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又過了幾日,朱棣再次提出遷都,群臣還是反對,但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沒那么激烈了。
朱棣依舊不勉強,又咔嚓了幾個。
如是者三四次,當朱棣再一次提出遷都計劃,群臣不同意,卻也不敢出言反對,個個沉默。
朱棣以‘不說話便是默認’為由,開始令人招募頂級工匠,建造北平城。
遷都北方這一決策,以李青后世的眼光來看,實乃高明之舉。
因為這樣可以把經(jīng)濟化中心,軍事化中心,分離開來,形成一南一北的政治格局。
以軍事來管控經(jīng)濟,遠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要好的多。
解決了經(jīng)濟、軍事盤根錯節(jié)的局勢,于國家大有益處。
自朱棣之后,北平就一直是華夏的京都所在,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就現(xiàn)階段而言,北方的經(jīng)濟、人口、糧食,都遠不及南方。
而遷都北平后,有了官員、皇室,以及大量軍隊的加入,北方的錢糧根本支撐不起。
想解決這一難題,必須得鑿通、開大運河的口子,以達到供養(yǎng)京師的目的。
因此,通運河的大工程開始了。
這次,比之前治洪用的工匠多了兩倍有余,足足三十萬,錢糧用度那叫一個高,再加上京師的建設,朝廷花錢已經(jīng)不能用流水來形容了,簡直就是燒錢。
下西洋是賺了大錢,但以這種花錢速度,也撐不了多久。
于是乎,朱棣命三寶積極準備,為下一次出海做準備。
為了籌措貿(mào)易貨物,讓寶船盡快出海,朱棣進一步壓榨富紳,君臣關系幾乎快到了決裂地步。
朱元璋狠,朱棣更狠。
文臣本以為熬走了老朱,春天就來了,結果卻碰上了這么個貨,死的心都有了。
俗話說,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富紳不敢造反,但惡心朱棣還是能做到的。
于是乎,各種惡心朱棣的事情接踵而至。
……
第30章
決裂
富紳的能量很大,因為他們有錢,有錢好辦事,在什么時候都通用。
通運河,有百姓鬧事;建造京都,材料運輸受阻;織造局,有亡命之徒放火;盡管沒有造成大動亂,織造局失火也被及時撲滅,但工期的進度卻被嚴重拖延。
一系列惡心朱棣的事情相繼發(fā)生,搞的朱棣暴跳如雷。
事實再次證明,皇帝并非可以為所欲為。
造成如此局面,主要是朱棣太霸道了,富紳可不是善男信女,他們沒有家國大義,看中的只有利益。
如果有人阻擋他們發(fā)大財,那么即便是皇帝,他們也敢反抗。
也就是朱棣了,若換成建文,說不定真的有人敢造反。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何況朱棣已經(jīng)到了割富紳肉的地步。
朱棣心力交瘁,只好暫緩北伐事宜,把精力放在出海貿(mào)易、通運河、建京都的事情上。
有了大量的軍隊看管,小動亂總算平息下來,工程進度重新步入正軌。
但很快,禍亂又起,諸如:建造木材被燒,磚窯塌方……
朱棣火了,他明白,不見血是不行了。
于是,他下旨昭告天下: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但有再犯者,格殺勿論,凡是出問題的地方,當?shù)厮泄倮羧扛駳ⅲ粋不留!
朱棣敢這么干,因為他能這么干,軍隊牢牢在他手中掌控,天下亂不了。
詔書下達后,僅一個月,就誅殺了千余人。
見皇帝來真格的,富紳頓時收斂許多,情況瞬間好轉。
但依舊有大大小小的問題,此外,建文帝沒死的消息,也在民間流傳開來,搞的朱棣焦頭爛額。
這個信息傳的很快,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等到朱棣得知,再想肅清本源,也無從查起。
總不能把百姓也都殺了吧?
無奈之下,朱棣只好率百官祭奠建文,并將齊方黃三人所犯的罪行,昭告天下。
這一舉措,緩和了流言蜚語,但依舊沒有遏制。
并在有心人的鼓動下,愈演愈烈。
為此,朱棣頭疼不已,但更多的是憤怒。
朱棣不是一個軟弱的帝王,也深知禍亂源頭在哪兒,于是,他做了一個絕大數(shù)皇帝都不敢做的決定。
——和富紳徹底決裂。
接下來,凡是流言盛行之地,總會有百姓控訴富紳欺民,巧的是,錦衣衛(wèi)總能第一時間得知。
接著,勒令、監(jiān)督地方官,從快,從嚴論處。
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
富紳利用百姓對付朱棣,朱棣也反其道而行之,用百姓來對付富紳。
不同的是,朱棣只是名譽受傷,而他們丟的是命。
富紳也不是傻子,針對性這么明顯,他們又豈會看不出來,于是,漸漸消停了。
最終的結果,是朱棣贏了,但贏的不光彩,而且,埋下了不穩(wěn)定因素。
自古以來,歷朝都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到了宋朝時,士大夫更是到了架空皇權的地步。
朱元璋奉行與民共天下,卻也不敢與天下富紳為敵,因為他們的能量很大。
甚至,大明也沒有完全脫離與士大夫共治,這種模式已經(jīng)根深蒂固,尤其是歷經(jīng)宋朝之后,根本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富紳在地方上影響力很大,因為他們掌著很多人的飯碗,而高明的富紳,更是會籠絡民心,提高自己的威望。
當然,若皇帝強行改,也是能改的,只是會逼得富紳造反罷了。
那樣的話,付出的代價,即便是皇帝也無法承受。
而最終的結果,不外乎殺光天下的富紳。
可就算把全天下所有富紳都殺頭,抄家,將財富重新劃分,過上數(shù)十年,財富依舊會回歸到少數(shù)人手中,還會有新的富紳。
這是歷史規(guī)律,誰也沒辦法更改。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也不失為一步好棋。
但,人的貪欲總是無止境的,今天得了櫻桃,明天就想蘋果,后天還想西瓜,這是人性。
宋朝就毀在了士大夫手里,例子就在眼前,朱棣豈會服軟。
這場斗法,表面看朱棣贏了,但李青知道,內(nèi)部矛盾已經(jīng)開始了,因為朱棣不遵守游戲規(guī)則。
只是懾于朱棣這個武皇帝,暫時隱忍不發(fā)罷了。
但這個矛盾,遲早會爆發(fā)出來。
李青暗道:“或許,這就是大明,乃至所有封建王朝走向覆滅的根源�!�
他看到了,但他想不出解決之法,似乎怎么做,都是錯!
想要真正解決,只有廢除封建王朝!
……
兩個月后,鄭和整備好后,帶上諸國使臣,再次出發(fā)。
開啟了,第二次下西洋之旅。
朝堂風平浪靜,隨著戶籍制度管理的寬松,百姓的生活也有了逐步改善,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這天,李青受召來到御書房。
朱棣開門見山:“李青,朕欲再印寶鈔,你覺得印多少合適?”
國庫是真沒錢了,朱棣不得不如此做。
他費了這么大勁兒,好不容易將通運河、建新都,推行下去了,當然不會半途而廢。
而且,一旦停了,想再開始,千難萬難。
李青想了想,“皇上要印多少?”
“三千萬!”
這個數(shù)額,大明完全消化的起,自洪武十八年開始,朝廷沒有多印一貫寶鈔,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寶鈔已經(jīng)有些不夠用了。
而隨著出海貿(mào)易,海外諸國的東西進入大明,就更需要寶鈔了。
橘子越來越多,卻不多印貨幣,嚴重的話,會導致橘子爛掉。
不過,李青怕老四這個碎鈔機,一旦嘗到甜頭,就停不下來,搖頭道:“太多了,一千萬吧!”
“兩千萬!”
“……”李青道,“皇上,一下子印這么多寶鈔,消息傳出去,可能會引起百姓不安,降低寶鈔的信用,可以分批次慢慢印�!�
朱棣沉吟片刻,輕輕點頭:“行吧,那就先印五百萬,花完再說�!�
“皇上,寶鈔……”
“寶鈔是貨幣,不是財富�!敝扉μ嫠f了出來,“放心吧,朕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皇明祖訓都寫的清楚明白,濫印寶鈔會危害江山社稷,甚至江山不保,這個不用你提醒。”
有沒有一種可能,皇明祖訓就是你老子聽了我的話,才寫的……李青翻了個白眼兒:“皇上英明。”
“拍馬屁都不走心�!敝扉Σ粣偟�,“朕就慣你慣的太狠了�!�
李青:“……”
“皇上,運河的工程進行的還順利嗎?”
“大事兒沒有,小事兒不斷�!敝扉@了口氣,“總的來說還算順利吧!”
李青笑道:“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比隋煬帝……咳咳,京都的建造呢?”
“朕真想揍你�!敝扉莺莸闪怂谎�,沒好氣道,“這么大的工程,哪能說開始就開始,還在規(guī)劃呢�!�
頓了頓,“李青,朕想到了一個解決之法,你看可不可行?”
“皇上你說�!�
“讓老二回來�!�
“皇上……”
“聽朕說完。”朱棣道,“富紳暗地里搗鬼,都是那群文官在作祟,老二一回來,就給了武將機會,這一來,本就占據(jù)優(yōu)勢的武將,會更加勢大;
而文臣也就沒精力搞這些了,讓文臣武將暗斗,為通運河、建新都爭取時間!”
李青品了品,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
他問道:“皇上,這太子之位,你打算讓誰坐?”
“必須老大��!”朱棣嘆道,“朕喜歡老二不假,但事關大明江山,朕豈會憑個人喜好更換太子,何況立嫡立長�!�
李青點頭,只是為憨憨不值,遇上這么一老子,真是倒了血霉。
人都就藩了,再大老遠把他叫回來,給他希望,最后再一腳踹走,李青都覺得憨憨可憐。
朱棣臉上浮現(xiàn)一抹歉然,輕嘆道:“朕對不住他呀,但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
拋開老二不談,你覺得這個辦法如何?”
“拋開的話……確實可行。”
聽到李青也覺得可行,朱棣笑道:“那就這么定了,這事兒朕就給你說了,萬不可泄露出去,尤其是跟太子,這個戲,必須得讓所有人參演�!�
頓了頓,“你要是抖落出去,朕剁了你。”
“……放心吧。”
……
于是,兩個月后,朱憨憨回來了。
望著越來越近的金陵城,他意氣風發(fā),放聲大笑:“我朱高煦,又回來了!”
第31章
文臣慌了
朱高煦激動的臉孔漲紅,這一次,是父皇讓他回來的,其用意不言而喻。
許久,他激蕩的心情緩緩平復,輕聲道:
“即日起,我開始戒焦躁,變穩(wěn)重,往儲君之位走,不好意思啊老大,這一次,我一定要贏!”
馬車進城,看著車水馬龍的京師大街,朱高煦臉上的笑意更甚,相比偏遠的云.南,這里好的不是一點兩點。
金陵的繁華,除了蘇杭,沒有能比的。
來到之前住的漢王府,朱高煦都來不及休息,便直接進了宮。
……
乾清宮。
朱棣、徐妙云、朱高熾,一家三口排排坐,朱高煦一一見禮。
“兒臣拜見父皇萬歲,拜見母后千歲。”
“免禮,煦兒快起來�!敝扉τH熱地拉起老二,拍著他的肩膀道,“嗯,真結實,跟父皇年輕時一個樣兒�!�
朱高煦嘴一咧,卻又立即收住,矜持道,“父皇謬贊,兒臣和您比,差的遠呢。”
徐妙云蹙眉道,“高煦,你為何不跟你大哥行禮?”
“又沒外人,在意這些禮節(jié)做甚?”朱棣擺了擺手,笑道,“高煦,咱爺倆好幾年沒見了,今兒好好喝一杯。”
“是,兒臣遵旨�!�
朱棣不悅道:“這么見外做甚?”
“好勒爹。”
“這才對嘛�!敝扉隙�,轉眼瞅了瞅老大,“國事繁忙,你去處理政事吧!”
正準備等著吃喝的小胖都傻了,“父皇,你這也太偏心了吧?”
朱棣一拍桌子,“別逼我扇你。”
“呵,好大的皇威�!毙烀钤婆�,拉著老大坐下,“高熾你就坐著,我看他敢動手?”
沒有外人,徐妙云是一點兒也不慣著。
朱棣無奈,只好道:“高熾你待會兒少喝點兒,別耽誤了國事�!�
“我還是不喝了�!毙∨忠灿衅�,“二弟你好好陪父皇嘮嘮,我先走了�!�
“大哥,大哥……”朱高煦象征性地叫了兩聲,待其出了大殿,干笑道,“父皇你別生氣,我大哥也不是故意氣你的。”
朱棣臉色陰沉,氣得不行,徐妙云臉色也不好看,她是生朱棣的氣。
“高煦,你這次來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