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隱秘的傳訊手段？”秦姝的眉頭微微皺起，她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池禮是有什么不能直說的嗎？還要用這種方式？”
謝釋淵也同樣想不明白，但至少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金色沙礫目前看來并什么攻擊性。
當(dāng)然，也不排除它本身就是來監(jiān)視秦姝的。
不過如果可以將這沙礫徹底煉化的話，那無論池禮將它植入到秦姝識海是什么目的，都無法派上用場了。
人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神秘就越好奇。
比如此時的秦姝，就迫切地想要知道池禮到底留下了什么訊息。
“給我一點(diǎn)時間，讓我將這沙礫煉化�！鼻劓f道。
謝釋淵應(yīng)了一聲，那一縷神識就退出了秦姝的識海。
沒了謝釋淵在這里，秦姝的識海又重新恢復(fù)了平靜，她臉上的紅暈也逐漸褪去，神情也更加專注。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一團(tuán)沙礫也終于被秦姝煉化了薄薄一層，她也終于從中捕捉到了一幅畫面。
空中是大大小小的光束，山川是滿目瘡痍。
秦姝有些疑惑，這地方到底是哪里？她怎么好像都沒見過？
修仙界雖說有很多地方她都沒去過，但至少修仙界的山川地貌她還是很清楚的，根本沒有這樣的地形。
所以……他現(xiàn)在看到的場景其實(shí)都是上界的嗎？
秦姝心中帶著疑惑，又接著煉化。
緊接著她又捕捉到了一幅畫面，天空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光束，就仿佛天破了個窟窿，天光乍破一般。
此時正巧一個修土從空中飛過，被那金光照到，頃刻間便化為飛灰。
秦姝一怔，這……
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zāi)，誰也不知道天何時會破，更不知道災(zāi)難何時會落在自已頭上。
待到她將那顆沙礫全部吸收完之后，秦姝的心情復(fù)雜極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已看到的那些是真是假，池禮費(fèi)盡心思送了這個沙礫給她。
是為了嚇唬她嗎？
沙礫已經(jīng)全部煉化，她也因此沒在識海中久留。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謝釋淵也看了過來。
“如何，煉化了嗎？”謝釋淵問道。
秦姝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將自已此前看到的情形都告訴了他。
“大蛇，我沒能去過上界，也無法判斷是真的天破了，還是池禮在造假。他是否是想嚇唬我們不要飛升？他廢了那么大力氣，甚至不惜損耗自身修為，就為了來給我送上這么一個訊息？我們并不相識，我實(shí)在無法相信他會這么好心�！鼻劓瓟Q著眉頭，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道。
謝釋淵沒有說話，他離開的時候太早了，如今的上界到底是什么情形，他根本無法給出秦姝任何有用的信息。
秦姝想了想，站起身，說道：“或許我應(yīng)該先去一趟西洲�！�
謝釋淵也站了起來，“我送你過去。”
秦姝搖了搖頭，“倒也沒有那么著急，趁著這會兒有空，倒是要問問你，此前池禮說得那些話……”
謝釋淵一愣，問道：“什么話？”
秦姝并未說話，只是看著謝釋淵，唇角帶著幾分笑意。
在這一瞬間，謝釋淵突然悟了。
“姝兒，池禮是在亂說。一開始我留下是因?yàn)槟隳芴嫖爷焸�，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你實(shí)在太耀眼了，我很難不被你吸引�！�
說到這兒，他略一停頓，才又接著說道：“如今大家齊聚在重天宮，你真當(dāng)是因?yàn)槲覇�？�?br />
秦姝驚訝地看著他，“不因?yàn)槟氵�能是因?yàn)槲覇�？�?br />
謝釋淵看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秦姝：“……”
她覺得這些人都是大蛇的同伴，或許因?yàn)橛幸黄痫w升的緣故，但一定不止是因?yàn)樗?br />
“大家是因?yàn)轱w升才走到一起的，即使沒有我，你也同樣能帶領(lǐng)大家飛升�！鼻劓粗x釋淵語氣認(rèn)真地說道。
當(dāng)初他能從魔界來到修仙界，遲早也能找到去上界的辦法。
只是自已的前來加速了這一過程罷了。
謝釋淵卻不這么認(rèn)為，他剛準(zhǔn)備再多說兩句，就聽到秦姝說道：“天亮了，也是時候去西洲了，要一起么？”
謝釋淵沒有再多解釋，興許她現(xiàn)在還不明白，往后總是會懂的。
他跟他們認(rèn)識多年，這一個個無不是心高氣傲之輩，他們又怎會心甘情愿留在重天宮聽自已的？
明顯是因?yàn)殒瓋荷砩系奶厥庑�，以及她與生俱來的凝聚力。
雖然她有時候會不靠譜，偶爾也很跳脫，但她的想法總是會出人意料并且能很好的實(shí)踐。
“走吧。”謝釋淵親自將秦姝送到了西洲之外，才同她說道：“你進(jìn)去，我在這里幫你守著肉身。”
秦姝應(yīng)了下來，“好�！�
有謝釋淵親自幫她守著，她放心。
秦姝的神魂出竅，離開了自已的肉身朝著西洲的薄霧中飄去。
這次是她獨(dú)自一人進(jìn)去的，才剛一進(jìn)去里邊的天就黑了。
頭頂一片烏云密布，就仿佛快要下雨了似的。
秦姝有些好奇地抬頭去看，“這里也會下雨么？”
能來到這里的幾乎都是魂體，魂體……還怕淋雨嗎？
秦姝心中胡思亂想著，神魂就已經(jīng)在西洲游蕩了起來。
魂體飄起來比她在外邊的飛行速度還要快許多，不過須臾，她就已經(jīng)飄出了數(shù)萬里。
一路上到處都是霧蒙蒙的，頭頂是黑漆漆的烏云，除此之外倒是再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她飄了一會兒，似乎覺得累了，又盤膝坐下感受著身邊飄過的浮云和流光。
依舊時不時能聽到別人的夢囈，比起最初的驚訝，此時的秦姝卻聽得饒有興致。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些人夢到的也不全是情情愛愛，還有許多陰司，倒是比看話本子還多了幾分興致。
漸漸的，她聽到一聲夢囈，聲音很輕，輕得她差點(diǎn)以為自已聽錯了。
“秦姝�！�
秦姝眉頭一蹙，又屏住呼吸仔細(xì)去聽。
果然是有人在喚她的名字，“秦姝�！�
是一道女聲，有幾分熟悉，但又好似從前沒有聽到過。
“天地將衰……唯破而后立……”
聲音輕得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散，后邊的話她甚至都沒能聽清楚那道流光就又飄遠(yuǎn)了。
第1371章
快刀斬亂麻
秦姝一瞬間就急了，她急忙起身朝著前方飄去。
不過片刻，四周的流光似乎就變得多了起來，秦姝才剛飄出去一截，整個神魂就陷入了迷茫當(dāng)中。
這么多流光，到底哪一個是她方才聽到的那一個？
各種各樣的流光當(dāng)中傳來無數(shù)道夢囈，秦姝的大腦就仿佛一個載入過量信息的計算機(jī)，即使再精密的儀器此時都有點(diǎn)卡頓。
腦子里亂糟糟的，仿佛隨時就能爆炸。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
攝入過量的信息對她的神魂來說也算不得一件好事，她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必須要快刀斬亂麻！
而面對此情此景，最好的辦法就是——
秦姝閉上雙眼，屏蔽五感，耳邊亂糟糟的聲音逐漸遠(yuǎn)去……她的耳根子終于消停下來了。
片刻之后，似乎下雨了。
第一滴雨滴落在了秦姝的印堂之上，她的眉心亮起了一道紫光，在這昏暗的天地間顯得格外亮眼，就仿佛開了天眼一般。
秦姝此時的感覺有些奇怪，方才亂糟糟的頭腦似乎是被人撥開了云霧一般，此時變得無比清明，她分明站在云霧當(dāng)中，卻又仿佛站在了云頂之上，宛如神明一般俯瞰著腳下的一切。
那些籠罩著流光的浮云都在一瞬間消散了，一道道一閃而過的流光路徑清晰，她甚至可以隨意辨別其中的聲音。
這種感覺……秦姝不是第一次有。
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當(dāng)初在游家渡過雷劫的那次，也有這種感覺。
她是她，但又不是她。
她選定一個方向追了上去，一道紫色的流光在一眾流光當(dāng)中顯得格外醒目。
秦姝腳步輕移，踩著虛空緩緩而下，最終抬手觸碰到了這團(tuán)流光。
流光當(dāng)中的夢囈再次傳來，“天地本善，然萬物終有時……破而后立，方得生機(jī)……”
“破而后立？”秦姝喃喃自語道。
她需要怎么做呢？將這方世界毀掉么？
不……應(yīng)當(dāng)不是這樣。
世界的毀滅不是她能操縱的，越發(fā)濃郁的混亂之力遲早會使得這個世界一團(tuán)糟，根本用不著她出手，反倒是世界毀滅之后如何立一個新的世界，才是她應(yīng)該思考的。
秦姝下意識地盤膝而坐，而在她入定的同時，那空中落下的雨水就仿佛穿過了一團(tuán)虛無一般，朝著她腳下云朵落去。
那些云霧環(huán)繞在她的魂體四周，滋養(yǎng)著她的魂體，隨著她的魂體凝實(shí)程度越來越高，那原本宛如漫天繁星一般的流光也似乎收到了某種吸引，在她四周盤旋了許久，最終緩緩沒入了她的魂體當(dāng)中。
一道紫氣出現(xiàn)在秦姝的腦海當(dāng)中，她隨著紫氣的視角緩緩從空中劃過，那滿目瘡痍的模樣，倒是比從池禮那里見到的還要更凄慘許多。
整個世界半邊被漆黑的洪水淹沒，另外一半則被極致的火靈氣炙烤著，地面上是一層堅硬的外殼，原本松軟的泥土在火焰的作用下都變成了碎陶。
天仿佛破了無數(shù)個窟窿，有的冒著黑水，有的則下著流火。
目之所及，沒有一個生命。
秦姝擰著眉頭，這到底是個什么世界？
緊接著，她的視角變了。
在那炙烤得堅硬的土地上，竟然有一株植物冒了出來。
那漆黑的洪水以及毀滅性的流火卻仿佛都成了它的養(yǎng)分，它的生長速度更快了。
原本不過是一株一指高的小苗苗，在洪水和流火的摧殘下，不過須臾就長成了一人高。
隨著這株靈植的生長，原本的地面開始裂出了一條巨大的縫隙。
縫隙深不見底，卻足以將整個世界一分為二。
自此，洪水流光再不相見。
日新月異，斗轉(zhuǎn)星移。
隨著這株靈植的生長越來越大，秦姝也逐漸認(rèn)了出來。
這不就是幻象當(dāng)中的建木嗎？
建木的生長托起了一片天，無數(shù)流火在空中匯聚，三足金烏開始出現(xiàn)，自此天地間便亮了起來。
……
秦姝睜開眼睛，此時的她一雙眼睛格外明亮，頭腦也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算是明白了，這是給她演繹了一場什么叫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需要建木，而朵朵早已經(jīng)就位了。
誰能想到朵朵那樣一個開著大紅花的小苗苗竟然也有撐起一片天地的時候。
想到朵朵用葉子捂住眼睛，沖著她咧嘴笑的模樣，秦姝的唇角也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來。
秦姝站起身，身形一動，離開了這里。
等她再次出現(xiàn)在謝釋淵面前時，原本盤膝打坐的謝釋淵立刻睜開了眼睛，看著秦姝問道：“如何？”
秦姝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帶著幾分欣喜。
“還不錯，神魂都凝實(shí)了不少，我進(jìn)去多久了？”秦姝問道。
謝釋淵低頭略微思索了片刻，才抬眼看向了她，“四個月。”
秦姝聞言頓時就更加滿意了，“才不過四個月，就有這么大的進(jìn)益，屬實(shí)算是賺到了。”
謝釋淵微微頷首，緊接著就聽到秦姝問道：“大蛇你之前來有從這里看到過什么嗎？”
謝釋淵點(diǎn)頭，“看到了一些從前的記憶�！�
秦姝想了想就對著他問道：“你可曾見過一半洪水一半天將流火的世界？”
謝釋淵搖了搖頭，“并未看到過。”
說完他又反問道：“這是你這次進(jìn)去看到的嗎？”
秦姝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聽謝釋淵又接著說道：“雖然我并未親眼見過你口中描繪的世界，但卻似乎有一幅這樣的畫棟流下來了�！�
“畫棟？”秦姝一怔。
若要說起畫棟，她還真想起了一個地方——傳功殿。
當(dāng)年她還被傳功殿上的畫面搞瞎了雙眼，還是后續(xù)借助紫氣陸續(xù)恢復(fù)了過來。
秦姝的臉上有笑意浮現(xiàn)，她看向謝釋淵說道：“我們回趟玄天門�！�
直到謝釋淵跟秦姝一起站在傳功殿門外的時候，他才知道秦姝此行的緣由。
秦姝跟謝釋淵說道：“幫我護(hù)法，我來看看這畫棟后邊畫了什么�！�
從前她只看了半截，她一直以為她看到的是開頭，如今看來……還真不見得如此。
秦姝很快盤膝入定，將神識落在那雕梁畫棟之上，那隱藏在畫棟之上多年的畫面也隨著她的關(guān)注，而徐徐展開……
第1372章
跳頻的畫面感
這一次跟她從前看到的畫面并不相同，開場便是漫天的流火，目之所及便是一片廢墟。
雖未看到洪水，但有流火，秦姝的心中就踏實(shí)了許多。
在連年的流火焚燒之下，土壤變得焦黑，世界再無一點(diǎn)生命存在。
黑灰漂浮在空中，黑壓壓一片，不知過了多久，這片世界開始下雨了……
接下來便是秦姝從西洲看到的那副場景，隨著三足金烏的出現(xiàn)，天地之間被光明籠罩，久違的生機(jī)再次出現(xiàn)了。
天地間的能量似乎也經(jīng)歷了重新洗牌，原本的混沌之力開始形成各種各樣的神獸。
干旱的菏澤當(dāng)中衍生了神獸相柳，扶桑樹下誕生了預(yù)言之靈白澤……
秦姝眼前的畫面到了這一步突然戛然而止，她睜開眼睛看向了面前的大殿，剛想著畫面在這時候結(jié)束，會不會是因?yàn)槔L制畫面的人繪制這些的時候也才只發(fā)生了這么多。
突然，在她的注視之下，那畫棟上的畫面就仿佛被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