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只得道：“娘，我爹回來，孩兒咋個說？”
“信里我都跟你爹說了，不用你咋說�！敝焱袂宓�，“你爺爺剛說的話，記住了沒？”
“……記住了�！崩詈柒筲簏c頭，不舍道：“娘親您這是……干什么去啊�！�
“老娘行事，還需向你解釋？”
“……”
…
~
“這小子有些跳脫啊�！�
“是呢，平日也沒少打，就是不長記性。”朱婉清神情有些無奈，試探道：“要不，李叔您出馬調教調教？”
想起當初被李叔支配的恐懼，她覺得，李叔出馬，絕對管用。
在李叔這兒，不存在叛逆之說。
“到時候看吧，有時間的話，幫你調教一下也無不可，不過……”李青笑道，“你是了解李叔的，李叔管教……有點兒費人�！�
“沒關系，只要不死不殘廢，李叔隨便�！敝焱袂逭f。
“嗯…�！崩钋帱c點頭，繼而道：“天黑前進城，抓點緊，駕~”
“李叔您慢點兒，等等我……”
~
抵達京師時，已是九月下旬，立了冬。
連家屯兒。
李青打開鎖，推門往里走，朱婉清跟著他走進小院兒。
本想懷念一下過去的她，看著如今的陳設，驚詫道，“怎么變樣了？”
“長時間不住人，之前的房子早就塌了，這是皇帝著人重建的�！崩钋嗾f。
朱婉清緩緩點頭，輕嘆：“李叔辛苦�！�
“這話還不用你一個女娃說�！崩钋嘈α诵Γ澳阕∥鲙�，柜子里有被褥，我去街上買些吃的�！�
“還是侄女兒去吧。”她不是未出閣的小姑娘了。
“在家待著吧，想吃什么？”
“李叔看著買一些便是，侄女兒不挑�！敝焱袂宕曛�，道，“帶點兒酒吧，這天兒還真是冷，估摸著要下雪了�！�
“成，等著吧�！�
…
‘鐺鐺鐺……’
聽到敲門聲，朱婉清從東廂房出來，來到大門口開門，看到來人，不由愣住，“你是……？”
“你是……？”王守仁也愣了下，隨即意識到自己猜錯了，拱手道，“在下冒犯，看見門上大鎖開了，以為是這宅院的原主人回來了，請夫人海涵�！�
說著，便要離去。
“等一下�！敝焱袂宓�，“這位公子說的宅院原主人是……？”
“李青。”王守仁奇怪道，“莫非夫人不是在他手上買的宅院，亦或說……？”
“我是他侄女兒，”朱婉清聽他道出李叔大名，客氣道，“小公子請進，李叔他是回來了，這會兒去了街上，估摸著很快就能回來�！�
“他真回來了？”王守仁眸中閃過一絲驚喜，拱手道，“家有女眷，小生就不進去了，在這里等他便是�！�
“既是李叔的客人，還是進來等吧，不然，李叔可要怪我失了待客之道呢�！敝焱袂鍌冗^身，“小公子請進。”
王守仁恐失了禮節(jié)，朱婉清恐失了待客之道。
兩人僵持好一陣兒，最終，王守仁敗下陣來，拱手道：“那就冒昧了�！�
走進小院兒，他徑直去了那一片竹林，堅持不去客堂。
院子不大，也無前后院之分，主人未歸，家中僅有女眷，進屋可是很無禮的。
朱婉清也不再堅持，給他倒了杯茶，便又去西廂房收拾被褥去了。
約莫過了小半時辰，李青推門進院子，看到王守仁，不禁為之一愣，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小云，你咋來了？”
“小生冒昧來訪，還請先生勿怪�！蓖跏厝首髁艘灰�，繼而笑道，“當初先生曾言，一別之后，興許此生再不能相見，現(xiàn)在看，先生料錯了�！�
李青含笑點頭：“走，去客堂說。”
“先生請�！�
“嗯�！崩钋喈斚韧镒撸巴袂�！”
“來了。”朱婉清從廂房出來，道，“這位小公子拘禮，不肯在客堂等李叔�！�
李青將打包的酒菜遞給她，“先去吃點兒東西，休息一晚，明個我?guī)氵^去�！�
“好的。”朱婉清接過，接著，對王守仁頷首示意，后者作揖還禮。
隨后，朱婉清回了自己廂房，王守仁隨李青進了客堂……
~
長樂宮。
“父皇，是朕，兒臣是見深�。 敝煲娚畲舐曊f著。
朱祁鎮(zhèn)一臉茫然，盯著他看了許久，不好意思笑笑，“不記得了，不記得了……”
“皇爺爺，您還記得孫兒嗎？”朱佑樘湊著一張大臉上前，“我是佑樘��！”
“呵呵……都不記得了。”朱祁鎮(zhèn)知道這是自己的兒孫，他卻沒了印象，一點也想不起關于兒孫的記憶。
朱佑樘輕嘆了口氣，愁眉不展地望向父皇。
朱見深疲倦苦笑，愛妻纏綿病榻，父皇又失了智，他心力交瘁……
第216章
再相見
“父皇，這可如何是好？”朱佑樘皺眉。
你問我，我問誰去……朱見深本就難受，被兒子這么一問，更是一肚子邪火沒處發(fā)，罵道：
“一群酒囊飯袋，這也治不好，那也治不好，留著他們何用，干脆全他娘剁了算了。”
“父皇息怒。”朱佑樘忙下拜。
“皇上息怒�！币槐娕疽哺蛳�，戰(zhàn)戰(zhàn)兢兢。
朱祁鎮(zhèn)納悶兒道：“這又是發(fā)的哪門子火？”
“……父皇，您真不記得兒臣了？”
“你不是我兒子嗎？”
“父皇想起來啦？”
朱佑樘眼中也閃過一抹驚喜，一臉希冀的看著皇爺爺。
朱祁鎮(zhèn)翻了個白眼兒，“你一口一個兒臣，我要還不知道你是我兒子，那我不成傻子啦？”
朱見深：“……”
朱佑樘：“……”
朱見深深感無力，老爹自上次去皇陵祭拜列祖列宗后，就徹底失了智，一直不見好，人也變得更聾了。
交流起來，著實……心累。
這邊老爹呆迷，那邊愛妻臥病不起，原本可以放松下來的朱見深，卻比跟群臣斗法時還要疲憊。
唉……朱見深疲倦嘆息：“傳太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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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先生此番，是去做了不得的大事呢，不想這么快就回來了�！蓖跏厝蚀蛉ぃ骸翱礃幼樱膊皇鞘裁创笫侣��！�
“話不是這么說的，這兩年，我還真辦了件大事�！崩钋噜托Φ�，“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曉得我的厲害�！�
“你說說我不就知道了嗎？”
“呵，你還不夠資格�！崩钋啾聘駶M滿，語氣淡淡，“等你什么時候成為了大明棟梁，我或許會告知你一二�！�
“……吹牛！”
王守仁撇撇嘴，“接下來，你還要走？”
“近幾年就不走了，一是沒有太緊要的事，二是我也想緩緩，讓自己靜下來�！崩钋嗌炝藗�懶腰，呻吟道：“嗯呀~做我的道士去�！�
“哦？”王守仁來了興趣，“帶我一起唄�！�
“……你不格物了？”李青好笑，“你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多嘗試新的東西，才會有新感悟嘛�！蓖跏厝室残α耍拔椰F(xiàn)在覺得，以前的我路走窄了，如你所說，格竹子是格不出圣賢的，死讀書也是不行，我要在讀萬卷書的同時，行萬里路。”
“不應該啊……”李青喃喃道，“這都兩年了，照理說，也該成長一些了啊……”
想當初，他十三歲時的目標是全球首富，十五歲就降到全國首富了，反觀王守仁……還是一門心思做圣賢。
這著實有些說不過去，莫非，老王的‘理’鎮(zhèn)不住他？
“什么不應該，你在說什么��？”
“啊，沒什么�！崩钋嗪眯Φ溃骸澳慵視汩T第，你覺得你父親會讓你做道士嗎？”
王守仁笑道：“我又不是一直做道士，只是想體驗一下，最近這些日子我常去佛寺，收獲良多�！�
“……住持就沒趕你？”
“沒有啊�！�
李青：“……”
“所以…可以嗎？”
“什么？”
“帶我去做一回道士��！”
李青也是服氣，他算是知道老王為啥鎮(zhèn)不住了，換作是他，也同樣鎮(zhèn)不住。
打又不聽，罵又不改，當?shù)倪�能掐死兒子不成？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哼道：“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跟你爹商量去�！�
王守仁點點頭：“這個自然，你不說，我也要跟父親請示�！�
頓了下，“這次，你可別不告而別，咱們也算是有交情在，他日我成了圣賢，你也能沾沾光不是？”
“你人還怪好哩�！崩钋嗳讨c頭，拱手道：“多謝王圣人�！�
王守仁還禮，訕訕道：“現(xiàn)在還不是呢�！�
頓了頓，起身道：“先生剛回來，小生就不打擾了，改日再來拜訪。”
“嗯…慢走�！�
~
“李叔，那少年是誰��？”朱婉清好奇，以李叔的人生閱歷，怎么也不會跟一個小孩兒成為朋友才對。
“一個很有趣的少年……”李青笑了笑，轉而正色道：“今晚，我先去探探路，順利的話，明兒個帶你過去�！�
朱婉清緊張道：“李叔，侄女知你手段了得，可……皇宮大內，侄女可沒那個本事啊�！�
“想哪兒去了，我可以偷偷摸摸，你要光明正大……啊呸，我才不是偷偷摸摸呢�！崩钋嗪叩溃骸胺判模瑤氵M宮不瞞著人。”
“這……行得通嗎？”
“你大哥是皇帝，有什么行不通的？”
“倒也是�！敝焱袂逦⑽Ⅻc頭，展顏道，“李叔，被褥都給您鋪好了，您快去歇著吧�！�
小丫頭還是很孝順的。
…
夜，
李青玄衣玄褲，一身短打扮，趁夜出發(fā)……
一路無驚無險，趕到長樂宮時，燭火已經熄滅了。
幸賴，李青還記得長樂宮構造，閃轉騰挪間，飄進朱祁鎮(zhèn)的內殿寢宮。
“喂，醒醒……”
朱祁鎮(zhèn)從睡夢中醒來，見是一個陌生男子，不由一陣納悶兒，這奴婢……好大的膽子。
更讓他納悶的是，自己居然不能開口說話。
“你且先等著�！崩钋嘧呦蛞慌�，取出火折子燃上蠟燭，端著來到他面前，恢復了他說話能力，沉聲道：“別聲張，是我。”
“你是誰？”
“你……”李青將蠟燭靠近臉龐，“看清楚了沒？”
“清楚了。”朱祁鎮(zhèn)訥訥點頭，“你是誰？”
“……你皮癢是不？”李青咬著牙說。
“我真忘了�！敝炱铈�(zhèn)瑟縮了下，面露懼意。
哪怕記不起，那刻入骨髓的恐懼，依然強烈。
李青見他不似裝的，抬手放在他頭頂百會穴的位置，輕輕按了兩下，接著，又拉起他手，渡了一股真氣……
一搭上他手腕，李青眉頭便深深皺起，朱祁鎮(zhèn)的身體……太糟糕了。
“是我，李青，大明永青侯，你好好想想�！崩钋嗾f，一邊繼續(xù)傳渡真氣。
朱祁鎮(zhèn)覺得身體暖洋洋的，一向連被窩都暖不熱的他，此刻卻有種不懼風雪的錯覺，他確定了李青沒有敵意，盯著李青一個勁兒的看。
好熟悉……
良久，他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清明，驚喜道：“先生，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俊�
“剛回來，我把那丫頭也帶來了，”李青問：“你女兒，你還記得嗎？”
“婉清…”朱祁鎮(zhèn)喃喃，清明蓋過渾濁，他緊緊拉著李青的手，嘴唇都在哆嗦，“先生，拉，拉我一把�！�
“好好躺著吧，她在連家屯兒呢，順利的話明兒個我就能帶她過來。”李青說，“你明日跟皇帝說一下，讓他去連家屯一趟�！�
“好，好好�！敝炱铈�(zhèn)不停點頭，“我記住了，記住了�！�
見他如此模樣，李青有些感傷，同時，也對他的話生出懷疑。
“真的記住了？”
被李青這么一問，朱祁鎮(zhèn)也不自信起來，道：“桌上有筆墨，先生寫我手上吧�！�
“成。”李青拿來筆墨，在朱祁鎮(zhèn)手心分別寫下一個‘青’，一個‘連’，以朱見深的聰慧，定能理解深意。
這樣，也不怕被有心人察覺到什么。
“你好好歇著吧，不必有什么壓力，你若忘了，明晚我再來一趟便是，到時候我直接找他本人�！�