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相比之下,他更喜歡真皮座椅,全景天窗,無死角的領(lǐng)略草原風(fēng)光。
傍晚,安營扎寨。
帥營。
朱瞻基命人送來酒肉,跟李青吃喝。
“時間過得真快,記得我第一次隨大軍出征的時候才十六歲,如今卻臨近而立之年�!敝煺盎锌�
李青深有同感:“是挺快的,記得我第一次隨軍出征,是跟太宗一起,那時他比你還年輕許多,二十出頭的年紀(jì)……”
巴拉巴拉……
朱瞻基無語,完全插不上話。
逼格瞬間升上去了,顯得他很幼稚。
吃喝過后,朱瞻基問:“我估計這場仗很難打起來,你有沒有妙計?”
“呵呵…你著相了�!崩钋嗌炝松鞈醒�,“我們來不是打仗,而是展示武力,讓草原上的諸部落知道,大明新皇也是個善戰(zhàn)的武皇帝,從而在心理上,削弱他們的侵略欲望�!�
李青抿了口酒,“正所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戰(zhàn)爭的本質(zhì)是為了達到目的,能不動刀兵達到目的,才是上上之選�!�
“我明白�!敝煺盎z憾道,“不過要是能打個漂亮的大勝仗,那才是功德圓滿呢。”
“你不過是好大喜功罷了。”李青毫不留情地揭穿,哼道:“打仗是要死人的好不好?”
朱瞻基:“……哪個皇帝不想在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想想也不成?”
“隨便你想,夢里啥都有,跟秦皇漢武較高低都成�!崩钋鄵u頭失笑,坐起身,“我回去睡了�!�
“青伯�!�
“嗯?”
“這次過后,你真要走?”
“嗯�!�
朱瞻基嘆道:“你能陪太祖、太宗,仁宗走完,為何不能陪我走下去�!�
“因為我也有自己生活�!崩钋嗾J真道,“還因為你讓我很放心。”
“我可以理解你這是在夸我嗎?”
李青笑著點頭:“我就是在夸你�!�
……
朱棣留給草原部落的陰影太大了,明軍所到之處,各部落要么望風(fēng)而逃,要么前來拜見,根本不給朱瞻基打他們的借口。
倒是蹇義、楊士奇一群人,個個干勁兒滿滿,非要雞蛋里挑骨頭,建立功勛。
不過,他們的提議全被朱瞻基否了。
不講道理的開戰(zhàn),只會讓草原各部落抱團,于大局而言并無好處。
朱瞻基是個很理性的人,他自己也想建功,但并不會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大局。
大軍一路行來,頗為順利。
瓦剌首領(lǐng)脫歡得到消息,親率部將迎出百里前來拜見。
帥營里。
朱瞻基接見了脫歡,以及他的部將,言語親熱。
脫歡對大明新皇也是極盡巴結(jié),跟大明做貿(mào)易后,他真香了。
草原上的人視劫掠為天經(jīng)地義不假,但那是因為資源不夠,不得已而為之。
能和和氣氣的做生意,不用把頭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他們自然求之不得。
“韃靼近年來,可有侵擾瓦剌?”朱瞻基問。
脫歡拱手道:“仰賴皇帝陛下天威,韃靼并未對瓦剌動兵,不過……”
“但說無妨�!�
“他們現(xiàn)在的隱形勢力非常大�!泵摎g憂慮道,“韃靼自詡草原正統(tǒng),他們的號召力很強,現(xiàn)在很多部落都投效韃靼部,一旦韃靼發(fā)難,瓦剌恐難應(yīng)對�!�
“呵呵……是嗎?”朱瞻基看了李青一眼。
在外族面前,李青必須得給他面子,于是接言道:“順寧王言過其實了,投靠和被吞并完全是兩碼事;
各部族是迫于壓力才投靠韃靼,這種從屬關(guān)系相當(dāng)薄弱,真到了韃靼、瓦剌刀兵相向之時,他們只會敬而遠之,絕不會主動卷入其中�!�
脫歡老臉一紅,這些他自然明白,不過是想拖大明下水,再不濟加大貿(mào)易也好。
“永青侯言之有理,但韃靼樹大根深,也不得不防��!”
李青笑笑不說話。
一旁的蹇義等人,倒是想插上兩句,但空有一身才學(xué),奈何對關(guān)外局勢并不了解,怕弄巧成拙,只得閉口不言。
朱瞻基想了想,“你有何打算?”
脫歡拱了拱手,試探著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想立一個成吉思汗后裔當(dāng)傀儡大汗,從而掌控草原上的話語權(quán)?”朱瞻基一針見血。
嘶~這位大明新皇帝好生精明,不亞于永樂分毫……脫歡心中一凜,臉上賠著笑,“皇帝陛下英明,小臣這么想,也是為了幫助大明,更好的對抗韃靼�!�
頓了頓,補充道:“當(dāng)然,具體如何做,小臣都聽皇帝陛下的,您讓小臣做,小臣就做,您不讓,小臣就不做。”
他的姿態(tài)很低,怕惹惱了這位大明新皇,生意沒得做。
誰料,朱瞻基想都不想,“好�。 �
就這么答應(yīng)了?脫歡都懵逼了,但很快被狂喜代替,納頭便拜:
“謝大明皇帝陛下!”
蹇義等人見狀,想要出言阻止,卻被朱瞻基一眼瞪了回去。
朱瞻基笑吟吟道:“光是立一個傀儡大汗,恐難以和韃靼抗衡,朕有禮物送你!”
第51章
元朝傳國玉璽
“禮物?”脫歡愣了一下,連忙做出欣喜模樣,“謝皇帝陛下賞賜。”
其實他并不在意禮物什么的,在他眼里,最好的禮物就是加大貿(mào)易。
李青也搞不懂朱瞻基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他也不甚在意,一些賞賜而已,沒什么打緊。
隨行太監(jiān)接到指示,忙不迭去了,不多時,捧著一個精致木盒走進來呈送給朱瞻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木盒上。
朱瞻基笑了笑,緩緩打開,一塊青翠欲滴的美玉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嘶~
看清木盒中的東西,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同時,面色大變。
就連李青,也不禁瞳孔收縮。
傳國玉璽!
元朝的傳國玉璽!
李青對這玩意兒太熟悉了,他把玩過。
當(dāng)初捕魚兒海一戰(zhàn),他一人一騎追殺脫古思帖木兒,生擒了那個北元皇帝,才得到了這物件兒。
當(dāng)時,他對一國玉璽很感興趣,把玩兒了許久。
后來藍玉怕他弄壞了,給收走自己玩兒起來。
李青對這東西太熟悉了,據(jù)他觀察,朱瞻基手里的這塊兒,正是他當(dāng)初費盡心機搶來的,并不是什么贗品。
“皇上三思……!”
蹇義、夏原吉等人跪地高呼,極力勸諫。
這東西怎么能還回去呢?
這和丟城失地有何區(qū)別?
脫歡也傻了,他沒想到大明皇帝的禮物,竟是元朝的傳國玉璽,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且從蹇義等人的反應(yīng)來看,這的的確確就是真品無疑。
元朝的傳國玉璽啊!
脫歡渾身戰(zhàn)栗,雙眼冒精光,身體里的血液都在沸騰,甚至恨不得立即搶過來把玩一番。
不怪他會如此,這玩意兒對草原上的部落來說,就好比武林中的屠龍刀、倚天劍;得到此物,便可號令武林。
這一刻,什么貿(mào)易不貿(mào)易的,脫歡都拋在了腦后,便是不吃不喝,他也要得到玉璽。
“皇帝陛下……”脫歡聲音微顫,都要忍不住上手了。
您可快收了神通吧,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啊……脫歡心中咆哮。
朱瞻基掃了蹇義幾人一眼,笑道:“幾位愛卿何必如此,這玉璽是前元的,非我大明,留之何用?”
確實沒用,平時也就是個觀賞的物件兒。
但,那也不能就這么送給元人��?
太虧了,這可是前元的傳國玉璽�。�
蹇義等人哪里肯依,“皇上,這是我大明的功績象征,這是太祖征討元廷得來的,后世子孫豈可送與外人?”
在他們眼里,皇上這就是胡鬧。
朱瞻基嗤笑:“不過是一塊玉而已,太祖的功績又豈是一塊玉石能代替的?”
“李尚書,永青侯,你說句話�!睏钍科嬷浪麄儎癫蛔』噬�,便把希望寄托在了李青身上。
眾所周知,大明的皇帝最聽李青話了。
不過,李青卻并未勸,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娘的,李青這廝,關(guān)鍵時刻就沒不掉鏈子的……幾人心中問候了一遍李青的祖宗八輩兒。
見道理說不通,夏原吉深吸一口氣,直接上手去搶。
就是拼得罷官免職,也不能將這東西送出去。
“放肆……!”
朱瞻基哪里會讓夏老頭搶了去,一個左手倒右手,就給化解了。
脫歡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朱瞻基一個不慎,玉璽被磕著碰著,眼神隨著玉璽的移動而移動。
他才是在場眾人中,最難受的那個。
想要不敢要,才最煎熬。
“皇上三思啊!”夏原吉被這一吼,也恢復(fù)了理智,立即棄武從文,“這玉璽是洪武……”
說到這兒,他忽的想起,傳言,這玉璽就是在捕魚兒海一戰(zhàn)中得到的,當(dāng)時李青就是監(jiān)軍。
“李尚書,你難道就忍心拼命得來東西,被拱手送人嗎?”
李青好笑道:“一塊玉而已,夏尚書何須如此失態(tài)?”
別再折磨我了,要給你就給,不給趕緊收起來,我真快頂不住了啊……脫歡咬牙切齒,拼命壓制著雙手。
朱瞻基怫然不悅,朝一旁的侍衛(wèi)揚了揚下巴,“將他們幾個帶出營帳�!�
“皇上三思……”
夏原吉幾人被拖了出去。
朱瞻基拿著玉璽走到脫歡跟前,“拿著吧,朕賞你的。”
“小臣……”脫歡很想要,超級想要,但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覺得大明皇帝就是在試探他,“小臣不敢�!�
“朕不是試探你�!敝煺盎唵蚊髁�,“你拿了玉璽好好發(fā)展,幫朕牽制住韃靼即可�!�
脫歡抬頭,看到的是一臉真誠的朱瞻基。
大明皇帝是個好人��!
脫歡感動得都快哭了,顫顫巍巍地接過玉璽,信誓旦旦道:“皇帝陛下放心,小臣定當(dāng)不負您所托�!�
“如此最好�!敝煺盎α�,“朕這次來,本想教訓(xùn)一下不安分的部落,誰料沒一個敢冒頭的,朕回去后,你幫朕看著些。”
“小臣遵旨。”脫歡鄭重道。
朱瞻基舒展了下四肢,“朕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
“是�!泵摎g行了個大禮,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回頭道,“皇帝陛下不遠千里來此一趟,又賞賜小臣如此珍貴的禮物,還請給小臣一個盡忠的機會。”
所謂盡忠,不過是辦場酒宴接風(fēng)罷了。
朱瞻基想了想,點頭答應(yīng):“朕一路行軍頗感疲累,酒宴就在這兒進行吧�!�
“是,小臣這就去準(zhǔn)備�!�
脫歡壓抑著狂喜,出了帥營。
懷里揣著玉璽,他看誰都想搶他,他緊緊攥著,頻頻露出大白牙。
帥營里。
李青皺眉道:“你這樣,會把脫歡玩死的。”
玉璽就像武林中的屠龍刀、倚天劍,明面上,得之便可號令武林,但實際上卻是,得之則成為武林公敵。
朱瞻基這一手太狠了點兒,幾乎不用想,脫歡絕逼倒血霉。
這前元的傳國玉璽在大明手里屁用沒有,但落在草原上,卻會掀起血雨腥風(fēng)。
朱瞻基冷笑:“養(yǎng)了這么久,就是頭豬,也得下崽兒了,瓦剌目前已有和韃靼叫板的實力,也是該出出血了;
草原大碰撞利好大明,作為大明的皇帝,我不能讓草原平靜下去。”
李青微微點頭,又道:“你就不怕脫歡真的成事?”
“這不可能。”朱瞻基斷然道:“拋開他低下的能力不談,他也成不了事兒�!�
李青持不同意見:“脫歡是比不上韃靼的阿魯臺,但好歹也是大部落的首領(lǐng),如今有朝廷支持,又有傀儡大汗,還有前元傳國玉璽,未必真就成不了事。”
“成不了的。”朱瞻基相當(dāng)自信,“我敢這么做,事前又豈會沒調(diào)查?”
“哦?”李青來了興趣兒,“展開說說。”
朱瞻基笑道:“我問你,脫歡叫什么?”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你這問題問的�!�
“我的意思是…脫歡全名叫綽羅斯·脫歡�!敝煺盎Φ溃拔以敿氄{(diào)查過,這個姓氏并不是純種的草原土著,
而是草原西部的一個地方過來的,好像是什么…金帳汗國;
昔年,成吉思汗建立了無比龐大的蒙古帝國,只可惜他不會經(jīng)營建設(shè),死后不久,蒙古帝國就一分為四,那個什么金帳汗國,就是成吉思汗第三子窩闊臺,分得遺產(chǎn)后建立的……”
朱瞻基解釋:“脫歡有蒙古血脈,但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蒙古人,至少在這片草原上,他就是個外來戶,草原的排外心理很強,而能稱汗者只能是成吉思汗的后裔,
不然,脫歡又為何費勁巴拉地立傀儡呢?
包括阿魯臺,也是只能自稱太師,不過他比脫歡條件好很多,他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