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上次得手后，讓她多少有些膨脹，覺得這次也定能奏效，但現(xiàn)實卻狠狠打了她的臉。
“那咱們要不要撤？”阿卜只奄道，“明軍戰(zhàn)力仍是一如既往地強悍，真要硬碰硬，只怕……”
“不能撤！”阿魯臺駁斥道，“這次打瓦剌我們折損這么大，若此時撤退，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阿卜只奄不敢反駁，看向穆卓兒，詢問她的意思。
穆卓兒陷入糾結，理智告訴她該撤了，但主觀上她又不想撤。
正如阿魯臺所言，此時撤退前功盡棄，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
糾結半晌，穆卓兒道：“阿卜只奄你即刻回去和明軍周旋，只需牽扯住明軍主力即可�！�
“是�！卑⒉分谎傩辛艘欢Y，退出營帳。
穆卓兒繼續(xù)道：“阿魯臺，加大力度攻打瓦剌關隘，你親自督戰(zhàn)，盡快攻破瓦剌。”
“是�！卑Ⅳ斉_領命離開。
穆卓兒嘆了口氣，眉頭緊鎖：“明廷的反應真快呀，不過……終究是我占了先機；
明軍應該是趕不上，即便趕上，想來也不打緊，大明的皇帝不會那么慷慨，頂天也就派個萬八千人，對大局影響不大�！�
……
“李監(jiān)軍，瓦剌情況如何？”朱瞻基見李青回來，長長舒了口氣。
盡管對李青很有信心，但畢竟是戰(zhàn)場，誰也不敢保證絕對能安然無恙。
“暫時還好，不過也撐不了太多時間了。”李青說道，“已經(jīng)和脫歡達成協(xié)議，待我軍一到，前后夾擊韃靼�！�
頓了一下，“瓦剌現(xiàn)在情況緊急，我們得加快速度行軍了�！�
朱瞻基朝親兵道：“傳令：埋鍋造飯，吃飽喝足后，加速行軍。”
于謙迎了上來，和李青寒暄兩句，問：“李尚書，下官方才看到，有數(shù)十瓦剌人隨你一起過來，他們是引路的嗎？”
“嗯，你這么一說，我到想起來了�！崩钋嘈χ聪蛑煺盎�，“這次脫歡的新長子也來了，皇太孫你要不見見？”
“也好�！敝煺盎c頭，旋即又道：“以后叫我大帥�！�
“……”
~
“綽羅斯·伯顏帖木兒，見過皇太孫大帥�！鄙倌晷卸Y，說著一口蹩腳的漢話，但能聽懂。
草原上的帖木兒真多……朱瞻基心中吐糟，臉上卻很溫和：“免禮，去把你的護衛(wèi)叫來，一路辛苦，歇息一下咱們再趕路。”
伯顏帖木兒按照漢人禮節(jié)拱了拱手，翻身上馬，去叫護衛(wèi)。
——
吃過飯，又休息了半個時辰，明軍繼續(xù)趕路，速度比之前快上一大截。
兩日后，明軍接近主戰(zhàn)場。
這時，瓦剌和韃靼的戰(zhàn)斗，也到白熱化階段。
第145章
賭徒
脫歡親自上陣指揮，臉上殺氣滔天。
沒辦法，這次不上是真不行了，一路韃靼軍從后方包抄了過來，人數(shù)雖只有千余人，但都是精銳，造成的破壞可不小。
“順寧王，打吧！”阿失貼木兒勸道，“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豁出去大干一場呢，再說了，明軍即將趕來，也能讓明廷看看瓦剌的英勇�！�
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知道脫歡為保萬一，還藏著一手，有五千親信精銳一直隱忍不發(fā)。
脫歡有些糾結，這才第四日清晨，還差著一天呢。
但韃靼已經(jīng)徹底玩命了，現(xiàn)在暴露底牌，一旦明軍遲到，那他可就連突圍都做不到了。
正猶豫間，親衛(wèi)趕來稟報：“王，包抄過來的韃靼，都快打進大營了，牛羊已受了驚，婦人孩子正在往中心轉移，但……堅持不了多久了�！�
阿失貼木兒趁機拱火：“韃靼都打到臉上了，明軍就在后面，這個節(jié)骨眼兒還需要猶豫嗎？”
反正不是他出血，他是一點也不心疼：“脫歡首領，你怕什么呀，你咋就不敢跟韃靼干一架呢？”
“放屁，老子啥時候怕過韃靼？”脫歡有些下不來臺，一咬牙，“去傳令，讓孛羅猛可即刻動手，先把包抄來的韃子干掉�！�
……
“報——！”韃靼探子翻身下馬，未進帥營便大聲奏報：“明軍正在向我們靠近�！�
“嘩啦——”
帳簾一掀，穆卓兒一身披甲走了出來，“多少人？”
“一萬五以上。”探子回道。
這么多？穆卓兒問：“還有多遠？”
“不足百里。”
這么快？
穆卓兒有些心慌，事情再一次出乎了她的預料，明軍的動作簡直快得離譜。
是戰(zhàn)還是退呢……穆卓兒有些騎虎難下。
“報——！”
“太師已經(jīng)率軍攻破瓦剌隘口，正在長驅直入，請求王立即增援�！碧阶哟掖亿s來匯報。
話音剛落，又有一探子趕來：“報——！”
“包抄瓦剌的小分隊，已殺入瓦剌大營�！�
接連兩個好消息，讓穆卓兒重拾信心。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若再退，不僅這次的籌劃徹底失敗，連上次獲得的優(yōu)勢也將失去……穆卓兒已顯露滄桑的眸子，再次煥發(fā)出熾盛的野性。
這一次，不退了。
她56歲了，已經(jīng)沒有太多光陰再重新謀劃了！
穆卓兒清冷開口：“傳令：拋下不必要的物資，所有勇士全部出動，勝敗在此一舉！”
——
“報——！”
渾身是血的探子被戰(zhàn)馬托了回來，未至近前就跌下馬來，驚慌失措道，“王，隘口失守了！”
“什么？”
脫歡大駭，這種情況他不是沒想過，但他沒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離預定的時間，還有一整日，瓦剌還撐得到嗎？
沒有選擇了，現(xiàn)在的他底牌盡出，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了。
生死關頭，脫歡梟雄本色盡顯：“狗娘養(yǎng)的韃子，老子跟你們拼了�！�
他瞅了一眼阿失貼木兒，“韃子來了，你若想為兀良哈報仇，就帶著你的三千勇士助本王一臂之力，當然，你若怕了，也可以選擇逃走�！�
阿失貼木兒也明白到了生死關頭，更是清楚以他那三千人很難脫身，深吸一口氣：“干了！”
“好，是個男人�！泵摎g對親衛(wèi)道：“去通知孛羅猛可，解決了那一千韃子，立即奔赴主戰(zhàn)場，瓦剌與韃靼，不死不休！”
說罷，開始集結能調動的所有戰(zhàn)力，這次他是豁出去了。
阿失貼木兒也沒閑著，連忙召集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部下，這次，是真到了拼命的時候。
——明軍，你們可得來快點兒��！
兩刻鐘后，脫歡壓榨出了兩千余人，阿失貼木兒集結了三千人，二人合兵一處，趕赴前方戰(zhàn)場。
快一點，明軍一定要快一點啊……兩人一邊趕路，一邊在心里祈禱。
~
慢一點，明軍再慢一點……穆卓兒握著拳，緊緊關注著戰(zhàn)場局勢。
“唏律律……”
“當啷…噗噗噗……”
“@#￥%……”
戰(zhàn)馬嘶鳴聲，兵戈交接聲、血雨噴灑聲、慘叫聲……連成一片，譜寫成一部血腥且悲壯的戰(zhàn)歌，驚天動地，如天雷滾滾……
此等場面，牛頭馬面來了，也得膽寒。
草原上的戰(zhàn)斗從未止歇，視劫掠為天經(jīng)地義的他們，雖然覺得殘忍，但也欣然接受，這是他們的生存法則。
在他們的觀念里，男人就是要戰(zhàn)場廝殺，為妻兒老小，提供生存所需。
他們從懂事的那一天起，就做好死在戰(zhàn)場，肥沃草原的心理準備。
韃靼、瓦剌，草原上最大的兩個部落，廝殺在一起。
這一次，雙方都拿出了壓箱底兒的底牌。
戰(zhàn)場上，每分每秒都有人受傷，有人死亡，將戰(zhàn)爭的殘酷詮釋得淋漓盡致。
“報——！”
探子的稟報聲，打斷了穆卓兒的思緒，她冷冷轉過頭：“說�！�
“明軍先鋒距離我們，已不足三十里�！�
“這么快？”穆卓兒震驚道，“這才大半個時辰，怎可能跑這么快？”
明軍確實快，但她忘了計算消息滯后的時間了，當她聽到不足百里時，明軍離她已經(jīng)不足七十里了。
“明軍先鋒都是騎兵。”探子艱澀道。
“大約多少？”穆卓兒問。
“情況太過緊急，沒、沒看清，應該有個五千以上。”探子囁嚅道，“剛發(fā)現(xiàn)，他們就到了眼前�！�
“三十里……”穆卓兒咬了咬牙，又看了看戰(zhàn)場，韃靼勢如破竹，瓦剌節(jié)節(jié)敗退，關隘盡失，最多小半時辰，就能攻破瓦剌。
她已經(jīng)押了太多籌碼，抽不出來了，“傳令，留三千勇士，擋住可能攻來的明軍先鋒，余者繼續(xù)全力進攻瓦剌�！�
此刻的她，就像一個賭徒，一個梭哈的賭徒。
穆卓兒輕喝：“第一個進瓦剌大營者，賞百金，賞年輕女人，賞十牛十羊！”
她身邊的親衛(wèi)跟著大吼，極大的聲浪傳至后軍，后軍傳前軍，很快所有韃靼人，甚至連部分瓦剌人都聽見了。
正所謂，大餅……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韃靼的攻勢更兇猛了，同時，瓦剌也怒了，他們還沒輸呢，韃靼就開始想著瓜分他們妻女、牛羊了，這還能忍？
雙方戰(zhàn)損進一步提高！
一刻鐘后，瓦剌頹勢大顯，盡管他們都拼了命，但實力太過懸殊，不是靠拼命就能彌補的。
脫歡滿臉猙獰，他明白，自己大概率是等不到明軍來援了。
就差一天，要是再晚一天，那該多好啊……脫歡有些氣惱，更多的是苦澀和不甘。
阿失貼木兒也是滿臉苦澀，又敗了，這是他第二次敗給韃靼，這次過后，兀良哈將在草原上徹底消失。
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這時，孛羅猛可攜數(shù)千精銳殺了過來，脫歡、阿失貼木兒見狀，皆是精神一振，但很快，又化作苦笑。
來不及了，這幾千人的入場，能有效抵抗韃靼的進攻，卻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一天。
瞭望臺上。
穆卓兒看到瓦剌又有一股生力軍加入，頓時氣急敗壞起來，咬牙道：“這個脫歡，竟然還有底牌�！�
明軍正在逐步逼近，留給韃靼的時間不多了。
理智告訴穆卓兒該撤了，再不撤，代價將會更大，但投進去的籌碼太大了，她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
明軍只有五千人馬，即便真打過來，也難以對我軍造成威脅，只要在主力軍到來之前，攻破瓦剌，便可搶占關隘，嚴防死守……穆卓兒自我安慰著。
舉起的手漸漸放下，終究沒有發(fā)出撤軍的命令。
這一戰(zhàn)瓦剌賭上了所有，韃靼又何嘗不是如此？
雙方就像是瘋狂加碼，失去理智的賭徒，誰也不肯先棄牌，棄牌的代價，已經(jīng)大到誰都無法承受的地步。
兩刻鐘后，有了生力軍加入的瓦剌，再次顯露頹勢。
這一次，更為明顯。
這一次，到了真正亮底牌的時候了。
然而，脫歡已經(jīng)沒有了底牌。
要輸了……脫歡滿臉慘然。
要贏了……穆卓兒眸光大盛。
但二人不知道的是，掀桌子的人已經(jīng)到了。
第146章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轟——！”
一聲炮響傳來，穆卓兒眸光頓時一凝，緊接著變?yōu)檎痼@。
不可能，明軍不可能這么快……穆卓兒難以接受。
“轟——！”
又是一聲炮響，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
可能不可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明軍來了。
明軍的火炮并未對韃靼造成傷害，因為距離還夠不到。
但，這一聲炮響，卻能動搖韃靼的軍心。
事實上，李青這一路先鋒部隊，為了盡快趕赴戰(zhàn)場，就帶了這么一門大炮。
~
“我剛才好像聽到炮響了�！卑⑹зN木兒喃喃道，“脫歡首領，你聽到?jīng)]？”
“我…好像也聽見了�！泵摎g有些不確定。
過了會兒，又是模糊的炮聲傳來，在廝殺的戰(zhàn)場中幾乎低不可聞，但仔細聽確實存在。
漸漸地，狂喜涌上心頭，脫歡重拾信心，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明軍來了！
阿失貼木兒也是滿臉欣喜，他和脫歡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不希望的瓦剌滅亡。
“脫歡首領，明軍到了，趕快鼓舞士氣��！”阿失貼木兒催促道。
“哦對對對�！泵摎g反應過來，立即沉聲大喝：“瓦剌的勇士們，我們的援軍到了，明廷來幫助我們消滅罪惡的韃靼人了，勇士們堅持住，揮舞你們的彎刀，砍下韃靼的頭顱……”
“瓦剌的勇士們，我們的援軍到了……”脫歡親衛(wèi)齊聲大喝。
就連阿失貼木兒，也加入了吶喊隊伍。
盡可能地鼓舞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