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霎時間,元軍大亂,跟本毫無陣型可言。
朱棣激動的臉孔漲紅,嘴巴張了張,但終究沒有下達(dá)出城迎戰(zhàn)的命令,一旦出城作戰(zhàn),守城的優(yōu)勢便沒了,甚至?xí)崴痛蠛镁置妗?br />
八千鐵騎如同一般鋒銳的尖刀,直接給元人來了個開膛破肚,殺的元人人仰馬翻。
一次沖鋒過后,騎兵并未反沖鋒,而是直接揚(yáng)長而去。
八千鐵騎不到六千,但元人的死傷是明軍的兩倍都不止,更重要的是他們士氣沒了。
朱棣靜靜地望著這一幕,輕聲道:“結(jié)束了�!�
一刻鐘后,元人再次發(fā)起進(jìn)攻,猛烈更勝先前,朱棣卻毫無情緒波動。
見李青憂慮,解釋道,“這是他們的慣用的伎倆,撤退前的掙扎,讓我們不敢追擊�!�
“這樣啊!”李青點點頭,繼續(xù)觀察局勢。
果然,沒過多久,元人的鳴金聲就響了起來。
元人的動作很快,只用了一刻鐘,便聚在一起,見此情況,李青有些急了,“殿下既然知道這是他們伎倆,為何不……?”
“沒法追�!敝扉u頭,“元人幾乎都善騎射,弓箭手不值錢,撤退之時都是弓箭手殿后,容易被放風(fēng)箏�!�
“呃…殿下英明�!�
李青不再言語,只是看著元人從容離去,有些不甘心。
“放心吧,他們好過不了�!敝扉男�,“看問題不能止于表面,他們這次什么都沒搶到,回去的路上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他們物資匱乏,出兵又耗費(fèi)了這么多,別看他們現(xiàn)在是盟友,回去后少不得窩里斗�!�
朱棣冷笑道:“元人視劫掠為天經(jīng)地義,搶不了大明,自然會搶自己�!�
頓了頓,“李青,你最好給父皇奏稟一下,這次元人來了這么多,顯然是各部族在合作,這不是個好兆頭�!�
第149章
老朱太難了
李青點頭答應(yīng),他也感覺出問題很嚴(yán)重,必須得讓老朱知道。
想到這兒,他心里又有些發(fā)愁,也不知朝中的爭嫡結(jié)束了沒有,是不是朱允炆做了儲君。
元軍逐漸遠(yuǎn)去,但明軍依舊沒有立即打開城門,而是先打掃城墻上的尸體。
明軍的整理好放至一邊,元人的直接往下拋。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然大亮,這時,明軍才出城打掃戰(zhàn)場,朱棣統(tǒng)籌大局,布政使醒來后,也幫著登記犧牲的將士,為撫恤做準(zhǔn)備。
李青見有沒有自己都一樣,索性回了欽差行院,將朱棣的猜測,以及自己所見所聞,詳細(xì)闡述一番,讓下屬加急送往京師。
……
三日后,戰(zhàn)場清理完畢,此一戰(zhàn),共殲敵一萬五千六百余人。
明軍戰(zhàn)死五千余人,傷近八千。
雖然打掃戰(zhàn)場,沒弄出什么油水,但殺敵這么多,也是大功一件。
李青將戰(zhàn)果寫成奏折,讓屬下加急送往朝廷。
忙完這些,李青總算是閑了下來,他現(xiàn)在真想趕回京師,不僅是想幾個妮子了,更想知道爭嫡結(jié)果。
但老朱明確讓他來避禍,他也不能不識好歹。
打完了仗,朱棣又被禁足了。
沒辦法,李青也不想這么絕情,但圣旨讓禁足��!
之前那是為了抵抗異族,眼下異族打跑了,自然不能讓朱棣瞎溜達(dá)。
功勞,他沒有絲毫水分的上報了朝廷,但禁足還是得禁足。
朱棣郁悶的不行,雖然他理解,但不妨礙他看李青不爽。
半個月后,朝廷的旨意下來,老朱對四兒子大加褒獎,賞賜也極為豐厚,足足五十萬寶鈔,以如今的購買力,這當(dāng)真不少了。
李青也收到了賞賜,準(zhǔn)確的說,是大餅!
人老朱說了,不管誰做了儲君,都給他一個太子太師銜,同時也告訴他,在北平好好待著,藩王禁足期限不到,不得回去。
李青嘆了口氣,明白這爭嫡比他想象的還激烈,而且,他能感覺得到,老朱在這件事上犯了難。
畢竟,老朱才是裁判,其實最終誰贏,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朱允熥雖年幼朱允炆,但他是嫡子,按照立嫡立長的規(guī)矩,應(yīng)該是他。
但問題是常氏死后,朱允炆他娘被扶正了,這也就是說,朱允炆也成了嫡子,而且還是嫡長子。
但續(xù)弦和原本的正妻,是否享有同樣待遇,尤其是在選皇儲這樣的大事上,李青也搞不清楚,不知道朱允炆算不算嫡長子。
不過他看得出來,老朱喜歡朱允炆,比喜歡朱允熥要多些。
確實,不管品性,還是待人接物,朱允炆都全方面碾壓朱允熥,而且朱允炆更聰明,還頗有乃父風(fēng)范。
相比之下,朱允熥則完全符合他這個年齡段,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
當(dāng)然,這不怪朱允熥,孩子有娘教跟沒娘教,差別太大了。
也不能怪朱標(biāo),他整日累成狗,根本沒有時間教兒子,真要怪,就只能怪朱允熥命苦。
將心比心,李青若是本地人,也覺得朱允炆更適合做儲君。
不過,這并不是說朱允熥就沒有優(yōu)勢,相反,他的優(yōu)勢更大。
第一,他娘常氏是明媒正娶正妻,朱允炆算不算嫡子尚在兩可,但朱允熥是真正的嫡子。
第二,便是常家、藍(lán)玉,雖然常遇春已經(jīng)故去,但常家的勢力,在勛貴中絕對是巨無霸的存在;
而藍(lán)玉風(fēng)頭正盛,儼然是時下第一武將,爵位、影響力,在第一梯隊都屬于拔尖兒存在,他可是朱允熥的舅公。
這兩家加起來,那可是妥妥的無敵。
所以,朱允熥優(yōu)勢很大!
而朱元璋之所以如此重視勛貴,除了重武輕文,想以勛貴壓制文臣之外,還有另一層考慮。
大明一共有三股勢力,一個文官集團(tuán),一個勛貴集團(tuán),再一個是藩王集團(tuán)。
老朱之所以一再容忍藍(lán)玉,就是為了給朱標(biāo)培養(yǎng)政治財富,以達(dá)到勛貴集團(tuán)、藩王集團(tuán)相互制衡目的。
他倒不是覺得藩王會造反,而是這樣布局,即便自己死了,有勛貴集團(tuán)看著,藩王也不敢太過放肆。
這一來,朱標(biāo)壓力一下就小多了,只需利用文臣治理國家便可。
老朱知道兒子太仁慈了,身邊必須要有個忠心的狠角色鎮(zhèn)著,而藍(lán)玉無疑是最佳人選,好在藍(lán)玉也足夠爭氣。
若非如此,就藍(lán)玉干的那些個事兒,墳頭草都一米高了。
老朱的布局堪稱完美,但問題是朱標(biāo)死了。
人都沒了,再好的布局又有何用?
苦心經(jīng)營這么久,且布局已經(jīng)定型,甚至開始生效,老朱豈會舍得放棄,而且他也沒有精力再做布局了。
若想利益最大化,只有讓朱允熥上位,繼承為朱標(biāo)培養(yǎng)的政治財富。
朱允熥不上位,那所謂的政治財富,將變成致命毒藥。
但朱允熥實在遜色朱允炆太多,而且年幼的他,能不能完美繼承這些財富,估計老朱心里也沒底。
“唉,老朱難��!”李青暗嘆,“太難了。”
他自己都想的腦袋疼,更何況老朱作為一個皇帝,選國家繼承人。
“愛誰誰吧,反正這樣的大事上,最終拍板的還是老朱,我想再多也沒用�!崩钋喟蛋悼嘈u頭。
從老朱決定立皇孫的那一刻起,局勢就不是他能左右,甚至連建議都沒法提了。
即便提,也無用。
望了望外面的天氣,太陽正好,李青賴了會兒床,起身穿好衣服,準(zhǔn)備去飯館整碗羊雜湯。
一出門,就看到了三寶。
“早啊三寶�!崩钋嘈Φ溃翱墒茄嗤跸牖噬狭�?”
“見過李欽差�!比龑氉髁艘灰荆〕鰬阎姓�?zhí)�,笑道,“今兒王爺擺慶功宴,抵抗元軍,李大人功勞甚大,王爺請大人過去飲宴�!�
“嗯,好�!崩钋帱c頭。
這個席得吃,他的確出了不少力,為了一仗,他可沒少跑腿兒。
……
燕王府,眾將齊聚。
李青一個都不熟,只是臉上帶著淡笑,逢人點頭示意,最終跟著三寶來到主席位上。
布政使也到了,起身拱手行禮,李青還禮,與其寒暄兩句,坐下等著開席。
剛坐下沒一會兒,小胖就來了。
眾人起身行禮,李青也不例外。
皇室宗親逢人高一頭,小胖的地位可比他娘還高,在北平僅次于他爹。
像今日這宴席,老二老三只能在暗地里饞饞,兩兄弟是沒有資格出席的,這時代的嫡長子深入人心,根本不存在一碗水端平。
便是尋常富貴人家,家業(yè)也都是嫡長子繼承,可見一斑。
小胖雖年少,但對這種場合駕輕就熟,一點也不拘束,舉止雍容,氣質(zhì)儒雅,就是那一身膘多少減點兒分。
一陣寒暄過后,小胖坐到李青身邊,小聲道,“青……你在這兒還要待多久?”
“怎么,世子想出去了?”
“那倒不是,我懶得動�!毙∨中α诵�,“就是問問,好久不見一次,你這一走,估計又要好久了�!�
頓了頓,低聲道,“走的時候來一趟,咱們喝一場�!�
“沒問題。”李青含笑點頭,“按制,欽差走的時候,要拜見藩王,到時候一定來。”
兩人說了一陣俏皮話,朱棣趕來,眾人起身行禮。
朱棣含笑客套一番,又給部下畫了陣兒餅,宴席正式開始。
不得不說,小胖是懂吃席的,吃相不算難看,卻吃的超兇,而且凈撈干的,弄得李青一點脾氣都沒有。
這時代沒有轉(zhuǎn)桌,起身夾菜太過失禮,只能吃跟前的菜。
結(jié)果,夠得著的六七道菜,小胖一人吃了四道,燒雞只留了個雞屁股。
李青無語:早知他來,我便不來了。
……
第150章
我的岳丈是徐達(dá)
酒席宴間武將們頻頻敬酒,連帶著李青這個欽差也喝了不少。
菜沒吃幾口,凈喝酒了,他郁悶夠嗆,這根本不符合他吃席的宗旨。
朱棣興致很高,下屬敬酒來者不拒,不到半個時辰,就有喝高的架勢。
布政使兩頰通紅,他飲了不少,這次大勝,他也得了部分好處,心里美滋滋的,不時咧著嘴笑。
朱棣不是朱元璋,不用顧忌什么天子威嚴(yán),喝的興起,索性直接去了張玉、朱能那桌,和眾將勾肩搭背,打成一片。
眾將也放的挺開,畢竟和燕王只是從屬關(guān)系,并不是君臣。
酒宴從半晌午,一直喝到下午申時才散,眾將喝的東倒西歪,被親兵攙著出了王府。
一場酒宴下來,除了李青和小胖,就沒一個能走直線的,包括朱棣。
李青見眾人走的差不多了,起身告辭。
朱棣給好大兒打了個眼色,后者連忙道,“青哥,喝杯茶再走吧!”
“嗯…也好�!崩钋帱c頭答應(yīng)。
喝了一肚子酒,喝杯熱茶也不錯,作為老干部,他經(jīng)得起考驗。
三人來到閣樓,不多時,三寶送上熱騰騰的極品西湖龍井,告退離去。
溫?zé)岬牟杷露牵c胃舒適不少,三人有說有笑,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小胖和李青在聊,朱棣都插不上話。
沒辦法,兩個人的世界容不下三個人。
“李青。”朱棣強(qiáng)行插話,“本王已有兩年未見過父皇,他還好嗎?”
“皇上安好。”李青回了一句,便和小胖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朱棣再次打斷,一臉自責(zé)道,“身為人子,不能侍奉在父皇身邊,實在是……有違孝道�!�
“王爺守好邊,就是對皇上最大的孝了。”李青一招接化發(fā),將朱棣后半句噎了下去。
李青知道老四打的什么算盤,笑道:“王爺若實在思念皇上,可以寫一封書信,下官這就讓屬下加急送往京師�!�
“本王……”朱棣一滯,索性不裝了,直接攤牌,“本王思念父皇甚重,相思之苦遠(yuǎn)非一封書信能解,本王…想去京師拜見父皇�!�
不等李青說話,他又道:“你是知道本王的,本王向來重情義�!�
潛臺詞不言而喻,李青自然明白,也知道老四在想什么。
皇儲未定,他只要去了京師,進(jìn)入父皇視線,什么都不用干,就能達(dá)到目的。
這些年來,眾皇子之中數(shù)他最出彩,加上剛打了一場大勝仗,他一去,爭嫡大戰(zhàn)勢必會重新洗牌。
但這終究只是朱棣的臆想,真實情況并非如此。
“殿下……”
“李青�!敝扉ψテ鹄钋嗟氖�,情真意切的……畫餅道,“若能讓本王一解相思之苦,本王一生銘記�!�
都是場面人,犯忌諱的話誰也不會說,但在語言藝術(shù)的加持下,意思誰都懂。
李青知道朱棣不甘心,也理解他的心情,但老朱已經(jīng)下定決心立皇孫了,事情已成定局,即便老四去了,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殿下的思念之情,對皇上的孝心,感天動地,然……”
“李青�!敝扉Φ氖肿サ酶o了,“是本王想見父皇,若事后父皇責(zé)罰,我一人擋下,絕不讓你擔(dān)丁點兒責(zé)任�!�
李青暗暗無語,說得好聽,朝堂之上哪個不是人精,一個也忽悠不過去。
他索性也攤牌了,“下官若帶殿下回京師,那就等同于表明態(tài)度、表明立場,文臣不是傻子,勛貴也不會看不出來,何況圣明的皇上?”
朱棣老臉一紅,但又實在不甘心,只得繼續(xù)畫大餅:“李青,本王最重情義,你只要同意帶我去京師,他日……你懂的�!�
李青苦笑搖頭,知道今兒這茶沒法再喝下去了。
起身道:“下官還有些事情要忙,失陪了�!�
“你不能走�!敝扉σ话炎ё∷�,旋即又覺得這樣太過失禮,干笑道,“就是聊聊天兒,本王不會勉強(qiáng)你的。”
說是不勉強(qiáng),但手一直拽著李青,就是不松開。
這要是換個人,李青都要大耳瓜子扇上去了,但朱棣畢竟是藩王,他還真不能動粗,只好無奈坐下。
李青知道,今兒不讓朱棣死心,無論如何也不走了,于是道:
“殿下,文臣的態(tài)度你可知曉?”
朱棣呆了呆,臉色有些憤懣的點頭,“知道一些。”
文臣嚷嚷削弱藩王勢力,甚至讓老朱停止分封,這些不是一天兩天了,朱棣又豈會沒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