟的時候,徐賢又給她送了個至關(guān)重要的消息過來。
“對了,大師,這個秦無涯十四年前開始就頻繁進出一家醫(yī)藥鋪子。我讓人去查了,他去那間鋪子只買了一味藥——無月子�!�
這也算是個重要消息了,將他送走之后,秦姝坐在原地思索了許久,總覺得自已距離真相還隔著一層。
這個無月子到底有什么用呢?
秦姝找去了秦老爺所在的西苑,一腳踹開了的他的房門。他懷里正抱了個女人,兩人均衣衫不整。
他顯然也被秦姝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整理好衣裳,從榻上站了起來。
“你這小童!怎的招呼也不打就進來了?”秦老爺厲聲質(zhì)問著。
秦姝一雙沒有焦距的眸子盯著他的腦袋,低沉又帶著些稚嫩的嗓音在院子里響起,“秦老爺不是說要跟家里人商議嗎?本尊又給了你們幾日,不知商議地如何了?”
她本不會裝逼,怎奈身邊的bking多了,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
毫不夸張地說,她只要學到謝釋淵的三分神態(tài),就足夠來糊弄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凡人了。
秦老爺想到這人的武力值,有些敢怒不敢言。
“多謝您看中我兒,我們確實商議過了,但我兒如今已經(jīng)到了要議婚的年紀,家里也正準備給她定親……您看……”
秦姝冷哼一聲,呵斥道:“你女兒如此天資,你不想著她往后變得更好,只想著將她困在這一方宅院當中相夫教子?!這就是當父親的嗎?!”
秦老爺臉色十分難看,“讓她練武又如何?人都是要生老病死的!除非她……”
話沒說完,他兒子叮囑過了,莫要在凡人面前說這些,會遭反噬的。
他沒有注意到,秦姝的臉色要比他的更難看。
秦姝的神識落在了他身后那個從榻上爬起來的婦人身上,瞧著骨齡不過二八年華,但一張巴掌大小的小臉上卻略顯疲態(tài),就連鬢間也有華發(fā)叢生。
這根本不合乎常理!
她的神識又再次落在了秦老爺身上,跟之前的一掃而過不同,這一次她將他身上從頭到腳、由內(nèi)到外都看了個遍。
他身上翻騰的氣血根本不像是六十多歲的男子!
采陰補陽?這……是邪修的勾當!
秦姝黑著臉,只想一劍將這老家伙給宰了,但她這具身體又偏偏是這老頭子的親生女兒。
這一劍刺出去,她身上就沾了數(shù)不清的因果了。
她沉默了許久,腦子快速運轉(zhuǎn)著,片刻之后,她才開口說道:“今日無論你們怎么說,我都要帶走秦眠!”
這趟渾水她淌定了!
在她做了這個決定的一瞬間,秦姝體內(nèi)的度厄功法飛速運轉(zhuǎn)著。
此時的秦姝尚且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她欺身上前點了他的穴位,這才回過頭對著屋子里看著她一臉恐懼的女人說道:“若是想活命,就離他遠點!”
說完話,秦姝便飛身上了屋檐,取出一塊蒙面的破布遮住了臉面,朝著秦眠的院子而去。
她就趁著司玄師兄剛剛離去,溫池師兄還沒到的時候,打算去悄無聲息地將秦眠帶走。
也不是她自負,她有煉骨三層的體魄傍身,在凡間本就不會有敵手。
然而這一次,她才剛到,就聽到秦眠對著秦無涯說道:“兄長,我能不能不喝藥啊?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
“不,你沒好�!鼻責o涯溫聲說道。
“兄長,我是什么病�。慷汲粤诉@么久的藥的還沒好,是不是好不了了?”秦眠問道。
“你別多問,聽兄長的就是,兄長還能騙你不成?”
“可是最近我總是會原地發(fā)呆,兄長,我好怕,我不知道我這是怎么了�!鼻孛叩穆曇綦m說聽起來還算冷靜,但若是仔細聽就能聽出來其中隱藏著的細微的恐懼。
“你看,我就說你病還沒好吧?聽兄長的,兄長不會騙你的……”
秦姝蹲在屋頂上,打算等秦無涯走了在動手,卻沒想到他又接著說道:“今日和煦會過府上一趟,你可要去看看他?”
秦眠沒有說話,秦無涯又接著說道:“和煦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是家中幫你選得佳婿�!�
他抬手在秦眠的腦袋上輕輕摸了摸,溫柔地感慨道:“姑娘家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
“那我……還是見見吧�!鼻孛邞讼聛怼�
“待會兒兄長會約了和煦去書房,你躲在屏風后邊悄悄看一眼,心里也能有個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